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只觉得越吃越饿,口也越来越干。
头上一直放了一双手,不知是推是按,是催促还是阻挠。
如玉纤细的手指在自己的发丝间穿插,赵月柏心中一动,右手牵住一只揉着自己脑袋的手,放到面前,来了一个相当绅士的吻手礼。
楚清向她投去柔和情眸。
赵月柏不长记性又犯浑,她一副乖模样请求道:“公主,我吃馒头吃口渴了,可以喝水吗?”
“去。”微哑的嗓音响起,带有一丝纵容。
有时候需要一个契机才能明白,某些人一些话是什么意思。
因此直到赵月柏喝上水的时候,楚清身躯一颤,方恍然大悟。
她想阻止,可惜人被安抚得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虚虚的搭在脑袋上。任由赵月柏放肆为之。
山泉澄澄,时而娟娟细流,时而浩浩荡荡,但总归是川流不息。
“人们都说山泉水是甜的。今日一尝,果然如此。”
饿了,吃了。渴了,喝了。
还要怎样?
赵月柏道:今日风和日丽,是赏花的好日子。
“夫人,刚刚就当在山中野炊。我方才见了一朵娇嫩的花儿,待我为你采来。”
一句“夫人”,如引雷般,下一秒山间便大雨滂沱。
说罢,赵月柏流连于山谷中,不多时到了那朵鲜嫩多汁的花儿旁,花骨朵生机勃勃,此时还在微微颤动。
楚清怎么也想不到,赵月柏怎么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有空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免得在这犯混。她用手捶打赵月柏的后背,不知是在催促还是在试图立威。
赵月柏只当她是在催促,安抚道:“夫人莫急。”
说罢,伸手探进又探出,还伴着唉声叹气:“想不到有些难度。”
不多时她将那朵嫩红的鲜花捻至手中,坏心眼地用手逗弄:“夫人,我采到了,送给你。”
楚清意识混沌,早已没法谢她。
赵月柏还在旁边叽叽喳喳。
“你喜欢这朵花吗?我很喜欢。”
楚清阖上眼皮,只余下奔跑于山间的喘息声。
赵月柏此时倒是彬彬有礼,摆出正人君子的人模人样。她懊恼道:“我忘了,这本来就是夫人的花儿。”
楚清捶她,雷声大雨点小。
两人一直玩闹到大半夜,才沉沉睡去。
翌日,楚清走起路来,才发觉浑身酸痛,才感觉赵月柏是有多放肆。但见赵月柏忙前忙后,为其端茶倒水,倒也受用。
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只有她没有力气。
赵月柏暗道不好,为免楚清秋后算账,抬手就为她捏肩,并转移话题:“肯定是你帮我找了人证物证,也是你让周梧还是周墨扮成狱卒送信的吧?”
镇子上的人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时的口舌之快,拿不出什么证据。
所以风声慢慢的下来,没有人在讨论是不是赵月柏做的这件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楚清见讲到正事,面色严肃起来:“我们私下里找了林器的去处,许久都没有找到。”
林器就是林水砺儿子的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想到了一处去。
若真是钱乐贪图主家财产,谋害其性命,又是一桩命案。
赵月柏不瞒她,把在牢里和钱乐对话一一说出。
只是不知钱乐信不信他,会不会告诉周诠他的想法。
不过其中变数较大,只等结果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赵月柏忙起了地里和酒楼的事情。
至于铺子的收入总比支出多好几倍,身家慢慢上来。有一些东西只有赵月柏家有,镇上的人都喜欢来这买东西,顺便也会买些其他的。
五个长工在赵月柏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把地里的事情安排得妥当。
种子都播了下去,大约是秋季便能丰收,有些还能收两次。
她们找到专门介绍盖楼的中介,挑了二十多个人于春二月开始干活。
赵玉柏对于这个楼的设计与醇意楼并不相同,她想着总需要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来吸引客人,于是便参考了现代酒吧的设计。
第57章 敲打
酒楼动工的动静太大, 近日秋吉总有人见到即将建起来一座新酒楼。
它建在铺子不远处,人流量也多,时不时走过两三个人就会驻足看一会。
常有人好奇打听:“有人知道是谁家酒楼吗?”
