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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完宿敌后一起重生了(穿越重生)——风雪藏梅

时间:2024-10-22 08:11:41  作者:风雪藏梅
  萧楚稍往后倾了些,侧身对明夷说道:“这些年官俸克扣得不少,辞官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明夷点头道:“当官挣的那些银子,还不如务农来得多呢,难怪裴钰要搞改稻为棉,就是想刺激朝廷发俸。”
  “这就是为什么天子要派陈喜来戕害裴钰,”萧楚眼神阴郁了下去,“他为君可以自私,但若是只剩自私,他就坐不起这个位置。”
  明夷这回没打趣,意有所指地说了句:“主子,我听闻……天子如今的癔症已经严重到,一日有半都在酣睡了。”
  萧楚冷笑了声。
  “睡得太久,就别醒了。”
  驿丞动作颤巍得狠,说话间,手里的刀子往曲娥脖颈上刮下几道血痕,弄得她眉头紧蹙,叫唤得更大声。
  “救命!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我钱还没挣够呢,我爹我娘都没找着呢,我要去蜀州,我要找我夫君的,别杀我!”
  她越喊,驿丞就越紧张,刀就拿得更加不稳,划下的血痕越来越多,错乱间割开了一些衣襟,锁骨的皮肤眼看就要暴露出来。
  曲娥面色一惊,赶紧抓住了撕裂的那道口子。
  驿丞全然没注意到这些,只是紧张骂道:“你他娘的小声一点!”
  “好痛,好痛啊!”
  曲娥很快敛起了惊色,继续带着哭腔叫唤,快把整座相思山都喊醒了,哭还不算数,她一眼瞄到作壁上观的萧楚和明夷,就冲他二人踢了踢脚。
  “那边的两位爷,你们带刀了,求求你们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在这个穷地方!”
  萧楚回头望了一眼,见裴钰没跟上来,想着先把人救了再说,手中剑已然半开,却听驿丞一声厉喝,阻止了他的动作。
  “谁都不准过来!”驿丞一手勒紧了曲娥,指着两个官员,又指向萧楚,喊道,“把缰绳放下,都不准走!”
  曲娥见这刀子愈来愈近,比他们还着急,抢在众人之前连声应道:“好好好,好大哥,你别紧张,你别急,我有钱,我家里好多好多字画,我弟弟特爱收藏这东西,等我写封信回去,我叫他全都送给你!”
  说到收藏字画,萧楚心头泛上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知为何,“梅渡川”这三个字就突兀地冒了出来。
  是因为他也爱标榜自己文人,所以收藏一堆字画么?
  曲娥见萧楚不动作,又转而向两个官员投以乞求的目光,急声道:“二位爷,二位官爷爷,求你们别抢这两匹马了,这人天天闻着马粪味过日子,一月拿到的钱两就这么多,若是你们还要强抢,该叫他怎么活呀!”
  “这话讲得也忒伤人了,”明夷面色一苦,叹道,“我听了都心疼。”
  曲娥越说,驿丞就越伤心,甚至开始簌簌落泪。
  “我就靠朝廷每月拨的这些银子,赡养父母,家中还有妻儿,日夜盼着我归乡……每回、每回路过的这些官袍子,都要从这儿克扣钱粮,强抢马匹和车夫,都是我自己掏钱贴上的,再这样下去,我家中就要……就要断粮了!”
  他说着说着,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一边哭一边拿手掌拭泪,呜咽着说:“二位大人不容易,没钱上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两个官袍听了面面相觑,皆是动容,愧怍也从心头泛起,手里的缰绳也慢慢松了下去。
  萧楚不是容易被情绪带跑的人,他依旧维持着佩剑半收的姿势,凝视着驿丞手里的动作,在他的哭天抢地里仔细辨认着破绽。
  他是真的……想要曲娥的命吗?
  或说,他是突发奇想,还是被人有意指使?
  “你别哭,别哭了,”曲娥见驿丞哭得伤心,一时间也忘了紧张,反而开始安抚他,“你人很好的,肯收留我,让我在这儿干杂活赚点盘缠,要不然你就辞官,回家做点儿生意呗。”
  她越安慰,驿丞就越伤心,手里的短刀都甩开了去,蹲在地上埋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萧楚和明夷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收剑。
  曲娥赶紧跑去捡了短刀,随后也蹲到驿丞身边,手轻抚着他的背脊,絮絮叨叨地安慰他。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蹲在这里哭像什么样子?”
  “与你何干?”驿丞哭得更凶,一边推开曲娥,“你年岁小,哪里懂我的辛苦?我在这相思山操劳了大半辈子,连个能相思的人影都见不着,抱负实现不了,连孝道夫道也没尽上,早知如此,当初……我还不如不考这个举!”
