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可师尊横竖不会害自己,谢明渊不急这一时,回去的路上让师尊慢慢对自己说就是了。
青魔使:“......”
往前追了几步,青魔使扬声道:“谢明渊,你现在不认识我没关系,不相信我的话也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师徒二人渐渐走远。
青魔使又补了一句:“谢明渊,你记着,修冥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作者有话说:
谢谢三修和And tomorrow的雷雷,谢谢佛系随缘和こねこ的浇水!
第87章 一念之间
离开东境便重见天日,白戎召来白鹤,趁着天光乍破带谢明渊回返药山。
终于离开漆黑浓厚的魔雾,谢明渊紧绷的意志稍微放松了些,但心中疑虑颇重,想一一询问白戎。
谢明渊看向白戎。
白戎正襟坐在白鹤背上,居于谢明渊身前,背影瘦削,浑身蒙发着一圈莹莹白光。
谢明渊眼皮一跳:“师尊,不是已经离开东境了吗?”怎么还用神魂之力御起这拢神莹?
白鹤展翅平稳飞行,白戎目视前方卷起的云霞,没有答谢明渊的话。他就像沉浸到了某个状态里,不辨外物一切,连带着身后谢明渊也忽略了。
白鹤啼唳了一声,此声艾艾,如哭如泣。
谢明渊抿了唇,没再说话,默默守在白戎身后。
——
回到药山已是三日后。
老木根日日等着白戎归来,终于把白戎等回来,急不可遏地赶上前去,将人从白鹤上扶下来。
老木根:“白岛主,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都快到日子了!可要把老头我急死了!”
才从白鹤上下来,白戎便吩咐老木根:“谢明渊伤得不轻,你给他看看。”
走时最后三个字是谢明渊,时隔三个多月回来了,回来第一句话前三个字又是谢明渊!
老木根瞪眼,眼神在谢明渊身上扫过,说:“看看看,等确保您没什么事我立马就给他看。”
谢明渊也是这么想的,师尊为重,他不着急。
“你给谢明渊看,我要先去药泉。”白戎声线轻,语气却是不容置喙,说完往后山走,把谢明渊丢给了老木根。
谢明渊:“......”
老木根:“......”
白戎没了影,老木根脸一沉,抬起头问谢明渊:“你惹白岛主心情不好了?”
“......可能。”谢明渊没否认。
回药山用了三天时间,三天时间里,师尊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过。可能...进不去黑漩秘境这件事真的让师尊失望至极吧。
老木根瞪谢明渊。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会儿,老木根到底没下得去重口。实在是谢明渊态度这么好,又一脸的低迷,还伤痕累累,是个人都不忍再对他说什么重话。
老木根有点无语,把人拉进悬壶堂救治去了。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老木根对谢明渊三个月惊人的成长不为所动了,面无表情地治着谢明渊的外伤。
治完外伤,老木根心疼地从药柜中取出种种塑骨药材,边取边心都在滴血,说:“得,又要开始泡药浴了,你可真是个吞药兽,我这些大宝贝们真的全都要被你一人用光了!”
谢明渊沉默不语,明显在走神,根本没听进去老木根的话。
老木根推了推谢明渊肩膀,把人推回神,说:“你又咋了?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放心吧,不会是你惹白岛主心情不好的。”
谢明渊虚心求问:“前辈为什么这么说?”
老木根嘴角一撇,说:“哪有什么为什么,放心吧,反正不会是因为你,你别想太多了,安心养伤吧。”
无凭无据的,谢明渊嘴上没说,心里只当老木根是在安慰自己。
老木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说:“真是,你要是在意你就自己去问吧,反正是你师尊,你怕什么,多哄哄。”
“哄?”谢明渊眉心一蹦。
老木根哼哼:“嗯呐,哄呗。”
谢明渊站起身来:“前辈,你是被什么人夺舍了吗?”
放在以前怎么也想不出老木根能说这样的话。
老木根一噎,无语道:“怎么说话呢,那我不是为你们好么,三个多月了,白岛主出去三个多月了啊!回来还不高兴!白岛主不高兴,老头我能高兴么!”
谢明渊:“......”
老木根哼哼:“我只能医人,不能医心,我倒是想哄白岛主,可想哄也哄不了,能哄白岛主高兴的人只有你,你不要多想了,赶紧地让白岛主心情好起来。”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还会跟谢明渊说这么!
