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渊认识这颗果子。
这颗果子被老木根叫做凌霄胆,生在三界混沌之界,五千年方可孕育出一颗。
就在不久之前,这颗果子还排除万难,爬到了他手上。
现在,这颗果子,从五颜六色的冠树上掉进了男人手心。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佛系随缘的浇水~
第60章 凌霄果树
果子掉进男人手心的一瞬间,树上窜出一只鹰脸的鬼,树下爬出一条人脸的蛇。
鹰鬼盘旋而下,舒展开身形,几乎要比树还大;人蛇绕树而上,人脸狰狞,蛇躯粗壮。它们身上都带着来自修罗地狱的死气,凶狠恶毒地袭向男人。
不能动手!
谢明渊脑海里警铃大作。
谢明渊突然知道这里是哪里了,这里是三界的尽头,是混沌循环往复之地,日月精华万种气息凝结出了这树,树五千年结果一颗凌霄胆,乃天道之馈赠,赠予一次死而复生的机会。
可天道的馈赠哪有那么好得。
自黑河铺到树前的累累白骨,哪一个不是想来取凌霄胆的人。黑河的水又为何是黑色,那里面全是人之躯、之血、之肉、之呼啸、之悲鸣、之嘶喊......
此地怨念极重,偏偏怨念中还含着希望,无数魂灵渴求着树上这果,得到它,得到它方可获重生。
获重生,再求长生。
就连守护着此树的鹰鬼和人蛇都滋生出贪婪,想要吞噬男人,想要吞下凌霄胆。
鹰鬼和人蛇血盆大口扑向男人,沉重的煞气压得谢明渊肩背发疼,腥风扫射,满鼻恶臭。
它们已无限接近男人,男人的黑发与披风在腥风下狂舞。男人抬起右臂,屈指一弹,竖起一扇金茫的屏障。
它们轻易撞碎了屏障,玉器碎裂之音下,碎开的片片金缕刮到它们身上。
它们不觉得疼,竖立的兽瞳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辉。
可它们却没法伤到男人,刮在它们身上的金色碎片消融了它们,它们连痛苦都没来得及发现,已经从尾部脚部开始寸寸融化,融成了金水,在即将触到男人之前流淌成了一滩水,撒到了地上。
然而这不算完。
谢明渊知道这才是个开始。
没有了鹰鬼和人蛇的守护镇压,满地的伏尸白骨全都活了过来,顿时哀嚎桀笑四起,以树为中心一片混乱,五彩的光,五色的灵,悉数朝男人扑去。
它们的群体太庞大了,巨球一样,把男人裹在中间,贪婪又渴望的叫嚣。
五颜六色的树摇晃着枝干,树叶哗哗作响,发出像嘲笑一样的声音。
树越是晃动,尸骨们光灵们就越是激动,巨球越缩越小,像要把男人挤成一张薄纸,好吸他的血,抽他的魂。
然而这种暴/虐的兴奋并没能持续太久,暴/虐被更厉害的暴/虐以暴制暴般地镇压——
男人踹开身前的尸骨光灵,尸骨光灵碎成渣滓飘了一地。
这是一种绝对的残忍手段,人人见之胆寒。
收拾了一通光怪陆离,男人又捏住手心里的凌霄胆。
凌霄胆大哭起来,哭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孩,尖锐又揪心,哭得尸骨光灵们心都碎了,又挣扎起来更加汹涌地扑向男人。
男人抬手支起金色屏障,任凭尸骨光灵们飞蛾扑火,冷冷一笑:“再闹,我一把火烧了这!”
话音落下,树下果真起了火。
血一样的火,熊熊燃烧着,从骨缝里烧到树根、树干、树枝,烧得树抖如筛糠,哀嚎着往下落叶。
凌霄胆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哎哎,引得远处黑河浪涌涛天,巨浪掀起,扭动着蜿蜒着前来救火。
可这火黑水救不了。水浇灭不了火,越浇火越旺,烧得树抽搐哀求,烧得凌霄胆放声惨哭。
男人站在血色烈火里,发与披风飘舞,冷漠道:“跪下,认主。”
烧得快要秃噜的树竟然真的扭下笔直的树干,摆出了屈服的跪姿,跪倒在了男人面前。
“认主。”男人一脚踩上低伏下来的树冠,不怒自威。
这气势比火比水都无情吓人,恐吓地凌霄胆立刻收了哭声,一动也不敢动。
树还在水火的浇灌燃烧里抽搐,树叶已经被烧毁了大半,没烧毁的也耷拉着,被男人踩在脚下,瑟瑟发抖,无限可怜。
“嗯?”男人问。还不认主?