  萧楚听他这番话,也叹口气,步子踩到他面前。
  “你家住何处?”
  听到这话驿丞断断续续的哭声停了,抽泣着仰头看向萧楚,答道:“徽……徽州。”
  听到“徽州”二字,曲娥的神色动了动。
  “小裴大人改稻为棉的新政如今要往外扩张,徽州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做了。”
  萧楚抱着剑,轻松道:“写封书信回家,叫家中儿子去务农吧,再熬一年,熬过这冬,开春播种,没准来年就是你儿子养你了。”
  “改……改稻为棉?”驿丞重复一遍,狠抹了把脸,赶紧站起身来,追问道,“是说,让家中种棉花,那他们来年吃什么?”
  萧楚点头道:“是,种一亩棉花,朝廷给你发一整年的粮,棉花卖出的价钱也比稻谷好上几成。”
  蓝色官袍的一听,立刻应和道:“是,这我在京州听过,小裴大人力排众议,把改稻为棉从槽岭推到了整个京州,如今在京州之外也已经开展起来了。”
  驿丞灰暗的双眸里顿时闪起了光亮,喜色溢于言表,兴奋道:“小裴大人……小裴大人呢?”
  他刚问完,只听几声脚步落阶声,裴钰恰巧就从楼上下来了。
  “尽些绵薄之力而已,”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平淡地自谦了一句,“不过的确是惠民之策,大可放心。”
  听见裴钰的声音,萧楚很快就把目光投过去,冲他侧了侧头笑道:“小裴大人,属下不太懂这些,你给他们讲讲?”
  而正在萧楚背过身去的那一刻,曲娥眼中陡然闪过一丝诡异,手中的短刀随之微微颤动了一下。
  裴钰警觉异常,立刻嗅到了这丝危险,他三两步跃下级梯,抢上前去猛地攥住了曲娥的手腕。
  他抬着曲娥的腕子,目光冷冽,寒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第78章 谋心
  裴钰用了些力道,把曲娥的腕子都给拽红了,眼神也凶恶异常。
  曲娥立刻指着驿丞,无辜道:“这匕首是他的,我想还给他呀!”
  萧楚也回过头瞧了曲娥两眼,她跟自己还是隔了些距离的,若是真要动刀伤自己,他不会察觉不到。
  裴钰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敏感?
  裴钰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松开了曲娥的手,低声说了句:“抱歉,曲姑娘。”
  江让这时候才姗姗来迟,怀里抱了件袍子,二话不说就往曲娥身上裹了过去,皱着眉责怪了几声。
  “你夜里乱跑什么?”
  曲娥的表情也不好看,但闭着嘴一声不吭,随手将那把匕首给扔去了地上。
  “主子,我瞧他们不像是头回认识啊?”明夷凑到萧楚边上,道出了疑惑,“江让还这般亲昵,这曲姑娘和裴家不会……”
  萧楚叹了口气,道:“你也瞧见了,曲娥身后没胎记,没办法证明她和裴婉是血亲。”
  说罢,他蹲下身子去捡那把匕首,顺带瞥了一眼江让和曲娥。
  然而正是这一眼,他发现了异状。
  曲娥锁骨处的那块衣襟方才被驿丞割开了一部分,如若不是她一直护着自己,萧楚压根没注意到。
  江让身至曲娥跟前时,她才放心一般松开了衣襟,从衣衫断裂开的地方蔓延出一小截溃烂,像极了被烈火灼烧后的暗痕,烫疤嶙峋,触目惊心。
  这块溃烂的地方很快就被江让给她披上的外袍给遮掩住了,但还是一清二楚地没入了萧楚眼中。
  见此情景,萧楚立刻回头看向裴钰,发现他也在紧张地凝视着自己,方才自己那些细枝末节的观察都被瞧透了。
  为什么这般紧张?
  江让告诉了他什么?
  萧楚投去疑惑的目光,起身正要上前逮着裴钰问个一二,却见他变了神色,抬扇敲了敲墙面,引来众人的目光。
  “诸位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驿丞一听,慌忙朝裴钰作礼,说道:“小裴大人,实在抱歉,今日是我失态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裴钰不予理会,转而看向那两个官袍,冷然道:“二位大人,来龙去脉我已听得清楚,可需要我回京时顺带禀告官府和朝廷?”
  他这番话说得漠然异常,几乎不给这二人留半点情分。
  “不,不用了,小裴大人,”蓝色官袍的一听,赶忙摆手道,“马匹和钱两我们都会归还的。”
  朱色官袍的性子比他烈,自知愧赧,却又不肯服输。
  “行,还回去,咱们的命也还回去,”他说,“一匹瘦马,跑到哪是哪,我就地刨个坟躺进去。”
  蓝色官袍赶紧拉他,劝阻道:“大人,别说了,这可是都察院的人啊……”
  “既然如此,”裴钰缓缓步至那人身前,说,“我今日就做个人证,你把这身官袍脱了,我当你罢官回乡,不纠察你的过失,但此生你都不可再进京州,再入官场——”
  “否则我见你一次,便拿你一次。”
  “好!”
