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徐晓华的是向博文,林簌就算真的跟他是同谋也不是在明面上的。”程间寻已经多次假公济私,借上药的由头在他身上摸两把,“你现在想查他不容易,光是你自己怀疑这个理由说不过去,警方也不可能配合你。”
“所以我才打算先私下查,正好也有假期。”
程间寻不爽地皱眉道:“假期是给你养伤用的,你用来工作?”
“伤好得差不多了。”药涂完了手还没挪开,纪流就算是傻子也看的出有人目的不纯,推开他看向地面,“你特意多订一间房就是为了拿被子打地铺?”
“那我不能直接躺地上吧。”程间寻言之凿凿,“自己睡一间也不行,闹鬼我胆小。”
纪流看他胡言乱语不由好笑,以前初中的时候天天大半夜看鬼片,他胆子小就没人胆子大了。
“你也知道酒店闹鬼的传言?”
“是啊,来的路上司机说的,凶手有没有抓到就不知道了。”程间寻道。
“我在棋牌室也找里面的老人问了,说是没有凶手。”纪流道,“他们说酒店老板跟合伙人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一个心脏病一个哮喘,最后都是病死的。”
“你怎么知道?”程间寻疑惑,“你去棋牌室就是问这个?”
纪流点头:“老年人多的地方,这种小道消息也会灵活点,跟我下棋的老人正好有朋友的老婆是当年老板家的保姆。”
“我本来是想去易燃饭店看看,但这段时间雷雨天没营业,明天才开门,所以才订了这家最近的酒店。”
虽然知道纪流只是在跟他盘经过,但这种像自觉汇报行踪提供查岗信息的话听得程间寻心神飘飘:“哥,你是在跟我报备吗?”
纪流递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小寻,我在跟你阐述事实。”
“两个人接连死在同一间房里,还都是病死的,也是挺巧。”程间寻伸着懒腰感慨一声,随手在网上搜了下名字,还真有百度百科。
纪流也垂眼看去,往下划了两下。一个叫郝擂,一个叫项四,都是膀大腰粗挺着啤酒肚典型的男企业家形象,但看面相隐隐有些阴狠的错觉。
主要成就那栏密密麻麻的字看得程间寻头晕,正准备关了,纪流却让他等等。
“怎么了?”
纪流指向其中几条,上面赫然写着这俩人都跟康正平的公司有过多次合作,后面还跟着行小字,说三人是挚友。
“怪不得康赴他爸是嘉林首富,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合作商。”程间寻赶紧截了张图发给他妈,望母成凤,他好稳坐富二代的身份。
“有什么问题吗?”他问。
商人间相互有联系不足为奇,这三个人的产业链也有相交的地方,合作再常不过了。纪流心里虽然存了古怪,但犹豫片刻最终也没说什么。
程间寻扫了眼时间不早了,翻身下床躺回自己窝,关灯后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哥,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你明天是不是要去易燃饭店?我跟你去。”
纪流亮了盏小夜灯,酒店的被子都是又蓬松又厚,打地铺也不会腰酸背痛,他就没叫程间寻上来。
“你人都来了,我就算不让你去你也会偷偷跟上吧。”
程间寻不置可否,眼前适应黑暗后望着天花板突然又喊了纪流一声,音调带着些困意:“哥,我把你关在家里那么久,你有没有生我气?”
纪流还真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好像除了被铁链锁着行动不方便外,其他也没有能称得上“囚禁”的举动了。
要说生气那还真没有,顶多是刚开始有些惊讶。
“生气不至于,只是觉得你现在是越来越——”
“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程间寻翻身看向他的方向,视死如归的坚定,“过奖了,你要是还敢跑我也会再想办法把你关回来。”
纪流光听他语气就能想到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不紧不慢地笑笑没接这话,让他早点休息。
程间寻今天心情像在过山车上跑了一圈大起大落,现在困意上来挡都挡不住,又叮嘱纪流明天走之前一定要叫他才睡了过去。
下了一晚上暴雨的天总算迎来了久违的晨光,程间寻被闹铃吵醒后看纪流还在房间,于是早早洗漱完跟他说自己下去等他。
他说过要追纪流,什么时候说的,就从什么时候开始。
纪流看他急匆匆的,下楼在酒店门口半天没找到人,正准备打电话,眼前就突然闯入一抹被水淋过的鲜红,骄艳又明媚。
——是一束红玫瑰。
肩上从后往前搭上一只手,阳光太刺眼,程间寻还带着墨镜。墨镜边框膈在纪流脸边,他给纪流递了杯豆浆,又抖了抖花瓣上的水珠,像偶遇搭讪似的。
“好巧啊纪队长,中午能赏脸吃顿饭吗?”
