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诺似乎也看不下去了，只听他冷笑一声，方黎看到对方向自己投来的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旋即和对方迅速离开现场。
刘颖东在他们身后大喊大叫，骂得极其难听。
不过谭诺却连头都没有回。
酒店外，陈亭正等在门口，他身后是一辆丰田埃尔法。
自动门缓缓开启，他们一起上了车。
“去本家。”谭诺刚坐定，立刻说道。
只见陈亭从前座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早就猜到了。”
第154章 当面对质
去本家？
“为什么这个时候回谭家？”方黎不解地问，“难道现在的状况和你爸有关吗？”
“有关，也无关。”谭诺回答。
方黎心想这家伙又打哑谜，讲话玄而又玄的，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我脑子不好使，能不能说清楚了？”
话音刚落，突然，陈亭不知为何转过头来，而且表情严肃，对谭诺说：
“你倒是能掐会算，已经追来了。”
啥玩意儿追来了？
方黎向后看，只见一辆迈巴赫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没记错的话，他见刘颖东开过。
“他要干什么？拍生死时速？”方黎问。
他的语气是玩笑的，可心却是提着的。
“可能想跟谭诺找个安静地方打一架？”陈亭调笑着说，“你放心，谭诺打这么个瘦猴还是绰绰有余。”
方黎无语凝噎：“就不能有更文明的解决方式吗？要不谭诺，你躲车里，我去跟他谈谈。不管怎么样，体面还是应该有的。”
他非常认真，因为以刘颖东角度，确实容易不理智，还不如由他出面，或许还能稳住对方。
可是，他想得挺好，但谭诺却眉眼弯弯，看得人火大。
方黎瞪着谭诺：“你笑个屁？”
“我只是觉得很高兴，”谭诺的目光变得十分温柔，“从前只有我独自面对这些，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
方黎既惊讶又觉得有些惭愧：“这也不算什么……”
谭诺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这样说，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恐怕早就束手无策了。”
明知对方根本就是在安慰他，可看谭诺真诚的笑，方黎还是忍不住地偏过头去，说：“……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谭诺说道，“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方黎哑然，望着那人眼中满溢出来的温柔，他的心也柔软得不像样子。
他默默望着对方，最后转过头去，注视着车窗外那逐渐远去的景色。
谭诺如此殚精竭虑，不过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受任何人的影响和控制。
所以方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对方。
车缓缓前行，最终驶入谭家大宅。
方黎曾来过这里，倒也不再拘谨，只是他发现，这栋宅邸在白天更显宏伟，奢华得让人咋舌。
他准备下车却被拦下了，谭诺只说了一句“再等等”，等谁自不用说。
很快，迈巴赫紧随其后进了门。
刘颖东气势汹汹地下车，关车门的声音之大，方黎在车内都听得一清二楚。
“谭诺你给我出来！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把谭先生气死不罢休是吗？！”
好个恶人先告状！
“……妈的”
方黎从刚才就是强行压住火气，此刻对方的油一泼，结果就是火冒三丈。
他正准备跳下车，可谭诺却握住他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
“别急。”
方黎简直怒急：“都骂到你头上了还不急？好歹震慑他一下吧！”
“我想确认一件事。”谭诺说。
这人的表情淡然，方黎感觉自己和对方竟形成了鲜明对比。
“确认什么？”方黎压住怒气问。
谭诺看了看他：“刘颖东在为谁做事。”
说罢，自动门竟缓缓开启，谭诺随即下车，脚步稳健，步履从容。
方黎跟在后面，他死死盯着刘颖东，生怕这人真的失去理智，上演全武行。
不过事实上，刘颖东虽然剑拔弩张，但也只是怒目而视，看起来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谭诺，我看在你是谭先生的独子，对你很尊敬，可是你竟然破坏我的婚姻，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刘颖东质问道。
