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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黎能够猜到谭诺究竟遇到了什么。
或者这就是现在的他比自己小两岁的原因吧？想到这里，方黎竟然笑了，笑得很无奈，边笑边落泪。
方黎忽然很想他。
好像真的失心疯了一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给谭诺发了一条微信，内容是：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当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刹那间，他终于清醒过来，就好像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苏醒。
他手忙脚乱地撤回信息、关掉手机、丢在床上，一气呵成。
几乎同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一开始他以为听错了，直到一分钟后，他听到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才知道不是幻听。
“小黎啊，陈亭先生和方奕先生来了，能不能让他们进去看看你？”
方黎震惊了。
他猛地想起，不久前似乎有一堆人来房间看他，那时的他恍恍惚惚看了一眼时间，隐约记得，那是四个小时之前。
难道是得知他变成这幅鬼样子之后，立刻买了机票赶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是真真罪过了。
“小黎……？”方妈妈的语气里满是焦急。
“别管了直接进吧！”说话的是萧影。
“还是别了，万一刺激到他。”李众云迟疑地说。
谁知，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敲门声响起，与此同时，方黎听到了陈亭沉着的声音：
“开门。”
“你作甚？！”显然是李众云拦住了对方，“冷静点！”
“他不能这样下去，”陈亭说道，“方黎，出来！”
“陈亭！”李众云大怒。
方黎听不下去了，拖着发麻的双腿站起身，缓慢地走向房门。
随即，他看到了门外一脸懵逼的众人。
“小黎啊！”方妈妈泫然若泣，“你终于清醒了！”
“抱歉妈妈，我这几天……”
“方黎，想不想聊聊？”方奕院长打断了他。
李众云忽然挡在方黎前面，语气不善地对方奕说道：“方院长，他就是看了你送的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书才疯的，我打算带他去检查一下，没事再谈其他。”
“老师我没事，”方黎赶忙解释，唯恐大家为他吵架，“这里面有些误会……怎么说呢……您如果愿意，可以一起听听。”
只见李老师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一番，方黎摆出纯良的笑，努力让对方相信自己已经恢复如初。
半晌，对方终于妥协了。
随后，几人随方黎来到书房，此时正值午后，书房里有些昏暗，不过正好，他几天不见阳光，暗处更适合他。
方奕院长找了个理由劝方妈妈离开，方黎见状，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用意。
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身体里是另一个人的灵魂将是怎样震撼的事，他实在不敢想。
第127章 安排明白
书房里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十分诡异。
只听李众云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寂，对方黎说：
“说吧，到底是什么书让你疯成那样？”
“日记。”方黎如实回答。
“日记？”李众云疑惑得蹙起眉，“谁的日记？”
“谭诺的。”
此言一出，除去方奕之外，其他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惊。
“我怎么不知道他还写日记？”陈亭哭笑不得地问，“而且他的日记怎么在方院长那里？”
方黎被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与其说是谭诺，不如说是月白先生。”
回答的人是方奕院长。
这回轮到方黎惊讶了。
他知道院长是方玄月的后人，拥有谭诺的日记本和他曾经的小提琴也并不稀奇。
只是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间点把这些交给他？
而且方黎注意到，院长把这些拿给他的时候，表情极其笃定，目的性极强，看起来就好像物归原主一样。
