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好,不需要安照雨的参与。
可能酒精是有作用的,但是安照雨感觉自己很平静,理智得现在就能把飞机开到太平洋上空绕一圈。
她走到安宙的小床边,把睡着的宝宝捞起来,“宝贝,今天有没有想妈妈?”
动静故意弄得很大,安宙本来睡了有一会,被这一弄就真的醒过来了,不过小脑袋估计还没开始重启,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想她”的妈妈。
路深抬起头,眼神带了点不可思议。
她在干什么?
是不是喝醉了发疯?
这个时候把宝宝弄醒再哄睡得要多久她知不知道?
余光看见路深的难以置信,安照雨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她可能真的天生反骨,抱着孩子亲了一下。
安宙彻底被弄醒来了,标志就是开始哭闹。
说实话,安照雨很少亲自哄宝宝睡觉,白天宝宝在父母那儿,晚上有路深,她最多解一下衣服。
上一次哄宝宝还是在路深那儿,已经过了三个多月。
她对于两个半月的宝宝和五六个月大的宝宝的区别没有准确的认知,意识不到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现在的宝宝有多闹腾。
“去书房,”路深突然开口。
“什么?”水仙的信息素隐隐漫出来一些,这仍然是安照雨的反骨在作怪。
“去书房哄小宙,我困了。”
路深平时的语气也很寡淡,但是这句不同,寡淡里带了点情绪,安照雨听出来了,路深在生气。
“哦,”这份情绪让安照雨的心里舒坦了一些,终于不是“没关系”了,于是她收起信息素,抱着安宙进了书房。
她的打算是这样的:等把孩子哄睡着,她再去纠缠一下路深,只有把路深的长衣长裤扒下来,她心里才会完全舒坦。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因为路深一向很照顾她的发情期,该给的信息素安抚从来不会拖欠,哪怕她喝了酒。
些微有一点小瑕疵,就是等把孩子哄睡着这件事情,安照雨没想到有这么难。
安宙的生物钟被打乱,下班以后路深就泡了奶粉已经把她喂饱了,这会儿醒来不算很饿,在妈妈的主动投喂下,她随便嘬了几口意思一下,便睁着眼睛开始百无聊赖打量这个世界。
“你不困吗?”安照雨抱着她像路深以往那样轻轻颠簸,但是她却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愈加精神。
在灯光的照射下,这会儿的宝宝比刚出生的时候要漂亮很多,只是安照雨欣赏的兴致并不是特别高,她现在很想要宝宝闭上眼睛,从而完成她的进一步计划。
“宝贝,该睡了不?”安照雨打了个哈欠,她快睁不开眼睛了。
安宙皱着脸,好像对她有点不满意,明明是她把自己弄醒的,现在又急迫想让人家睡着。
不成,她和妈妈一样有反骨。
安照雨再进卧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路深睡得很沉,看起来很辛苦,安照雨知道她这段时间还要忙实验和论文,但是也没落下照顾安宙。
这种辛苦安照雨现在才体会到,她把安宙轻轻放进小床,如果此时此刻有人敢把宝宝吵醒,她会一拳把那个人揍飞。
计划失败,安照雨没能把她的长衣长裤扒下来。
“路深,你好像忘了,我喝酒了,不能喂小宙。”
“虽然,我真的没喝多少。”
第二日,路深才想起安照雨喝酒又喂了宝宝这件事,她是被安照雨气昏了头,加上最近实在太累了,才忽略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一起床就紧张地把安宙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好在宝宝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精神也很好,满脸灿烂地对着她边挥手边笑。
路深才松一口气,像往常一样,弯腰在宝宝额头上亲了一下。
安照雨侧躺在床上,面朝她们,脑袋沉在枕头里,半睁着眼看她们互动,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掩饰住,她对宝宝的羡慕。
从最近种种难以自控的发疯行为来看,安照雨知道她再没办法自己骗自己。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喜欢刺激的人,喜欢五颜六色的光怪陆离,喜欢丰富多彩的感官体验。
这件事,她从第一次登上飞机跨越云层就明白得清清楚楚,她想要的是自由。
而路深像一杯白开水,柔软、温和,包容所有的一切。
小孩是安照雨想要的,路深没有磨她,自己工作,自己带小孩,没有找过她的麻烦,更没有麻烦过她,简直当代独立已婚人士的典范。
安照雨想飞行就飞行,想赛车就赛车,想和队员聚会就聚会,想和同学泡吧就泡吧。
以前还有爸妈管着她,现在路深会帮她应付父母,她比以前更自由,自由极了。
却无端地从极致的自由中生出一丝想要得到路深束缚的渴望。
她想要路深在她和别人聚会的时候打电话催她回家;想要路深看见她衣服解开两颗扣子的时候和她闹一闹脾气;想要路深每天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她,而不是去抱小宙。
她想把路深堵在门边,问她为什么不肯管一管安照雨?