凌霄胆吓得哀叫一声,拼了全力从男人手心窜脱,自愿跳到火里,回到树冠上。它生的像个人心形状,回到树冠上突突直蹦,像狂跳的心脏,对着男人的脚尖就蹭了上去,像亲吻,也像祈求,急于证明它认了!它认主了!
男人这才算勉强满意,慢慢收了神通。
燃烧着一切的血火这才逐渐熄灭,黑水涛涛滚着,终于能浇灭残余的火。但火势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好好一棵树变得半死不活,蔫蔫匍跪在男人脚底。
烧得还剩小半的面目全非的尸骨光灵们也怕得不行,呜咽着乖乖躺回腐烂的地面,什么贪婪啊渴望啊,全被绝对的暴/虐压制的死死的,再不敢造次。
男人对着脚下树冠伸出手心。
狂跳的凌霄胆立刻跳上男人的手心,五彩斑斓的身躯被火一烤,带着点焦味儿,它蹭着男人的手心,像讨好,又像折服,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亲昵。
谢明渊眼皮一跳,视野突然没了,看不到火树,也看不到男人,他的身体被一阵拉力往回拉拽。他控制不了的后退,后退地太快太快,带起疾风,疾风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没法抬起手遮挡,只能被迫地闭上眼......
当一切恢复平静,谢明渊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坐在褐色的土地上,周围都是乳白的云烟。
云烟袅袅,有愿意过来接近的,蹭到他的脸,痒痒的,冰冰凉凉,很是舒服。
一切回到了初始状态。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气魔气,也没有三界混沌里长着凌霄胆的那棵树......
恍恍惚像谢明渊修炼时走神,做了一场离奇的梦。
谢明渊:“......”
可这梦未免太真实了。
谢明渊两边太阳穴突突的疼,头也疼得厉害。
他抬手揉了揉一侧的太阳穴,揉着,低头,看到膝盖上落着一片树叶。
是片五彩的叶,边缘有一点焦黑,像被火炙烤过。
谢明渊瞳孔一缩,用手捡起这片枯叶。
枯叶被拈起,叶面上还有烧焦的味道。
然而还没等谢明渊把树叶拿近,树叶就碾碎成了尘,化在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焦味。
就像是要提醒谢明渊,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
可,不是梦又是什么?
师尊才把明镜台送给自己,除了自己,没人能进的来这里,明镜台里显现的又都是自己的内心......
谢明渊:“.........”
——
次日一早,谢明渊收拾收拾,便前往白戎的院落,拜谒他的师尊。
白戎早早就起了,正坐在花树拥簇的石亭中间,鸦羽墨发,胜雪白衣,手里捏着份信笺,明明极素净,却比天边初生绚烂的朝霞还要惹眼。
谢明渊眼观心,来到石亭外,行了一礼,唤道:“师尊。”
见谢明渊来了,白戎把手中信笺一折,点头应道:“来的挺早。”
谢明渊:“还是有些晚了,比师尊起来的晚。”
谢明渊注意到白戎的脸色比昨夜好一点,一方面松了口气,又一方面担心是喝了那酒才回返的精神。
他便又想提要酒的事...只是不好在大清早才来的时候就开口,免得毁了师尊一早的好心情...
谢明渊纠结中,白戎已经把信笺收进袖中,对他说:“走吧,该离开这了。”
“离开这?”谢明渊一愣。
白戎冲他浅浅一笑,不加掩饰地赞扬说:“你倒是用功,才突破门槛便马不停蹄修炼,进程远超为师预料。懒回顾已经不再适合你,为师带你去别的地方。”
谢明渊问:“老木根前辈呢?不等他回来吗?”
白戎道:“老木根在药山,我们也是先去药山。刚刚的信便是从药山传来的,老木根一时回来不了,我们正好过去。”
谢明渊皱眉:“一时回来不了?”
老木根最担心白戎,恨不得日行千里往返两地,怎么会回来不了?除非是被什么事困住了脱不了身。
可什么事会比白戎的事更重要?
谢明渊不得不往一些严峻的可能性上去想。
“现在便走吧。”白戎打响响指,起身出了石亭。
朝霞铺满整片院落,没多会儿功夫,熟悉的白鹤从云边霞光里飞来院中,停到白戎脚下。
谢明渊心中一动,问:“师尊,修者可以让生灵认主吗?”
“不错。”白戎揉了揉白鹤额心的红顶,回答谢明渊说:“但你修为太浅,还不足以考虑这事。等你能将妖丹里的能量吸收消化,尽数融为你用,再想这事吧。”
谢明渊:“师尊,您误会了,弟子暂时没有这个考虑,弟子是想问,如果已经认了主的生灵,还会转认其他人为主吗?”