“不知道啊, 总该不会是林家的就是了。”
旁边有人应和:“是,不过林家底蕴真厚,不知道家中还有多少宝贝够挥霍的。”
赵月柏倚在铺子旁听他们讨论, 偶尔也加进去几句:“是啊,不知道是谁家的。”
建酒楼的工人只顾敲敲打打, 其他人问话也不吭声, 久而久之众人也不再问了。
工人们有口难言,主要是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家酒楼,而且这个神秘雇主还特意交代了干活时间不能与其他人讲话的。
一日过一日,大半个月后。
赵月柏刚回到家关上门,小白就急促地叫唤起来。不多时门外马上响起敲门声,嗓音熟悉。
是周诠,只有他一个人。
“周大人竟亲临寒舍。”赵月柏讶异道,要将人请进院子。
周诠摆摆手,清了清嗓子:“不麻烦了,赵司吏可有时间陪我走走。”
周诠身穿便服,一眼看去只是哪个乡绅想和老友叙旧。
他又解释道休沐日,近来政务忧心,出去走走正好能散心, 且有些事情想向她请教。
“乐意奉陪。”赵月柏答得极快:“我先与家里人说一声。”
赵月柏在厢房找到楚清,将人拉过, 把周诠来这的目的告诉她, 随后道:“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楚清为她理理衣角:“去吧。”
赵月柏和周诠两人从东边走到西边,从南边逛到北边, 差不多将整个镇子快逛完了。
路上两人话些家长里短,不见周诠目的。
两人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县城城墙附近,周诠邀道:“赵司吏可想同我上去看看?”
赵月柏顺他话道:“不知是怎样的雄伟壮观,下官也想上去瞧
瞧。”
站在城墙上,可以清晰地望见平南的全景,人忙忙碌碌,从这处来,又归那处,一副繁忙景象。
“当初我接手的时候可不像这样。”周诠抚着胡须回忆道。
“大人治理有方,是我等之福。”
“人们都说当官是会上瘾的,一旦接触过权力,碰到了权力的甜头,就很难守住本心。”
“还是大人始终如一。”
周诠转过身不再看赵月柏,向远方眺望,不久话风一转,幽幽叹道:“我想问你,如果我和楚姑娘只能选择其一,你会选择谁?”
赵月柏听他讲话疑虑不定,这个问题让她愣神片刻,周诠怎么问这种问题。
她本可以骗周诠她会站在周诠这边,但是赵月柏将衣角抚平:“我会选择她。”
“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对你这么重要?”周诠回头不解:“难道比你的前程还重要?”
赵月柏摇摇头。
非也。按照周诠这种性格,跟他说会永远和他站在一边,他肯定会觉得是个笑话。
因为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深,直接这样说,反而容易生出疑心。
红日缓缓坠于城墙,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城墙上,周诠回头审视她。
徐徐吹来的晚风将赵月柏的衣服卷起一个角。
腰间的玉佩随着赵月柏的动作轻微晃动,黄昏的光线照在光洁的玉佩上,反射颇为晃眼。
“没有为什么,我永远会选择她。”
气氛一下沉默下来,周诠重新背对赵月。
空气传来周诠的笑声:“那是你买的那对玉佩吗?”
“玉佩?这应当是一对的。”赵月柏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大人在笑什么?”
“我果然没看错人,”周诠道:“其实我们相识连一年都没到,你若是选了我,我倒会觉得你这人冷心冷情,薄情寡义,为了名利不择手段。”
“留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我才是害怕的那个。”周诠呵呵笑,指着城墙下方:“这么多人,有软肋还有能力的不多了。”
“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喜欢聪明有软肋的人。聪明的人对我有用,有软肋的人可为我所用。”
“你已经占了这两项,你若想官运亨通,最后还需拿出点诚意来。”
“大人就这么有信心?能让我等扶摇直上?”赵月柏提醒他目前只不过是小小一方县令,何口出狂言。
“有些东西必须要有。”周全喃喃道:“如果连我都没有,我又怎么能让别人也有呢?”