方黎忍不住地反唇相讥：“尊敬？之前谭诺的那些绯闻，还有爱丽丝的董涟，都跟你多少有点关系。你如果真的尊敬，就不会做这种事情。你不要想着把自己摘干净。”
刘颖东的表情越发的难看：“你是什么东西？就是你勾引的少爷，才让……你！你放开我！”
始终冷静的谭诺竟突然失控，上前一步猛的拽住刘颖东的衣领，威胁地说：“劝你想好了再说，再让我听到你说任何对方黎不利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难受。”
方黎很少见谭诺如此愤怒。
明明刚刚还云淡风轻的，现在却像换了一个人。
他不想二人起冲突，正想劝阻，没想到刘颖东却的怒火竟像被瞬间浇灭一般，眼睛也暗淡了下来。
“我是没办法抵抗你，”刘颖东双手摊开，一任人宰割的模样，“现在订婚也被你破坏了，你还想怎样，随便你。”
“他不想你怎样，”陈亭无奈地说，“而且，咱们还是进去聊比较好。”
谭诺放开了手，而刘颖东则整理了一下衣领，恢复了原本的傲慢。
随后，刘颖东先一步阔步走向宅邸，那样子，就好像他才是谭家独子。
“瞧他嚣张的样子，”陈亭不屑地说，“姑妈早就看不惯他了，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想取而代之？也不看看配不配。”
谭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半晌，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陈阿姨今天好像没去订婚宴。”方黎说。
“当然，姑妈和君歌都收到了邀请函，不过她们谁也不会去的，”陈亭说，“即便是去的那些，有几个是真心带着祝福去的？”
方黎只想叹息。
他的老师也没有去，原因同上。
李众云在回他的信息里说：
「如果婚姻成了工具，那将是注定的悲剧。」
的确如此。
当几人进入宅邸，在之前的起居室里，方黎看到了三张面色凝重的脸。
一张比一张难看。
最难看的当属谭诺的爹。
谭耀山，这是方黎第二次见到这位封建大家长了。
这人和谭诺曾经的那位爹气质很像，仿佛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见谭诺很是自然的坐在父亲的对面，隔着一张茶几，那叫一个势均力敌。
谭耀山的脸色又黑了一大半，现在已经黑如锅底了。
“你们两个，站着做什么？”谭诺忽然说。
方黎吞咽下口水，小心地找了个较远的地方坐下。
陈亭倒是大大咧咧的，局外人一般。
谭耀山的脸已经完全黑了，现在是月球背面的黑度。
忽然之间，方黎回忆起，在多年之前的那间公寓当中与谭老爷的正面交锋。
他拿了许多剪报为谭诺证明。
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剪报，但有更多的方法保护对方，总而言之，他已经严阵以待。
“让你们坐了吗？”
谭耀山的声音在偌大的起居室内回荡。
谭诺微笑道：“坐就坐了，谈事情连个座位都不给，这不是待客之道。”
陈知秋在不停给谭诺使眼色，不过谭诺却装作没看到。
“谈事情？”谭耀山冷笑道，“你配吗？”
太过分了。
在这里坐得整整齐齐，明明是在等谭诺，可是现在人来了，却说这种话……不得不说，方黎很理解谭诺为什么会离家。
谭耀山穿着丝绸睡袍，身体有些虚弱，虽然讲话依然有力，但也看得出是在硬撑。
“您身体不好，却愿意见谭诺，配与不配，您显然比我们清楚。”
方黎的语气缓和，却一字一顿，很是认真。
谭耀山的眉头快蹙成一团了，厌恶地说：“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讲话？”
“他是我的恋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如果您不想把我推得更远，就不要再讲这种侮辱的话。”
方黎惊讶又担忧，他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谭诺被父亲辱骂。
“您看，谭先生！我说得没错吧！谭诺已经被洗脑了！他……”
刘颖东还没说完，谭诺一记刀眼飞过去，立刻让他闭了嘴。
“颖东啊，”陈知秋已经把烦躁写在了脸上，“你刚才那么着急的联系我们，想说的只是这些？”
“当然不是！”刘颖东辩解说。
只见他七分试探三分憎恨地看了一眼谭诺，说：“克拉拉当着宾客的面悔婚了。”
对面二人的反应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没有太多惊讶。
尤其是陈知秋，只见她挑起眉，问：“哦？为什么？”
语气竟有那么一些“不出所料”的意味。
