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戚子栎嗓音里染上了些隐忍的颤意,他在寒凉的海风中抖了抖,被血迹弄脏的阴柔小脸上显露出了十足是的愤懑难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戚容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回他脸上,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甚至还勾唇笑了笑,好似听到了什么格外有意思的事情。
对于戚子栎现在的行为他感到些许费解,难道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在这说两句不知真假的诽谤,就能让他名声败坏,亦或是被人避之不及?
或者这些话只是说给魏弋听的,从而让魏弋看清他的真面目。
可那又如何,戚子栎以为他会在乎?
走廊上气氛凝滞,戚容拢了拢肩上的薄毯,垂下眼看着地面月光投下的阴影,身前一道格外炙热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一切都似曾相识。
只是这次,他不会再相信魏弋了。
戚容满不在乎地扯唇笑了下,突然觉得自己出来看热闹真没意思,看着看着,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早在看到魏弋时,就该转身回到房间。
魏弋就算真在这里开了枪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总归已经是不相干的人,他怎么做,怎么想都与他无关。
这样想,戚容后退了一步,可他一动,距离他两步之遥的人也跟着他走近一步。
戚容抬起眼向前看,没从魏弋脸上看到震惊意外的表情,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细看之下,眼眶貌似更红了。
为什么要用这样悲伤至极的眼神看着他,戚容想不明白。
戚容移开视线,转身想走,可手臂被一只手拉住了,拦住了他的动作。
“别走,别走……戚容,你别走。”
一道沙哑的嗓音贴着他响起,尾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戚容顿了顿,转眼和魏弋对视。
那双他曾经最喜欢的琥珀眼睛此时被暗色侵染,变得晦暗不堪,魏弋就这样看着面前的青年,顾不得场合,低下嗓音恳求:“哪怕只留一会,一会就好,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我没想对他动手,是他……我不相信他说的话,从头到尾都不信,你信我……”
他的尾音渐渐低了下去,掩在海浪破开声中,戚容微微怔住。
没等到他的回应,魏弋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想碰到他,可抬起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握着枪,他顿时无措,刚要把枪丢掉,人群后传来了一声呼喊:
“小容。”
戚容回头去看,看到了操纵戚裴靠近的身影,他紧拧眉心,看着他又缓缓强调了一遍:“小容过来,他很危险。”
戚容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到耳边一声金属物坠地的声响,再回过头时,魏弋已扔了枪,把那只手上的血迹尽数蹭在了衣服上,反复擦了几遍才握住他的手臂,双手微颤。
戚容站在原地没动,感受着面前人身上莫大的无助,他突然意识到,此时的魏弋需要他。
两人相对无言,准备趁没人注意到偷偷溜走的戚子栎被两个黑衣保镖眼疾手快地抓住按在了地面上,又开始扯着嗓子咒骂。
“你们不要相信他!戚容他就是个卑鄙小人!要是没有他大哥,他凭什么能走到今天——”
只是那些话没人在意,走廊里的混乱在几分钟后平息,保镖一手打晕了聒噪的青年,像拖一条死鱼般将他拖走了。
魏弋带来的保镖妥善地处理了现场,遣散了无关的围观人群,其他人各自回了房间,走廊上只剩下几个人。
姜启不知何时来了,他穿着纯白睡袍站在魏弋后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视线焦点的两人,开口说话:“阿容,戚大哥说的对,你该离他远一点。”
戚越站在戚裴身边,没有出声,可态度明确。
所有人都在让他远离魏弋。
戚容默不作声地和面前人对视,没看到自己意料之中的情绪,也没有任何与暴力挂钩的反应。
哪怕魏弋满身是血,握住他的手都在发颤,可戚容知道,魏弋不会伤他。
哪怕不愿意再去相信魏弋,可这件事像是刻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明知自己不该因为魏弋的三言两语而心软,可挣扎过后,戚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如果他现在离开,魏弋会撑不下去。
