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那会儿都坐地上了,又被他抱起来,应该也弄得他很脏了。
“我为什么要换?”
云稚端详着他眉头轻蹙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随性地舒展着四肢,半张脸侧隐,显现出骨骼优越的五官,小声:“……我刚刚可能,把你弄脏了呀。”
付野额角狠狠跳了一下。
什么意思?他不是拿着衣服进去才弄的?
对,这么快就换完出来了应该是没有……
那他岂不是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就恬不知耻的去了?
付野瞳孔缩紧,搭在椅子扶手处的双手握拳攥住,有些难以置信。
但好在身上没有可疑痕迹。
简直是……付野眼底多了几分恼怒,有些气他如此轻浮孟浪。
可话说回来,这总归也是因为太喜欢自己了的缘故,又是刚刚和好,无为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计较,平白再添争执。
付野忍了。
耳垂有些红,付野咬牙,低着声没什么威胁性地警告道:“你也知道会弄脏我,下次再敢这样……”
云稚乖乖低头停训,干干净净坐得离他稍远了些。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静静流淌的时间将古怪又暧昧的氛围在小小的宿舍内不断推送至高峰。
安静的相处空间让付野难得感觉有些满意,他甚至有那么一秒考虑可以让别的人都永远消失掉。
正当他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的时候,寝室门从外打开,富贵回来了。
他一脸悲伤,看了眼宿舍里的两人,犹豫着叫住云稚,说想跟他说说话。
云稚看他好像情绪不太对,眼神安抚了一下付野,转身跟着富贵到阳台说话。
富贵丧丧的,驼背缩肩,像是在做着心理建设,云稚也不催促。
坐在一旁,用纸折了张会回旋的纸飞机,一个人把飞机飞出去,然后绕一圈,精准飞回到他手中。
富贵没见到过会自己转弯飞回来的纸飞机,眼睛随着来回了几轮,说:“我那个动漫社团,他们都嫌我穷,因为我总是不愿意参与集体活动。”
“可那些活动本来就只是到处玩而已,消费还很高,正经事的时候我会按时参加的……”富贵闷头一口气又说了一些小事。
“带头孤立我的那个人,他知道我、我是单亲家庭,他总会有意无意说一些他爸爸怎么样厉害的话……”
富贵的母亲独立将他抚养长大,富贵从小没见过他的父亲,听母亲说对方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
其实这都是很小的事,只不过上大学前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瞧不起过。
能考到帝都,跻身全国闻名的第一学府,无疑富贵从小到大都是名列前茅的。
可自从来了这里,他只觉得身边人个顶个的优秀,从前稳居第一的自己也只能屈居末流,甚至偶尔会有跟不上课程的感觉。
都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可这帝都金壁辉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像他们宿舍,云稚是当年S省高考状元,还因为长得好看爆过热搜。
但这样的高考状元每年批量生产34个,更不用说自己这种市状元,还有奥赛金奖冠军,少年班保送生……
一开始还能自我安慰,好歹有垫底的,比如傅从心这种本地的学生,他们的录取分数远低于外省。
可真待了一年,才知道最赶超不过的就是人家本地考生了。
千好万好不如投胎好。
“我这两天反思了一下我自己,你说是不是我真的太不合群了,毕竟一个人排挤我可能是特殊情况,可是他们……一群人排挤我可能就说明……”
云稚听不下去了:“说明什么?一群人排挤你,就说明他们认识啊。”
纸飞机绕着自己转了一圈,落回云稚手上。
富贵愣了一下,被他理所应当且过度自信飞扬的面庞迷住了眼睛,直直看着他,又忍不住被这话安慰到,舔着嘴唇笑了下。
真心实意道:“小云,其实我一直都挺羡慕你的,一边做兼职还能跟上学业,有时候觉得你聪明又厉害,走哪儿都很显眼,不像我,我是靠着加分……”
那可不显眼嘛,云稚坐着人家都站着,想看不见都难。
富贵大一尝试过兼职,结果差点挂科,这事儿云稚知道,但俩人也不同专业,帮不上什么忙。
“既然学校收你,证明你具备进入这所学校的与大家共同学习的资格,反倒是那个谁,下次他再显摆,你让他好好反思一下,有个那么厉害的爹怎么还跟咱们混一个学校。”
云稚其实不太会开导人,毕竟他自己很少有感同身受的时候,“社团只是图开心而已,既然呆在里面不高兴,那就没必要继续呆着啊。”
富贵想兼职只是因为社团聚会开销大,要贴补一下零花。
感受到身后明晃晃的视线盯紧后背,云稚加速准备结束对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嘛。”
他变魔术一样将手里白纸做的纸飞机握进手里,握拳再翻面展开,一朵彩虹笑脸花静静躺在手心。
“送你。”
富贵接过小花,心口胀胀的,眼睛都在发烫。
“小云……”
云稚看他快感动哭了,生怕付野等不及,想要出去给他留出空间。
富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有些心虚地缩回头,压低声音拉了一下云稚,说:“小云,你知不知道付野的事?”