只要路深肯说一句。
只要路深肯多在乎她一点点。
只要路深肯……她可以收起所有的任性,也可以每天哄小宙到睡着。
但是路深不肯。
路深只会和她说没关系。
和路深一起出门陪安宙去社区医院做体检,一岁内的宝宝每个月都要去体检,路深对这些日子总是记得很清楚。
不像安照雨,她从来不需要去记住这些,路深对她没有任何期待,更不会依赖她。
安照雨看到围着宝宝团团转的路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给机长发了一条信息。
——今年的参赛名额,我要了。
参加那场竞赛,是安照雨十七岁的梦想,而选在这个时间,是因为安照雨知道,再不参加,她可能就再也不会参加了。
可能再也不会有那种坚定,去寻找和捍卫她的自由。
因为,她开始不想要自由了。
那头机长很快给了她回复:
——好。
接连着,后面又跟了一句劝她考虑清楚的信息,这个竞赛有风险,并不适合已婚有小孩人士参加,机长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安照雨知道这场竞赛有危险,她并不在乎。
对于这些比赛的结果,她从不在乎,她只是享受极限挑战带来的刺激,她是个疯子。
如果她不是疯子的话,怎么会想看路深失控,想看路深因为她而失控,想把路深逼得无路可走,想让路深情绪爆发。
最好是面目全非,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路深对她的在乎。
由此可见,当初哥哥骂她的那句话实在是精辟,现在安照雨也想这样对自己说。
安照雨,你可真是个混蛋。
第28章 Chapter 28
安照雨报名参加金鹰飞行竞赛这件事, 在比赛的前两个星期,官方发布参赛人员名单的时候,终于被人知道了。
“简直是胡闹!”
毫不意外的,安昌国在上班时间把已经请好假的安照雨喊到了面前, 连那次安照雨意外怀孕都没有发怒的他大动肝火, 这个Omega女儿一段时间不气他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安照雨低头站着,他说把她绑起来也不会让她参加那个可能要命的飞行竞赛, 像一只怪会威胁人的纸老虎。
“小雨, 你真的不要命了吗?爸爸妈妈都一把年纪了, 你也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怎么能这么任性……”贺南春一边抹泪,一边劝说她,新闻上说好多飞行员就是参加这个比赛出了事故的。
“妈妈,我会回来的。”
“呵,”安文耀冷笑一声,“报纸上刊登那些参加比赛的人, 有几个完好无损回来了?”
“我会是其中一个。”
其实比赛没有那么可怕,既然是国际规范的比赛, 安全是放在第一位的, 只是媒体一向喜欢报道事故,才显得那么骇人, 真正在比赛里出事的人, 是极少数,但是安照雨没辩驳, 她知道他们只是担心。
“你是狂妄自大, 目中无人,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进医疗中心!”安昌国发脾气的时候, 有一点恐怖,身上压迫感很重,逼人。
“我是凭自己本事进的,”安照雨抬头与他对视。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也还是觉得Omega做飞行员不太合适,安照雨知道这一点。
她依然是孤独的。
一直以来的孤军奋战,让她时常感到疲惫和无力,也让她更加坚定要参加这场竞赛,她好像有一点理解机长的心情了。
“你一定要参加那个飞行竞赛是吧?”
