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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禁止撒糖(推理悬疑)——檀西

时间:2024-10-20 08:44:56  作者:檀西
  “所以,小宋最初的判断是对的。”宋文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明礼,缓缓说道。
  在第一次见到胡连元时,明礼就语出惊人,却没想到最后的调查结果竟然和他说的一样。
  方一渠他们几个看向明礼的眼神很是惊恐。
  尤其是方一渠,整个案子调查下来,他与明礼接触很多。
  从明礼那强大的知识储备,到他通过微表情识别凶手的惊人能力,每一次都让他大为震撼。
  能力很强,就是脾气不好,老凶人。
  很难过。
  明礼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哀怨眼神,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你再看我,我就骂你。”
  方一渠愣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是人吗!”
  “我可以不是。”明礼也不带客气的。
  方一渠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惊,这人凶残起来,竟连自己都骂。
  短暂的震惊过后,张文良急切地追问:“有他们两个的指纹,只能说明他们都参与了,怎么确定谁是凶手?”
  陆在川刚好看完所有的检测报告,冷静地解释道:“两名死者身上都有抵抗伤痕,从他们身上提取的皮屑中包含了指甲盖里的残留物。胡佛生的身上也有明显的抓伤痕迹,这与两名死者指甲中的皮屑相吻合,证明他们是在和胡佛生搏斗。”
  说着,陆在川停顿一下。
  “现场勘查也都做过,检测报告是你们移交过来的,何祖文家中的痕迹和足迹,都清楚地表明当时胡佛生正在与他们搏斗。”
  汇总资料页数很多,光是看完就花了一段时间。
  从在村里被警方盯上,再到被转移到镇上的派出所,胡连元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陆在川和钟意一同走进审讯室时,胡连元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何祖文和闵云珠的尸体已经找到了。”陆在川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情况。
 
 
第29章 
  听到这个消息,胡连元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
  他似乎想要抬头,还是强忍住了,继续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尸体是在被泥石流冲出来的冰柜里发现的。”陆在川继续说道。
  胡连元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剧烈,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他明白,自己再怎么抵赖也无济于事,警方这一次是真的调查清楚了,内心的恐惧将他淹没。
  陆在川的目光紧盯着胡连元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胡连元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
  胡连元的嘴唇不停地颤抖,仿佛在拼命拼凑一个完整的句子,但每个字都像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挣扎了好一阵子,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我说……”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刺耳得让人不禁皱眉。
  面对一条条铁证,他再也无力反驳,只能低下头,承认了自己帮助胡佛生藏尸的事实。
  根据胡连元的供述,上个月胡佛生休假回家的那天,刚在家里吃完饭就匆匆出门了。
  当时他没多想。胡佛生性格内向,平日里不太与人交往,今天难得愿意出门,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可是胡连元万万没想到,胡佛生从外面回来时,脸上和手上竟然沾满了血。
  他一进门就不停地洗手洗脸,胡连元气急,狠狠甩了他一耳光,他才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出来。
  “闵云珠年轻时非常漂亮,又有文化,村里很多男人都喜欢她。孩子们甚至开玩笑说,长大后要娶像闵云珠一样的女人做老婆。”
  胡连元低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恨和不甘心:“闵云珠的男人没了后,村里的男人们都高兴得很,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没少去她家献殷勤。”
  “可谁知道她那么泼辣,不管谁上门说亲都要把人打骂出来。”
  钟意皱起眉头,在旁边做记录。
  “不管有老婆的还是没老婆的,那段时间,村里人嘴里都喜欢念叨闵云珠的名字,谁要是能和她多说几句话,就好像成了了不起的人物。”
  “时间长了,因为她一个人,村子里闹的鸡犬不宁,原本感激她男人为了救人牺牲的村民,都开始嘲讽她。”
  “男人们一边骂她是破鞋,一边想靠近;女人们则骂她是狐狸精,就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常常欺负她。”
  胡连元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儿子也会惦记她,真是造孽了。”
  更让胡连元没想到的是,胡佛生竟然会惦记她这么多年。
  “都怪这个狐狸精,不然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胡连元恨的牙痒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后来,大家知道闵云珠肚子里还有个崽种,村里的男人就没那么殷勤了。原本的献殷勤变成了欺负,今天抢她家的田,明天往她家的鱼塘下药。”
  胡连元冷冷地回忆着,好像是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钟意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手中的笔几乎要被捏断。
  “那时候你已经是村干部了,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你就一点都不管?”
