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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天子(穿越重生)——有酒

时间:2024-10-24 07:44:36  作者:有酒
  荀听整理了一下信息。
  有一伙人在教堂举行一场秘密的请神仪式,蚓线则是作为请神的祭品之一。但在仪式进行时,他们没有控制好这些危险的祭品,虽然请神仪式勉强成功,蚓线却流泄了出去,从而引发教堂施工现场的事故。
  ……在乜伽大教堂养厄婴系的怪物。
  始作俑者大概是嫌祖上九族的坟头不够晟谕廷掘的。
  荀听不由自主地摩挲了一下手心的茧,眉心愁云难散。
  因为从那封信来看,这群人在乜伽大教堂的秘密养怪物,极有可能是身为主教的涅肖准许的。
  为了达成目的蔑视自己的信仰,不顾无辜百姓的性命……涅肖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荀听无法在笔记上得出涅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因为也是在五年前,他的随手记录的习惯慢慢消失了。
  系统发来提示,事件3【失格的狂欢宴】显示了进度的更新。
  你发现你是“狂欢”计划的主谋,而你的手下们正在暗中协助你准备祭品。
  “这次一定不会再失败的,他会付出背叛的代价。”
  ……
  荀听吩咐几个下修士将教堂事故的死者后事处理妥当,弥尔蓝则和柏羽一同顺着蚓线祭品这条线索去查朽神的资料。虽然厄婴神系相关的文献是违禁品,但对弥尔蓝来说是小菜一碟。毕竟她在原世界最擅长的就是检索“禁书”。
  而荀听这位“公务员”还有无数差事在身。到达鼓婆区之后,他先是和受邀前来的各位主教进行了会面,又被安排在了周末为鼓婆区的百姓进行“圣泪沐浴”。
  “圣泪沐浴”,本来是每个区主教定期要做的仪式,一般一年只进行一回,一回就持续两天。目的是给来到乜伽大教堂忏悔或祈福的百姓赐下可洁净身体污秽的“圣泪”,以示女神的悲悯。
  鼓婆区人口众多而落后贫穷。而举行巨兽屠宰宴之前,各区主教都会相聚在此,每个人都要参与沐浴洗礼仪式,为期十四天。这场在鼓婆区举办的长期而特殊的圣泪沐浴又被叫做“十四日大降霖”。
  净舌区主教被安排在周日、周一两天。
  作为“十四日大降霖”开头的大人物,啥也不会的荀主教前一晚跟着弥尔蓝“从零开始八小时速成圣泪沐浴”。
  翌日,荀听身着乜伽传统的锦缎长袍,头戴遮目的流苏面饰,坐在一个如告解厅般的华室之中。
  他的身边放置两具侍从铜像。据说这是雕刻的两位神明的形象,分别是女神的死士护卫“乌耳墨斯”以及女神御医“苏摩罗陀”。
  两者神态特征各不同。
  神色坚毅,刺客兜帽佩长剑,肩胛长羽,身缠蛇骨的是乌耳墨斯。
  神秘莫测,半肩袈裟半肩彩纹,身挂象牙念珠与肝脏标本的是苏摩罗陀。
  但他们都各自拿着一只水瓶,恭敬地斜向中央。瓶中流出的清甘缓缓地坠进地上石槽里,发出清凌的淌水声。
  面前破烂衣裳的流浪汉的祈福完毕,荀听用手掌触碰他的额头,轻念:“女神赐佑你。”
  之后,他伸手蘸了清澈的水。登时,他湿润的手中柔光流转,水滴凝结成一颗小指指节粗的泪滴状晶石。他将此“圣泪”递交到忏悔者面前。
  流浪汉接过,将其珍贵地捂在胸口,感激涕零地亲吻了主教的手背。
  “圣泪”其实是乜伽女神一个非常高阶的神赐,消耗量巨大,神赐凝结出的甘露的确具有驱除人体污秽、治疗病变的效果。
  也就是说,其实整个圣泪沐浴的流程有用的只有“凝水成甘”这一步,什么念词、忏悔、祈福、劝导全是人类的仪式感。
  荀听倒不反感这些仪式,能给人心灵清洁和安慰也是好事一桩。不过他的观念还是比较内敛的,“吻手”这一步骤起初让他很不适应。
  但一上午过去,人已经麻了。
  弥尔蓝趁着这空闲,掀开告解室后面的帘子,小声问道:“还好吗?需要回升精力吗?”
