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等等,”夏侯修把站着准备转身就走的温颂川拉到石桌边的凳子上:“坐坐坐,那么着急着走干嘛啊?让你那些弟子们先走,你再陪我聊会。”
门口守着的引路弟子闻言,走进来把那些回阳宗的弟子们带回去。
何观则是留在温颂川身边,准备跟着他一起回。
“你站着干啥?快坐!”夏侯修对何观招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站着多累啊。”
旁边随侍的弟子们早就准备好可以入口的温热茶水,还有一些瓜子果脯和糕点。
夏侯修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刚才宋宗主来过了,不久前才走。哎哟喂,我觉得宋宗主长得那叫一个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谁见了不心动啊!跟我讲讲你们咋认识的呗,我老好奇了。”
温颂川:……
这器宗宗主怎么这么八卦?!
东拉西扯聊了半天,温颂川才终于在夏侯修那里脱身。
何观走在温颂川身旁,感叹道:“器宗宗主可真是个健谈的人啊!”
可不是嘛,拉着温颂川聊老半天,茶水都换了几盅了,一个话题接不下去,无缝切换另一个。
讲到温颂川脑子都有点缺氧,晕晕乎乎的。
此时已经日暮西沉,余晖都隐没在了最后的黑夜之中,月色弥漫上来,器宗因为各个回廊之中都有照明法器,看起来一派灯火通明。
看样子,时辰应该不早了。
进了回阳宗的院子,那些弟子们基本都各自回屋,开始了自己的打坐冥想,所以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
他和何观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院落,迅速打开房门,扑倒在床上,整个人脸朝下扑在松软的被子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行了,我休息一会,你自己回你房间去。”温颂川的脸埋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闷。
刚刚绞尽脑汁和器宗宗主你来我往,他现在感觉自己可太疲惫了。
何观“喔”了一声,转身出门,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温颂川的房门给他关上。
等到脚步声远去的时候,温颂川才把自己翻了个面,重新躺到被子上。
这被子应该是有好好洗过晾晒过,一股淡淡的皂荚的味道。
但是他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现在他的脑海里,全是宋庭的脸。
真是奇怪,怎么会突然想到了他??
温颂川甩了甩头,企图把他甩出自己的脑海中,结果闭上眼,眼中浮现的还是宋庭的身影。
一定是夏侯修在他面前提太多次宋庭了,导致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宋庭!!
温颂川恨恨地想着,然后衣袖一挥,内力把屋子里的照明法器全都阻断了灵力,没有灵力支撑后,这些法器自然熄灭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然后温颂川把枕头抽出来,蒙上自己的脸,准备酝酿睡意。
但是结果很明显。他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烦!!
温颂川的发型已经在刚刚的几个动作之间弄乱了,他顶着一个鸡毛头,坐了起来。
既然他今晚睡不着,那罪魁祸首肯定也不允许睡觉!!
他下床,穿好了鞋袜,把刚刚随意搭在一边的外衣重新穿上,胡乱薅了几把头发,出了房门,走出自己宗门的院落,往无极宗院子的方向走。
淡红色的灵力覆盖在他的脚尖,让他能够一步踏出很远的距离,所以他脚程极快,几乎是立刻就到了无极宗外面的院墙。
温颂川的修心之法之所以能够引起这么大的争议。
这个争议就是指,许多人极度推崇他的心法,却又因为他屠掉自己宗门满门而险些把他打为魔教。
就是因为这个心法和玄天境几乎所有人灵力的输出方式不一样。
别人的修身之法,是需要借助法器的力量才能引出灵力来。
比如攻击要用剑,若是在战斗中销毁他们的法器,那么这个人短时间找不到其他法器来代替自己的法器作为输出媒介,那么他将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任人宰割。
可是温颂川的心法就不一样,道从心生,不需要任何媒介,直接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这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一旦道心破,走火入魔到失控之境,杀伤力可是直线上升。
所以这才是何观无论如何撒娇请求温颂川交给他心法,温颂川都没有同意的原因。
无极宗夜晚有弟子把守巡逻,所以温颂川藏在墙根处,等到巡逻弟子走远之后脚尖轻轻一点,
身形就像一只轻盈的燕子,落在了院内。
淡红色的灵力如同雾气一般铺展开来,笼罩住整个无极宗的院落。
