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怕还会出意外,又冲进白戎房间,似是把储物囊放进了白戎房间的某处。
谢明渊:“......”
这么一层又一层地装法,着实把谢明渊也给看愣了。
放好储物囊后,老木根重新冲出房间,带上门,急匆匆往院外跑。
谢明渊知道老木根应该是去煎药了。
谢明渊悬着不敢放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丢丢。
虽然老木根没回答他白戎怎么样了,但想必性命是无虞的。不然,就算天掉下来老木根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且,虽然不知道凌霄胆是什么,可五千年才孕育出来一颗的天地精华必然不会是凡物,被老木根藏得这么夸张宝贝的东西,应该是可以用来救命的。
既然东西还在,说明白戎性命无虞。
性命无虞是确定了,其他的却还不确定。
谢明渊是第一次见到白戎这样,直到老木根拉开门出来之前,头脑都是一片空白。
现在确定了白戎性命无虞,身上冰凉的血液逐渐回暖活络,但依然吊着颗心。
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就没事了。相反,谢明渊是刚刚知道这件事,刚刚觉得这是件大事。
按白戎所说,这是诅咒,诅咒与四时相关,四时为春夏秋冬,那么,难道一年里白戎要经历四次这种事吗,亦或者是因为自己,才会搞得像这次这么可怖?
谢明渊不很清楚。
他被困在复杂的迷雾里,好像所有人都身处实地,只有他还有好多东西都不知情。
但有一点谢明渊十分清楚,那就是白戎是明知道会诅咒发作还要带他去那么老远的西郊的。
恐怕就连黑云不见了都是安排好的。
一切都是白戎在逼他突破。
白戎也成功了。
谢明渊:“......”
谢明渊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白戎何必...要做到这份上......
老木根很快就端了药罐回来。
煎药没有这么快,这是早就煎好温在炉上的,老木根知道白戎的诅咒会发作,提前做了所有能做到的准备。
唯一不知道的是白戎会带着谢明渊出去。
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反正从回来时的状态看,是命悬一线,难怪要他提前去取凌霄胆,原来是早就计划好的,做好了可能会死的准备。
虽然还好没死,却还不如直接死了,省得痛苦地生不如死...
光是想想,老木根眼泪就哗哗往下掉。他想不明白,白岛主何必要做到这份上?就非得这么做吗?万一没有凌霄胆怎么办?
老木根忙前忙后,从房间里进进出出,一直忙到天光亮起,日上高岗才算稳定了作祟的诅咒。
望着床被里苍白脆弱的白戎满头银发恢复了黑色,老木根抹着眼睛替他掖好被子,慢吞吞从房内退出来。
退出房间后把门一关,老木根靠在门上,本就驼背厉害的腰佝得更加厉害,累得直喘气。
谢明渊也还在门外。
除凌霄胆掉下来时老木根跟谢明渊四目相对说了句话,后来这一趟趟的进出,老木根看都没看过谢明渊,也没再说过半句话,完全将他当成一片空气,这会儿尘埃落定,才睁大眼睛瞪着谢明渊。
谢明渊一言不发,心里默默舒了口气。他知道里面的情况大抵算稳定下来了,同样紧绷的弦跟着松弛下来。
“坐会儿吧,都站一夜了。”老木根对谢明渊说。说话的语气没再那么愤怒也没再那么僵硬,理智恢复,招呼谢明渊坐。
谢明渊依旧是没动,杵在门前。
老木根看谢明渊的表情,觉得这小子似乎是被吓到了。
咧嘴一笑,老木根问:“你以前,在靖阳宗的时候没见过云华受伤吗?”
谢明渊心情复杂,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他只见云华受过一次伤,还是前不久被白戎所伤的。
这世间修行越是不易,修为境界越高的大能就越少,能伤到大能的隐患也就越少,岂是那么容易受伤的。
老木根:“行了,你也是不知情,我见你站了这么久,想必心里也很着急,别急了,等会儿我都告诉你。”
听到老木根等会儿要告诉自己,谢明渊晦沉的双眼稍稍一亮。
老木根扶着门撑起腰,走到谢明渊身边,拉过谢明渊的胳膊把人带到门下石阶上坐下,说:“先让老头看看你的手吧。”
谢明渊:“手?”
老木根:“昂,你的手。”
他把谢明渊的手扯到自己身上来,瞧见这手惨兮兮得一塌糊涂。上面都是斑斑血迹,早已干涸,附在手上,骨肉分离,红红白白。
老木根叹了口气,问:“十指连心,疼吗?”