他的声音又坚定起来:“权能让人安榻,也能让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赵司吏,权力的滋味可比美人好多了。你也该收收心,为自己谋路。”
赵月柏听他扯了一通,最后归结出两个要点:一是找机会巴结他,二是他想升官。
第58章 辟邪
“谢大人提醒。”赵月柏恭声道, 走到周诠旁边。
两人站在城墙上看了一会景,等到风稍微大了点,周诠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问道:“你可有结识哪些风水大家?近来我家似乎染上了点脏东西。”
赵月柏正想说没有,脑子里却蹦出一个人来,于是回道:“我为大人留意留意,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样一个情况?”
“最近睡觉的时候总做噩梦,明明冬天已经过去, 还感觉十分阴冷。”周诠闭上眼回想片刻:“若是找到人, 你直接去我府上就好。”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一个小木牌,递到赵月柏手边:“把这个给护门的看,他们不会拦你。”
小木牌摸起来质感粗粝,已经有些年代,赵月柏接过后放好,轻轻点头:“大人放心。”
“我实在是想好好睡一觉。”
半个时辰后赵月柏向周诠告辞,离开后直接去了段络家,两家现在各有各的事情忙,偶尔照面也只是草草地打个招呼。
上次见面还是两天前,她们见面时段络和花茗两人气氛怪怪的,好像在吵架。
段家里头一片寂静,敲了一会后赵月柏见似乎没人,正要去段络的棺材铺找她。
走出两步, 身后的大门吱呀打开,花茗眼眶红红问她:“月柏哥找人吗?”
赵月柏心中哎呀一句, 总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段络在吗?我想找她帮个忙。”
“她应该还在铺子里。”花茗低声回她, 段络这两天一直躲着自己,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像以前段络去哪里还会告诉她一声, 现在自己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那我去铺子找找她,”赵月柏准备离开,迟疑了一会道:“花茗,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你楚姐姐在家现在估计忙完了,如果你也忙完了自己的事情,能不能请你帮我去陪她解解闷?”
花茗点点头,赵月柏这一波恩爱秀得让自己颇为羡慕,可她心里也明白赵月柏的意思,心中感激。
段络戴着她的面具坐在铺子里头,铺子自从被她们来收拾布置一番,客人慢慢多了起来,她五味杂陈,只有在结账的时候有些动作。
赵月柏在铺子外等客人都走了,才迈进去。
铺里的布置隐隐能看出点以前的影子,却不多了,货架货物都换了位置,甚具巧思。
看了一圈,赵月柏才突然想到变化最大的一个点,铺子里的更亮堂了。赵月柏盯着段络观察一会,她现在身上还有了许多人气。
段络在旁边示意赵月柏自己找个地方坐。
“段络,你会看风水吗?”赵月柏没坐下,反而将手臂撑在柜桌上问她。
“会。”
“帮我个忙,报酬这个数。”
段络眼前出现赵月柏的一个手指,“一两?”
“大胆点。”
“十两?”
“再大胆点。”赵月柏摇摇头。
“一百两?”段络声线抖了抖,旋即抿着嘴:“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月柏在铺子里踱步,将事情原委告诉她,“我们只进去看看,就算没做好也没关系。”
“行。”段络听完后答应得爽快。她以为赵月柏就没事了,没想到赵月柏又问:“你们吵架呢?”
“没有。”
她向来少言,要想撬开难如登天,谈起这件事更不知道怎么说。
沉默从两人中间升起,继而蔓延开,将两人包裹住,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好吧,”赵月柏轻咳一声:“刚刚去你家看到她还伤心呢。”
***
赵月柏踏进门的时候隐隐听到厢房里有谈话声,小白冲她跑过来晃尾巴,在脚边绕了两三圈
小狗崽子非要人拍拍脑袋才肯消停,等她逗完小狗崽,赵月柏给几只鸡撒了一把米糠,几只鸡哆哆争食。
站在鸡棚旁看了一会,赵月柏路过厢房门不巧听见里边的谈话声。
花茗抽抽地问,听起来带了点哭腔:“那你和月柏哥谁先喜欢谁的?”
这个问题直击赵月柏心脏,她暗道问得好,因为实际上连她也不知道。
厢房里静默片刻。
“想当年,她一不小心晕倒在地上,我呢正巧回家得晚。”楚清幽幽道:“就把她带回家养着,结果一不小心对她太好了。”
“后来有一天她送我一支簪子,我便知道她对我是......”她故意停着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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