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傅从心在云稚小窝附近不远处的酒吧给他攒了个局,说要带他开心开心,去去晦气。
“这里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我出资占比一半,你放心玩儿,敞开了喝,今晚你最大,谁也不能让你不痛快,来来来,你坐这里。”
傅从心拉着云稚,来到紧挨着吧台旁边的小桌上,先喊了一个调酒表演。
“我酒量有多差劲你不知道吗,还劝我喝,我这么一杯下去就要晕乎了。”云稚把杯子往外推了推,“你先喝。”
傅从心招呼了好几个捧场的伙伴,一个个推杯换盏,很快就把气氛炒了起来。
云稚吃了点小零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红红绿绿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掩藏了逐渐升起的红晕。
喝着喝着,云稚也有点上头了。
傅从心拉住云稚的手,打了个水嗝,凑过来问:“宝宝!你怎么还是不开心啊。”
云稚一巴掌把他甩开,“我哪里不开心了?”
“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不开心!”
傅从心把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半趴着,低声逼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背着我跟付野好了?”
云稚把头一扭。
“啊啊啊!我就知道!”傅从心两只手抓着头发狂揪,一阵发疯:“我的宝宝!你怎么看上了那么个东西!”
云稚已经半醉了,两只手抬起来捂着自己耳朵,表示自己不要听。
傅从心自己发了一阵疯,才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地回来往云稚身上扒拉:“宝宝你实话跟我说,呜呜呜你什么时候弯了的,你俩现在什么情况?你为什么躲他?他为什么找你?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云稚嫌弃死他啦,把卫生纸往他脸上一拍,没好气道:“早分了!”
其实这段时间里,云稚一直有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想付野。
但现在喝了酒,上了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一想起付野那个狗东西,云稚就、就生气!
“分了吗!”
傅从心眼冒金光,一秒阴雨转晴,喜上心头嘿嘿嘿:“分的好啊分的好啊!”
这一下子傅从心就不感觉心情抑郁了,马上把自己刚刚发疯推远的酒杯又拉回来,美滋滋给云稚也都满上。
“我跟你说,付野这种男人,一看就很不靠谱,你知不知道,他那天竟然拿刀吓唬我,那把刀再偏一点,就要直接让我毁容了!”
“你想想,这哪个脑子正常的男的会动不动甩刀子玩?他长得也很像是有家庭暴力倾向的!”
“对,对了……”傅从心骂着骂着,又想起来很早之前做过的梦,忙不迭贴到云稚耳朵边上,问他:“宝宝,你偷偷的,告诉我他是不是亲你了?”
“……”
云稚真是不想跟他说话了。
但傅从心是谁,他俩都多熟的程度了,云稚眨眨眼傅从心就知道他又要动歪心思的那种。
一看他不说话的这个表情,这还用问吗这还用问吗!!!
傅从心一整个大崩溃,觉得自家养了十八年的漂亮鲜花被小贼狠狠糟蹋了,痛心疾首!
“呜呜呜我的宝宝,我可怜的宝宝……”
傅从心鬼哭狼嚎一阵子,直把云稚吵到恨不得堵上他的嘴。
“……那你跟我说说,你俩怎么亲的。”
“…………”
云稚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感觉上头的酒劲又下来了。
“傅从心,你别借着机会发酒疯,少装。”
谁看不懂谁啊。
“你跟我说说嘛,你俩亲过几次,怎么亲的,亲嘴是什么感觉啊我还没跟人亲过呢。”
天呐云稚根本不想跟他说这个话题,严重怀疑傅从心被人上身了。
被他缠得没办法了,云稚恼火:“……反正就是亲了,也没什么感觉。”
“哦哦哦,”傅从心连忙点头,好像很高兴云稚说没什么感觉这句话,但还不够,心里头琢磨着什么,继续追问:“那你们是亲过一下,还是来来回回地亲过啊?”
他这该死的用词。
云稚猛然一下就着酒劲想起了刚恋爱那天在树下窒息般的初体验、赌气跟付野较劲时你来我往的灭顶快|感、以及最后那天那个轻柔缓和又意|乱|情|迷的感觉……
“……”
云稚根本不想回忆起这些,甩了甩酒精操控下不太受自己意志力管束的大脑,刚剪过的漂亮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灯光下泛着自然的光泽。
“反正都分手了,你还问我这些干嘛?”