谢明渊听了,脸上表情变得有点微妙。
老木根拍拍谢明渊,意味深长道:“白岛主对他人是什么态度,对你又是什么态度,你不会区分不出来吧?还有,这次回来,白岛主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给你看伤,看完了伤是不是得休息?去哪休息?也没把你安排到别的地方呀,还不是按照之前,住在白岛主的别院?”
谢明渊双目深黝,心中微动。
看谢明渊总算不再那么闷闷不乐了,老木根满意了,最后嘱咐他道:“回去休息吧,别多想了,晚点我让小松给你送去药浴,现在我去找白岛主了。”
把谢明渊送走,老木根重新沉下脸,匆匆往后山药泉去。
——
山间。
两座青山,一涧药泉,水汽蒸腾而上,偶有水声,袅袅氤氲。
药泉隐在蒸腾的水雾里,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弥漫而出的苦药味道。
这是老木根特意为白戎改良开凿的,百年来因地制宜不断改良,独属白戎所用。
老木根来到药泉附近一壁遍布滑腻青苔的山石。
这块山石底下从来照不到阳光,被老木根种下极其适合生存的阴性药草。
来了此处,往什么也看不到的雾气里看了两眼,老木根掏出随身带着的小铲,蹲下身挖山石底下的药草。
挖了好久,都快把药材挖完了,白戎还是没有要出浴的迹象。
这就很急。
老木根喊道:“白岛主,这么久了,药泉的作用又不能累积,您还是快出来让我为您看看吧。”
没有动静。
“还是说,您不想出来?”老木根扭头对着雾气,幽幽问:“是因为妖气吗?”
白岛主身上有了妖气。
早在三个多月前刚来药山那会儿就有了。
剖掉妖丹,时不时耗费神魂之力,这种事就算是神仙都支撑不住。
白岛主本就是白虎,这样耗损着,别说只是压不住妖气,放在其他人身上,就算死八百回都不奇怪。
“...可是这药泉又洗刷不掉妖气。”老木根说:“当初我就说了,您这行为,逆天而行的事,是会出大问题的。”
可是说了有什么用呢,白岛主做的决定谁能拦?
就算是逆天,老木根也只能看着白岛主逆天,跟着白岛主逆天。
老木根只是没想到白岛主好似在因为妖气的事烦心。
手里铲子有一下没一下捣着山壁底下锄松软了的土,老木根枯嘎又苍老的声音变得沉闷,说:“您这几个月一去,山长路远的没少遇到麻烦事没少动用神魂之力吧?您耗费得越厉害,妖气当然就越明显,这是没办法的。”
这有什么好烦心的呢?
白岛主无论是什么,还能改变他是白岛主的事实吗?就算何如,谁能,又或者说谁又敢怎么样?
雾气里水声哗哗啦啦,随后有细小的窸窣声音,是白戎在穿衣佩戴。
终于愿意出浴了!
老木根立马扔了铲子,洗干净手,拍拍身上的尘,站起来在石壁边儿上等白戎出来。
白戎从药泉出浴,浑身都是药味的香,笼着一身宽松白袍,乌发披散在身后,满满清霜被温热的水蒸腾,水汽弥漫在他周身,发梢、长睫,就连浅润琥珀琉璃的眸子里都是一层水光。
哪敢抬头去看这画面。
老木根低垂着眼,递上一旁早就备好的热茶。
白戎接过,翠绿的杯沿压在唇边,只喝了半口便撂下了。
老木根瘪了嘴。
白戎不显情绪,别人不知,可老木根跟了白戎几百年,能通过种种细节辨识白戎心情,现在,白岛主分明就是在苦闷。
老木根最见不到白戎烦苦,这比他自己难受还要难受,他猜测来猜测去,只能猜测是谢明渊的事让白戎心烦。
老木根大着胆子不太确定地问:“您不会是...不想让谢明渊知道吧?”
不想让谢明渊发现妖气?
这这这...如果真是这样就很离谱。
为什么?白岛主还怕谢明渊知道吗?谢明渊就算知道了能怎么样?
老木根不理解。
他以为当初白戎做下剖丹给谢明渊的决定,就将后面一切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预料到了,现在若为此事烦心,他是真的不理解。
哦,更离谱的是从谢明渊来时就不知道白岛主身份,还一直以为白岛主是人修。白岛主什么也没说,甚至在谢明渊流露出对毁丹一事的憎恶以及对白虎的憎恨后也什么都没做。
老木根还以为白岛主根本不在乎。
老木根:“......”