玫瑰花的清香瞬间引导嗅觉,纪流接过花陪他演下去:“想吃什么?”
“都可以,一起吃的人没错就行。”
这里离易燃饭店不远,程间寻没打算叫车,顺手拦了辆摩的。
纪流坐在他身后,看着怀里的花问道:“在哪买的?”
“旁边的花店,我爸以前说追人要从送花开始,他就是这么追我妈的,我让老板挑了最好的几朵给你。”程间寻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腰间,“扶稳了哥。”
纪流动动手指,觉得新鲜,挑了挑眉,但笑不语地接受了这个略带主导性的动作。?
◇ 第81章 老照片
因为这段时间接连暴雨,街上人流量大幅度下降。他们到饭店的时候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收银台后面站着个女人在低头算账。
“李老板今天不在吗?”
女人闻言抬头,颇为意外地看向纪流,随后带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递上菜单:“你认识我爸?他前几天出省进货了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纪流闻言客气地说道,“我们是来这边出差的,之前朋友推荐了这家饭店,说店老板的松鼠桂鱼是招牌,让我们来了一定要试试。”
女人听到这里神情间的提防瞬间消散不少,骄傲地大笑出声:“那是!松鼠桂鱼是我们店的招牌菜,每个厨师都会做,但就我爸做的最好吃。”
女人面容和善又健谈,指向桌角让他们扫码点单:“你那个朋友肯定是店里的老熟人吧。”她替俩人倒水,“我爸这两年岁数上来了身体又不好,慢慢都很少下厨了,也就是偶尔碰上些老顾客还愿意露两手。”
程间寻不慌不忙地笑笑,翻出林簌的照片给她看:“是啊,十几年的老顾客了,跟你爸肯定熟。”
他在纪流开口时就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还偷摸给林簌的照片P了几下好显得比较日常。
出门在外的必备手段之一就是边诈边忽悠,虽说有些不符合正规程序吧,但奈何它好用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女人看着照片“嘶”了声,好半天才恍然道:“这不是小林吗,他都得叫我声姐呢。你这照片修得也太过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程间寻听她熟稔的语气不动声色地压了口水,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俩人要是很熟那他们刚才岂不是诈贼窝里一下就露馅了。
万一他们是同伙,林簌早就通过气,那规矩是死的,人说不定也可以是死的。
要不还是假装没说过然后抓上纪流先跑路从长计议吧。
程间寻屁股挪开椅子。
“你是小林的姐姐?”纪流清淡地问道。
程间寻又把屁股放了回去。
“不是亲姐,就是口头上的姐。我从小在外省读书很少回来,其实跟他也不算特别熟。”女人回忆道,“他以前就在我们店里打工,跟我差不多大。可能因为他也是孤儿,我爸对他挺照顾的,一来二去就喊我姐了。”
后厨上班的人还没到齐,菜上的慢,便端来几道甜点。
程间寻端着茶杯:“也?”
“是啊,我爸也是孤儿。”女人指了指脚下,“我爸说这里原本就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孤儿院,所以即便位置不太好,他也想把店开在这里。”
纪流拿叉子的动作微顿,跟程间寻对视一眼。
“小林在你们这待了多久?”纪流问。
“就待了几个月就走了吧。”
程间寻接话:“他那会儿才多大?你爸那么照顾他能放心他一个人走?”
“这我也不知道了。”女人狐疑地看向他,“你们不是跟他熟吗,怎么不直接问他?”
程间寻悲愤又心疼地摇摇头,动作稍显浮夸地在眼睛旁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唉,就因为我们是兄弟啊,这些伤心事我哪敢跟他提啊,他要是难受了我心里更不好过啊你说是不是。”
女人也跟着叹了口气,再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就多带了些欣赏跟赞许:“真好,有你这样能交心的好兄弟他也不算孤单了。”
“是啊。”程间寻吸了吸鼻子,“我这兄弟啊,命真苦啊——”
纪流:“……”
纪队长选择及时结束这个话题:“所以你爸当时怎么会放心他一个小孩子自己离开这里的?”
