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天石直愣愣地笑了笑,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对了,我听董忆寒的意思是临县的路线基本确定了,估计这几天就会召集商户去走一趟。”
夏小曲回过了神,比划着问:“具体是哪里?”
“泽林,我看他拟的名单上有天石的名字,最迟三天肯定会找天石的。”潘青青回。
程天石哄着圆儿又吃了一口后抬头看向夫郎,笑着道:“这是好事,生意一点一点地往外扩,赚的钱更多。”
赚的钱越多,越能让爱的人过好日子。
第115章
九尽桃花开,春风和煦来。
夏小曲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他立马下意识地抱紧,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光洁细腻的皮肤,上面落满了如粉色桃花一样的吻痕。
程天石帮他盖好被子,低头吻了吻他,然后将胳膊艰难地从他怀里抽出来,再小心翼翼地下床,穿好衣裳后关门下楼去。
今天是商队出发的日子,这次他带的是下竹寨的黄酒。
鸡叫头遍的时候夏小曲醒了,发现身边没有人后他感到一阵心惊,赶紧起床穿衣裳匆匆忙忙地下楼,看见端着一碗面坐在屋檐下闷声吃着的人后这才松懈了紧绷着的神经。
“怎么不叫我?”
他委屈地比划着,走过去蹲在地上,程天石擦了擦嘴后将碗放在一旁把他拉起来抱在怀里,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后低声道:“太早了,我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夏小曲捧着他的脸心疼地哼着,凑上去温柔地亲他。
程天石慢吞吞地回应,不敢太投入,不然自己会舍不得离开家。
“好了,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泽林那边的特产,高兴点宝宝。”程天石主动结束了亲亲,用两根手指抵住他的嘴角往上戳了戳,哄着,“笑一个给你夫君看。”
“要早点回来。”夏小曲比划完乖巧地笑了笑,然后缩着身子依偎在他怀里。
天亮前曲郎君和乐昭也起来了,夏小曲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了要离家的男人,转身又从二嫂怀里抱过正在犯困的小苕儿,捧着他摇摇晃晃的脑袋含着泪看他,心道:
乖崽,你爹要出门了,亲一亲他吧。
程天石见儿子困得实在厉害,将包袱背到身上以后摆了摆手,道:“别弄他了,他困就让他睡着吧,我先走了。”
夏小曲点了点头,眼里含着的泪一直没有落下,只是抱着孩子默默地跟在后边追。
程天石一步三回头,挥着手大声道:“回吧,媳妇儿,回去吧。”
曲郎君和乐昭慢慢地走在后面,直到天石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后这才敢上前去拉夏小曲。
“回家吧小曲,苕儿还困着呢,把他放床上让他好好睡。”乐昭轻声说着。
夏小曲眼里的泪像断了线似的直往下落,都没在脸上做过多的停留,他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点头,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往家走。
天石几人走后天宝楼就缺人了,夏小曲和潘青青商议过后觉得不能让秦天总是待在面馆洗碗,他得有自己的出路,于是便将他送去了天宝楼,并且许诺他只要好好干就让他当小掌柜,学着做生意。
没爹没娘的孩子总是要为自己多打算一点的,秦天都明白,所以到了天宝楼后更加卖力地干活,跟着伙计学跑堂。
*
三月初三,兰汤沐浴,曲水流觞。
山流细沫拥浮花。
今日书院放了一天假过节,小溪流从山顶汇向抱月河,水面落满了山间的野花,有几片碎花瓣打旋掉进酒杯中,转着圈地停在了其中一个人面前,大家立马将视线投了过去。
文雅随和的骆先生捏着胡子摇头轻轻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动作缓缓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紧挨着骆先生坐的是李聪和石淼几个孩子,他们一点儿也不怕骆先生,不过蒙学二堂的学子就没有那么大胆的了,大家都不敢挨着钟先生,就连夏小曲也抱着苕儿坐在了溪流的尾巴上,身侧是塔塔和冬冬。
“钟寻啊,你别总是板着个脸嘛,看看你教的学子都不敢挨着你坐,要多笑笑他们才不怕你。”骆先生拍着他的肩膀说着,钟先生哼了一声没有回应,将头扭到了一边去。
小苕儿趴着身子在水里扑腾,有花瓣粘在手指上以后便搓成一个个小球,转头拿着去砸塔塔怀里抱着的冬冬,兴奋地喊着:“弟弟,花花。”
冬冬前两天夜里着凉了,今天还有点蔫蔫的,被砸以后半天才反应过来,转头望了小苕儿好大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撇着嘴开始哭,没多久那眼睛鼻子便红透了。
“崽崽,不能欺负弟弟,弟弟今天不太舒服,身上痛痛。”夏小曲将他锁在怀里比划着,小苕儿看懂以后开始自责,伸着小手去抓,嘴里连连道,“弟弟不哭,呼呼,我给你呼呼。”
塔塔见状便将冬冬抱近了些,小苕儿扑到他身上抱着他,从头到尾给他呼了个遍,却见他还是哭个没完,便哽咽着喊:“塔塔,弟弟痛,让橙橙姐姐给他呼呼,橙橙姐姐是仙女,呼呼就好了。”
“不要紧的,弟弟老毛病犯了,他哭一会儿就好了。”
塔塔笑着说,他家冬冬最大的毛病就是一开口哭就停不下来,跟甩陀螺一样,一定要等那一阵过去后才行。
惢儿和圆儿芳儿跑去扑了会儿蝶,玩得脸蛋红扑扑的,这会儿又手牵着手满头大汗地走到夏小曲跟前,道:“叔爹,我们想找苕儿一起去玩。”
“你们要去玩什么呀?”塔塔先问了。
“玩斗草吧,那边有好大一片草地。”惢儿指着不远处,而方才还坐在骆先生身边的李聪和石淼不知何时已经跑过去躺下了,旁边的橙橙正在采花。
夏小曲对着宝贝儿子比划了一通,“和哥哥姐姐们去玩不许乱跑,更不许到水边,累了就来找爹爹,咱们回家,记得了吗?”