这哪用问,当然是疼。
可一想到白戎的样子,谢明渊就说不出口疼了。
抿嘴不言,谢明渊摇了摇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是个狠小子。”老木根夸了他一句,起身,取来清水处理伤口,涂了药,缠上白纱。
谢明渊抬起包着白纱的手,试着活动了一下。
老木根含糊道:“...倒也不是不能给你药好,但最好还是等它自己长出来吧。”
说来,要不是凌霄胆掉出来滚到谢明渊手上,老木根根本都发现不了谢明渊手上的伤。
想想就觉得离谱,里三层外三层包成那样的凌霄胆究竟是怎么掉出来的?掉出来又为什么要往谢明渊那里滚!
难不成是知道谢明渊手受了伤,跳出来要给他治伤?嗤,日月精华能有这种感人的慈悲心怀?这不是闹呢么,宰鸡用牛刀?
把这种近乎可笑的想法挥掉,老木根话锋一转,严肃道:“谢明渊,我本来觉得有些事不是我能擅自插手的,所以一直不说。但是!白岛主既然都这样胡来了,那老头我也不得不管了,有些话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了!”
谢明渊一直在等老木根开口,终于等到正题,洗耳恭听。
老木根:“你看到了吧?诅咒?”
谢明渊沉着脸点头。
老木根:“你知道这是什么诅咒吗?”
谢明渊叹了一口气:“前辈,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老木根一噎,说:“这诅咒...与其说是诅咒,不如说是天谴。”
天谴。
天谴?
谢明渊听懵了。
“倒不是针对白岛主,这是血脉沿袭,凡与白岛主血脉相承的一支都会受到天谴诅咒。”老木根唉声叹气:“天谴诅咒...无可解。”
谢明渊:“......”
老木根:“你可好奇,白岛主受此天谴诅咒,为什么还能修炼至此境界?”
问完才发觉不小心又成了提问,咳了咳,老木根继续说道:“白岛主修行三千年,三千年来,不曾杀生,不曾食肉,更不曾做过任何损人利己的事,白岛主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将身上业力降到最低,近乎放弃了正常人都会有的种种欲望,心无旁骛地修炼着。”
“天谴诅咒连追溯都追不到,白岛主当时唯一能做的只有一边修炼一边调查。他本以为,如果修炼地越快,境界提升地越满,应该多少对诅咒会有点克制作用。”
“可惜,诅咒之苦根本不是修为境界能压住的啊,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压制,也就不是天谴诅咒了!”
“后来...白岛主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他甚至都...都打算放弃了。”说到这老木根忍不住苦笑,说:“其实正常人的做法都会是放弃吧?如果这是一条无解的路,那为什么还要无畏挣扎着受苦呢?放弃比挣扎可要容易太多太多了。”
这话说的...叫谢明渊眉心都是一跳。
老木根又说:“偏偏事有转机,这个时候有一个畜生告诉白岛主,说天谴诅咒其实不是没有办法破解,得此诅咒的人只要飞升就好了。虽然境界进阶对诅咒没有压制作用,可是只要足够强,修炼到足以飞升,渡过雷劫,成功飞升,便能摆脱天谴诅咒。”
谢明渊皱眉。
带来转机明明是好事,可老木根却称呼这个带来转机的人为“畜生”...看来后面还有不少波折。
果然,老木根说着说着面容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然后...然后没过多久,这个畜生就亲手断了所有人飞升的路!”
谢明渊:“.........”
谢明渊万万没有想到,老木根口中的这个“畜生”,是魔尊。
他没有想到白戎跟魔尊也有交集。
更没想到,魔尊告诉白戎飞升可破诅咒后,坐化在东境,创造出黑漩秘境,挡住了所有人飞升的路。
第58章 想不出名
老木根:“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魔尊打破了妖魔不能飞升的规则成功飞升,又做什么鬼跑下来祸害三界其他的人!”
他几乎是把魔尊狠狠一通骂,骂到没有新词儿可骂,才喘了口气,无奈又愤懑道:“一千多年,没有人不想杀掉黑漩中心的魔尊,却没有人能做到,我想,如果真要找出一个有足够实力能够接近黑漩中心的人,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白岛主。可是......”
