其他人不敢这么狂,但也只是随意拉了拉,让他不要这么张扬。
整个镇子都因此事快活起来,除了周诠和王大石的小妾等人。
王大石在此地又没有亲戚,也没有正妻,生前只养了几房小妾,可小妾并无继承权,除非死者生前亲口交代过。
他一死, 除了宅邸等,醇意楼按律当查封。
周诠不好闹出太大动静, 便也暂时将这件事搁置下来时间一长, 自然变成桩悬案。
“给赵月柏的铺子备好礼,等他开张了便送过去。”周诠拿起被镇纸压着的诉讼文书, 简单扫视一眼,皱眉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人,你不亲自去吗?”旁边候着的师爷弓着身,小心翼翼问道。
周诠闭上了眼,他不耐地将毛笔一置:“我是个官,亲自去成什么样?你要是连这点都不明白,就赶紧滚。”
身边太多无用之人,只余一个钱乐尚可用之。这让他更坚定了将赵月柏收为己用的想法。
......
赵月柏停在店铺前,和楚清将制好的两百多盒牙膏搬入铺内,一一摆放在货架上。
铺子这几天都在进货,铜镜、锅碗瓢盆、常见的几种皮草、竹竿等等填满了货架,其中洗发水和牙膏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等铺子内都收拾好了,赵月柏将一方红红的招牌挂在门楣上,上书“开业大吉”。两人又将在门口贴上大红的喜字和喜联。
铺子外早已围满了人,昨日赵月柏出摊的时候告知了他们铺子开业这件事,这些人都是来观礼买卖的。
人群中,有个乞儿捧着碗挤在里面。店铺开业,店家都会赏乞儿以求吉利,乞儿眼巴巴地看着两人。
楚清笑声双靥,温然在乞儿缺了口的碗中放入几十枚铜钱。
听着叮铃咣啷的响声,乞儿两眼放光,欢欣道谢:“多谢小姐!”
随后他又溜出人群,向卖肉包子的摊子撒开腿跑去。
林府和周诠派来的伙计趁这个空隙赶忙共同上前送出贺礼贺联。
有眼熟伙计的围观者在底下窃窃私语:“这不是林员外和县太爷两家的伙计吗?怎么都来了。”
“看来他们关系很好,赵月柏怕是要,”接话的人声音更小,顿了顿:“要那个啥,一飞冲天。”
赵月柏挂着和煦的笑,伸手自然而然接过贺礼:“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伙计身子向后退了半步,谄谄道:“应该的,应该的。”
“大家躲远一点,我们要点鞭炮了。”赵月柏嘹声道:“小心把你们伤到。”
将开业所要做的事一一做过后,赵月柏招呼客人们进去,详细介绍了放在中央的牙膏。
“闻闻,这股清香,”她打开一盒,指着牙膏说道:“这里边添了几种中药材和香料,对口舌咽喉有一定的好处,喜欢的千万不要错过。”
她又指了指放在柜台旁边的牙刷,笑道:“今日开张,免费送牙刷,仅限今日哦。”
围观的因为洗发水一直对赵月柏有一股信任在,又见到牙膏这一新鲜物事,许多人想也没想就开始抢着买。
红红绿绿的衣裳,人人不一的面貌,客人如潮。
因为有牙膏作卖点,连带着其他的东西也卖的很好,单单是收钱找零就忙不过来,好在她俩都是双手灵巧之人。
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回本了。
一天下来,两人面上都有了些倦怠。
是时候去找个伙计,不然到时人越来越多,只有她们两人指定会手忙脚乱,赵月柏暗暗盘算,眼神毫无目的地转悠,忽然落在了今天早上林府和周诠送的贺礼上。
周诠那边送的是一个水墨鱼纹佩,林府送来的是一个属青石砚,两者都非凡品。
赵月柏伸出右手把玩了下这玉佩,入手温润,是块好玉。
长指在玉上摩挲着,显得矜贵,把那只手衬得犹如白瓷。
“好端端的,他送你玉佩作什么。”楚清皱眉道,语气中净是不满。
赵月柏摇摇头:“不知道,以后找个机会卖了。”
两人将铺子关好,外头天边红日已然缓缓坠下,霞光喷涌如血。
正打算离开时,楚清忽然拉住赵月柏的手臂,惊喜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闻言,赵月柏停下脚步,不再说话,竖起耳朵静静听着。
一声极小的“嗷呜”传来,两人视线交汇,随后都张望环视,寻找声音的来源。
店铺门左边的几个箩筐旁,一只牙都没长齐的小狗崽蜷缩成团,嗷嗷叫唤着。
赵月柏蓦然记起自己要养只狗的事。
两人蹲下身子,小狗崽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见前面蹲了两个人,小狗崽嗷嗷叫得更大声。
楚清左手将它托起,右手缓缓抚着它的背,玩了好一会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于是可怜巴巴地问道:“我们把它带回去好不好?”