戚容在心里骂了一通,既骂戚子栎,也骂自己,最后骂起了眼盲心瞎的魏弋,骂完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后,无波无澜地对面前人说:“叫医生来。”
魏弋以为他要走,随即有些慌乱地将他握得更紧:“不要医生,我只要你在……”
他话没说完,被戚容打断:“我不会走。”
魏弋愣了两秒,才从这短短四个字中意识到什么,他呼吸抖了抖,再也压抑不住地向前走了一步,将脑袋放在了戚容的肩头,整个人脱力般压在他身上。
戚容抬手扶住他后背,冲留在一旁的保镖吩咐完,被身上的重量压着倒退了一小步。
戚裴在这时出声,嗓音迟疑:“小容……”
戚容左右看了看,沉默片刻,对等在两侧的人说道:“我不会有事,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不再看神色各异的几人,他扶着浑身发烫的魏弋,推开了他的房间门。
刚走进房间,魏弋便抬手搂住了戚容的后腰,从他肩头抬起头,借着房门还未合拢的缝隙,在戚容注意不到的角度,向外看了一眼。
而后,房门被扣上了。
门关上的瞬间,戚容被魏弋压在门后,男人搭在他腰后的手不安分地摩挲着,埋在他颈窝的脑袋抵着他,粗重灼热的呼吸时不时贴上他颈侧和耳廓,忽远忽近地蹭动着。
戚容没什么表情地站着,耳朵因磨蹭而渐渐发起了烫。
身前人压抑的低沉喘息很清晰,一声一声,就贴在他耳边响起。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怀疑魏弋在刻意勾引他。
房间内的空气很快升温,没有一句言语,单纯的肢体接触就足够让人意乱情迷,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薄毯掉落在脚边,戚容仰起头喘气,拧眉暗骂了一声。
这个狐狸精。
魏弋的手沿着他睡袍边沿探了进去,戚容克制不住地颤了一下,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男人头发,将他向后扯开,重重吻了上去。
第114章
魏弋只愣怔了一瞬,似乎意外于青年的主动。
不过也只是一瞬,魏弋很快便反客为主地回吻过去,搂在青年腰上的五指用力,箍得两人再没有一丝间隙。
戚容需要稍稍踮起脚才能在这场亲吻中守住阵地,一只环住魏弋脖颈,另一手插进他发丝中,手指随着剧烈的动作痉挛蜷缩,或轻或重地动作调情一般。
成年人之间的冲撞是不留余地的,既是亲吻,也是掠夺,是相互索取,也是互相控诉。
好像要凭藉这一个久违的亲吻来将中间那几年的不甘委屈都倾泻而出,汹涌地,宛如台风过境般的炽烈清潮。
只是戚容尚且还能在这样过激的碰撞中保持理智,可受了药物影响的魏弋显然已经有些失控,箍在戚容腰上的手青筋暴起,已经不管不顾地向下,托住青年臀部,抱小孩一样抱了起来。
骤然的身体悬空让戚容惊呼了一声,他下意识后仰,又因手臂支撑在魏弋肩膀的重心向他压了过去。
魏弋顺势仰起头,黏腻湿热的吻迎上去,落在他下巴。
戚容呼吸彻底乱了,他狼狈地搂紧男人的脖颈,像攀附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好似全身的力气都在唇齿间的纠缠中被对方吸走了。
他偏过头不再让魏弋亲,魏弋便半阖着眼,一个接一个的吻印在他喉结下颌,呼吸间带出快要燃起火星的气流。
“够了……我不是来陪你做这种事的。”
戚容嗓音微颤,刚出声才意识到自己嗓音不知何时变了调。
魏弋停了下来,仰起头看着他,两颊被烧出不正常的红,连嗓音也哑得不像话:“阿容,帮帮我吧……”
他转变了称呼,那个象征着亲密的字眼经他口中说出,便带上了些说不清的意味。
戚容眼睫敛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从意乱情迷中抽身,冷眼旁观他的渴求。
这样的转变往往会逼疯魏弋,让他能够舍下一切去渴求青年将他从欲海中解救出来。
片刻后,戚容对他说了句:“放我下来。”
魏弋忍得辛苦,却还是如他所愿地将人平稳地放在了地板上。
脚尖踩到房间内暗色的地毯,戚容从魏弋的怀中退出来,走进了房间内部。
在床坐下后,戚容用眼神制止了魏弋的靠近,抬着下巴朝他所在的地方点了点,示意他就站在原地。
隔了一段距离,戚容的视线落在魏弋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一通,宛如一个高傲的国王梭巡领地。
魏弋垂在身侧的五指张开又握紧,被青年的眼神看得浑身僵硬,某一处的反应让他窘迫地想遮挡。
可眼下,他身上除了一件衬衣外,没有任何东西让他掩饰异样。
“受伤了吗?”青年冷不丁出声。
魏弋咽了咽喉咙,才回答:“没有,都是别人的血。”
听完他的话,戚容扯唇无意义地笑了笑,他最开始以为魏弋受了伤,现在想来是他又小看了这位继承人。
思绪刚在脑海内转了一圈,就听对面男人低缓地声音响起,细听还能听出一点尾音的上扬:“是在担心我吗?”