谢明渊接过老木根的话:“可是,白岛主偏偏不能杀生。”
千年来志在覆灭黑漩者多如牛毛,谢明渊不确定若白戎去了就一定能改变局面,可白戎确实是非常有希望的人选。
一个最有希望破局的人选却偏偏是杀生不得的人,去不了,只能站在宛如停滞的漫长时间里,看着天地一点点沉沦。
此中滋味,即便听到了,也很难真的感同身受。
谢明渊按着手上的白纱,眉目垂敛下来,想着事。
他想,白戎做不到的事,总是希望有旁人能够做到的,然而千年如一日,旁人不可求,一直都没有这个“旁人”,不然,白戎怎么会那么郑重其事地说,能覆灭黑漩的只有自己。
可白戎只那么说了一句,说完便说完,并没有要求该如何如何,更没有苛求逼迫什么,万物不争,从容不迫,救下,庇护,教导,仅此而是。
谢明渊心里有点堵。
老木根又对他声容并茂讲述这诅咒有多么恐怖,对神魂的负担有多么重,发作时人会有多么疼。
目前倒是有一种调配的烈酒可以止些诅咒发作的疼,可它的代价也是伤害神魂。它与诅咒的区别,不过是一个温和的伤害,另一个剧烈的伤害罢了。
老木根:“天谴诅咒根植在神魂血统里,除了飞升,没有其他办法,白岛主他...还受了些其他伤,神魂不稳,不宜操劳,我希望你不要再让他费心了。”
谢明渊低声:“我明白了。”
谢明渊垂着头,老木根瞧不清楚他是什么个表情,看气场只觉得他好像有些低落。
老木根叹了口气,说:“白岛主从来不为难任一个人,我同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不会看着白岛主因为你而伤害自己。”
谢明渊点了点头。
他当然是理解且认同的。
老木根又说:“本以为应对这次诅咒发作准备的东西很齐全了,这个意外一搅和,我心里慌得很,还要再去趟药山拿些东西过来才放心。”
谢明渊问:“现在去吗?”
老木根:“现在去。白岛主情况暂时是稳定了,他现在要好好睡上一觉修养神魂,你不要扰他,更不要进屋,回你的院子去吧。”
谢明渊问:“白岛主要多久会醒?”
老木根看他一眼,说:“这没个准数,每次都不一样的。”
谢明渊垂眸:“...这样。”
老木根:“话已至此,你看着办吧,我跑一趟,争取早去早回。”
一夜忙活不歇,老木根紧接着又往药山跑。
谢明渊没有回去自己的院子,他从石阶上起身,又回到白戎的房门前。
其实谢明渊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处,但他就是想守在这里,等白戎醒来,又或者等老木根回来,才好安下心离开。
等待的时间仿佛格外缓慢,头脑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走马观花似的,让谢明渊觉得很乱。
谢明渊一向不喜欢乱。
他喜欢心静,心静如水,才好修炼。
谢明渊现在又最缺修炼。
他已经突破了第一步,能够把妖丹里的能力转换为已用,那么接下来只要勤修便能追上先前浪费掉的时间。
修炼吧。
谢明渊就在白戎门前石板上盘膝坐下,闭上眼,摒弃杂念,先内修起镇神心法以平心静气。
这一坐下修炼就修炼到了深夜。
吐出一口浊气,谢明渊睁开了眼,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某种两簇暗茫,点寒星似的灼亮。
跨过了开头最难的坎之后,后面的一切都轻巧起来,除了丹田里的是颗妖丹,转换灵力非常费劲外,与正常修炼没什么区别。
但谢明渊也是因此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能用妖丹还能继续修炼。
因为只有他不受黑漩魔气影响照常吸收世间所有灵气,不然,一般人的话,自己修炼都不够,更别提费老大功夫费力费气把妖气转化成能用的灵力。
不过,丹田里的妖丹实在是太强悍了,里面蕴含的力量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后半夜,谢明渊根本驾驭不住更多的力量,几乎是一遍遍循环灵力,试图镇压住妖丹。
还好自来懒回顾后就一直在用各种良药,后面更是在用药浴炼体,不然谢明渊的筋脉骨骼可能真承受不住妖丹。
把气息都收敛,谢明渊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继续安静守在门外。
白戎醒来的比谢明渊以为的要早。
没过多一会儿,房门响起细微动静,谢明渊听见了,盯着门看,又过了会儿,红色的木门在他眼皮子底下吱呀一声被打开。
白戎走了出来。
和第一晚在懒回顾看到白戎时一样,白戎身上只套了一件洁白又宽松的单衣,手扶着门柩,宽松的袖摆装不住细细一截手腕似的往下垂,露出极白的小臂。
谢明渊视线在白戎露出来的小臂上扫了一眼,没再看到暗红的纹路。他的头发也恢复了正常颜色,宛如一匹上好绸缎,柔顺地落在肩上垂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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