“哎呀,我就是,就是……”傅从心扭扭捏捏,不肯说了。
云稚大口灌了半杯酒,催他:“就什么啊!”
傅从心看着他家好看的、活蹦乱跳的宝宝,咬牙道:“我就是确认一下,万一你还喜欢他,想跟他和好怎么办。”
“不可能!”
云稚都惊呆了,这话怎么可能是傅从心说出来的,一时间怒上心头,一拍桌子,恼怒道:“你哪里看见我喜欢他了!”
“你不喜欢他?”
傅从心喜出望外,也抬高了声腔。
云稚超大声,压过他:“不——喜——欢!”
“那太好了!”
傅从心彻底放心了,大大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落座回自己的位置。
“我跟你说怕你骂我封建迷信,我每次看到付野跟你同时出现,总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觉得好像你跟他在一起会被他害惨一样。”
“嘿嘿,你不喜欢他我就放心了,那你正好以后也别回宿舍住了,在外面生活上更方便,反正也分手了。”
云稚已经有些醉了,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大通,翻了个白眼,脑子还停留在傅从心说自己喜欢付野的那事儿上。
“我跟你说,我才不喜欢他!”
“付野那个狗东西!整天冷着张脸,他算个什么小米粒?不就是会发疯吗!谁不会?嗯?谁不会!”
“我跟你说,他之前,嗝,还以为我爱他爱得要死,一个死装哥!烦人厌的家伙!”
“别再让我看到他!要是我再看见他那张动不动就死气沉沉的棺材脸我一定要狠狠踩他两脚。”
云稚一想到这个场面,还觉得很高兴,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场景逗笑了。
他这一笑,简直停不下来,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我要狠狠踩他哈哈哈哈哈……”
他是坐在软座上的,没坐轮椅,这个软座两侧没有扶手,云稚笑得肚子疼,一个没坐稳,后背撞到什么东西。
嗯?
什么东西硬硬的。
云稚迷迷糊糊,满脸堆笑着后仰脖颈一看,笑声戛然而止——
一双阴鸷深沉不见底的双瞳在乱七八糟的灯光下与他直直相撞。
付野面容冷漠扭曲,在云稚倒置的视野里由黑转红橙黄绿青蓝紫……
第53章 醉酒
“付野!”
傅从心一个激灵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酒醒了大半,下意识就想挡在云稚面前,“你、你你来干什么!”
云稚机械地收回自己倒仰的脖子,什么酒劲什么上头统统一冰锥子敲下去退散了个干干净净。
呼吸声极尽轻缓短促,云稚像一只做错事当场被捏住脖子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耷拉着四肢一动不敢动。
付野从云稚身后绕过来,纷乱嘈杂的酒吧里,他不疾不徐迈的那两下步子,像重重踩在了众人神经末梢上。
空出的一张软椅被拉开,付野落座,目光顺着从云稚身上移开,环视一圈,最后落到傅从心身上。
“继续。”
这谁还能继续得下去啊,连傅从心喊来陪酒的那几个哥们都看出不太对劲了,一时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都憋着声不说话。
付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慢悠悠地喝着。
他垂敛着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夜灯下似乎也显得没有那么生硬了。
付野自顾自喝着,像是根本不管其他人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也试探着喝了起来。
云稚与傅从心对视一眼,云稚小幅度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傅从心以为他表示的是他也搞不懂付野这是要做什么。
于是心里暗自打气,傅从心壮着胆子开口:“那个……你,你偷听多久了啊?”
付野垂眸,并不言语。
云稚是非常习惯他这种默不作声的状态的,最早的时候两人要有什么对话,自己这边说出去,他跟2g网速似的要转圈缓冲好半天。
可惜腿不太好动,云稚想偷摸踢傅从心一脚来着,但他们这个桌子不是很大,底下还蛮挤的,云稚扭着大腿甩了甩脚脖子,也不知道踢到了谁。
反正不是傅从心,傅从心见付野不理他,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感到自讨没趣。
“你别不说话啊,那个……你俩都分手了,就是都懂哈,前夫哥嘛难免背地里嫌弃两句,你别生气哈。”
付野沉黑一片的眸子轻轻转动了一下,低声:“都分手了……”
“是啊咳咳,”傅从心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要不你也骂回来吧,我们不回嘴就是了,对吧,小云?”
