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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春风(古代架空)——宁喧

时间:2024-10-19 11:04:19  作者:宁喧
  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还是不赞同的,似乎对宋黎颇有成见。
  公良轲下意识为宋黎辩护:“老师,师兄他不是那等追名逐利之辈。他——”
  但崔郢好像早料到他要说什么,提前打断了,冷笑道:“什么顺水推舟,他这理由也就能骗骗你。你怎么不想想,他一个典吏家的公子,若非刻意为之,怎么同燕王府的小姐相识多年,两情相悦?”
  “以他的资历,没有旁人提携,何以年纪轻轻就在吏部供职?”
  “……”公良轲被问住,一时无言以对。
  崔郢向他摇头,心底叹息这个学生什么都好,就是秉性过于正直,甚至有些理想主义了。
  然而想起前头那位过于精明,已被逐出师门的大弟子,他又觉得烦闷,一下失去了谈话的兴致,草草应付了两句就想打发对方走。
  没成想,公良轲在原地失魂落魄了一阵,第一次没有听从他的意思,而是从衣襟中摸出一封叠好的纸,递给他道:“学生这里有一篇文章,想请您看看。”
  他没说是谁写的,崔郢下意识以为又是门生所作,便不以为意地拿过来一瞧,扫见题目,还嗤嗤评价:“什么破题,学东施效颦吗。”
  然而往下仔细一读,陡然陷入了沉默。
  ……
  公良轲等他看完了整篇文章,心中忐忑。
  他知道文中所写与崔郢一贯的政见不同——甚至说是截然相反也不为过,但不知为何,他看到文章后的第一个念头却是,老师可能会赏识此人。
  果然,崔郢读尽了最后一字后,静默良久,才有些恼火地斥道:“狂妄!”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翻到前头,重新阅览一遍。
  他手中拿的,正是昨日在松泉楼文会上宣读过的,那篇未曾署名的文章。
  公良轲与广文馆博士有些私交,做主将它讨要了来,带来了崔府。
  天下咏楚的文篇不知有多少,大多都是批判旧楚国主残暴不仁,咎由自取,最后被各地望族联合推翻。后世经撰也常借此谏君王宽以布政,教化万民,端王所作的《楚都赋》便是个中翘楚。
  然而此文却反其道而行之,开篇即断言,亡楚祸在世家。
  楚君既得天下,将权柄分诸世家,使各姓分而共治之,起初这样做尚且可以维系。但三代以后,深埋于下的祸患才开始凸显,江南江北人心离散,宗族盘踞,以至于到了臣重而君轻,上有令而下不从的地步。
  旧主品性如何暂且不论,世家起兵至少有九成九的私心。
  一家以讨伐暴君之名振臂一呼,数家立刻紧随其后,蜂拥而上,唯恐分不到一杯羹。
  承载“民望”的铁骑踏破楚都后,各姓陷入漫长的战乱,长达百余年内城摧垣破,土地荒芜,死者枕藉,百姓悲苦更甚从前,甚至随处可见易子而食,析骨以爨的境况。
  撰文者似乎极其冷静且自负,对后世经篇苦口婆心劝导的仁政教民视若无物,字里行间都透着居高临下的谋略。
  他散漫写:‘楚君有过,不在不仁,而在寡断。’
  ‘宗族党同营私,如蠹虫食柱,剖之使木折梁断,然非无可解救之法,纵则危亡之祸,指日可待矣。’
  再次读到末尾,崔郢依然骂骂咧咧:“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肢体动作又非常诚实,生怕公良轲要把文章拿回去一样,反复将纸上的褶皱展平了,攥在手里,回身往屋子里走。
  公良轲无奈地跟在他后头,刚迈过门槛,就看崔郢把宣纸铺在桌上,严肃问:“这是谁的文章?”
  他的门生他了解,再修炼几年也作不出这样的文,执笔者显然另有其人。
  公良轲一怔,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解释,正语塞时,崔郢摆了摆手,一副已有预料的样子:“行了,别说了,估计又是那几个老不死的学生。”
  停了下,又忿忿地嘀咕:“可惜路走岔了——我怎么就捡不到这样的苗子?”