难不成真像他猜测的那样，方奕院长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出了一些真相？
“月白先生？”陈亭很是讶异，他双手互相摩挲，随后推了推眼镜，说，“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你的祖辈和这位先生是好友，一定是偶然之间听过才会觉得耳熟。”方奕院长说道。
“对了！”陈亭突然拍了下大腿，说，“我的确听说过，梧桐路的老宅是民国时期被我家接管的，前主人好像就是……月白？当时我还觉得这名字很奇怪。”
方黎听到这里，已经不觉得惊奇了。
他这些日子受的刺激过大，神经像练过的肌肉一样粗壮有力。
他微笑着向陈亭解释，说：“月白是字，月白先生姓谭，本名谭诺。”
在座众人再一次的愣住了。
“哈？”萧影是最先做出反应的，“同名同姓？”
“或许没那么简单。”方奕神秘一笑。
只见萧影一脸懵逼地看向方黎：“啥意思啊首席先生。”
因为这个经历太离奇，即便方黎猜测方奕已经知道了，但还是不知如何回答。
“方黎，你认得这位月白先生……对吧？”
方黎抬起头来，他注视着陈亭，虽然隔着眼镜片，他也感觉到了审视与隐藏其中的锐利。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红茶带着涩苦的味道，却也十分香醇，让他的思维变得清晰沉稳。
在座的都是他所珍惜的人，他明白，虽然他的经历很离奇，但也不该隐瞒。
他放下茶杯，当杯底磕碰杯碟的刹那，一声脆响后，他抬起头，认真地回答：
“是的。”
“果然。”方奕低声说道。
“果然？什么意思？”李众云有点听不下去了，“你们在卖什么关子？”
“是啊！说的是中文吗？怎么到我耳朵里自带马赛克？”萧影附和道。
虽然不合时宜，但方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亭也无奈地笑了，一下子，房间的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可能有点离奇，不过，我保证绝对都是真的……”
随后，方黎讲述了他这不同寻常的经历。
他没有讲得太细致，只是摘其重要的部分，即便如此，也足够大家震惊到目眦欲裂了。
“大概就是这样……我没疯，这些都真的。”方黎望着那几双好像看见外星人一般的眼睛，尴尬地揉揉鼻子，说，“如果不信，我也无从辩解……”
“……怪不得你整天淡定得像什么一样，我要是你，估计比你还要淡定。”陈亭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我说你多活那么多年，怎么还那么圣母？”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方黎只觉得很想打人。
“……方院长之前就知道这些事了？”李众云好像依然在试图理解这一切，目光甚至有些散乱，无法聚焦，“是谭诺让你来的？”
方奕怔了一下，随后竟笑了：“不愧是李老师，思维敏锐。谭诺的确联系过我，他应该事先将我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得知月白先生的遗物都在我这里，才拜托我将这些交给方黎。不过……说实话我之前也不知道事实竟然这么离奇，我本来以为方黎只是同名同姓的后人……没想到……”
方黎听到“的确联系过”这五个字，大脑突然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懵掉了。
他几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快步走向方院长，左手支撑着沙发扶手，沉声问：“他什么时候联系的？？说什么了？？”
对方眼中的错愕让方黎冷静了几分，他尴尬地直起身，挠挠头说：“对、对不起院长，我最近脑子有点乱……”
只听耳畔传来一声轻叹，随后，陈亭面无表情地走来，握住他的手臂强迫他坐回原位。
方黎抬着头，不知所措地注视着对方。
“别想这么多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陈亭居高临下，语气也很强硬，“我和院长过来是因为担心你出事，我之前不知道你承受了这么多，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你从现在开始，老实的在家里养伤，我会关注的，如果让我知道你又疯疯癫癫的，等伤好了，你就跟李老师去德国吧。”
“没错，”李众云十分表示支持，“过去是过去，你不能被过去绑住。谭诺的事情……罢了，不提了。总之，你的小提琴演奏技术是顶级的，我作为老师，不忍心看你就这么颓废下去。”
方黎想说这些什么反驳，却实在开不了口。
“什么？你们想让浦江爱乐的首席去德国？！”突然，始终不言语的萧影突然怒气冲冲地说，“跟你们说啊，门儿都没有！”
方院长突然甩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萧影！少说两句！”