小苕儿拉着冬冬的手点了点头,问:“爹爹,塔塔,我可以把弟弟也带过去吗?”
“不行,弟弟生病了不能折腾,要塔塔抱着。”夏小曲比划。
冬冬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粉嘟嘟的小嘴巴一撅,不高兴地道:“苕,不,不……”
塔塔轻轻帮他擦去眼泪,小声地道:“哥哥要去玩了,等你好起来了再和哥哥一起玩好吗?”
“不,不……”
冬冬急了,挣扎着要起来,塔塔只好抱他一起去,夏小曲想既然这样那他也跟着去好了。
几个孩子到草地上后撒了疯似的乱滚乱叫,小苕儿手里攥着一朵紫色小花跟在后边追,开心得直笑,夏小曲便和塔塔坐在一起,冬冬窝在爹爹怀里小猫似的哼哼,眼睛滴溜溜地转。
圆儿拔了一根草茎跑过去找李聪,道:“聪叔,我要和你,斗草!”
李聪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瞬间坐起身,嘴里叼着一截草,高马尾被吹得大幅度飘动,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他轻笑了一声揉着圆儿的头,问:“成啊,想和聪叔怎么斗,文斗还是武斗?”
“当然是武斗啦!”一旁的惢儿咚咚地跑过来,叉腰挺着小肚子回,“我们超厉害哒,聪叔怕不怕?”
“怕,我怕死了。”李聪假意说着,转头拍了躺在身边的石淼一巴掌,道,“诶,你弟弟要和我武斗呢,胆子真不小,都是让你给带的。”
石淼翻了个身继续晒太阳吹风,不耐烦地回:“别胡说八道,我弟弟乖着呢,就算胆子大那也都是让你给惯出来的。”
李聪虽然只比惢儿大了六岁,但他很喜欢带孩子,之前因为小星星不理他他便将目标转移到了惢儿身上,所以这些年来也可以说他是看着惢儿长大的,两人的关系自然亲近,石淼还经常说惢儿很多坏毛病都是让他给惯出来的。
斗草分文斗和武斗,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比力气一个比知识,武斗需要挑上一根好的草茎,缠绕在一起后双方同时用力拉扯,谁的先断谁就输了。文斗则是看谁找到的草种类多,而且还要能精准无误地说出它的名字来才行。
圆儿和李聪斗了三盘都输了,芳儿见状立马刨地,发誓要找到最粗最粗的草茎,然后去给圆儿报仇。
橙橙对这些没兴趣,跑来跑去地掐小花,小苕儿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姐姐姐姐的喊,捡了不少她扔了不要的花,捏在手里笑得一副傻样。
李聪双手拉扯着那根“常胜将军”转头对惢儿笑,得意地道:“小惢儿,怎么样,还要和你聪叔斗吗?”
惢儿看了一眼趴在夏小曲怀里哭的圆儿,脸一沉,攥紧了手里的草不开心地回:“斗,我要帮圆儿报仇。”
“挺有义气,来吧,让聪叔看看你有没有学会聪叔的绝活!”
李聪说完开始正经起来,当年他可是手把手教会小惢儿斗草的,这两年惢儿上学后他们也没什么机会一起玩,不知道小家伙学得怎么样了,今天正好检查一下。
小苕儿捡够了花,跑过去自觉地坐在塔塔怀里,将花分一朵给爹爹,分一朵给塔塔,又分了两朵给哭泣的圆儿,然后把剩下的全部给了冬冬,还趴在他身上亲了亲他肉肉的脸蛋。
“弟弟不哭,亲一亲痛痛飞走啦。”
冬冬将花捏成了酱汁,小胖手揉了揉眼后扭捏道:“痛痛。”
塔塔担心儿子的病又严重了,用脸贴了贴他的额头后转身对夏小曲道:“小郎君,我要带冬冬回去了,你们继续玩还是回家呢?”
