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正充当保护者作用的人,比起那些暗卫太子要更加放心。
“你都带了些甚?”
艾弛的马车之重,能瞧见车辕肉眼可见地弯了下去。
“我不打算带。”艾弛说,然后踢了下脚边的包袱。
一口锅和两个箱子,除此之外只剩背上的两身换洗衣物。
他们是要出门游历,四个人加起来能组成个车队了,走哪不是焦点?
“我觉着殿下肯定不准咱们带那么些随身之物。”解澜还是挺了解解祥。
就在他们收拾了些要紧的东西出来时,解祥出现在了城门前。
一架马车,一个车夫。
“身外之物都不要带,咱们四个人两架马车足以。”
解祥自己就提了个小包袱,比艾弛还要轻便。
“……”
车轮滚动,马车渐渐驶出城门。
就算皇子专坐的马车减震效果足够强,艾弛仍觉得颠簸得脑仁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这种如坐针毡的晃动感一直到第三个月艾弛才终于习惯。
马车进入临安郡后,天气炎热得车厢里仿佛个蒸笼。
这一路上几人都知有无数暗卫在暗中保护。
但旅途颠簸和自寻的辛苦无人能替,四人都从白净少爷模样逐渐发展了糙汉子。
艾弛只着了件粗麻灰色褂子,青色胡须摸起来已经有些扎手。
再加上成日里风水日晒,他现在就跟哪户人家赶马车的小厮别无二样。
再看其他三人,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说起来这临安郡城还是因艾弛你才发展得如此繁华。”
临近城门,与艾弛一行前往临安城的豪华马车多了起来,他们的车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与我有关?”
“可不是,因为六年前的一碗手抓羊肉饭,咱们北延与北陌最大的羊□□易市场就在城里。”解祥笑道。
临安城如今还有个叫羊肉饭城的别名。
临安城内遍地是手抓羊肉饭,还有各色与羊肉有关的美食。
北陌国百姓因此赚下不少钱,提起艾弛都夸他是北陌恩人。
“都是巧合。”艾弛谦虚道。
“大少爷,进城需下车检查。”车夫兼侍卫长报告。
临安城地处边境,与北陌和威隆国比邻,驻扎有西北七万大军。
所以城中管理较为严格,进出城池都要做详细检查。
“那便步行入城。”
解祥下车,其他人也都跟着下了车。
四个人四件褂子加上四张沧桑的脸,乘坐的马车闺阁却是王公贵族。
守城将士以为是马车主人的仆从,检查时显得很是不耐烦。
轮到艾弛检查时,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移动,接着他被守城将士猛地往旁一推。
“岂有此理。”解澜扶住艾弛,顿时火冒三丈。
官道上驶来两架快速奔驰的马车,经过城门前才急速放缓了步子。
但也仅仅只是放缓,并没有要停下来接受检查的意思。
马车径直通过城门,车帘掀开,从里抛出了锭碎银子。
艾弛微一皱眉,伸手拉住要上前理论的解澜,阴沉着脸摇了摇头。
作为系统训练出来的厨师,五感比普通人强上百倍。
方才车帘掀起,艾弛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苏合香。
苏合香乃是皇室专用,只有皇子和众位嫔妃才有资格用。
北延朝廷唯一的血脉现下正和他也一样连脸都懒得洗,怎么可能有精力用苏合香熏衣。
北陌皇室喜喝羊奶,苏合香根本遮盖不住身上的奶味。
如此排除之下,那只有威隆国皇室的人。
威隆国皇室子弟怎会出现在临安,守门将士竟还与之如此相熟。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五文检查费一交,四人才得以进入城内。
还来不及看城中诸多繁华,艾弛忙拉着几人寻了个僻静之处说出他的发现。
“我怀疑那人是威隆国皇室。”艾弛说。
“威隆国皇室怎会出现在临安郡城,他国皇室无国召不得入他国境内。”解澜若有所思。
一人早已开始协助批改奏折。
三人是朝臣之子。
