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压抑自己的感情,不必感到罪恶,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你们双方的选择,除非你真的对阿声没有那方面意思。类似的话顾韵林也说过。
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很多不平等,但感情是平等的。
难道你真要看着阿声喜欢上别人,把她送到其他人手上,让那个人照顾爱护一辈子,然后心甘情愿充当一个长辈的角色,再假惺惺说一句祝福吗?
不,她做不到,这种感觉随着她的小鱼越长越大,就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
但正如黎聿声所想,如她所说“家家酒”的游戏玩久了,真的能从那种意识中脱离出,完全转入另一种新的关系中来吗?接下来要怎么相处,要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
是未知,是空白,即使叫她回来,她还是进一步退一步,习惯了曾经的相处模式,再换一种,她会怕。
周纾和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她也会害怕。
生意场上,是最没有温度和感情的地方,她尚且能在其中游刃有余,不管多难也从没惧怕过半分,但感情和生意不一样,生意总有好坏,有对错,有做与不做,它是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东西,感情不是,它是变量,千变万化,难以捉摸,一步差错满盘皆输。
只敢小心翼翼的看着,尽力压制着,隐藏着,想改变一段关系不容易,她曾经在处理掉外界所有干扰那个夜晚窃喜,终于能叫她回来,终于……
所以七年后在南意公馆第一次见面,她穿上曾经的旗袍,耳坠,卸了浓妆,试图把自己还原成原来的样子,那天之前她犹豫许多次,是叫她阿声还是小鱼。
最终留有一点和曾经不一样,小心试探,她轻声唤她:阿声。
第一次,第一次这么叫她。
她回过头看她,从她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神色,周纾和捕捉到。
她好像并不高兴。
周纾和是在那一次第一次退缩,她到底是喜欢过去的相处模式,还是新的关系。
让她叫自己“姐姐”,她叫的别扭又生硬,但后来好像也慢慢接受,周纾和看不懂了,在这段关系中她是年长的那个,既然要改变这段关系,她不想在感情里也是上位者,她在等。
那些隐晦的告白,那些夹杂着说“照顾”的话语,周纾和几次揣摩她话里的意思,揣摩她的喜好,最后她隐隐感觉到阿声对于如何改变这段关系,也是生疏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像她看着黎聿声脱离自己的控制,她会失控,心里也会别扭,习惯和关系改变后的不适应是下意识的。
感情本来就是变幻莫测,当事人自己未必说得清,但至少她应该再往前走一步,不必瞻前顾后,不必再背着枷锁前行。
漆黑夜色里的路灯正散发着微微光亮,前方的路模糊但并不漆黑。
车在商业区附近停下,Alisa下车:“周总,你应该好好想想。”
保时捷停在路边,周纾和看着商业区闪烁的霓虹灯影斑驳一片,沉思片刻,拨通了黎聿声的电话:“阿声,出来吃个饭吧,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钟:“……我在酒吧,吃饭就免了,要是聊天来这边聊吧。”
周纾和让司机把车开进巷子口,自己下车进去。
还是上次那间Blue空间,里面环境昏暗,劲爆的鼓点震的耳膜直响,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跳着凌乱的舞步。
还是上次那个位置,周纾和过去,本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在,没想到沙发酒桌边上围了一堆人。
吵吵嚷嚷:“今天晚上玩什么,决定吧!别墨迹了!”
“就是,绮和,你今天不还带新人来,正好,老板也在,不得让新人见识一下我们平常的生活?省的无聊人家下次都不来了!”
“就是,阿声妹妹,有什么照顾不周的,经管说,今天晚上你的主场,你开心最重要啦!”
周纾和看着人群里围着的黎聿声,还是觉得她和这里的氛围不太搭,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往进走了两步。
“姐姐,你找谁?”
周绮和离得近回头,惊讶道:“堂姐?你怎么来了?”
