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声,你也起这么早?”
乔禾禾过来的时候,黎聿声正在厨房剪花枝丸的外包装袋。
“在做什么?”
黎聿声回头轻轻的笑:“汤面条。”
“闻着很香。”看到是两碗,笑里多了几分其他意味:“周总有口福了。”
黎聿声抿了抿唇,心里是开心的,问她:“来给叔叔阿姨做饭?”
“嗯,干脆我也做碗面算了,吃过饭,早上打算领我爸妈去南郊的景区逛逛。”
“挺好的,南郊还是值得逛。”黎聿声回,继续用剪刀剪花枝丸还没剪开的外包装袋。
乔禾禾扬了扬下巴:“初一用剪刀,不吉利啊。”
黎聿声手顿了顿,想起小时候过年。
老人们常说初一要放下剪刀,用了剪刀不吉利,周家自然也奉承这样的传统。
除夕夜家里佣人就把剪刀都收起来,第二天早上谁都找不到。
七岁那年初一,扫完墓,送走宾客,周家宅子里终于冷清下来,几个同辈的小孩围着桌子裁纸花,不能用剪刀,都改成了小刀。
小刀划起来,想要裁出预想的图案有一定困难,那个剪刀都没用明白的年纪,裁纸的小刀拿在手里就更不稳当。
结果可想而知,小刀划破了掌心,雪滴在红纸上。
旁边亲戚家的小女孩大叫:“哎呀,血!”
大人们闻声赶过来。
“见了血,一年会沾上霉运。”
大人们没收了他们的裁纸刀跟红纸,叫他们不许再玩,黎聿声因为被划破了手让她在墙边罚站,没吃晚饭。
晚上周纾和回来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很久,她早就缩回被子里,却没睡着。
初一周纾和会跟父亲拜访客户,送礼拜年。
看她躺床上,只露出一张小脸,问她:“怎么还不睡?晚上吃饭了吗?”
肚子咕咕叫,黎聿声委屈,一下哭出来,抱着她哭了好久。
周纾和给她处理完手上的伤口,吹一吹,从外面端来一块蛋糕:“别碰水,叉子不用自己拿,我喂你,小鱼乖,张嘴。”
“甜吗?”
黎聿声点头:“嗯嗯。”
“吃甜的心情会变好,我们把今天不愉快的事都忘掉好不好?”
周纾和后来给她一把儿童剪刀:“剪纸花,就算是初一,用剪刀也没什么,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伤到自己。”
后来黎聿声在过年才不再忌讳用剪刀,不是说一定要用,只是到了必要时候,不再有那么多顾忌。
做好面条,黎聿声端着煮锅回去,家里还备着几只碗,打开门,听到里面有动静。
将煮锅放在客厅桌上,进去,周纾和坐在床沿,身上套着她的衬衣,一双修长的腿垂下来:“你醒了?”
“没有带衣服过来,就先穿你的了。”周纾和看着她,眉眼弯弯,浮着笑:“这件衬衣我记得我也有一件。”
黎聿声被戳破的小心思,一时间又想往出跑。
没想到周纾和还没打算放过她,侧过头微抬眼尾看她低下的脸:“是你来茗城买的?”
黎聿声捏着衣角,手顺势滑进裤子口袋,摸到一颗糖,握起来。
“姐姐,吃颗糖吧,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总是用这招哄她。
周纾和目光落在掌心的糖果上,轻挑一下眉,两指捏起来,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看着窗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
“你也给我一颗牛奶糖,融化掉了,黏糊糊的。”水珠从窗户滑落,歪歪扭扭几条线:“也是冬天,你蹲在外面喂小鸟,从窗户递给我的,糖上还粘黏外包装的印花。”
“不过很甜。”她补充。
“不记得了。”
黎聿声是真的已经忘记,第一次见面,多少年前啊,十八年了,五岁的事怎么会记得清楚。
“也是,你那时候太小了,只有这么点。”周纾和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
“姐姐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周纾和从床沿站起来:“哎呀,什么这么香啊,阿声,你做了早餐!你好厉害。”
周纾和故意没回她,用其他事情扯开话题,黎聿声总觉得有什么记忆是她落下的,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有。
因为年龄的限制,她曾经好像遗失过许多东西。
属于自己的,属于她和周纾和之间的。
看着周纾和的背影,她想,那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瞬间和过往,每一件她们所经历过的事都让她来记录吧。
洗漱完,周纾和坐在桌在,鼻尖凑过去闻了闻,再次说:“很香。”
黎聿声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笑眯眯道:“尝尝,吃起来更香,我放了香油,以后每天早上,你想吃,我都可以做。”
“会不会太辛苦。”
“不会。”怎么会辛苦,黎聿声摇头:“会幸福。”
****
吃过早饭,周纾和主动提出要洗碗。
黎聿声站她身后靠着墙:“洗洁精。”从身后递给她。
“你公寓这边联系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搬过去?”周纾和刷好一只碗时,问她。
“过完年吧,可能初八……约好看房的女孩回老家过年了,至少到初八才回来,她还有租的房子要交接。”黎聿声解释。
“可不可以提前搬过去?”周纾和这次两只碗都洗好了,转过头看她,水雾雾的眼睛里有光在闪。
这双眼睛足够蛊惑,再加上此刻的眼神,黎聿声忍不住又一次沦陷:“可到时候还得回来收东西,办手续。”
“东西我叫家里人过来帮你弄,手续到时候办,我亲自送你过来。”
“好不好?”柔声问她。
黎聿声对这种温柔的语气最把持不住,两下就被攻下,终于点了点头。
周纾和终于笑了:“那晚上,去我那住?”
