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退烧药,纪流看着手上的锁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于是打消了靠药物退烧的想法,吃完早饭就靠在床头看书等“绑架犯”回来。
程间寻这处房产离警局有段距离,但他还是每天中午都会跑回来吃饭。墙上的时钟刚过十二点整,门口就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程间寻提着打包回来的饭菜进来,纪流翻了页书,头也没抬地问道:“又早退了?”
“你别污蔑我啊,事情忙完了我才走的。”程间寻看他脸色不太好,顿时皱着眉走上前握了把他的手,掌心果然袭来一股热气。
“你不舒服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床头柜上他还特意放了台座机,就是怕纪流在家有什么事他能及时回来。
“没事。”纪流看完最后一小节才抬头,看他脸上又是担心又有点不知悔改的内疚,补充道,“低烧而已,你要觉得内疚就放开我。”
“那是两码事。”程间寻理智尚存,“你没答应我不走,我就不放。”
他朝天花板的四角看了眼,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装个摄像头之类的,方便他在警局也能注意到家里的情况。
纪流只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淡声道:“不用装,以后有事我打你电话。”
那你要是骗我怎么办,程间寻心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纪流问。
那你万一骗了呢,程间寻又想。
“反正你每天中午都回来,要是再有事没打,你再装监控。”
程间寻后背都凉飕飕的,轻咳了两声:“……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纪流漫不经心地拆开饭盒,扫他一眼:“不难猜。”
程间寻看他脸色还是有些差,给他倒了杯温水,结果刚送到他嘴边就被躲开了。
“喝热水没用。”
纪流说着就打算起身拿桌上的杯子,程间寻见状立马把人拉了回来:“喝热水没用,喝早上的凉水就有用吗?这不是更好不了。”
纪流不费吹灰之力地躲过他的控制,把桌上的杯子拿给他,程间寻接到手上才发现是空的。
“凉水也没用。”纪流说道,“所以我一般喝药。”
程间寻宕机了两秒:“……我去给你泡。”
纪流是低烧用不上退烧药,家里经常没人住,程间寻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包没过期的感冒药。
“队里怎么样了?”
“收尾工作再过两天就能结束了。”程间寻低头啃着排骨,“等忙完我就跟赵局请假,然后回来陪你。”
纪流不动声色地顿了下,给他夹了青菜让他别光吃肉:“林簌呢?人抓到没?”
“没有。”程间寻说到这也觉得奇怪,“萧遥他们蹲守了两三天都没看见人,我估计是跑了。”
因为这事萧遥前天还想找上级要逮捕令,但被上面以没有具体证据不能申请为由驳回了,他们现在也没办法。
细碎的铁制品碰撞的声音俩人最近都听习惯了,纪流把垂在半空的铁链拉到自己腿上放着:“小寻。”
程间寻喝了口汤抬头看他。
纪流晃晃铁链:“你这手铐是链子配备的吗?”
程间寻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狐疑地看向他,点了点头。
“换个轻点的,磨得手腕疼。”
程间寻闻言放下筷子,立马拉过他的手检查。手铐的最大宽度只能跟手腕保持两厘米左右的空隙,铁链虽然细,但重量也没法忽略。
即便手铐内侧被他卷了软布,但程间寻晚上都会保险起见地把铁链调紧,就像在床上禁锢住一个随时都会逃跑的猎物。
纪流被锁了这么些天,手腕上或多或少还是被磨出了红痕。
“这是最轻的了。”其他的都是非得破皮的程度,程间寻搓着他腕上的红痕,又叠了层棉花进去,“这样还疼不疼?”