  这人也倔着,当即就把官帽一扔官袍一脱,狠狠摔到了地上,朝裴钰吼道:“老子今天就不干了!这破官爱谁当谁当去,我徐三九给大祁做牛做马十余年,到头来想讨口饭吃,他李元泽还要把我从京州赶了去,这就是要我死!”
  “大人,求您别说了!”徐三九的同僚都快跪下来了,扯紧了他的衣袍,央求道,“这话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徐三九喊完这嗓子,很快就沉静了下来,他咽了下喉咙,说道:“周晃,多谢这几日陪我同行了。”
  说罢,他转而看向裴钰,目光遽然之间变得锋利异常,再没有方才那股羞恼无理的劲头来。
  他双目灼灼,盯着裴钰,字字声声地开始痛斥是非:“小裴大人说话这般坦然,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是谁给你的庇护伞?”
  徐三九拍了拍胸口,忽然抬高声音:“抢掠东西,是我之过,可他李元泽登基二十余年,任梅党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强词夺理,萧楚听得耳朵疼,眉头紧皱起来。
  徐三九还继续说:“我俸我禄,一钱一两皆是百姓所予,我当官也是为了造福百姓,不是为他李元泽求仙问道铺路!”
  “他倒是痛快,守着几座宫观颐养天年,等到他能睁眼看看人间疾苦,咱们都得烧烧高香了。”
  他越骂越痛快,越说越激动,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藩王官绅通通骂了个遍,到最后口干舌燥,连嗓声都嘶哑了起来,才堪堪停下咽了咽口水。
  虽然态度嚣张了些,骂李元泽倒是没骂错,萧楚和裴钰是一般表情,心绪也复杂得很。
  徐三九的话语敲着他们的心,似乎从远离京州开始,那些藏在奢靡背后的烂疮就在渐渐水落石出,不停地催促他们一件事:
  改天换地,迫在眉睫了。
  “清流和梅党哪个不是腌臜之物?可不学朝臣奔竞谄附,不参与两党相斗,便没有出路可言,天子看得见吗?他才不在乎,他要闭目升天!”
  “——而在此之前,小裴大人,”
  徐三九胸膛起伏着,脸涨得通红,朝裴钰步步紧逼,一字一顿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若……您就继续陪他守着春秋大梦吧。”
  这一句完,萧楚应声出剑,直指徐三九的喉结,眉目凛然。
  “再往前,我就杀了你。”
  萧楚这声短促有力,没掺杂什么杀意,但确确实实泼醒了徐三九,他终于把目光转了过来。
  萧承礼神貌英气,又在京州赫赫有名,风流天下闻,他不可能不知晓,但也没见过几面。
  加之萧楚脸上的红疹还没褪,多少也干扰了徐三九的记忆,他思来想去,最终也没把萧楚跟京州的神武侯联系到一块儿。
  见裴钰带了三个护卫,自知打不过,可这么大吐一通,他心里已然畅快,转头就跑去马厩牵了自己那匹瘦马,冲众人潦草地抱了个拳。
  “那草民这便回乡去了,诸位,日后自求多福吧!”
  喊完这声,他彻底把胸腔的郁火给发泄了个干净,大笑两声,穿着单衣就纵马而去了,留下一地飞沙。
  裴钰见人走了,面色这才和缓了些,萧楚也随之收剑入鞘。
  不用提点,他就知道裴钰的意思。
  今日之事定然不能善了,放任徐三九走,就是裴钰办事不力,逼他留下向驿丞认错,这人性子又刚烈,不肯低头,只能让裴钰来唱这个红脸。
  裴钰转而看向周晃,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此行赴往何州任职?”
  “回大人,”周晃说,“我和徐大人都是徽州人,本要往雁州而去的。”
  萧楚搭起臂问道:“从京州去雁州,北边走不是更近?这条是去蜀州的道。”
  周晃如实答道:“是,但京州去往雁州的关口要收一笔不菲的过路费,徐大人跟我商量着,从蜀州的官道绕行,谁成想盘缠没带够,这儿的山驿粮草也缺,喂不饱马,情急之下便只好……”
  裴钰听罢,立刻管江让要了袋银子,递到了周晃手中,说道:“这些钱两给你们,这两匹马便算作我买的,你现在去将那徐三九追回来,就说我人已经走了,钱两是朝廷给的,叫他拿回官帽,在雁州好好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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