  举行圣泪沐浴时,是需要邀请“蔚维达尔”的信徒在场来支持主教的精力的,否则,任是谁都承受不住“圣泪”的巨大消耗。
  “暂时不需要。”被蒙住眼睛的荀听看不见东西,他伸手,拨开面前的丁零当啷的流苏——主教执行仪式时需要戴着遮住视线的面饰,意味着“女神用心去感受子民的苦楚”,以及“神流泪之时不可为子民直观。”
  但荀听觉得很扯淡,他皱眉说道:“我觉得这东西除了加重我脖子的负担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弥尔蓝站着说话不腰疼地一扬下巴,说:“戴着呗,多好看。”
  柏羽为荀听递上一杯水,说道:“我让治安佣兵尽量控制一下人数。”
  又接连进来几个人,或絮叨,或哭泣,或吟唱,祈祷与忏悔的行为千奇百怪,荀听都耐心地听完了,并赠予劝导和圣泪。
  直到进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妪,她的皮肤如沟壑纵横的泥土。翳是眼睛死亡的过渡,而她的眼里已横尸遍野,眼球只有挣扎着才能窥见丝丝天光。她被一个孩子扶着走到主教面前,屈身跪地,说道:“愿女神保佑他。”
  荀听见了小孩的声音,于是问道:“是这个孩子?”
  “不……”老妪气息微颤着说道,“愿女神保佑怀霏殿下,我……我们怀霏殿下受苦了呀。”
  一旁的小孩也学着老妪的模样跪拜,学舌道:“愿女神保佑怀霏殿下。”
  “……”
  荀听疲倦的神经被这个名字拨了一下,瞬间清醒了。
  他蹙眉,片刻启唇道:“你知道你在为谁祈福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要死了,但脑袋还没糊涂。”
  “那你知道……怀霏他有罪吗?”荀听叹气道,“他亲口承认的罪名,自己进的监狱。”
  “我知道,我知道……”老妪也不明白皇室里的个中纠葛,不明白怀霏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记得自己受过恩情,反复地嘟哝着,“可是没有殿下,这孩子活不下来啊,好多孩子也活不下来啊……”
  她紧抓着孙子的手,说:“殿下他是有苦衷的,有苦衷哟。”
  “……”
  老妪努力地转动眼球,脸上的深壑夹着陈年的泪水,她说道:“我……我们每年圣泪沐浴都会排队来求,可赐佑从来没有挨到过我,这一等几年过去了。多亏了大降霖,我才能在这儿见到您。十四日大降霖啊……”
  老妪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喃喃说:“十四日大降霖也是怀霏殿下为我们做的呀……”
  荀听心弦一紧:“等一下,还有其他人要来为他祈福?”
  老妪情绪很激动,像是怕主教听不清似的,总是在重复着说话:“是啊,是啊。”
  连晟谕廷中都无人敢为怀霏求情,若是这帮平民的行为被其他主教发现,大概率会因谋逆罪而入狱或赐死。
  “你们的祈福我听见了,若是你还有什么请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你。”荀听赶紧说道,“但你一定回去劝告你的同伴,让他们接下来的十三天里,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
  老妪连连点头:“好,好……”
  荀听照常伸手蘸水,掌心凝结了一滴清澈透明的纯洁露滴,递给老太太,说:“您……你记得就好,拿上它离开吧。”
  “我不要圣泪,”老妪却推开他的手,说,“请您把圣泪给他,给怀霏殿下。我们一共有三百零一个人,只乞到了这一滴。我们听您的话,以后不再来,这一滴就是我们三百零一个人的,请求您把这滴圣泪给怀霏殿下。”
  “……”圣泪还在手心漂浮着,荀听怔了好一会儿,说,“我答应你。”
  话落,老妪磕了个头,道:“感谢您。”
  她的孙子小小地匍匐着,学着奶奶之前的话,稚声稚气地说:“怀霏殿下受苦啦。”
  说完,祖孙俩行了吻手之礼,之后如两片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的秋叶,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里。
  荀听把手收回,深叹了口长气,将这滴圣泪收进了怀中。
  怀霏……
  荀听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他看不见祖孙俩离去的身影,但老太太的嗓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有人用尽全身颤力推开了“盖棺”的一条缝,让荀听之前对怀霏“定论”稍稍松动。
  良久,他的心绪涟漪都未消散,而下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
  荀听立即整理好神色,正襟危坐。来人脚步声清响,走到他面前,沉默着伫立了一会儿。
  他就那么站着,也不依照流程行礼。
  听他不说话,荀听只好先行“背词”,说:“你心有何愧?心有何挂?”
  久之,对方开口了:“我……”
  “我”之后没声音了。
  荀听闻声一愣:“?”