温颂川闭眼感受着大自然的风吹草动。突然,他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满是狡黠:“找到你了。”
接着他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空之间。
此时的宋庭还在房间内打坐冥想。
他身着里衣,鸦发四处散开,双眼紧闭,就如同一个完美无瑕的雕塑。
温颂川落到宋庭的房间外,悄悄推开窗子往里面望去。
看到宋庭正在打坐,温颂川的眼珠咕噜噜转了转,计上心头,突然想到了一个捉弄宋庭的好方法。
他的之间凝聚出一团灵力,这团灵力蔓延开来,化作一条闪着黑色鳞片的小蛇。
这只蛇吐着蛇信子,从温颂川打开的窗户缝里爬进去,游走在屋内。
这一条蛇突然有了分身,变成了两条,接着是三条,四条……
不到一刻钟,整个屋子里就宛如蛇巢穴一般密密麻麻爬满了吐着蛇信子的剧毒蛇。
温颂川这个罪魁祸首看着这场景,想象着宋庭等会睁开眼睛吓一跳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为了不错过宋庭被吓到大惊失色的场景,他还特地踮着脚尖,把头往窗户里面伸了伸。
第一只蛇爬上宋庭的身上,黏腻湿滑又冰冰凉凉都触感让宋庭忍不住皱了皱眉。
接着是第二条蛇缠绕在宋庭的周围。
要来了要来了,他要睁开眼睛了。
温颂川想到这里,眼里恶作剧的光芒愈盛,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却发现月光的照耀下,自己背后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奇怪,刚刚这里怕是没什么障碍物吧?
温颂川带着疑惑回过头,发现一个巨大的倒三角蟒蛇头就近在咫尺,黑中带着彩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散发着坚硬的光芒,蛇信子几乎就快碰到他的脸。
温颂川突然有一瞬间感觉腿有点软,但是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他下意识掏出须弥,对着这蛇就是一鞭子。
这一鞭可谓是集齐温颂川的怒火与恐惧,所以几乎是毫不留情。
下一秒,“嘭!”无极宗的院子,炸了。
第33章
亥时,器宗已经是万籁俱寂了,月光倾泻而下,撒在器宗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的大家都早早歇下或是在打坐,唯一醒着的几个人也都是在处理白天还未处理完的文书。
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睡觉的人被吓个激灵,睡眼朦胧地掉下了床,左右望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地震了?”
打坐的人被这动静吓得差点走火入魔,回过神来,纷纷都走出房门,准备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动静莫非是万极殿集结攻破重华城了?”
“快快快!赶紧去叫长老,敌袭!”
话音未落,大地开始震颤,房屋都开始抖落许多小石子。
但是因为器宗建得太过于牢固,所以只是摇晃了半天,还没塌。
接着,从无极宗院子的方向,大地以极快的速度一寸寸皲裂,这淡红色灵力当中还缭绕着些许火焰。
朝这方向的弟子们纷纷开始躲避,没醒的也被其他人拉起来。
很快,地上裂开一丈深,三尺宽的大深沟,还带着灼热的气息。
夏侯修和其他器宗弟子也赶了过来,甚至夏侯修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很明显是从床上匆匆忙忙起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侯修看起来还没睡醒的样子,眼皮肿的跟个馒头一样。
“回,宗主好像是无极宗和回阳宗院子那个方向发生的事情。”有弟子站出来禀报。
夏侯修一听,神色一凛,困也不困了,赶忙往那个方向赶去。
等到了那个地方的时候,发现周围围着一圈儿人。
各个宗门的弟子都有。
夏侯修神色茫然,走上前去,微微欠身,行礼问道:“各位长老弟子不在自己院内休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不是装傻,他是真不知道。
大家晚上不睡觉,到底聚在这里干什么?
“听闻这里动静十分之大,恐有敌袭,所以前来看一看,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那也能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一位长老站出来,解释了这些人围在这里是干什么。
回阳宗的弟子们自然也是来了,毕竟就在无极宗的隔壁,这动静,想不知道都难。
何观就是被吓得一激灵,滚下床的那个。
他的头发到现在都还是乱糟糟的,丝毫没有洗漱过的痕迹。
他左右望了一圈,怔愣了一下。深夜的风总是特别的寒冷,吹的他打了个寒颤,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不是,我师叔呢?你们谁看见我师叔了?”