  他没看到公良轲欲言又止的表情,兀自懊悔了一阵,将那文章举起来看。瞧着瞧着,遍布横纹的眉心慢慢皱起来,想叹气又叹不出。
  他对公良轲说:“我想到一个人。”
  “当年我叫他做文章,他也是这般,把老夫气个倒仰,又不能不承认他的禀赋。”
  “……”
  公良轲入门晚,拜师时崔郢的不少门徒早已官至一方要员,相互之间并不十分熟悉。
  他以为崔郢是在说某个师兄,闻言有些惊讶。因为在他印象里,所有学生对崔郢都是恭恭敬敬,哪里有敢和授业恩师叫板的。
  崔郢没在意他的想法,兀自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
  多年以前,他在国子学任直讲,负责教导几位皇子礼教经筵。彼时他已在朝中负有名望,其他几个皇子王孙虽然不乐意听他讲经,好歹面上功夫做足了,课余的作业也是让伴读写了,装模作样地恭敬交上来。
  唯有太子一个,简直将敷衍了事写在了脸上,崔郢原本对他寄予厚望,连着几次作文后,被他气到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现在说起来,胡须仍然因为激动一翘一翘。
  “老夫让他写何为教化之道,他给了我两个大字,‘愚民’。”崔郢气哼哼道,“老夫气不过,把他叫到跟前问话。结果他说——”
  当年的场景,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彼时尚且年少的梁承骁站在他面前,神色冷峻地答,孤长于北境苦寒之地,所见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一年到头都在受外域蛮夷侵扰,然而仍有氏族宗亲盘踞一方,欺上瞒下,鱼肉百姓,征尽苛捐杂税。
  见崔郢语塞,他又抱臂嗤笑,道。
  治国者,除内患在先,攘外敌在后。待到朝野海晏河清,民自归心,何须教化!
  ……
  窗外天色渐暗,淅淅沥沥落下几颗水珠,竟是晋地难得的春雨。
  公良轲也是听到了后来,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人,正是传闻中不修礼德,专横骄恣的太子。
  室内点起了灯,在烛火映照下,崔郢的面容苍老了不少。
  对着信任的学生,他终于吐露心声,叹道:“太子本来会是个明君,孟重云把他教得很好。”
  “只可惜……”
  只可惜生不逢时。
  晋帝近来愈发沉迷寻仙问药,听信道士谗言,忌惮打压东宫,朝中几乎成了邱韦的一言堂。
  太子禀赋卓绝,但到底羽翼未丰,斗不过邱韦这样修炼了几朝的老狐狸,近些年甚至有了自暴自弃的意味,性情变得暴虐残酷,崔郢每次见他,都暗自失望不已。
  倘若放在数年前,他这把老骨头尚有余力,仗着自己无儿无女,光脚不怕穿鞋的,还能为百姓社稷争上一争,为北晋未来五十年择个明君。但如今兜兜转转到了这个位置,要顾及的东西多了太多,即使他自己老头子一个,死了没什么可惜的,也不得不为可能受牵连的弟子门生考虑一二。
  他在朝中不偏不倚镇着,邱韦和晋帝都要给几分面子——可他走了之后呢?
  谁来承他的衣钵,还有谁能在人人自危的朝堂上秉公持正,匡扶清明?
  师生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各自心情沉重。
  半晌后,崔郢自觉话多,抬手就要把公良轲往屋外赶:“时候不早了,你看也看了,赶紧回去吧。”
  公良轲被他推着走到门口,犹豫片刻,回过了身:“老师。”
  崔郢不耐烦:“还有何事?”
  公良轲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是想告诉您。那篇文章的作者,学生并不认得,它是昨日松泉楼文会中,有一人所作。”
  “学生存有私心,今日上值时特去翻看了会试考生的籍册……但从头到尾,都没有找到此人。”
  “他甚至不是今年的举子。”
  【作者有话说】
  萧长年位居梁暗杀名单第一位是有原因的哈哈哈,他俩某些方面确实很像(太子爷:想杀端王和抱着我老婆不让他走有什么关系0.0
 
 
第23章 惊鸿
  谢南枝是叫一阵说话声惊醒的。
  他本来就对环境挑剔,昨夜在不熟悉的地方休息,几乎没怎么合过眼,黎明时分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发现窗外已天光大亮。
  他躺在榻上眨了眨眼,透过帷帐的图样,认出这是在太子的书房。
  一道屏风之隔的地方,梁承骁似乎在与幕僚议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交谈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了。
  “云中张氏向魏王行贿万两白银,并同城外的两个别庄。”纪闻说,“魏王大约也知道兹事体大,不好声张,因此做得颇为隐蔽,光是银两就中间倒腾了好几手,估计连邱韦都不知情。”
  如果不是他们在魏王府内也安插了眼线,要查出此事怕是不容易。
  梁承骁一撩眼皮:“张氏?他那大儿子不是恃才傲物,心比天高,早就自视成了春闱的状元了吗。”
  他今天也醒得不早,起来头一件事就是把纪闻喊来问话,因此身上只随意披了件大氅,比起平日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一夜过去,他因为头痛失控的模样全然褪去,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从容、杀伐果决的晋太子,像是昨天的狂躁暴怒从未出现过。
  过往梁承骁毒性发作,哪一次不是凶险万分,这还是头一回这么轻易就结束了的。
  纪闻不由得惊叹谢南枝的神奇,余光也频频往暖阁的方向瞟,心底由衷希望对方现在还好。听到梁承骁的问话,回神道:“要说舞文弄墨的本事,这张公子可能有那么一二,但真要在会试和殿试上连中两元,那必然是不够的,张大人也是操碎了心。”
  “何止是操碎了心。”梁承骁讥讽一笑,“足足万两白银,恐怕是将这些年昧下的钱财都掏空了一半,就供这么个绣花枕头,真是大手笔。”
  他说这话的语气凉薄。纪闻揣摩不透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把李同舟再三叮嘱的事转述给他。
  只是还未开口,忽然听得室内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谢南枝醒了。
  梁承骁原本专注在政事上的心顿时分去一半,落笔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他搁下笔,对纪闻道:“你下去吧。”
  纪闻不明所以,没搞懂怎么事情谈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赶他走。
  但是他不敢质疑太子爷的决定,只好迷惑应了声,云里雾里地离开了。
  等书房门从外面合上,谢南枝才从屏风后绕出来,困倦打了个哈欠,问:“殿下今日没去上早朝吗?”