小云:“……”
小云不敢说话。
“哈哈,”这多尴尬,傅从心挠挠脖子,快受不了这种沉默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付野漫不经心看向云稚,云稚把头深深埋进杯子底。
几秒后,付野动了动胳膊,手指勾着云稚杯子,给他从脸底下拉出来,满上,又推回去。
云稚呆呆愣愣,手里捧着杯子,有点不明所以。
傅从心见状连忙让所有人一起举杯:“来来来,这就对了嘛,大家一起干了,过去的事儿就都过去了哈!”
付野稍慢半拍,但也确实一同举杯。
多余的酒液顺着付野滚动的喉结灌入衣领,云稚怔了一下,在众人连声的“干杯”里感受到强烈的酒精后劲冲进了后脑。
因为这点插曲,大家也没真搞个通宵,很快早早散了局。
朋友们各有去处,傅从心推着云稚慢慢在前面走着,付野落后很长一截,存在感若有似无。
就着夜色走了一段,临到小区门口,云稚回头去看,已经没有了付野的身影。
酒吧里他仰头灌下那杯酒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云稚皱了皱眉。
到此为止,云稚心里最后那点犹豫或许也该消散了。
付野已然轻飘飘放下。
上了楼,傅从心本来打算留下来过夜,但云稚这边没准备多余的洗漱用品,加上他明天还有早八要上,陪了云稚一会儿也就走了。
云稚酒量是真的不太行,在外面还能硬撑着,这会儿真是感觉眼冒金星,醉得受不了了。
洗漱完躺床上,云稚很快就睡了过去。
安静舒适的小房间里,夜色渐渐浓郁,云稚睡得酣熟,绵长平稳的呼吸维持着均匀的节奏。
宿醉的必然结果就是晚起,幸亏云稚今天上午没有安排课程,太阳穴连同后脑勺疼得他想吐。
云稚有点睁不开眼,扶着脑袋支起上身来往床旁边趴,生怕自己吐床上。
太难受了。
不止头疼、嗓子疼,云稚感觉自己舌头也一阵阵酸涩火辣的感觉,甚至连嘴唇都木木麻麻的。
一阵反胃感,带着云稚空荡荡的肚子发出折磨人的动静。
云稚眯着眼,当场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喝了。
也没能吐出什么东西,云稚半死不活地软着身子,面条似的往床里栽。
一只手扶住了后背。
借着躺下的势,顺便将人圈进怀里。
一杯温水递到了面前。
云稚不禁怀疑自己天生就该是有人伺候的命,喝了一口才反应过来竟然有人!
迷瞪瞪的眼睛“唰”一下睁大了。
极度宽敞明亮的大落地窗,连接豪华外扩的花园式阳台,套间大房,超大号圆床以及深色系床单……
云稚不用回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付野看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手里的触感如同搂着一根包裹了柔软人皮的木头。
“不喝了吗?”
熟悉至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事到临头,云稚反而有种等待行刑的死刑犯终于踏上断头台了的感觉。
最折磨人的是等待的过程。
真正面临了,反而也没有多么可怕。
云稚先就着付野的手喝了两口,才转过身去,看向付野。
四目相对,不同于昨晚的灯光混乱,此时天光大亮,云稚可以清清楚楚将付野脸庞上的全部细节收纳眼底。
总觉得……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你怎么进我家的?”
睡前云稚还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觉睡醒睁开眼就换了个地方,付野这法外狂徒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
付野并不回答,收走他喝完的水杯放到一旁,问:“还睡吗?”
他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也淡淡的。
越平淡,云稚也就感觉越心里没底。
他始终还是忘不了付野反派的身份,忘不了他是一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一个不高兴甚至可以在法治社会里随意杀人的反派。
换谁一睡醒从自己家来到别的地方,也要被吓死。
云稚已经够淡定了,却也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最坏的地方想。
万一付野真要发什么疯,一刀把他捅死在了这里,分尸掩埋,说不定都根本不会有警察调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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