萧影不仅没有丝毫忌惮，而且还大大咧咧往后一仰，挑眉问道：“你们太不尊重方黎了，去还是留，应该把选择权交给他才对。”
李众云也有些愠怒：“萧影！”
“大家不要因为我争吵了，”方黎只觉得浑身无力，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耗尽了全部力气，“我会好好养伤，也不会再想其他。至于伤好了之后……我确实没想过，暂时也不愿意想，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
“好。”陈亭对他温柔一笑，“当然能。”
方黎回以微笑：“多谢。”
他说的是实情，灵魂太疲惫了，就像他受伤的右手一样，需要漫长的恢复过程。
随后，众人把他护送回房间，众人的关心，和那摆了一床的日记，在他眼中竟化为一种难以言说的焦灼。
他突然很想好好睡一觉。
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这一觉他睡了个昏天黑地，等醒过来之后竟然已经是转天下午了。
事实证明睡觉无论对身体还是精神都是一种最好，也是最简单的恢复方式。
醒来之后，他默默走出房间，因为实在是太饿了。
他刚出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一楼起居室传来，他疑惑地站在二楼平台向下望，果不其然，真的看到了那个纤瘦的背影。
那人正在和他的妹妹对着一台健身镜玩儿得不亦乐乎，那东西方黎没太注意过，以为就是镜子，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高科技。
就在他看着那两个姑娘楞楞地出神的时候，方小曦突然发现了他的存在，便停下来朝他猛挥手：
“睡神你醒啦！快下来一起玩！”
方黎被这个称呼笑到了。
他没有拒绝，大方地下了楼，可刚走到楼梯拐角处，他忽然听到了忍耐的笑声。
即便听得出是嘲笑，但是方黎也笑出了声。
因为他走到楼下，便从健身镜看到了自己——
头发乱得好像鸡窝，睡衣裤也凌乱，好像流浪汉一样狼狈。
“抱歉，失礼了。”
他逃也似的往回跑，可刚迈出一步，衣服就被人拽住了。
“我们都不嫌弃你，陪我们玩会儿，等会儿再去收拾，下午跟缨姐姐送我去油画班。”
说话的是方小曦。
方黎无奈地看着自家老妹，只觉得这姑娘已经把他下午的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如果我没醒呢？”方黎故意逗她，双臂环胸，斜倚着楼梯扶手，“你缨姐姐又没来，怎么办？”
只见方小曦用看白痴的表情注视着他：“我自己去啊，老师就在小区里面，连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哥哥呢。”
方黎傻眼了。
程缨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可以可以，怼得好。”
方黎不会生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确不称职。
“什么时候来的？”他走向程缨，问道。
“上午，给你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问了萧影才知道你状态不好，就赶紧买机票过来看看。”程缨回答，边说边还指指餐厅的方向，“方阿姨临走前嘱咐我让你吃饭，冰箱里有你爱吃的八珍豆腐和锅塌里脊。话说我刚知道你爱吃这些，在浦江的时候吃不到怎么办？”
“忍着。”方黎理所当然地回答，“小曦，咱妈去哪儿了？”
方小曦耸耸肩：“不知道，本来是想在家里守着，怕你出事儿。可是爸突然接到一通电话，不知道哪儿打来的，俩人的表情那叫一个严肃。”
方黎的眉头不禁蹙起，感觉莫名心慌。
“我跟叔叔阿姨之前在医院见过，所以放心让我带小曦，”程缨补充说，“别担心，我问了，阿姨说没啥大事。也让你别瞎想，先吃饭。等一会儿送小曦上课，而且我还是头一回来这边呢，陪我附近逛逛呗。”
方黎心想，这给他安排得明白的人岂止自己的好妹妹？
第128章 彷徨无措
一个小时之后，方黎收拾好了自己，清清爽爽地出了门。
虽说手伤了不方便，但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临走前他又从健身镜里看了眼自己，比起刚才可谓判若两人。
“这才对嘛！”方小曦突然跳起来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必须得让我那帮同学知道我哥有多帅，而且我那个女老师还据说也……”
“得了得了我的小姑奶奶！”方黎真真听不下去了，咋舌于妹妹的早熟，“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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