“是。”
“滚出去!”
安照雨滚出去了,还好她已经结婚,早就不在安家住,否则这会儿搞不好得露宿街头。
下班的时候路深过来接宝宝,她早在住院部就听说了这件事,同事们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她马上就要带着孩子守寡了一样。
这个飞行竞赛路深知道,就是当年安照雨贴了蓝底照片的那个竞赛,国际上最有名的飞行竞赛,目前国内还没有人拿过冠军,非常有挑战性,是安照雨一直以来的梦想。
“深深,你能不能好好劝劝她,我们说她都没有用,”路深进去安家的时候,贺南春还在抹眼泪,安昌国表情严肃,安文耀一言不发。
唯有安宙扶着茶几站在沙发旁边,吱吱呀呀发出的单个音节,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穿着和安照雨十分相似的衣服,俨然是个迷你版的安队长,但比安队长乖巧许多,小小的还不会惹大人生气。
氛围十分沉重,几个大人围着宝宝,可怜她有个没心没肺没责任感的妈。
“我劝她,有用吗?”路深看着宝宝轻声问。
朝夕相处二十几年的家人加起来都没有用,她说的话安照雨会听吗?
不过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这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了解安照雨,也心知肚明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是她对不起你,”安昌国低声说。
安照雨决定的事,他们谁也改不了,对于老两口来说,就算她没了,还有另一个孩子作为希望。这里面最要承受后果的,就是路深和安宙,在她们的小家里,安照雨的位置不可或缺。
如果安照雨真的出了什么事,路深以后就要一个人带安宙,可能还得照顾她,处境会变得十分艰难。
“小宙,”路深喊宝宝的名字,她会抬头看着路深,眼神水汪汪的,清澈见底。
“ma……”安宙靠着沙发,朝她伸手。
“她是在叫妈妈吗?”
“哎呀我们小宙会喊妈妈了!”
安宙这一声妈妈让家里的氛围顿时缓和了许多。
路深过去蹲下,笑着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她立刻双手圈住路深的脖子。
“宝宝,再喊一句妈妈,”贺南春拿出手机,想发一条语音给安照雨,看她要不要放下这么可爱的宝宝去参加那个没着落的比赛。
“ma,”平时听得多,安宙只会发这个音,大家逗她她就无意识地喊出声音。
“诶,小宙好乖啊。”
这条语音发过去,石沉大海,安照雨没回复。
贺南春连声叹气。
“叔叔阿姨,我带小宙先回家了,”路深抱着孩子和他们告别。
“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情你和我们说,别一个人憋着,”贺南春看她们娘俩的目光都是心疼。
安家离她们的房子不远,路深抱着安宙步行回家,安宙还不能独立行走,只能扶着东西站稳脚跟。
房子的灯亮着,她知道安照雨在家。
安照雨可真有出息,她从家里滚出来后,专门去了一趟律师事务所,打印了两份离婚协议书,并在上面签了名。
她天生反骨,家里人越不想让她去,她偏偏要去。
如果半路发生意外没了,这离婚协议书其实用不上,配偶离世婚姻关系自然解除,至于财产,相信自己家里几位都不会为难路深,她只是怕路深受不了她,现在就想和她离婚。
又或者,等她回来的时候,路深也让她滚出去,她就好体面地拿出这两份离婚协议书,维护一下她的自尊心。
收到小宙喊妈的语音时,安照雨拿着这几张纸坐在书房发呆,安文耀发短信说等她从飞机上摔下来一死,他就开始追路深。
反正安宙和他多多少少有点血缘关系,养个十几二十年还怕安宙以后不肯改伯伯叫爸爸吗。
然后,安照雨踹了一脚大理石桌,连着小腿的那根筋触到了,疼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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