刘颖东肉眼可见地有些急迫：“就是谭……谭诺，他挑拨的克拉拉悔婚！”
谭耀山眯起眼睛，问：“谭诺挑拨的？”
“对！”刘颖东见有人撑腰，讲话声音都大了许多，“有人看到他和克拉拉一起进了树林，再出来，克拉拉就宣布退婚了！”
这种叙述方式，要暗示什么再明白不过了。
方黎彻底忍不了了。
这家伙的诋毁实在过分，不仅侮辱谭诺，也侮辱了克拉拉。
“克拉拉为什么宣布退婚你再清楚不过，”方黎沉声道，“把别人说得再不堪，事实也是如此，你再怎么胡说八道也改变不了。”
刘颖东的目光有刹那的游移，可很快，他就又恢复了那傲慢讨厌的表情：“我有证人的，需要我请来对质吗？”
“颖东，究竟是怎么回事？”
谭耀山突然语带质问地说。
他竟然没有顺着刘颖东的话询问，似乎并没有一味的信任此人。
第155章 一派胡言
方黎看着刘颖东错愕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一些真相。
正如谭诺之前所言，这家伙现在的窘迫，正是谭伯父养虎为患的结果。
“订婚宴会一开始非常顺利，但克拉拉不知道受了谭诺什么蛊惑，竟然跑了出去。再然后……她就出来宣布订婚取消了。”
“一派胡言！”
方黎愤而起身，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如果再放任这家伙，还不一定会说出什么缺德的话出来。
“让他说。”
可谭诺的心态却是一如既往地平和。
方黎被人拉住了手，对方轻轻一捏，算是暗示，只是这动作有些肆意，让谭耀山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不打算听话，可谭诺却也不松手，甚至用了些力气，他不得不坐回原处，但眼睛还是死死瞪着刘颖东。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家伙早死一万次了。
“谭诺，颖东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谭耀山问。
这人的语气不带任何起伏，听起来格外别扭，而且他甚至没有看向谭诺，已经把厌恶写了满脸。
方黎意识到，他刚才似乎有些天真了，这位谭伯父即便没有十分相信，也信了起码五分。
“我说是假的，您信吗？”谭诺笑道。
“谭诺！”陈知秋立刻呵斥道，“正面回答问题！”
“姑妈啊，姑父已经信了一大半了，再怎么解释也是枉然啊！”陈亭无奈地向后一仰，半笑不笑地看向刘颖东，说，“你这家伙，非要看到谭家父子决裂才罢休。”
刘颖东竟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慌乱：“不要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谭家着想！”
谭诺冷笑一声：“把明念卖掉，这就是所谓的‘为谭家着想’？”
刘颖东的表情更加难看了，只见他不停偷看谭耀山的反应，这行径印证了谭诺所言属实。
“讲话要有证据，不然我可以告你诬陷！”刘颖东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打了发胶的发型也变得散乱，其中一坨垂了下来贴在额头，看起来就像一片烂掉的叶子。
谭诺的双手叠放在腿上，眼睛带着审视：“我劝你冷静一点，不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到时候无法转圜，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颖东。”
这时，谭耀山忽然出声了。
即便只是喊个名字，那威严的神情，如钟鸣般厚重的声音，都足以让整个房间的人屏息静气。
“解释一下吧。”
“谭先生！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刘颖东终于慌了，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急迫得眼圈发红，“我只是像您吩咐的那样和克拉拉订婚，再和杜庞谈合作的事情，绝对没做任何超出这些之外的事情！”
谭耀山蹙着眉摆摆手：“好了，你冷静一点，这么着急像什么样子？”
刘颖东收敛了几分，但依然站在原地，就像一个紧绷的弹簧，下一秒就会崩断。
“你把具体情形跟我们叙述一遍，”陈知秋严肃地说，“记住，不要说谎。”
刘颖东只好听话地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只是到了克拉拉失踪的部分，却是支支吾吾的，明显不想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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