戚容眉梢一挑,哼了一声,并不回答这明显是陷阱的问题。
“不是要我帮你吗?”
魏弋一怔。
青年话音惹人遐想地停顿了一下:“现在我帮你。”
床边的青年无动于衷地坐着,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着向后撑床,眼神沿着男人宽肩窄腰的身材微微向下滑。
魏弋在他直白的眼神下紧绷到微颤,意识到青年想做什么后,他呼吸都有些不稳。
戚容并不催他,只是无声地注视着他,魏弋忍得额角青筋狂跳,只在这种情形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始终有一道不偏不倚的视线落在身上,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却让他感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颤栗。
不再是面对通话或电脑屏幕,这一次,青年就坐在他面前,目睹他捧上肮脏见不得人的欲望,灵魂在盛大浪潮中几近化为齑粉。
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一个燃着热度的眼神已满足不了信徒的贪婪,他更想要的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什么都好。
他想要戚容碰一碰他……
随着时间流逝,魏弋渐渐变得焦躁起来,他克制不住地朝床边的青年走去,直至停在他面前,垂下泛着红意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那双清透的像宝石一般的瞳仁被暗色侵染,藏匿了数不清的阴暗欲念,失去了原本的干净清澈。
这都是他造成的。
戚容仰起脸和魏弋对视,钓足了他胃口才伸出一只手,指尖落在男人的腹部,用力按了按。
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手下的腰腹瞬间绷紧,块垒分明的腹肌硬得有些硌手,戚容隔着衣服摸了两下,每摸一下,男人就颤一下,好像受了莫大的刺激。
就这么摸了几下,戚容转了方向,指尖辗转着向下探去。
魏弋几乎要被他慢条斯理的动作折磨疯了,忍无可忍地抓住他的手。
还未碰到,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医生来了。
戚容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越过床边的男人走过去,把房门打开了。
医生是邵家为这次外出专门配备的,对上流圈子的各种手段了如指掌,简单了解了魏弋的情况,便走到一边着手准备针剂。
房间内的气氛随着第三人的到来变得有些微妙,医生并未主动出声,只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间隙地响起,在这清晰的动静中,魏弋探出那只干净的手,将戚容的睡袍领口拉了上去。
察觉到他的动作,戚容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打开了他在领口磨蹭着不肯收回去的手。
魏弋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手背,像个受到惩罚的小孩,有些低落地垂下眼。
在医生到来之前,魏弋已经将衣服整理好,此时皱皱巴巴的衬衣束在西裤中,他依旧在出汗,被汗洇湿的衬衫料子透出点肉色,贴在他腰腹肌肉上,随着呼吸克制地一起一伏。
药效随着汗液挥发出去,可还有残留在血管里。
戚容眼球转动,将视线缓缓落了上去,魏弋站得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
白天那股香水味消失了。
并不难闻呛人的香味。
很奇怪,他并不讨厌。
思绪被医生走近的脚步声扰乱,戚容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将要走开时,魏弋伸手拉住了他。
“你不留下吗?”
戚容看了眼拉住自己的手,在此时又再度置身事外,他没有言语。
魏弋就站在原地,微凉药剂被推进体内,医生很快扔掉针管,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等不到回应,魏弋换了一种问法:“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他眼神紧盯着默不作声的青年:“明天,后天,大后天可以吗?”
戚容始终无动于衷,手腕上传来的热度泛起了一点麻痒,牵连到唇上轻微刺痛,他用下唇碰了下。
狗崽子。
医生已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可片刻后,他又走了回来,并对室内两人说道:“戚容先生,戚裴先生说他在外面等你。”
戚容眉心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大哥还没回去?
他顾不得身后紧追不放的男人,下意识就向前走了一步,可手腕上的束缚感将他拉回了原地,戚容回头,魏弋纹丝不动地站着,一双眼直视他。
似乎固执地非要一个答案:“这周末不行的话,下个周末可以吗?我会一直等你。”
戚容以为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眉因渐渐流逝的耐心拧起,可男人在这时动了动嘴唇,嗓音变得低哑沉缓,像在说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
“哪里都不去,一直等着你。”
戚容怔了一下。
医生还维持着半推开房门的姿势,许久没有等到房间内的动静,他忍不住抬眼向内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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