  暖阁里没有他惯穿的衣物,正好床头托盘里备了一件,他猜想是梁承骁叫人拿来的,反正也不在乎穿什么,就换上了。
  梁承骁没有立刻回答。
  抬眼看到谢南枝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愣神,即使很快遮掩过去,但对他来说已是极其罕见。
  谢南枝……穿了一件明红的衣袍。
  除却在倚红楼迫不得已,谢南枝大部分时间都喜欢素净的衣裳,身上一件配饰不带。
  他长了一张出众的好脸,自然穿什么都好看,只是旁人见了,内心惊艳之余,都叹美人渺渺如云间月,孤高遥不可及。
  梁承骁不是重美色的人,第一次见面时被对方的容貌晃了下眼,其他时候几乎不关心他怎么打扮。方才的一瞥,却叫他心底某处略微一动。
  这张脸,未免太稠丽了些,衬一身灼灼红衣,少庄重而多艳色。眼含刚醒时的水雾,懒洋洋瞧人的时候,恰似庭院冰消雪融后,角落一枝开到近颓的芙蓉花。
  “懒得去,告假了。”
  梁承骁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重新拿起笔。只是方才停顿太久,宣纸上留了一团晕染开的墨迹。
  没想到他的态度如此自然,谢南枝沉默片刻,回忆起太子在外的名声,觉得一点都不意外了。
  他见梁承骁的状态与平时无异,想来是好全了。反观一夜没休息好,哈欠一个接一个的自己,简直像被采补了,心情颇有些微妙。
  不过他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见桌案上摆着果脯和清茶,于是施施然在梁承骁旁边坐下了,取了片果干,慢条斯理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殿下昨天接触了什么东西,怎么会导致已经被压下的阿红花毒性重新发作。”
  他身上的气息像是独具的,换了身衣裳仍然清清淡淡萦绕着。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叫人分心。
  梁承骁拧了下眉,直到听见正事,才按下了心底那点异样的感觉:“孤没有刻意接触任何东西。”
  顿了下,道:“昨日回府前,孤一直在皇后宫中。”
  谢南枝回想了一会儿,意识到他说的是宫中那位孟皇后,也是梁承骁的生母。
  他一挑眉梢,没料到这对母子的感情如此淡薄,提起自己的母亲竟然是称“皇后”。
  但此事毕竟与他无关,他就没多问,想了想问:“那殿下可有饮用茶水,或者食用糕点等口服之物。”
  “未曾。”梁承骁答。
  他也察觉了谢南枝这么问的言下之意,神色冷了冷,道:“不是因为这个,她不可能害我。”
  他都这么说了,谢南枝点点头,不再追问,转而捧起茶盏,漱了漱口,惋惜道:“那就不好办了,宫内宫外,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找不到源头,我也不好妄下论断。”
  “再者。”他似是随口一言,“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谋害一人,远不止在茶饭中下毒这种粗暴的法子。有时候两样再寻常不过的物件一组合,就能轻松要了人性命。”
  他自以为已经任劳任怨加了一整晚的班,这会儿困得不行,只想回翠玉轩补觉。刚从桌案边起身,就听梁承骁道:“……你说得对。”
  谢南枝错愕地回头,与他对视,见对方沉吟道:“下次孤进宫的时候,你同孤一起。”
  此事不会是巧合,恐怕景恒宫还有蹊跷。
  联想到孟皇后古怪地久病不愈,于太医开的药却找不出问题,梁承骁心中浮现阴霾。
  谢南枝没想到他无心一句话,又给自己揽了一桩差事来,忍了又忍,说:“殿下,我作为无亲无故的外男,进后宫应当不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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