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处在对峙中的两人此时靠得很近,身形纤细的青年近乎贴进了高大男人怀中,房间内太静,两人所有的互动无声进行,医生看到高大男人垂下头凑近青年,便不敢再多看。
戚容身子向后仰,只用一根手指就抵住了魏弋索吻的动作,他面无表情,口中的话却似情人呢喃:“听话的狗才有资格讨价还价。”
魏弋心口又是一痛。
他再度见识了戚容的薄情冷酷,只用这一句轻飘飘地话就打消两人今晚所有的亲密,让他清楚意识到自己不过只是个被对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逗趣玩意。
正如戚容所说,他不过是他身边一只没名没分的狗。
所有的一切,都是对他的惩罚,是戚容给予他擅自离开的惩罚,他甘之如饴。
从魏弋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戚容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出了房间,沿着走廊向前走了几步,他看到了等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男人。
戚容揉了揉眉心走过去,嗓音低了下来:“大哥,怎么还不回去?”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他腿上搭着一条毯子,梳洗过后的头发散落在眉间,弱化了那张冷峻面容上的锋利冷感。
戚容还想像往常推着他,手刚碰到扶手,就被另一只更宽大温热的手覆住。
戚容停下动作,抬眼去看,戚裴半转过身来,无波无澜地,直视着他的双眼。
今晚的一切都很反常。
就好似受到了魏弋的影响,所有拼命按捺下的东西迎来了一个缺口,快要冲破牢笼。
胸腔内的每一次心脏震颤都在发出警戒,是经年累月被束缚在道德高地的自己歇斯底里地呐喊,现在放手还来得及,现在退回原地还来得及。
只要不说出那些话,只要不做令戚容讨厌的事。
……这样戚容就能永远留在他身边。
无论内心的声音有多喧嚣,戚裴面上依旧平稳,就好似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小容,不要回到魏弋身边……好吗?”
戚裴看着戚容,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未说出口的话无声地在心里叙说。
因为他伤害了你。
或许倾整个戚家的力量也无法让他付出代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你再重蹈覆辙。
我说过,如果魏弋伤害了你,我不会再袖手旁观。
我会一直看着你走向幸福,我希望你开心,哪怕只是站在原地。
只这一次,让我任性一次吧小容。
不再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请求你,而是一个男人。
戚容始终默不作声一个拒绝的答案明明轻而易举,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只好沉默。
半晌,他低声回道:“大哥……我不知道。”
因为他不知道。
他本来对自己的选择坚信不疑,可如今,他不再那么确定了。
不是怀疑魏弋的爱,而是怀疑自己能否坚定地走下去,孤身一人地。
魏弋的出现,让他的人生偏离了轨迹,以前到现在从未改变。
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携着灼目的光芒,将他荒芜贫瘠的生活撞得一塌糊涂,最后和他同归于尽。
戚容从不轻易许下承诺,只有一点不会变。
这次他不会再做那个被丢下的人。
如果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那一步,他会亲手消除隐患。
第115章
第二日两人没有见面,魏弋在游轮途径的其中一个港口提前离开,走得匆忙。
戚容并未将魏弋说的见面日期当真,可他没想到魏弋却当了真。
他本以为魏弋的匆忙离开是因为急事缠身,思忖对方大概率最近都没时间来烦他,可就在订婚宴结束后的第三天,魏弋来公司找了他。
之后的两天依然如此,最过分的一次,魏弋直接等在戚容的别墅门外,深色西装一丝不苟,手中却提着一只与他冷肃气质完全不符的甜品包装袋。
见到戚容的身影出现后,魏弋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即刻如冰雪消融般显露出了一点表情来,却站在原地没动,像只有分寸的大狗一般,等着主人归家。
戚容缓步走近,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次魏弋回来,他发现魏弋变了。
以前的魏弋很爱笑,灿烂笑容不要钱似的挂在脸上,是任谁都能一眼看到底的赤诚,像只毛茸茸眼睛亮晶晶的大狗。
可现在的魏弋变得沉稳,面无表情时过于深邃的混血五官给人的攻击性强到无法忽视,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流露出几分与年龄相符的稚气来。
他不知道魏弋这三年在国外经历了什么,但想来不会好过。
自由生长的继承人终于还是被来自家族的压力折断了翅膀,失去了自由飞向天空的资格。
变得……不可爱了。
戚容嘴角微微向下压,只吝啬给了男人一个眼神,便径直越过他走进了别墅大门。
魏弋极其自然地跟在他身后,在青年近乎默认的态度中大着胆子靠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若有似无地碰了下青年垂在身侧的手。
戚容只是转头瞥了他一眼。
于是魏弋便又得寸进尺地动了动无名指和小指,勾了勾戚容的手指,指腹擦过他手指内侧的软肉,在对方抽回手之前又若无其事地退了回去。
戚容无动于衷,任由他故技重施地伸出手勾住自己手指,而后像个吃到糖果的孩子般垂下眼抿着嘴角笑了起来。
好似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魏弋身边,都足够魏弋心情愉悦。
事实上,对魏弋来说的确如此。
即将走到大门时,门却被人先一步打开。
门后的青年眼角眉梢都含着笑,视线停顿了两秒,嘴角的笑微微凝滞。
“阿容……?”