对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都有很敏感的直觉。
艾弛嗅出异常,解祥立即做下决定:“先去驿站稍微休息,再唤暗卫前去调查。”
住驿站不住客栈,解祥摆明还不相信临安知府了。
四人点头,也没心思再去城中闲逛,神色凝重地径直去了驿站。
第38章
四人在驿站整整闭门三日, 第四天消息传回。
暗卫跟随那架马车在城中转了半个时辰,车中人下车进入酒楼。
之后那人便像是凭空消失般没了踪影。
好在宫中暗卫不是常人,透过各种手段最终还是查出了那人的身份。
威隆国六皇子——秉将。
秉将在城中三日, 第一日在酒楼消失,夜里出现在城中最大青楼怡翠楼中喝酒。
第二日在城中闲逛大半日,下午在画舫之上喝酒。
第三日又在消失的那家酒楼喝了一天酒,当天夜里他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去得正是临安郡知府白庆凯的府邸。
自此,白庆凯与威隆国有来往的事暴露于解祥几人面前。
“秉将异常小心警觉,属下们不敢靠得太近。”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解祥有些心不在焉地摆手。
治理朝政的法子他可倒背如流,但那仅限于纸上谈兵,解祥还从未真正面临朝臣与邻国皇子私下有来往该如何处理。
“若是将情况送回宫中……一来一回需十日”
“还是需将消息送回宫中,你我几人没有那个能力处理此事。”
面对犹豫的解祥,艾弛非常清醒地点出他们几人的能力。
毕竟是关于国家与朝廷官员,与其冒失逞能,还不如将此事交给能处理的人。
“艾弛说得对,此事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解澜沉吟半晌道。
解祥连忙唤来暗卫,写下迷信快马加鞭送回皇都。
至于四人,收到回信前都打算窝在驿站中等待。
用艾弛的话来说,谁知道那秉将是否就是因皇孙出行而故意潜入临安郡的。
小心使得万年船一贯是艾弛的行事风格。
***
驿站完全封锁几人到临安的消息,解祥连知府都未召见。
也正是因他们如此小心翼翼,才侥幸逃过了一场专门针对皇嗣的暗杀行动。
如此龟缩半月,朝廷派来的人在大半夜悄无声息进入了驿站。
只是这来人……着实艾弛大吃一惊。
在驿站中无事可做,艾弛几人一般都是睡到日晒三竿才醒。
当艾弛揉着眼睛从房里出来,心里还在计算着中午要做什么菜时,猛地看到院里悠闲饮茶的艾忠云。
“爹!”
一袭黑衣,墨发用玉簪随便固定了下,长须剃净,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来。
原来……他老爹竟然长得这么帅气!
“我带了些你喜欢的吃食来,等殿下起床咱们便用饭。”艾忠云淡淡一笑。
“爹你怎么会来?”
艾忠云是文官,在艾弛认知里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以话伤人的文官。
“我只是先行前来,安王带领上千铁骑在城外等消息。”
艾忠云伸出手来,越过石桌拍了拍艾弛脑袋:“你们还算聪明,发现问题后立即藏匿起来。”
“可是查出什么了?”
“那秉将是威隆国专门派来暗杀皇孙的人,想借以引起北延朝廷混乱,并借此事要挟……”
秉将以商人身份入北陌,随后再从北陌人身份来往临安和北陌。
临安府知府只知秉将乃是北陌有名的大商人,人傻钱多又经常送钱贿赂。
据抓到的威隆国探子交代,刺杀皇孙成功后他们将此事要挟临安知府为秉将的内应。
而他真正的目的,乃是威胁到边境线的七万西北大军。
有临安知府为内应,渗透西北军,而后威隆大军压境,取得两国之间缓冲之地的控制权。
“他们想争夺那块地?”艾弛问。
“那块地只是第一步,狼子野心意在我北延国。”艾忠云笑。
朝堂之事艾忠云知晓艾弛一向没多少兴趣,所以只是略略点明便不欲再说。
“殿下在信中说此次能察觉到秉将出现,还多亏了你。”
“儿子只是运气好罢了。”艾弛谦虚挠脑袋。
艾忠云笑,不置可否。
“不过爹你怎么来了?”
“处理完此间之事后,我和你娘打算带你出去游历一番。”
“嗯?”