白戎安抚白鹤的手一顿,停下来,琥珀一样漂亮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注视着谢明渊,很自然地问:“你喜欢白露么。”
白露是白鹤的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喜欢字眼,它昂起纤长的脖子,两翅张开,显得很快乐的样子。
谢明渊连忙摇头:“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弟子只是好奇一问。”
白戎又是浅浅一笑,淡淡地说:“你紧张什么。”
谢明渊:“......”
白戎回答他道:“生灵认主,便是立下血契,一生只侍奉一位主人,转认不了的。”
“弟子知道了...”谢明渊点了点头。
白露亲昵地把头钻到白戎手掌底下,好让白戎摸到它毛茸茸的脑袋。
谢明渊看着这一幕,就又想到明镜台里似梦非梦的那一幕,想到那个雍华骄狂的男人逼迫凌霄胆认他为主......
谢明渊始终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但他知道那个男人绝不是白戎。
那么...
如果凌霄胆已经认了梦里的那个男人为主,又...为什么会在师尊手里呢?
那个男人,又是谁呢?
谢明渊:“......”
第61章 小吞药兽
再说药山上老木根确实遇到了麻烦事:有人来找他求医。
按理说,一般人是找不到药山的,所以能来药山的都不是一般人。
求医讲究一个“求”字,来求医的人显然很明白“求”医的精髓,反客为主,客客气气把老木根“囚”了起来。
偏偏大家都是认识的熟悉面孔...看着眼前五个花容月貌气质优雅的女子,老木根苦都叫不出来。妖王的这五个好妹妹,他可太清楚她们的本事了!
五个女子话很少,把老木根拦在悬壶堂,态度很坚决,不治人不给走。
悬壶堂有玉石床,玉石床上躺着一团红衣的沉睡的妖王。
其实老木根跟妖王也算是有些交情,他前一阵子还在说这小子是个讲恩义的,跟靖阳宗打得热火朝天还有心管懒回顾这边的事,值得表彰。但治是一回事,怎么治是另一回事。没有人愿意被逼着关起来治人。
老木根扫了眼躺在玉石床上的妖王,呵呵冷笑:“不给走我也不治,怎么滴,还能杀了老头我不成?”
杀,是不能杀的。
要不是只能求助于老木根,五姐妹也不会把妖王带来药山。所以,老木根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可惜的是,这五个姐妹是妖王一手培养起来的杀人姐妹花,并不会好好说话,就这么跟老木根在悬壶堂僵持了起来。
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老木根自觉脱身无果,只能抱着希望给白戎寄信一封。这信上有点玄机,如果白戎醒来打开信看了,老木根是能感应到的。
老木根自己掐了个时间,若是正午白戎还没拆开信,老木根就跟这五朵姐妹花拼了,至于妖王谁爱治谁治,不然白戎那边情势不定,他哪来的闲心管别人!
好在清晨得到了反馈,信被白戎拆开了,这说明白戎醒了。
知道白戎醒了,老木根心里的慌乱少了些,才算有心情看看妖王究竟怎么样。
妖王躺在玉石床上,走近了才发现他一身红衣早被刀气剑气割得破破烂烂,之所以还这么鲜艳全是因为上面沾了许多人的血。
妖王沉睡着,连气息都微弱。说起来,老木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小子这样安静。
毕竟妖王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性子,素来张扬狂妄,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群漂亮的女子,永远是人群中风头大盛的排场。像这么安静,也就只能是他重伤不醒了。
老木根揭开妖王的伤口看,边看边啧啧:“惨不忍睹呐...这就是招惹剑仙云华的代价吗?”
然后从玉石床走开,去到药柜子上抓药,抓了半天抓了个寂寞,老木根:“......”
为首的女子见他不动了,问:“怎么了?”
老木根驼着背转过身来看她,一脸的复杂:“崽啊,不是老头我不想治,是...没好药了啊!家里边有个吞药兽,啥好东西都给我嚯嚯完了,哪还轮的上别人?”
谢明渊可不就是个吞药兽么!
为首的女子一听这话急了:“那怎么办?”
老木根沉吟:“唔...药是可以再摘,但需要时间。他伤得太重了,我怕他等不及我把灵药之类的准备好...怕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呐......”
五个女子瞬间都急了,互相对了个眼神,就差拔剑相逼了。
老木根无语,说:“你们杀了我我也不能变出灵药来啊,现在只有另一种办法,就是得有修为比你们妖王更厉害的妖修,让他先给你们家妖王传输灵力,来护住你们家妖王的心脉!”
为首女子问:“我们五个不行吗?”
老木根瞥她们一眼:“你们五个是很厉害,但加在一起也没有这小子强啊,护不住他的。”
为首女子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想到了那位白衣若仙的人物,可那位人物,妖王视他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要是让他来费心费力为妖王护住心脉...等妖王醒了,还不知道妖王得杀了谁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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