女人看向他,目光在他脸上多停了几秒,转着眼珠子说道:“这个我爸还真没跟我说,不过小林离开后也会经常跟一个女人回来看看,可能是他的什么远方亲戚吧。”
“女人?”纪流立马想到林簌通讯录里那个陈姐。
“是啊,而且她跟我爸挺熟的呢。我还听我爸叫她杨十三,小十三。”她说到这轻咳了声,“我妈还因为这事儿吃过醋嘞。”
程间寻看了眼纪流沉思的侧脸,真好看。
见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意识自己思绪到跑偏了,于是圆场道:“小林之前也跟我说过他姑妈是他的贵人,应该就是了,大善人啊——”
纪流:“……”
女人也颇为感慨,她虽然跟林簌不熟,但能看到命运多舛的人有个好结果心里也觉得安慰。
他们点的菜陆陆续续上齐了,她刚准备走,纪流又喊住她:“我来的时候听说附近那家酒店闹鬼,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见他对这事儿感兴趣,看了眼店里也没别的客人,又觉得他们性格好也聊得来,便又坐了回来。
她说的跟纪流和程间寻听到的说辞差不多。
“那俩人都是当地有名的菩萨商人,跟我们有些合作之类的。”她说,“他们跟我爸一样都是喜欢献爱心的人,所以会经常来店里吃饭,跟我爸算是朋友吧。”
她说:“看着都挺和蔼的两个叔叔,死的时候年纪也不大,还有家室,真是怪可惜的。他们去世前后也没隔几天,具体的我不清楚,反正从那之后酒店413房就不住人了,现在都拿来堆杂物。”
她还在絮叨,但纪流听到这串熟悉的数字眼底霎时间淬上锐利的光,语气也沉了几分,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们死在413房?”
“是啊,这个没对外公布,我爸也是听他们家属说的。”
纪流沉默着没说话。
又是413。
从董丽的案子开始,这桩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悬案就跟突然苏醒的鬼似的频繁以“巧合”的姿态出现在他们身边。
“我之前问过我爸这事儿呢,他刚开始让我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我还以为是他死了朋友难受……”
纪流不带表情的时候本来就有种让人畏惧的气场,女人停顿片刻,不由有些紧张,似乎在犹豫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程间寻勾了勾纪流的手背,出声提醒:“哥。”
纪流见状收回视线,敛好情绪点头朝她轻笑道谢:“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来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些传闻,对这些未知的事比较好奇,又觉得你人随和才想着问问的,不好意思。”
程间寻顿时呛了口水,别开眼咳嗽了好几声。瞟了眼纪流面色如常的脸,偷偷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这种一本正经装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没对自己用过!
不择手段!简直不择手段!
女人连忙“哎呦”了两声又帮俩人倒茶:“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爸后来有次喝多了嘛,我多嘴问了这事,他醉醺醺的就说他们两个死了也是活该这之类的话。”
“你不是说你爸跟他们是朋友吗?”纪流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女人摊了摊手,“不过像这些混商场的人有几个清风明月的?大多数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吧。就像那个经常上慈善频道的老板……嘶叫什么来着,哦,康正平是吧。”
纪流跟程间寻同时抬头看向她。
“我也是之前小林他们跟我爸喝酒聊天的时候听到的。”女人朝他们嘘了下,压低音量说,“据说他外面也养的有人呢,男人啊只有挂墙上才会老实,不然什么年龄段的私生活都干净不到哪儿去。”
程间寻皱了皱眉,严肃道:“这种事可不能随便造谣。”
“真真假假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听小林这么说的。”女人看他不信也没多解释,本来就是偷听到的东西,“其中一个被包养的好像还是个学生吧,叫董什么的。”
纪流面色骤然凝固,脑中瞬间闪过一张脸,还有她家里那些跟她自身经济情况完全不符的高档奢侈品和李阳曾经说过她经常跟男人去酒店开房的事情……
程间寻显然也跟他想到一起了,抱着试探的心问道:“董……丽?”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女人捶着掌心,嫌弃地愤愤道,“要是真的那这老男人也是够不要脸的,那小姑娘年纪算起来都能当他女儿了吧,这也下得去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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