“我们一家三口还从未一起出游过,咱们去看看北延这大好河山。”
双眸中笑意徐徐,却无法遮挡住笼罩在艾忠云身上的苦涩,眼底的不舍是那样哀伤。
艾弛不知不觉中好似也沾染上了那化不开失落。
“殿下,您起来了啊……”
艾弛迅速撇开眼神站起身来。
按照书里剧情,艾忠云在四十二岁那年患上不治之症,被狄纯羽抄家之时,早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而今年,艾忠云四十二。
***
是夜,临安郡驿站门大开。
解钰率领三千铁骑穿行过临安城,直奔西北军营地。
艾忠云率领剩下两百铁骑以及国公府侍卫,分两批包围了临安知府宅邸以及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便是那秉将消失的酒楼处。
解祥携侍卫首领率三十人包围知府宅邸,艾忠云带着艾弛前往云来科长抓捕秉将。
火把几乎照亮了整条街,艾忠云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你们带人进攻,把人逼往密道出口。”
刷——
银光闪过,艾弛还是头回见艾忠云使用武器。
他右手握着长剑,随意甩动了两下,忽地转头冲艾弛笑道:“想当年为父的心愿是当个劫富济贫的大侠。”
说罢,脚尖一点直接飞身而起,右脚蹬了下院墙,竟直接越到了酒楼房顶后侧。
艾弛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走!”侍卫长一声令下,身穿铠甲的铁骑两人一排冲到酒楼前排。
两人同时抬脚,一脚便将大门踹得朝大堂里飞去。
完全好奇自家老爹武艺有多了得的艾弛忙不迭跟随队伍冲了进去。
不过他并未跟上二楼,而是朝厨房的位置而去。
酒楼的厨房后一般连接着后门,如果有密道出口也必将在后门外。
酒楼里尖叫声顿起。
艾弛一个人钻入黑暗,抹黑进入后厨,而后找到了后院。
嘎吱——
后门一打开,他就立即瞧见了立在巷口八卦井旁的艾忠云。
水井旁的凉亭内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亭子中一块地面被人从里推开。
有人探出了脑袋。
但因艾忠云等人都没有点火把,导致那人并没看清巷里的情况。
艾弛捂住嘴,尽量放轻步子往那边走。
艾忠云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翘起唇角冲艾弛无声笑了笑。
“二皇子,没人。”
说着,那人爬出盖子,立即转身就去拉里面的人。
一个欣长身影爬了上来,随即便因立在月光下的那人发出一声爆呵:“有人,杀了他!”
“想杀我?”
艾忠云笑了笑,背在身后的手伸出,连带着一抹银光划过秉将的脸。
哐——
艾忠云长剑与一灰衣男子短促交接。
这一声碰撞似是信号,原本漆黑一片的巷子里想忽然响起密集脚步声。
不止巷子口,还有两边宅子内,也跳出数个身着黑衣的侍卫。
秉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费周折筹划几年,为了不被北延探子发现其威隆国人身份,硬是在北陌待了三年四处用这张脸招摇过市。
在北延国内,他是北陌人身份。
秉将更加想不到失败竟然是因为一款淡得他都闻不出来的熏香。
侍卫用涌上,凉亭内外顿时被无数道人影所占据。
艾弛踮起脚尖,相看清楚艾忠云在哪。
可惜直到动静消停下来,艾弛才终于看到扔掉手中长剑甩了甩袖子的艾忠云。
“这二皇子竟一点武艺都不会。”
秉将身遭十几个护卫,就上来了两个。
剩余护卫全被冲入地道的侍卫们困在了地道中。
这两个护卫武艺确实不凡,奈何大刀也怕人多,抵挡得了艾忠云一个,却抵挡不住四面八方的剑。
至于那个秉将,更是废物一个。
艾忠云的剑才刚划破他脸皮,两眼一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艾弛走到那秉将面前。
伤口从嘴角到耳旁……整张脸血淋淋的发看不清长相。
“放出消息去,就说殿下游历至此处,当场抓获了意欲收买北延官员的探子,身份乃是威隆国二皇子。”
“是!”
秉将被人拖了下去。
艾忠云抄起手,下巴冲巷外点了点:“去看看殿下会如何处置临安知府。”
满腹疑问的艾弛点头。
刚才他让鱼白查询过书里的剧情。
从头到尾都记录过艾忠云会武艺的,反倒是提起他手无缚鸡之力。
可这世的艾忠云武艺分明不是一时半会练成,而且砍人如切菜,哪有一点生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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