  这声音是爻的。
  荀听差点就脱口一句“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怎么去排队了,来凑热闹吗?
  荀听看不到爻的表情,只听他沉寂良久之后突然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笑。
  爻说:“愧罪太多,神明还佑我么?”
  荀听还没搞明白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儿,他本想说:你可是外交使者,你想要圣泪直接开口问我要啊!
  但他又不能在此神圣之地公然亵渎教廷仪式,于是到嘴边的话稍稍过了一下脑子。回道:“不必问神,我自会佑你。”
  对面的爻不回话了。
  荀听想直接进行抚额一步,不过他觉得爻应该懒得蹲身受礼。正当他打算收手时,本来矗在那里哑然无声的爻,竟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单膝跪地。
  听见动静的荀听微愣:“……”
  荀听的手在空中踯躅,他心怀着无数疑问,只好先顺势轻触了一下爻的额头。
  随后,他手蘸清水,掌心凝出圣泪,递向跪地者。
  爻接过圣泪。
  这次的消耗让荀听的精力有点临界了,神赐使用完,大脑霎白了一瞬。
  回神的空白之中,荀听感到手背有羽毛搔过,这让他麻木的触感莫名地苏醒了起来。
  ……是爻在他的手背上落下的吻礼。
  作者有话说
  爻:想要圣泪,但会乖乖排队。
  荀听:……你人怪有礼貌的还。
 
 
第14章 罪人怀霏
  从南希伯出发之前,卡佩斯总统嘱咐爻从乜伽晟国带回滴圣泪来。
  这东西用来养身或疗疾效果极佳,但想要凝出来可不容易——信徒神犀数量要够充足,神赐阶数也要够高,除此之外,需要神赐使用者本人拥有一些技巧。
  大降霖头日的晚上,为了速成技巧的荀听一宿没睡。爻早晨来找他时,只觉得主教整个人比前几日更加蔫了,于是踌躇了半天都没好意思开口。
  看到大教堂外在等待圣泪沐浴的百姓人头攒动,爻便去和祈祷者们一同排队了——这样至少不用费事儿去想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其实明白,只要他出声时,主教就一定会认出他。就算自己不去履行这些繁冗礼节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按照流程走完仪式了。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起身离开时,荀听还在愣着。
  ……
  头日的圣泪沐浴结束,浑身袭来的疲倦和劳累仿佛把荀听的灵魂啃了个干净,他在回去的马车上昏睡了过去。
  鼓婆区与净舌区的环境是天壤之别,这里的机械产物的使用量大大减少,更加贴近乜伽古国的样子。
  高耸的红砖建筑旁躺着用帽子乞讨的流浪汉,佣人端着污水盆驱赶他们,未果,衣衫褴褛的可怜鬼如饿死似的不动弹了。
  佣人只好嫌弃地绕开他,把巷道里晾晒的衣服收走。
  暮色微醺,街上开始出现了一种高大臃肿而身材佝偻的怪异人类。
  他们的皮肤病白,眼睛已经退化了,原来的双目处只剩了两条缝,这些是奴隶公司豢养的“蚁奴”,是城市夜晚的苦力,负责替人们和机械去完成重型劳务。
  鼓婆区居民视他们的存在如呼吸般平常,他们就像是乜伽晟国剥去工业化的外皮之后,内里正在运作的最真实而腐朽的细胞。
  荀听的宿处在鼓婆区的中心,那里算是最干净繁华的地方——虽然“繁华”根本无法与净舌区比较。
  柏羽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爻正靠在别墅入口的白色拱门处,无聊地望着向墙壁挂灯上不断冲撞的橡木蛾。
  他身边还有同样在等候的仆人,见马车来,仆人上前迎接,而柏羽小声说:“父亲睡着了。”
  “那就别叫醒他了,”弥尔蓝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对一男仆说,“过来搭把手。”
  弥尔蓝让男仆背身微蹲,让其余人把荀听扶上去。而仆人刚准备好,爻却用手背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仆人抬头望向使者,立即会意,退到一旁去。
  弥尔蓝一挑眉。
  只见爻将荀听揽向自己,把他的胳膊搭到肩膀上,伸手去捞起荀听的后背。
  但这抱法未遂。
  荀听本就不是睡眠很沉的人,一点小折腾就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蹙眉,在模糊的灯光下看清楚了面前人的脸,嘟囔了声:“……是你啊。”
  爻说:“嗯。”
  “怎么不叫醒我,”荀听用一只手揉了揉脑侧的太阳穴,搭到爻肩上的手收了回来,顺势轻拍爻的后背,说了声,“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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