“嗯。”
周纾和心情大好,跟窗外的天气一样,黎聿声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两句话就答应了,太没有原则了。
把煮锅放回公共区域,碰上乔禾禾跟她父母出门。
“你们结束了?”乔禾禾意味深长:“有没有夸你手艺好。”
黎聿声点头:“有。”
“真不错,早上我妈说我做的面条没味儿,我改天跟你学学。”
黎聿声为难:“大概之后要搬走。”
“要搬走啊!不回来住了吗?”乔禾禾张大嘴,后来又后知后觉:“噢,一定是搬到周总那去,也好,这样你们相处时间更多。”
“房子怎么办?当时合同也签的半年吧?还没到期。”
黎聿声:“已经找其他人租,跟公寓这边说一声,押金基本都能退还。”
“那还好,只是以后就很难见到你了,好可惜,以后记得回来看看我们这些邻居。”
黎聿声应一声:“记得,下次活动再叫我。”
“肯定,只要你有时间,反正意成总部就在附近嘛,下次还叫周总一块来呢!”
再聊几句,乔禾禾说要去赶地铁,再晚可能人就要多,去南郊中途转三号线,人群爆满。
互祝新年快乐后,黎聿声原路返回。
回去,周纾和正在镜子前面戴耳环,边戴边侧着身问她:“你昨天晚上提到耳环什么的,我没听清,是要买新的耳环吗?”
黎聿声脸红,昨天那时候她正和周纾和交缠在一块,说耳环的时候她干了什么?只是同样的场景再现,下意识说出的话,怎么偏偏早上要提起那时候问了什么?
“正好,我包里有副新的,本来打算你过几天送给你,正好你提起,也不用等,你去看看。”
黎聿声低头去她包里翻找,心里想该怎么把那只耳环还给她。
“找到了吗?”周纾和的声音从全身镜那边传过来。
“噢……”在包里找到一只黑丝绒缎面礼盒,小巧的,看着精致,打开盒盖,里面两颗圆圆的淡水珍珠,底部几圈水痕纹路。
正欣赏着,周纾和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我帮你带上?”
“嗯。”
半蹲着,耳垂几丝冰凉,刺激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痒痒的,不自觉偏了一下头:“痒。”
“别动。”
余光能看到她的侧脸,窗外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温暖,柔和,她低声在她耳畔:“别急,不要叫,马上就好。”
第070章 每个人都有红包
黎聿声觉得周纾和是故意的, 就好像昨天晚上在床上,她捂住了她的嘴,让她不能发出声。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黎聿声也不敢再问她到底有多久才可以戴好。
只看到她耳垂上的耳环在晃动, 一闪一闪,好像她眼睛里狡黠的目光。
“姐姐……”
“嗯?”周纾和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她声音里轻微的颤:“不要着急,快了。”
耳垂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黎聿声也渐渐适应,不自觉闭上眼睛。
事情总是在不经意间结束,耳垂的触感消失了,只听见周纾和的声音:“阿声, 睁开眼睛看看,喜欢吗?”
睁开眼睛, 一面圆镜呈现在面前, 两颗淡水珍珠挂在耳垂下方, 闪着只属于珍珠特有的光泽:“喜欢……”
“换衣服吧, 早上要去墓园扫墓。”
黎聿声抬头:“我也要去吗?”
“当然, 说过了, 你也是周家的人。”
黎聿声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有家的感觉很好。
她从身后抱住周纾和, 下巴抵在她肩上:“不要其他人, 你就是我的家。”
****
两人都穿了黑白的衣服, 大抵是黑色偏多, 去墓园每个初一必备的流程, 周家长辈应该都会到,黎聿声小时候跟着凑数的, 实际上她去不去没人在乎。
不过放在家里可能中午吃不上饭,所以周纾和每年初一都会把她带上,一来可以照顾到她,二来正好可以去拜祭一下母亲。
临出门,周纾和提醒。
“打个电话给绮和吧,她昨天一夜没回电话,别忘了扫墓,第一年回来,于情于理该去的,省的到时候叔父数落她。”
黎聿声点头,拨通周绮和电话,冰冷电流声过后,接通了:“绮和,你在哪?昨天一晚上没回来。”
“……在朋友那。”周绮和说话吞吞吐吐,好像有什么东西捏住了她的舌头似的。
“朋友那?哦,你别忘了,今天早上去墓园。”黎聿声也不是八卦的人,对面不想说,她也不强求,不多问。
“哎呀,我差点忘了,还好你提醒,不然我爸肯定不放过我,我马上收拾收拾过去,几点?”
黎聿声看表:“还有一小时,我和姐姐现在也正打算开车过去。”
“一小时啊。”
“你来得及吗?要换深色衣服。”黎聿声提醒她。
“我来得及,你和堂姐先去吧,我肯定准时到。”
对面匆忙挂断电话,黎聿声觉得有些奇怪,看着电话眨眨眼睛。
周纾和问:“绮和怎么说?”
“她说她来得及,不会迟到。”
“行,那我们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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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人很多,周家的墓园在郊区的半山上,她们过来的时候,路段车已经停满了。
周家初一扫墓是大事,更何况三年前周老爷子去世,应该比起七年前更重视。
黎聿声一到墓园就感受到了紧张压抑的气氛,三叔公,四叔公,周家叫的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亲戚全来了。
三叔公见到她们过来:“阿纾来了,看,这是你陈家伯父,这个是你三叔家的表亲……美国回来走亲访友的,今年正好赶上了不是。”
三叔公虽然上个月已经过完八十大寿,身体倒还算健朗,声音浑厚有力,一点不输小年轻。
见过几位亲戚,三叔公才注意到周纾和身边的黎聿声,他年纪大了,记性似乎有些不好,要不就是黎聿声根本不足以停留在他的记忆里,虽然过年前黎聿声已经跟着周纾和提前去拜访过三叔公,周纾和还特意向对方介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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