  胡连元毫无悔意:“我为什么要管她?她又不姓胡。”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再说了,别人为什么只欺负她家,不欺负别人家?她要是真没错,会这样吗?”
  钟意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你就是这么对村民负责的?”
  突然被指责,胡连元也硬气了几分。
  “村里人那么多,谁家没点矛盾?要都管,哪里管得过来。”
  钟意气得眼睛瞪得溜圆,脸色铁青。
  陆在川也频频皱眉,显然心中不快。
  外面旁听的方一渠等人,听到胡连元的话,气得直骂人,拳头都快捏碎了。
  “继续。”陆在川及时打断了他们,再这样下去只会沦为毫无意义的争吵。
  从刚才的几句话中,陆在川已经看出,胡连元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错,这种想法在他心中根深蒂固,无论怎么争辩都是浪费时间。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为了抢占田地,他们竟然设计陷害何祖文。
  当何祖文试图反抗时,他们反倒先动手打了他一顿。
  最初,他们还只是偷偷摸摸地争夺地盘,到了后来,干脆撕下伪装,公然拔掉何家的菜苗,强行种上自家的。
  田地是村里人生存的根本,把地给抢走了,等于是断了他们家的生路。
  何祖文去说理,结果反被打断了腿。
  打人和抢地的都是胡连元宗族中的人,胡连元便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何祖文的腿因为没钱医治,拖着拖着就废了。
  即便如此,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们家。村里分配到的任何好东西,他们家连边都沾不上。
  一家人只能在冷眼和嘲笑中,艰难度日,谁都可以过来踩他们一脚。
  何酥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得知父母失踪的消息后,她毫不犹豫地从学校赶回家。
  面对胡连元那副装作不知情的嘴脸,她心知他们不会说实话,对于他们的回答充满了愤怒和不信任。
  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警察,不知道是否担心警察调查到他们这么多年来对何家的欺负,在他们上门调查时,对于何家的事情,大多村民都表示不知情,加大了他们的调查难度。
  胡连元得知儿子闯下滔天大祸时,他心中一片慌乱。
  冷静下来后立刻命令儿子返回工厂,自己则忙不迭地处理尸体,试图掩盖这个错误。
  “那么大的两个人,埋了、丢了都可能被发现。我们家正好买了新冰柜,当时也没多想,就把他们塞进去,藏在家里。”胡连元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让人心寒。
  他是村里的干部,村民们即使到他家串门,也不敢随便翻动他的东西。
  只要他小心一点,不被人发现,尸体就能一直藏在那里。
  “你就打算一直用冰柜藏着尸体?”陆在川问。
  “那哪能啊,也太晦气了。”胡连元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就打算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警察也不查了,就给他们运到山上去丢掉。”
  “后山上有个养猪场,把尸体丢进去,猪吃东西消化得很快,一个晚上就能被吃掉,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警察根本找不到。”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胡连元在描述如何处理何祖文夫妻时,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仿佛谈论的不是两条人命,而是几颗无关紧要的大白菜。
  “胡佛生是怎么杀了何祖文的?”陆在川继续追问,声音多了几分压迫感。
  “用锄头打死的。”胡连元小声说,“我去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那把锄头上还有血。”
  “锄头呢?”陆在川继续问。
  “在我家院子里废品后面。”
  闻言,段丞立马联系还在村子里的派出所民警。
  “我儿子说,每次他回来都会去看闵云珠。”
  “那天他正好看到他们家的门没有关严实,就进去了。”
  胡连元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说何祖文不在家,他就……他就犯了点小错误。”
  钟意怒不可遏地反驳,气都要不顺了:“小错误?那是一条人命啊!”