真就是离离原上谱。
白戎已经往山道上走了。
老木根跟上,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可是,白岛主,您如今妖气...谢明渊那小子聪明着呢,他会发现不了吗?”
白戎停下脚步。
老木根看他。
白戎身上又圈起一层莹莹白光,在未竭的水汽包裹下朦朦胧胧。
老木根:“......”
老木根:“!!!”
“您...拿神魂镇压妖气!?”老木根人都看傻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不会一路上都是这样的吧?!”
白戎收了神魂,继续慢慢走在山道上。
老木根感觉到一阵昏眩,有点窒息。
半天,老木根追上去,惊怒交加,十分震惊地揣测:“白岛主,您难不成是后悔了吗?您之前无所谓,现在却不想谢明渊知道您的身份了?”
白戎被老木根嚷嚷地有点头痛,停下来,问他:“你觉得谢明渊如何?”
老木根还处在震惊中,宛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悚然道:“做什么突然这么问?”
白戎接着问:“你可觉得谢明渊是否缺了什么?”
这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话题!
但老木根还是顺着白戎的问题往下:“你是指哪里?”
白戎:“哪里都可。”
老木根想了想,摇头回答:“没有啊,好像哪里都没有,谢明渊是个完人,当初刚见到他时我就好好一番检查过了。再说就算真的缺了什么,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天材地宝的淬炼,他也早什么都不缺了。”
白戎若有所思。
老木根:“您有什么新发现吗?”
白戎又慢慢走在山道上,说:“我接到谢明渊时,他已经身在初春谷了。”
老木根:“厉害啊,不过倒也正常?那小子确实不凡,要不是境界压制,凤琊根本不能把他怎么着。”
白戎:“初春谷里滋生的是心魔。”
老木根问:“您看到谢明渊的心魔了?”
白戎颔首。
老木根:“您...看到什么了?”
这得是看到什么了才会让白岛主心绪波动?
夏至要至,山道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木林,最是生机盎然,又最是干净美好,白戎视线飘在这份美好生机上,半晌说:“什么也没看到,看到谢明渊修炼如狂。”
老木根长长啊了一声:“这不是...挺正常?”
对于谢明渊的上进心,老木根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的。
白戎却摇头。
老木根问:“怎么了吗?”
白戎:“初春谷滋生的心魔不比外面,凡人皆有六欲七情,修者也不例外,众生或求势、或求利、或求爱、或求嗜、或求欲...此间种种,在初春谷里皆会被百倍放大,六欲七情显化成逼真实景。”
老木根:“...所以?”
白戎敛目,琉璃般漂亮的眸子里暗光流转:“他在初春谷修炼,除却修炼急切,没有半点污浊心魔。”
老木根嘴角一抽:“......那,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白戎:“原本我以为是好事。”
确实是这样。
老木根说:“您之前不想让谢明渊入魔吧,他修行时都要亲自看顾着,连明镜台都送他了。”
但有了“原本”,就说明又不全是这样了。
老木根内心里突然又有一点开心的喜悦:放在以往,白岛主遇事都是自己解决,现在却愿意跟自己说了。
白戎:“关于谢明渊,在人修一道上他自有领悟,在妖修一道上有我为他把关,这两道都不会出错。唯有魔道...魔道凶险,穷凶极恶,极难自控,谢明渊没法轻易应对之前,我不会让他涉魔。”
老木根:“但我觉得,那小子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要么不接受,一旦接受,好像也没那么排斥。”
白戎:“是。所以我以为,四季阵法会是谢明渊入魔的契机。”
老木根突然明白了:“我懂了!您的意思是说,那小子在初春谷里没有入魔的迹象?”
白戎停下脚步,伸手,接下一片碎裂的绿叶,那绿叶停在玉白手心,被风一吹,又吹走了。他说:“我以为,会在初春谷里看到他的恨。”
谢明渊憎恶毁丹一事,更憎恶毁他金丹的白虎。
白戎纵容谢明渊保有这些想法,是因为恨意从来是一种可以支撑人前行的力量,没有恨,谢明渊接受不了妖丹,没有恨,谢明渊也无法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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