许多宗门的弟子听到这话,纷纷往自己周围看:“没有啊,我没看到。”
“我这里也没有。”
”温长老吗?似乎没有在这里。”
何观彻底懵了。他不就是睡得香了点儿吗?他这么大一个师叔呢????
夏侯修已经披着衣服,上前一步,敲响了无极宗的院门:“我是器宗宗主夏侯修,想问一下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众人听到这动静,霎时一静。
这么多人所在的地方难得安静了下来。
怎么不到一会儿,就有人来开了门。这门也不叫门吧,只能说是勉强靠在墙上的木块。
毕竟已经被温颂川的灵气劈烂了。
那前来开门的弟子穿戴妥帖,上前一步移开木块,微微鞠躬:“各位宗主,长老们,真是对不住。我们宗主和温长老刚刚在院子里切磋,一不小心力气用大了,这才导致了一些误会。无极宗在这里给大家道歉。”
???
宋宗主……和温长老,在无极宗的院子里,切磋……?
这么晚,还搞得这么阵仗?
大家面上都纷纷浮现了不可言喻的表情。
不可说,不可说啊。
既然不是敌袭,大家也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散了吧散了。”
“行了,回去该睡觉的睡觉,该打坐的打坐。”
“对啊,几天之后还有宗门大比呢,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
既然无极宗都这么说了,那大家肯定是要给个面子,都纷纷如鸟兽散去。
只留下了夏侯修一众器宗弟子和何观等回阳宗的弟子。
夏侯修留下来是因为无极宗这个院子已经被震的差不多都全部碎掉了,肯定是要给他们安置一个新的院子才能够住人。
回阳宗弟子留下来,则是,探听八卦。
“诶,不是说温长老不会去宋宗主那里吗?”
“最开始安排的院子都没去,各住各地,怎么今天晚上温长老会在宋宗主那里呢?”
“嘶……”
“我有一个不可言说的想法。”
“……哇塞,这未免有点太劲爆了。”
何观留在原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他的手脚现在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所以现在他是该进去呢,还是回去继续睡觉呢?
犹豫之下,他带着回阳宗的弟子们转身就走。
师叔来这里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自己管不着。
还是继续睡觉吧。
不知道还能不能梦到刚刚那个色香味俱全的猪肉肘子啊。
无极宗的弟子们已经被器宗安排到另外一处院落了。
“现在暂且先住着,一切事情等到明天早上天亮了之后再说。”夏侯修处理完一切事情之后,也累得不行,摆摆手,让无极宗的弟子们自便,带着一众器宗弟子走出了院落。
器宗的夜晚又恢复到了平静的生活当中。
只是还有两个人现在貌似不是特别平静。
温颂川手捏着须弥,淡红色的流光萦绕着银色的鞭身,鞭身已经被扯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而鞭子的另一头,缠绕在一把蓝绿色的剑身上。
铁器相触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温颂川昳丽的眉眼之间满是怒火:“那我们就看看到底谁胜谁负吧。”
宋庭看着温颂川如此生气的模样,全然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还嬉皮笑脸着道:“这不是你先开始的吗?而且就只是开一个玩笑罢了,别那么认真啊。”
温颂川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鞭子在他手里就像是一条灵活游走的蛇,一伸一屈之间,飞快朝宋庭的面门袭去。
宋庭收起那嬉笑着的神色,手上动作也开始干练了起来。
他轻踏地面,一圈圈蓝绿色的水波纹以他为中心散开,他在空中轻盈侧身,躲开了温颂川发出的灵力攻击。
温颂川攻势越凶猛,他的化解就越柔和。
就像是火碰到了势均力敌的水,无论如何燃烧,都会被浇灭。而水也会因为火焰的灼烧,而化成水蒸气。
两人的身影几乎是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纠缠在空中,打得不分上下。
于是空中淡红色的灵力和蓝绿色相互交错,一路火花带闪电。
到后来,实在是筋疲力尽了,才一同靠在一片废墟的房间内。
他们躺在一个木板上,这应该是床的尸体。透过漏洞的屋顶仰望着满天繁星。
“你说,咱们就这么把他的院子拆了,夏侯修不回来找咱们算账吧?”宋庭脸上虽然都是倦意,但是身心是说不出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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