夏小曲抱着圆儿起身,然后去牵小苕儿的手,扬了扬下巴示意回去。远处的惢儿见圆儿要走了心里着急,手上的劲加大了些,结果他的那根草茎撑不住这样拉扯,已经快要断了。
李聪坏笑着看了会儿小惢儿着急失落的模样,两只手忽然用力一扯
——草断了。
“啊!我赢了!”
惢儿高举着手里的草跑过去找圆儿,嘴里连连喊着:“圆儿圆儿,我斗赢聪叔了,我给你报仇了。”
听见这话,芳儿扔了手里正在比对的一把草也跟着跑了过去。
李聪扔掉那根断成两半的草,石淼从地上坐起来望着他笑,一副讨打的样子,贱兮兮地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就你话多!”李聪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不远处的惢儿见了撑着腰气势十足地吼,“坏蛋李聪,不许欺负我哥哥。”
石淼乐得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毫不留情地嘲笑着:“李聪啊李聪,当初那么乖的惢儿被你惯得蹬鼻子上脸,都敢吼你了,你后悔不?”
李聪嘴硬:“我后什么悔,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以后脾气大了嚯嚯的也是你。”
“那可不一定。”石淼继续讨打地笑着,气得李聪一脚踢歪了旁边的那朵小花。
看着摇摇欲坠的花朵,他越来越觉得和惢儿很像,都一样歪了。
夏小曲见天也不早了,便叫上橙橙一起回家,临走前喝得有些醉了的高娘子看见了他们,立马起身说要送孩子回家,然后借机逃离。
第116章
三天后的深夜,家家户户熄灭了烛火,唯有夏小曲的房间还亮着灯,他正趴在床上看天石写给自己的信。
两人分别给对方写了六封,约定好十天拆一封信,最后一封看完后就该回家了,现在是第三封。
“宝宝,分开一个月了,我好想你,想要你,一个月了,你有没有想过我……”
夏小曲才看了个开头就被羞得满脸通红,将信纸按在枕头上后把自己裹进了被子,在里面冷静了好半天这才慢慢地钻出来,又捡起那封信来看,只是没看多久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天石真是……太坏了。
夏小曲的呼吸渐渐急促,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在做最后的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妥协下来,按照天石在信中的吩咐拉开抽屉取出了那支玉势。
那封信最后的内容是一张潦草的图,一看就是程天石自己画的,简单又直接,看得夏小曲心脏怦怦跳,将手伸进被子里的时候还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紧闭着的门窗。
“宝宝,玉势有点长,别弄伤了喉咙。”
夏小曲闭着眼,双手拿着那支玉势,一边在脑海中回忆着天石写的信,一边迷迷糊糊地想:这个和天石的好像啊,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像?
“宝宝,有点干,抹点脂膏。”
夏小曲满脸痛苦,伸出一只汗津津的手颤抖着拉开了抽屉,摸到脂膏以后快速打开挖了一大坨。
“宝宝,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我抱着你在叫你的名字,小曲儿,我好爱你,媳妇儿,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小曲儿,你的身体好烫,你在颤抖,很难受吗,有没有哪里疼,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宝宝,媳妇儿,你不要咬自己的嘴巴,会出血的,你咬我吧,咬坏了也没事儿。”
夏小曲感觉到手好酸,仰着头挺着腰,嘴巴被自己咬出一个深深的印子来,眉宇紧皱着,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
“宝宝,好多呀,擦都擦不干净,还有,你今天怎么那么会哭呀……”
大脑一片空白过后夏小曲钻出被子大口大口喘气,拿过枕边的帕子将自己擦干净,然后随手丢在地上。
他侧躺着蜷缩着身子,明明都出汗了却还是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夏小曲咬着手指痛苦不已,身上又开始了酥酥麻麻,像是有羽毛轻抚过那般痒,他很痛苦,被褥也被弄脏了,这个点儿起来洗也不太现实,他只能找了块布垫着,然后睡到里面去。
那样的感觉再次缓缓袭来,天石的脸,天石的声音,天石的身体开始在脑海中交织穿梭,他低声呜呜哭了出来。
天石好坏,都不在家还要这样弄自己,好难受。
夏小曲像久旱逢甘霖的人一般疯狂抓过那张画,看过一遍后将画揉在胸口处,就好像抱着天石一样,然后一边哭,一边自己动。
*
三月廿五,夏小曲二十四岁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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