“堂姐?绮和,你还带新人来怎么不跟我们提前说。”
“不是,我没……”
周绮和看向黎聿声。
黎聿声回给她一个眼神:“我叫她来的,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多个人热闹嘛,更何况是美女姐姐,欸,姐姐过来这边坐啊。”
周纾和抿了下唇脱了大衣过去,身上一身裁剪得体的深色西装,所有人的目光都偷过来,几人窃窃私语小声笑。
周纾和人群簇拥在中间有点不自在,穿西装来酒吧估计够奇怪的。
周绮和戳黎聿声,小声说:“你怎么把堂姐叫来了?”
耸耸肩:“她说要叫我出去吃饭,那我走不开喽,索性来这边呗。”黎聿声目光瞥向周纾和:“周总,这次我和朋友来的,你总不会又要让我滚出去吧?”
周纾和闭了闭眼睛:“阿声……”
“总得玩尽兴了再出去。”
周围声音嘈杂,边上几个吵着要玩350。
黎聿声也不理她了,去拿骰子。
“快开始吧,摇骰啊!”几个嚷嚷着。
“开始开始!叫骰者点数不够其他玩家总数一半,翻倍惩罚!”
有人话题移到周纾和身上:“姐姐穿西装来酒吧玩不玩得开,不会是第一次来吧?该不会不会喝酒?”
“怎么可能?”黎聿声笑着目光瞥一眼周纾和:“她酒量很好的。”
“那就好,游戏会玩吗?350?”
周纾和摇头,淡淡笑了一下:“不会。”
“很简单的,就是这样……”
几人七嘴八舌讲了一大堆,周纾和听得脑仁爆炸,也就听了六七分懂。
果然很快输了。
周围人叫:“叫骰者输了要多喝一倍的码数,姐姐,你运气不好哦!”
周纾和无奈,只得依照规则喝完桌面上的酒。
“哇,姐姐,酒量果然好好!”
又是一轮。
周纾和依旧在输。
一晚上连输十几把,周围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点背也不是这么个背法,风水轮流转在这是一点没起到作用?”
黎聿声倒是还清醒,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也是第一次玩,晚上的游戏居然一路亮灯,从头到尾就喝了一杯。
周纾和额头上已经浮了一层冷汗,伤口突然又开始痛了,这次受伤总是反反复复,在她以为快好的时候又一次复发,就像今年冬日缠绵不断的雪,赶不走停不下,连着几夜没睡过完整的觉,酒精作用跟着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伤口像是有千万只蚂蚁撕咬得疼痛,牵扯着传遍身体每一个神经末梢。
又输一把。
“喝!”
周纾和其实不想扫她的兴,只是身体已经发出预警。
黎聿声见她犹豫,挑了挑眉:“正好一晚上我都没喝什么,周总要是喝不下了,这杯我替你喝。”
黎聿声端着正送到唇边,周纾和夺过来:“不用。”
终究是不想看到她再喝醉。
黎聿声撇撇嘴,不再说什么,游戏继续,周纾和已经退出来了。
游戏没有要停的意思,黎聿声也不愿意走。
看起来今天晚上,是天公不作美。
把所有情绪和想说的话咽下,等她玩开心了,就像他们说的,今天是阿声的主场,旁人都尚且顺着她的意思,她怎么好在中途打断她。
等结束了再说吧,等结束了。
疼痛带来的意识的削弱,眼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前方那些昏暗的灯光逐渐变成斑驳的光点,一点一点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不知道过去多久,周围人发觉不对劲。
“周总是不是喝醉了?”
黎聿声说:“不会,她酒量很好……”
可是转头,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沙发一侧,黎聿声心里一颤,赶紧将人扶起来,额头滚烫,终于着急了。
“周纾和!周纾和!你醒醒!”
第062章 她跪了一整夜
医院走廊的灯昏暗, 不似大厅那种刺眼的白,墙根一排座椅,粉刷的蓝绿色墙皮落了几块漆。
周绮和犹豫了很久, 目光慢慢瞥向黎聿声:“阿声, 我们是不是闯祸了?”