纪流稍微转了下,他忍耐力很强,这点疼其实对他来讲不算事。但铁链是程间寻自己改良过的,两人专业人士碰在一起,他这几天也只能大致摸索出解法,还不太明确。
“解开上点药,压到伤口了。”
程间寻一听压到他伤了顿时有些紧张,皱眉犹豫了几秒,顺手把他按床上,找了条毛巾盖在他眼睛上:“我帮你。”
纪流应了声就当同意了。
程间寻快速解开他的手铐,找了点药膏帮他包扎好重新拷回去。短暂恢复自由的双手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铁圈里,整个过程没超过两分钟。
“好了。”
纪流掀开眼睛上的毛巾继续坐回桌前吃饭,结果没吃上几口楼下的门铃又响了。紧接着是程间寻的手机铃声,他接起来说了几声好就挂断了。
“谁来了?”纪流问道。
“送家具的。”程间寻看了眼抽屉里的胶条,又把目光转回纪流身上。
“……”纪流注意到他明显的防备,无奈地说道,“我不讲话,去吧。”
其实程间寻也不敢真干点什么,毕竟纪流现在低烧呼吸本来就不顺畅。
他嘴里的牛肉还差最后一口嚼完,站起身,声音也带着点含糊不清:“我马上就回来,哥你先吃饭,别出声。”
不然以后就不让你讲话。
程间寻知道威胁谁都有用,但威胁纪流是绝对没用,但还是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纪流应对自如地默应了声,等他出门了才低头看向手上的铁链。
家里以前没人住,家具都是随便买的。程间寻前几天在网上订了批质量好的新家具分批送过来。工人们从车上小心翼翼卸东西,今天只送来了几张桌子,半个多小时就把家里的旧货替换完了。
等他回房间的时候纪流已经吃完饭了,正坐在床上看书。
程间寻眼看时间不早了几口把剩下的菜扫光,偶尔抬眼看见他安静看书的样子,心里那股想把他永远留在这里的想法又加深了不少。
只是这个永远的前提,他希望是双方都自愿。
他毕竟不像休假人士一样时间自由,吃完饭又叮嘱纪流有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不然他明天就装监控。见人答应了声好,这才赶着时间匆匆出门。
楼下锁门的声音响起,纪流放下根本没翻几页的书朝外看去。
今天难得出了大太阳,连带房间里也鲜活了不少。
沉甸甸的铁链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又响了起来,西王母仰头看向这个一直被锁在房间里的人,把碗里最后一块鸡肉冻干吃完也蹭了过去。
“一会儿再陪你玩。”
纪流从床底下拿出前几天放的夏威夷开果器,把小球扔到墙角让它自己先玩。西王母性格又软又听话,只是轻叫了几声就乖乖跑过去。
程间寻很谨慎,可纪流也基本摸清了铁链的解法。虽然刚才眼睛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到他大致开锁的动作。
他看着手上的链子低叹了口气,从警这么多年,翘过大大小小的锁数不胜数,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撬上自己的。
随着他手指一两分钟的转动,手铐“哒”的一下如期松开,被铁链的重量拽着往下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纪流三两下把右手的也解开,活动了下酸胀的手腕,拿起铁链端详片刻,又把它放回床上。
“差点火候。”
【??作者有话说】
七夕活动的番外要发了,但我的参加时间是明天,大家是想过了凌晨左右发,还是明晚跟正文一起发??
◇ 第74章 他会知道的
烈日当头,热浪跟毒蛇似的在空中不断穿行,街边的绿植被酷暑烤得耷拉着脑袋,来来往往走在街上的人都像是餐盘里的烤肉。
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也是恹恹的,叶涸的身体越来越差劲,现在出行大部分时间都得倚靠轮椅节省体力。
为了他健康着想,他也只有上午会跟康赴在法医室开小灶,其他时间基本都在休息,所以康赴更多时候都待在办公室。
钱多现在也算实习生里的老人了,胆子是变得越来越大,明目张胆地在萧遥眼皮子地下跟康赴联机斗地主摸鱼。
萧遥看见了也只是摇头阴阳怪气了两句,毕竟程间寻在打游戏,他自己电脑上也开着植物大战僵尸。
办公室里四个人全部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嗡——嗡——”
萧遥种下一株向日葵,抽空看了眼手机顿时挑起右眉。刚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看清屏幕里的内容后又咽了回去,默不作声往程间寻那扫了眼,脚跟踢着桌子往后一推,起身走去天台。
他看着显示正在输入中的聊天框,索性一个语音电话砸了过去。
对面下一秒就接了。
“喂?”萧遥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不是朋友,你怎么回事啊?放假即消失呗,我这几天给你发多少消息你愣是一条不回?”