魏弋一只手还勾着戚容的手指,另一手拎了只甜品盒,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看都像下班后一起归家的小情侣。
而在这样的情景中,他的存在倒像多余了。
姜启因为自己脑中的设想心中戾气翻涌,可面对着戚容,他面上情绪不显,笑意微微收敛了些,打开门让两人进了门。
无视了身后的魏弋,姜启追在戚容身后跟着他走进了客厅,语调如常,只能听到一点失落:“今天是周六,阿容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吗?我到时你还没回来,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
别墅内静悄悄地,今日当值的佣人都被姜启打发走了,戚容脱下西服外套,自觉被紧跟他的姜启接了过去。
戚容顿住脚步,看着搭着他外套一脸乖巧的青年,无奈地低叹了一声:“抱歉,是我忙忘了,最近手中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闻言,姜启立刻接话,同时互动声色地向戚容身后跨了一小步,挡住了魏弋的视线:“很棘手?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戚容小幅度摇了摇头,扯松领带走向水吧:“小问题,只是有人耍了点手段……”
两人由此开始聊起公事,完全忽略了还有第三人的存在,一人是无意的,另一人是故意的。
说了几句,戚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后,水液沾湿了他上下唇,殷红莹亮的唇珠像快可口的甜美糕点,姜启视线停留的时间长了些,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去他唇上的水渍。
手还未碰到,有人出声打断了他:“阿容,尝尝这家的甜品,是栗子口味。”
姜启的动作僵在离戚容下巴一指的距离,皮笑肉不笑地转头,去看出现在水吧后面端着一只小盘子的男人。
戚容看了眼被推到面前的小蛋糕,视线在那很快撤离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上一晃而过,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魏弋的手指沾上了点乳白色奶油。
手指骨节的位置,点缀在他蜜色肤色上,色彩鲜明。
让人产生了想要擦去的强烈冲动。
最好用舌头舔掉。
戚容本来对甜品没什么兴趣,突然起了点想尝尝的心思,于是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勺,挖下一小块放入口中。
蛋糕一直被冷藏放置,奶油丝毫没有融化,入口还带着些微凉的醇香口感,并不甜腻。
一旁的姜启盯着他进食时被抿进去的唇珠看,鬼使神差地凑近:“阿容,我也想尝一尝……”
或许是蛋糕,也或许是别的。
戚容没多想,直接用自己刚用过的勺子挖下一块,递了过去,魏弋看着姜一点点凑近对方那只勺子,放置在吧台上的手一点点握紧成拳。
可他没有一点立场去阻止。
在即将凑到唇边时,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姜启停下动作,寻声向声音来源看去。
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他脸上略带遗憾,走到玻璃洋房接起了电话。
戚容面色如常地将那勺蛋糕含进了口中,抬眼瞥向一直目不转睛看着他的魏弋,眼睫扇了两下,没急着将勺子拿出来。
此时,吧台附近只剩下两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明明戚容什么都没做,只是含着勺子看着他,可魏弋却觉得面前的青年在向他索吻。
他被这一眼看得灵魂震颤,自进门来一直平静的心绪被彻底搅乱。
今日他本来没想做些什么,可现在他突然不确定了。
慷慨的神明仅仅给予了一个眼神,对于忠实的信徒来说却是从天而降的赏赐。
压在桌沿的五指用力,魏弋受到蛊惑,情不自禁地倾身过去。
他动得缓慢,给出了对方随时反悔的余地,可戚容却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姿态挺拔,只眼神一点点下滑到了男人的嘴唇上。
一臂的距离像慢动作一般拉长,戚容似乎不满魏弋的磨蹭,不满地蹙了蹙眉心,直接抓住他的衣领,仰头亲了上去。
一触即分。
青年没有丝毫留恋地松开手,退回了原位,觑着面前男人的失神的表情,恶劣地笑了:“被我亲傻了?”