黎聿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掌心还残存着周纾和的体温,炽热,滚烫。
耳边还回荡着医生刚才医生的话语,原来她的伤一直没好全。
从上次格拉斯到尼斯机场路段的那场车祸之后,肋骨二次断裂,她才在医院待了几天就出院了,黎聿声的记忆慢慢爬上来,如果她没记错, 好像还不到一周。
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又投入工作, 一天没休息过, 她总是表面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永远说没事, 不叫她担心。
黎聿声的记忆有些混乱, 只感觉到心脏猛烈的颤动了一下。
去大厅办理各种繁琐的手续思绪也是僵住的, 整个人好像游离在意识之外。
“黎小姐?是黎小姐吧……”突然有人叫她。
黎聿声游离在外的意识被拉回现实,回头, 看见是周纾和家里的李阿姨。
“黎小姐怎么在医院?是生病了?”李阿姨走近了问。
黎聿声有气无力的摇摇头。
李阿姨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 看起来确实不像生病的模样:“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黎聿声慌神, 确实, 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回去。
“怎么从周总家搬出去了?最近在哪住, 周总经常跟我念叨你,前几天还请了个甜品师到家里来, 说要做蛋糕给你吃,还把手给烫了……”
黎聿声想到那天和周绮和去Peter的甜品展,怪不得一直觉得Peter话里有话,说徒弟的时候目光特意瞥向周纾和,原来那个徒弟是她吗,她递来的那块蛋糕也是她亲手做的。
她当时还纳闷,为什么一个甜品界知名的甜品师会收这样一个毫无天赋的人做徒弟。
“小黎?”突然有个人叫她,声音有些耳熟。
紧接着身边李阿姨就朝着她身后走过去:“姐,你怎么出来了?”
黎聿声转过去,对面一个中年妇女,那人她并不陌生,是宁文依的母亲:“阿姨……?”
黎聿声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游走:“你们……”
宁文依的母亲说:“我们是亲姐妹。”
亲姐妹?确实,都姓李,李阿姨也曾说过,她女儿先天性心脏病,头两年还靠姐姐家接济,自从一年前姐姐家里出事,便不好再伸手要钱,一年前,不正是宁文依出事那年,黎聿声模糊的记忆被唤醒。
“起先我跟丈夫还不知道你和周总的关系,那段时间你来看文依,我们也没好好感谢你,本来想上门拜访,我妹说周总经常不在家,生意也忙,我们也不好意思去公司打扰她,想着你在也行,好歹有个主人在家,礼也算到位了,结果联系我妹你一直没回来。”
李阿姨接上姐姐的说:“周总人是真好,我前段时间才知道,一直匿名资助女儿手术费用的人是周总。”
“那段时间我正为文依的案子各处搜集证据,联系律师,我妹突然找我说意成的周总需要我手里的证据,我知道妹妹近一年一直在周总家做工,也听说过意成跟华耀争万世的项目,起先我是不愿意的,那些证据关乎我的女儿,我们也做好了要跟华耀王总打官司的准备,后来周总通过妹妹来疗养院找到我们,说我们手里的证据打不赢华耀,其实律师也跟我提醒过多次,所以我这大半年一直在找希望让手里的证据齐全,我还找过王总很多次,有一次在竹韵山庄门口,差点跟他打起来。”
三人已经来到医院前面的长亭,宁文依的母亲回忆着:“发生那种事情,又过去一年之久,包括文依的精神状态都不太稳定,我们这个时候打官司,上诉,败诉的可能性很大,可我想还文依一个公道,这世上如果我这个母亲都什么也不做,还有谁为她做什么呢,就算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甚至更低,我也想要拼一把,周总就是在这时候找上我和我丈夫的,她说了来意,我们想赶她走,但在妹妹口中把她描述的那么好,她说给我们钱的时候我动摇了,那笔钱我们没办法拒绝,本来因为文依的事情我们家庭已经用尽所有积蓄,在这个案子里其实我们最在乎的还是文依,周总不仅给我们钱,还答应联系国外精神科最好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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