纪流那头的声音沙沙的有些失真,说了什么萧遥没太听清。
“你微信里让我别声张是什么意思啊?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萧遥手肘松垮垮地搭在栏杆上,没听见声音干脆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他“失踪”这么几天,不听听声音看看脸万一对面是ai呢。
视频那边黑了几秒,随后才露出纪流正在找充电线给手机续命的半张脸。
萧遥眼尖地看出这个背景是程间寻家,他就上次“解救”向博文的时候去过一次,但那次实在给他带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震撼,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这不小寻家吗?”
人在程间寻家,这几天又玩儿失踪谁的消息都不回……?
萧遥脸上的情绪从诧异慢慢转到探究,狐疑的眼底满是些颜色废料。
西王母中午饭还没吃,正在房间扒拉着猫粮袋子嘤嘤叫,纪流从柜子里找出充电线回房间倒了半碗猫粮给它才把目光移回手机上。
“你们收尾工作怎么样了?”
“结束了。”萧遥满足地吐了口烟,天台就是热了些,空气是比办公室好得多,“赵局明早要开会,下午写个上报材料就行了。”
纪流拿了开罐器给西王母压罐头,闻言又问:“小寻说你们没找到林簌?”
“没有。”萧遥也皱着眉,显然对没找到林簌这件事有点不甘心,“在他楼下蹲了两三天都没见到人,本来想着要个逮捕令的,结果还申请不下来,真他妈邪了门了。”
他在意的点根本就不是没见到林簌人影这回事,而是房间里明明都留有生活痕迹,人几乎是在他们到的前几分钟才走,但他们打算把人带回来的决定是纪流临时下的。
但当时办公室只有他、纪流、程间寻、康赴跟钱多。
萧遥没换气,吸了口长烟,一时没敢继续往下想。
纪流从他表情变化的几秒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敲了敲屏幕叫他回神,让他把当天去林簌家拍的照片都发给自己。
萧遥每个不同案件都有专门的照片夹,从林簌家拍下来的照片只有8张,他原图发给纪流后抬眼的功夫就看到他身后两条明晃晃的铁链,其中一条的尾端还死死栓在支撑柱上。
萧遥:“……”
纪流大致翻看着照片,没听见他讲话,蹙眉问道:“怎么了?”
萧遥试图用觉没睡够眼花了来解释自己看到的东西,但尝试过后发现他这两天睡得挺好,眼睛雪亮亮的,还看得更清楚了。
那总不能是两条蛇吧。
于是萧队长在纵//欲过度跟丧失人生自由两个选项里徘徊了一会儿,从脚指头想到天灵盖都觉得纪流干不出第一件荒唐事,果断把票投给了后者。
“喂……我说纪队长,你这几天不回消息不会是……”他斟酌了下用词,还是决定放弃囚禁这个偏严重的说法,试探性地问道,“不会是被小寻关起来了吧?”
“虽然说大家都老大不小的有点小爱好很正常,但你们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吧。”萧遥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你身上伤都没好全,你俩别一个把持不住又整裂了。医院大半个月没住够啊,你还想回去?”
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听得纪流直皱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铁链上停了半晌,又淡淡挪了回来。
“没有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纪流道,“你把你们收尾的档案发给我看看。”
这案子他再怎么说也是从头跟着的,不亲自看一眼他不放心。
“明白了。”萧遥换了个阴凉的地方站,自动翻译道,“所以就是你那个好弟弟搞了出金屋藏娇的大戏呗?手机也不让你碰,那不得无聊死了。”
文件内容不少,纪流划动着往下翻,随口应道:“也不无聊,有电视看。”
萧遥疑惑地歪了歪头,确实听到旁边隐约有嘈杂的声音。正想问他看的什么,耳机里就传来了逐渐放大的欢快音乐。
“……慢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
萧遥:“……”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
萧遥:“……”
他把电话挂了。
几秒钟后又重新打了回来。
纪流若无其事地扫看完档案,没发现什么问题:“挂了干什么?”
“怕你被邪祟附体传染给我。”萧遥在心里排除了他现在是非正常状态的可能,艰难地问道,“你们俩怎么回事?他关你干嘛?你不是跟赵局说了不调岗吗?”
“我要出省几天。”纪流道。
“去哪?”
纪流看着萧遥发来的其中一张照片,拍的是林簌抽屉里的卡盒。萧遥当时打视频给他们看过,纪流还特意让他把里面的卡分散摆出来。
他静静看向其中一张红褐色的礼品卡,说道:“武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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