云稚惊讶,竟然能从别人那里听到付野有关的事情。
“他有什么事?”
“咱们楼下经常有个人等他,你知道吗?”富贵不太敢说付野的八卦,但想起那天晚上看到云稚跟付野前后脚偷偷出宿舍的场景,又觉得有必要告诉他。
“那天我在表白墙看到有人发帖,说那人是被付野辜负的,痴心不改想要挽回,还有人拍到了照片。”
送礼物那人云稚自然见过,之前也觉得他有些奇怪,想着要关注一下来着。
这条表白墙还一直挂着,只是云稚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东西,用富贵手机扫了眼内容,又点开照片看了看,无非就是那个人想把东西给付野,付野厌恶嫌弃。
这种程度的瓜在大学应当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评论和热度却出奇地高。
扫了眼评论,里面说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是说查不到付野的个人信息,还有人说他在国外杀人坐过牢。
这也太扯——
云稚刚打算一笑置之,脑中忽然想到原文剧情里,“自己”与男主刚刚相遇相识那段时间,男主就是身陷各种绯闻里的。
大脑空了一瞬,冷不丁如同冰锥凿进天灵盖,从头到脚刺骨冰寒。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云稚迅速冷静下来,压下胡思乱想,让富贵给他推送了表白墙的名片来添加上。
将阳台留给他独自舔舐伤口,云稚控制着轮椅关上阳台门,静悄悄回到房间里。
付野掀起眼帘,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意味深长。
他耳力过人,自然听见了他们前半截的对话,也看到了云稚招摇地朝着别人展露笑颜。
那么笑一下,还不知道对方这会儿是怎么个内心荡漾呢。
笑完这两人还鬼鬼祟祟说悄悄话,故意不让他听见,付野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云稚又在到处勾搭。
一想这种情况,付野就觉得心中杀意泛滥。
脸色有些阴沉,周身气势都变得有些吓人。
小礼物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其他人凭什么可以分享自己的东西?
若是前两天也就算了,分明自己已经率先妥协,答应给予他朋友的身份,是和好了的。
他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去管别人的死活?
付野神情变得有些阴鸷。
云稚压下杂念,看他很不高兴的样子,眼珠一转,猜测到是嫌有人打扰了他们刚刚和好后的相处时间。
轮椅转了个弯,云稚从自己桌子的一排书里抽|出一张画纸,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靠近付野。
“猜猜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这张画纸明晃晃提醒着几天前这人的所作所为,那些幼稚又烦人的小手段,无非就是觉得能够凭此拿捏住自己。
付野微抬下巴,神情有些傲然,不屑一顾。
不过是个人人都有的东西罢了,谁稀罕似的。
“这可是我画得最认真的一张,虽然比不上某人万分之一的帅气,但这份可跟别人的都不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哄人的话云稚一抓一大把,反正谁还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了呢。
独一份的东西无疑是令付野满意的,但总觉得这么轻易放过他,容易骄纵了。
犹豫间,云稚咬着下唇收回了手,故意扭过身去。
“那你不要的话,就算了叭。”
付野的脸冷了下来。
云稚一秒转笑,脸颊软肉上浮现小小的梨涡,莹颖如水的眸光对上付野漆黑的瞳孔又连忙止住了。
“唔……”
上下嘴唇抿到一起合进口腔,云稚嘴巴拉成一条直线,压下了笑意,五官灵巧乱飞似的高兴着,乖乖说道:
“付同学别生气,我记得你的吩咐呢,肯定不会在你面前笑的。”
说他,他还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特别了不起似的,凑过身子来讨赏:“你看,我忍住了哦,你是不是要夸我一下?”