“你给我抱抱。”赵月柏没接话,盯着她手中的狗崽:“我看看它会不会咬人。”
它牙都没长齐,能咬什么?
知道赵月柏是想抱它,楚清依依不舍地放了手。
碰到小狗崽的一瞬间,
真软啊!赵月柏心中尖叫,又佯装检查它的牙齿,一本正经道:“目前无法判断此恶犬会不会咬人,带回家后细细观察一番再作定夺。”
第30章 砸场
将那只所谓恶犬带回家后, 赵月柏找到茅草、棉絮和木板做了一个狗窝。
小狗崽差不多已经能走路了,虽然走的摇摇晃晃的。估摸着刚出生约有二十来天。
它出生一个月后就能断奶,两人商量给它买点羊奶来喂, 等它长大后再喂其他的。
楚清抱起来挠着小狗崽的下巴,目光柔和道:“我们给它取什么名好?”
小狗崽因为舒服伸了个懒腰,萌得赵月柏心都化了。
“小白如何?”赵月柏看到它伸懒腰的样子就心痒痒。
好随意的起名。
“赵小白?”楚清展颜一笑。
赵月柏又羞又恼:“怎么不叫楚小白?”
“可。”楚清抚着小白的背, 温声细语。
赵月柏伸手就要抱,不经意间两人指腹相触一瞬, 又快速移开。凉凉的, 一种被电麻的感觉瞬间涌上赵月柏心头。
黄昏时分,夕阳西斜,西边天上只余下一抹淡淡胭脂色。
楚清顺手给鸡倒了把粮,几只鸡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竞相争食。
赵月柏的视线绕过楚清落在了鸡仔身上,狗崽子以后应该不会追着它们满地跑吧。
......
开了一天的铺子。
就要关门时,一个浑身衣着打了补丁的女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伸手就拦住赵月柏,开口道:“两位掌柜的,你们这处铺子招人吗?”
这话听得身旁的楚清忍不住扶额,周梧这个呆鹅,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赵月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门把手稍微掩了掩, 道:“姑娘想来我们这打工?”
“诶对,我缺钱用, 我什么都会干的!”周梧信誓旦旦, 她绝对会成为个好伙计。
赵月柏将人请进铺内,随后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你的姓名是什么?家住何方?年龄几何?可认字?学过算术吗?”
周梧回答的半真半假:“我叫周梧, 家住隔壁镇子,刚满二十,字识得一点,算术也会一些。”
“识字又会算术的,是不多见了。”赵月柏笑道,又转头问楚清:“你觉得如何,副掌柜?”
“甚好。”楚清接话接的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左右赵月柏都看出来了。
“那便留下来吧,每月八百文,可能接受?”
“可以的。多谢掌柜的。”周梧乐呵呵道谢,没想到赵月柏还挺爽快的。
多了一个人手,干活的时候都轻松了很多,而且周梧为人跳脱活泼,赵月柏对她观感还不错。
——
阴雨天,街上人迹寥寥,略显冷清。
今天来的人也少了,几人正落得一个清闲自在。
小白今天没跟着过来,被放在了花茗那边。花茗年岁十六,底子里还是爱玩的,小白和她很合得来。
赵月柏百无聊赖地眺望门外,时不时扫一眼货架。
扫到铜镜那一排的时候,正好看见周梧在对楚清挤眉弄眼:“主子我觉得你才是真正的掌柜。”
赵月柏转过头去瞪了周梧一眼,她们搞什么眉目传情,简直是降低工作效率。
周梧平白被瞪一眼,心下大声喊冤,她可什么也没干。
平日里听得主子天天叫赵月柏表姐表妹的,周梧也能猜出赵月柏是在女扮男装。
那她们两人睡一张床的事,完全就是好姐妹了,还好她主子没被臭男人拐跑。
“你们两个居然一起偷懒,罚你们加班二十年。”赵月柏懒懒起身到周梧身边,作势要看她的成果。
听到这话,楚清眼帘轻煽,佯装嗔怒道:“好大的官威呀。”
长指拨弄了几页账薄,赵月柏略略扫过一眼后发现做的的确不错,便开口道:“算你二人走运。”
她们几人在铺内闲谈,铺子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怒骂声。
“他爷爷的,今天我们就把这铺子给砸了!”一个身穿佛头青短衫的长脸汉子三步并作两步闯了进来,眼神定落在赵月柏几人身上,双眉倒竖,抛出一句话来:“赵掌柜,今日我来是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男人皆横眉怒视,有一个抬起一盆水泼在了门边的喜字上,随后就伸手抠下红纸黑字来。
其中有个男人嘴巴红肿,艳色离谱。
周梧嘻嘻笑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向前跨了一步挡在楚清面前。
喜字被撕,赵月柏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赵月柏怒极反笑,冷声道:“黄掌柜是来砸我铺子的?”