  陆在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让胡连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胡佛生进屋,对闵云珠施行侵犯,遭到她剧烈反抗。
  胡佛生怕她叫喊声引来人,捂住她的嘴,却没想到力气太大直接把人给捂死了。
  却又不甘心这么回家,继续施行侵犯。
  何祖文回家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人打了起来,胡佛生将人打死后潜逃回家。
  “胡佛生和何莲做的那些诱拐留守儿童的事情,你是不是都知道?”陆在川问。
  胡连元的脸色微微泛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抬头与陆在川对视,所有的抵抗都土崩瓦解,他深深叹了口气,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知道。”胡连元的声音低沉而苦涩,“那些孩子没人照看,即便他们出事了,父母也只会以为是孩子不听话在外面乱搞,自己也没有脸说出来,被发现的风险小,就算发现了,也大概率不会揭露出来。”
  一场审讯下来,众人心情沉重。
  虽然胡连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明确了何酥对他们确实有杀人动机,但还是有许多未解开的谜团。
  在他们愤怒地谩骂胡佛生父子和何莲的无耻行径时,陆在川正与市局的韩慈沟通案件细节。
  明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陆在川的背影上,不论什么时候,陆在川总是那个他记忆中的模样,认真负责,十分严谨。
  “这么分析下来,何酥确实有动机杀害胡佛生和何莲,甚至胡连元也可能是她的目标范围内,但她没有理由去杀游坤。”韩慈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而郑大河,他有充分的理由杀掉游坤,但对胡佛生却没有动机。”
  韩慈语气中透着一丝疑惑,站在窗户边,任由带着雨水的冷风吹在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大脑更加清醒
  “行,我知道了,整理一下线索后,我会再进行一次审讯。”
  陆在川应了一声:“有消息及时沟通。”
  得到了韩慈那边的肯定回复,两人电话才挂断。
  陆在川收起手机,转身时,正好撞上了明礼的目光。
  那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像是要把他看穿,又好像是在回忆什么。
  明礼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全然没有偷看被抓包的紧张和窘迫。
  若是换了以前,短暂的对视之后,陆在川肯定会迅速避开自己的目光。
  然而此刻,他却同样在看着明礼,两人之间仿佛流淌着一种异样的气息。
  陆在川一步步走近:“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明礼声音冷淡回道。
  “可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陆在川很直接,“等案子结束,我们好好聊聊吧。”
  听到这话,明礼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们重逢至今,都没有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谈,总是被案件的紧迫感推着走。
  尽管他们也有交流,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讨论案情,要么就是在“刺人”和“被刺”。
  ……
  韩慈整理完案件信息后,立即对郑大河进行了第二次审讯。
  面对韩慈一连串的问题,郑大河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直到韩慈冷静地告诉他:“何酥死了。”
  郑大河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瞪大,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她死了?”
  “谁杀了她!”郑大河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郑大河那原本如死水般平静的情绪骤然波动,甚至可以说是激动得近乎失控。
  “是游坤?是不是他!”郑大河的情绪非常激动。
  韩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被人杀了?”
  “你先告诉我,谁杀了她!”郑大河的声音因为震惊而不由自主地高了几分。
  “是谁!”郑大河紧追不舍,声音微微颤抖,“是不是游坤那个畜生?是不是他!”
  韩慈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压下心中的错愕,面上不显:“不是。”
  “她是自杀。”韩慈说,“上吊。”
  郑大河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整个人都懵了,嘴里喃喃着:“自杀……怎么会是自杀……”
  韩慈隐约听到了他声音中的哽咽。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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