付野稍显不自在地往后仰,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目光一寸都未曾从他脸上移开。
真是。
又来了。
就知道他一分钟都不肯让自己多安生会儿。
付野不止不喜欢这种被人吊着情绪拿捏的感觉,更对他的话有些不满,觉得那时候分明不过随口一说,并未准他可以一直记着。
让他别勾引自己的话说了那么多遍也没见他听,这种话倒是记得牢。
再说就算他真的笑了,难道自己又能怎么着他不成?
当初看见这人笑便浑身如蚁钻心的感觉已经没了,反而逐渐转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付野想要弄清楚,但也不可能开口叫他多朝自己笑几下,好让自己琢磨琢磨到底是什么感觉。
同样也说不出让云稚不必在意之前警告的话,目光时不时落向被他压回去的画纸,若无其事主动揭了话题,还是要回归到他们该做的正经事上来。
打卡进度十分缓慢,照这个速度到明年也完不成,付野暗含几分催促地要求他以后要快些。
云稚扫过列表后半截,想着或许有些内容可以合并。
后半截一小行角色扮演与英雄救美的字样引起了云稚的注意。
富贵跟他提的那件事在云稚心里还是留下了一点波澜。
任何跟剧情有关系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书里提过男主此前的生活还算平静,也从未遭遇过污名缠身的事情,按理说两年后他才会遇到这种情况……
难不成因为自己提前与他见面,剧情也提前了?
杂乱无章的念头于脑海中一闪而过,云稚顺嘴提起当年,想拉近一下关系:
“我们先去动物园?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还救过一只很可爱的小兔子?”
付野皱眉,怀疑他在胡言乱语。
不管几岁的自己,都没可能救什么兔子。
“什么兔子?”
?
云稚抬起头,先确认没背错书,是小时候的男主保护一只兔子,被别人欺负,自己救了他来着。
疑惑着同款皱眉道:“小时候呀,就是我救你的那一次,你不记得了吗?”
这里虽然是付野原本的世界,但他毕竟离开了很长时间,无数轮回里记忆的堆叠也让往事如同过眼云烟,许多事情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可自己怎么从小长到大的,付野还不至于没有印象。
依照自己童年时期的生存环境,应该是没有可能遇到小礼物才对。
“不记得。”
平平淡淡一句话如同白日惊雷,云稚慢半拍地缓缓睁大眼睛……
第24章 不准
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刚见面的时候云稚为了防止出现找错人之类的情况,有特意跟他确认过,而且他明明还记得自己的小名……
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你、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你不记得怎么行,你必须记得。
短短半个呼吸的功夫,云稚甚至已经幻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包括但不限于当年自己遇到的是双胞胎兄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男主爱写日记然后日记被盗了自己认错了人、付野那天在鬼屋把脑子也给一起冲走了……
付野看他满脸着急,好似自己忘了过去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但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喜欢自己,一星半点的回忆也是很重要的。
他急,付野便不急,甚至有些心情愉悦,故意拖慢了调子回答:“因为我记性不好。”
“……”
“哦。”
那、那倒是也有理……
云稚抬手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也理不清这个思路了。
这事太重要了,还是该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地问个透彻,云稚再三确认:“所以你是只记得我?不记得其他事情了?”
付野扫了他一眼,有些莫名。
自己又不是老年痴呆,自然记得这是他是自己应得的礼物。
但要说小时候见过面……那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付野抬手按了按眉心,看他屏着息呼吸,嘴巴微微张开,一双浓黑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紧紧盯着自己,好似自己说出半个不字都对他万分重要。
静静享受着拖延了半个呼吸的功夫,付野骨子里的劣性不断攀升。
数百种恶意攻击的话语在喉咙间滚过,付野注目着他,不放过一丝一毫微小的动作,最后好整以暇实话实说道:“你我也只记得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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