“什么砸你铺子?分明是你活该,看看你卖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黄阳被她语气一吓,向后倒退一步,气势减弱。
两人相互都知道对方。
自从开业后,赵月柏的铺子客流量一直不错,但原来镇子上的其他杂货铺因此生意不大好,黄阳的首当其冲。
今天他或许是因为这个来的。
“那黄掌柜细细道来,我看看你能说出什么鬼东西。”赵月柏冷嘲道。
门外蒙蒙细雨,可街上仍有些许人来来往往。这番动静不小,不多时就吸引了好几人驻足。
黄阳一把扯过那个嘴巴红肿的男人,指着他道:“你看清楚了!我外甥都是用了你的牙膏才这样!”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你仔细瞧好,这是什么?”说罢黄阳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啪”的一声置在木柜上。
那木盒与赵月柏店铺内的牙膏盒子颜色相差无几,赵月柏伸手拿过,触碰到的质感告诉她的确是一样的木材,她将木盒递给楚清。
但她的配料中并没加入什么刺激性药材,是不可能让这男人嘴巴肿成这样的。
“你说句话给我听听。”赵月柏道。
那男人嗫嚅开口,说话含糊不清。
空气中隐隐混着一股辣椒味道。
楚清缓缓摩挲着手里的黄阳的木盒,右手又从货架上扣住一个牙膏盒子,漫不经心道:“你确定这是我家铺子的?”
“不是你家的,我能拿过来诈你吗?
“是吗?”楚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不是,你该怎么办?”
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起哄道:“如果不是,就赔钱!”
“现在就下注!”
事已至此,这么多人看着,黄阳断不会承认自己说的是假话。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那我就把我的铺子送给他!”黄阳大声说道:“如果你说的是假的,那就把你的铺子送给我!”
他坚信自己必胜无疑,毕竟做木盒的材料、膏药颜色等等,都与赵月柏家的别无二致。
周梧双眉一蹙,讽刺道:“我看你就是想骗铺子。”。
赵月柏抬手制住众人的声音。
她拿起一个竹签和两个碗来,将黄阳递过来的木盒子里的膏刮干净,倒在了碗里。随后又将另一个木盒子刮干净,倒在另一个碗里。
趁这空隙,楚清侧身在周梧身边交代了几句话,周梧听完后立马跑了出去。
赵月柏举起两个盒子走向众人,笑道:“诸位看看这两个盒子内底有什么不同?”
看热闹的人好奇接过,传来传去,有人惊讶出声:“一个底部有刻着咕字,一个什么也没有。”
“这就对了,有刻着字的是我家的,没刻字的是他人伪造的。”
闻言,黄阳脸色大惊,他仿制盒子的时候,并没有把盒子里那些黏黑黏黑的牙膏刮干净,有很多都留在了盒子底部。
“你凭什么这么说?”嘴唇肿胀的男子激动开口。
赵月柏一脸嫌弃,斜眼讽道:“下次记得漱口再来造谣生事,辣椒粘你牙齿上了。”
那男人怒目圆睁想说些什么,想到赵月柏的话又赶紧闭上了嘴。
经她提醒,众人愈发感觉周边飘着一股辣椒味。特别是那男子身边。
所有人一脸鄙夷地看向闹事的三人,都已明白,就是他们吃辣椒吃到嘴巴肿了过来造谣。
“你所说的可还作数?”楚清戏谑地看向黄阳,“你的铺子。”
黄阳脸色难看,这次他的名声算是完了。
围观的人里不乏认识他的,到时候传来传去,一天不到就会闹得整个镇子都知道。
虽不想真把铺子送给赵月柏,可他又好面子,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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