魏弋愣愣地回不过神,为心中的大胆猜想被印证。
他本以为这一次又是自己想多,戚容又会在最后一刻躲开……
戚容久违的主动让魏弋情绪隐隐不稳,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还在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戚容的心血来潮,也足以让他狂喜。
于是,反应过来的魏弋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扣住了青年的后颈,又急又快地吻上那恶劣又诱人的红唇。
戚容一时适应不了他的节奏,被他吻得喘不上气,胡乱咬了他好几下,直到口腔内随着唇舌的搅动尝到了一点极淡的血腥味,魏弋也没松开他。
两人好似都短暂地忘了客厅内的第三人,沉溺在这安静的空间吻得难舍难分。
只隔了客厅的距离,姜启和电话对面的交谈声隐隐约约地飘过来,忽高忽低的声音让戚容的神经绷得很紧。
熟悉的声线时刻提醒着戚容现在的情况。
他在和魏弋接吻。
姜启甚至还在这里,只要稍微走过来就能看到他们。
可他的却可耻地不想停下来,嘴唇和舌头都被吮得发麻,湿漉漉的口水随着过激的动作滑下唇角,将下巴都弄出了一片水渍。
心情却很好。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可在这样的负距离下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内心的真实感受,他的身体喜欢魏弋的触碰,喜欢到稍微一碰就全身发软。
哪怕感情再复杂,可身体还是诚实地起了反应。
在姜启挂断电话前,戚容及时推开了魏弋,抬起手挡在唇边,平复过激的呼吸。
魏弋也在喘息,低沉的嗓音起伏很大,听得戚容心尖发痒,忍不住抬眼去瞪他。
魏弋被他瞪了一眼,心头跟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喉结狠狠滚了两下,很想把眼前青年吞进肚子里。
姜启走回来时,戚容已经整理好了那些痕迹,用过的纸巾被他丢进垃圾桶,掩盖了方才那场出格的亲吻的罪证。
两人依旧一站一坐,距离也没有任何变化,姜启偏头看向坐在高脚凳上的青年,注意到他手边的蛋糕几乎一口未动。
视线落向他略微有些红肿地唇瓣,盯着那比之前大了一倍的唇珠看。
颜色变了。
原先是水润的殷红,可如今却像是被人揉捻到糜烂的熟透艳红。
“阿容,嘴唇怎么红了?”
姜启面上依旧挂着笑,可眼角眉梢却像一层阴沉的雾拢住,所有真实情绪尽数藏于其下,有种令人心悸的疯感。
戚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心虚,他神色如常地摩挲了两下冒着热气的杯壁:“不小心烫到了。”
听他这样说,姜启没再多问,不知是否相信了。
过了片刻,他垂下了眼开了口:“本来想要霸占你整天的时间,但是今天不行了,我现在要回一趟老宅。”
戚容面向他,神色有了一丝正色:“出什么事了吗?”
姜启没抬眼,嗓音很低:“是有关奶奶的事。”
有关这位姜家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老人,戚容只知道老太太一直留居在国外,很宠爱姜启这位家中老幺,不过这么多年,老人身体一直很好,从未传出过任何有关修改遗嘱的消息。
戚容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主动起身送姜启到门口,目送他渐行渐远,欣长的背影走出别墅大门,直到看不见。
又站了会,戚容才收回视线,转身回了屋内。
今日本来想与姜启坦白地聊一聊,可因为魏弋的突然造访打乱了计划,只能寻下一个机会。
走回客厅的路上,戚容眼尖地瞥见墙边的置物柜上堆放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和袋子,色彩各异,显然装了不同的东西。
是姜启出差去国外给他带的纪念品,他本已经忘了,也只是拿一个理由来搪塞姜启的追问,可姜启却当了真。
姜启总是这样,将他随口一说的小事放在心上。
戚容没在原地停留很久,整理好心情走回吧台,便被魏弋拉了过去抵在台沿,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
这次没有第三人在场,戚容状态放松下来,抬手环住魏弋脖子,仰着头被他亲得双眼半阖,身体的反应被相互的动作摩擦得越发难耐。
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今日会无法收场,戚容果断地推开了身前的男人,探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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