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面前这条醉酒的蛇非常不讲道理,它蜷曲不理人的样子像是受了委屈。
云泆看着蛇心里发热,转念一想很快把错处归咎到了席任身上。云泆不知不觉间把纵容闻牧远这件事贯彻到底,他伸出右手搭上冰凉的蛇身,许可道:“别不开心,答应你了。”
黑蛇顿了两秒,它探起头几乎和云泆平视,颈部坚实发达的肌肉可支撑的重量很大,高昂的巨蛇给人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今天这辆车已是云泆平时出行空间最宽裕的一辆,但在闻牧远的动作下,车厢竟显得十分狭小逼仄。
它像是被哄好了,开始顺着云泆的手臂向上游走,银灰的腹部绕过云泆的肩膀和喉咙,平滑冰凉的触感紧贴云泆温热的皮肤,激起阵阵战栗。
下身的尾巴也不依不饶,将云泆的腰腹都圈圈缠绕,余下修长的尾尖自然下坠,垂在云泆的膝盖和小腿上,末了又不甘心地曲起,顺着裤脚想要往里去。
几乎完全被黑蛇缠绕,云泆的呼吸急促了一些,全身的感官和内心的刺激却达到了顶峰。闻牧远有点沉,喝醉的黑蛇比平时要不知分寸,压得他往后仰,最后落在了一个合宜的位置,蛇身成了他的靠枕。
在缺氧的错觉中云泆半阖着眼,抬手刚想摸一摸它的头,就见黑蛇乖巧地贴了上来,将自己的头放在他的掌心之下。
此刻二人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相隔不过一个指节。
云泆还从未那么近距离地直视过黑蛇,眼前的凶兽鳞片漆黑,偶有路灯光线投落在上面,层层迭迭的蛇鳞泛起若隐若现的蓝。它体色均匀,可到吻部又有些白,黑白与信子的红交织,在视觉上产生极强的冲击力。
人与蛇的呼吸相撞交缠,掌下的黑蛇蓦然动了,它探身凑近到云泆的唇边像是在观察什么。它鼻息放轻,一小截躁动的蛇信碰到云泆的脸颊,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可爱。
云泆偏头刚想说什么,下一秒黑蛇绕在他身上的躯体就倏然收紧,云泆唇上一凉,黑蛇雪白的吻部贴了上来。
蛇吻微微上翘,虽不如人类的嘴唇温热,却让云泆连呼吸都停滞。
黑蛇吻得很用力,云泆手掌不住滑下,最后落在它弓起的后颈上。原本贴合的鳞片隙开一道口子,云泆瘦长的手指正好卡在其中,这举动刺激到黑蛇,他缠得更紧了些。
云泆难以描述此刻的感觉,明明醉酒的闻牧远,为什么他的意志也开始崩塌涣散。
喉咙在泛痒,云泆起先没意识到那是什么,直到换气的间隙他捡回一些理智才发现在他嘴里兴风作浪的竟是黑蛇的蛇信。
那信子很长,探出时轻而易举越过齿关抵达深处,搅弄翻动。
不知过了多久黑蛇才慢慢松开,它似是心满意足,脑袋晕晕的在空中晃了晃,最后跌坠在云泆身上昏沉睡去。
饶是云泆这样处变不惊的人都有些傻眼。他此刻的脸红的吓人,嘴中干涩难言,方才闻牧远一番动作将他的信息素也勾了出来,此时车内信息素浓度高得吓人。
他没忍住干咳了几声,黑蛇倒是没了动静睡得香甜,若不是他的嘴角仍在发麻,云泆都要怀疑刚才发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知道自己对闻牧远没什么底线,但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地步。
蛇吻了他,很深也很久。
纷飞的思绪杂乱无章,车子在洋房前缓缓停下,前后座的隔板有隔音功能但模模糊糊还是能听个大概。司机厅声音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敢开口,只好僵坐在原位等云泆的指令。
“你先回去吧,今天时间晚,辛苦你了。”云泆说着,声音有点哑。
司机得令忙不迭下车离开,等到他彻底走出视野,云泆才越过沉重的蛇身推开车门。
他起身睨着车厢里凌乱交迭的衣服和大到无法忽视的黑蛇无奈叹气,总不能让闻牧远就这么睡车里。云泆弯腰,把黑蛇的头揽到肩上,一点点拉起那长长的尾巴,动作干脆地扛着蛇回了家。
失去意识的黑蛇被他放妥帖安置在卧室的床上,云泆专门问了认识的医生,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给它灌了点泡好的蜂蜜水,顺带喂了颗解酒药。
身上有点黏腻,云泆自己先洗漱了一番,他找出一块新毛巾想帮黑蛇擦擦身体,却不料折回去时床上的蛇已变回了人。
陨落者身体代谢速度比常人快上不少,闻牧远此时半坐起身,神色已然清明,他看见拿着毛巾出来的云泆不知所措,看见自己此时的状态更是神经狂跳。
云泆十分体贴地转身给了他一个穿衣服的时间,这时间说长也不长,却足够让alpha回想起车厢里发生的一切。
记忆被酒精蒙上一层薄纱,云泆没主动开口,闻牧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以为云泆会训斥他的逾矩或是表达两句不满,但他没有,仍是温和好言与平时没有两样,这反倒让闻牧远如鲠在喉。
今天折腾得晚,云泆精神松缓躺下想要早点休息,侧目却瞥见闻牧远不太好看的神色。
“将军,我——”
闻牧远的话才说到一半九被骤然响起的通讯器打断。
那道警铃似得响声让二人同时一震,云泆翻身坐起马上接通,因为这道铃声专属于联盟最高军事指挥所。
那头的人语速很快:“云上将,我们收到急报,今晚十一点二十分帝国突然对北境发起袭击。”
“此次袭击规模很大,帝国集火北境边防,十一点三十分北境的陆兆兴上将向首都发来申请,希望您可以马上赶回去主持大局。”
云泆神色凝重,他没有犹豫马上起身穿衣服,动作着说:“最近的飞行器在哪。”
“您可以前往中心城军营,那里的飞行器任您使用,目前这项申请已通过高层审批。”那人恭敬道。
云泆垂眸看着时间在心里默默估算,他说:“收到,二十五分钟后立即出发。”
“祝您一路顺风。”通讯被挂断,屋内除了云泆快速穿衣的窸窣声寂静的可怕。
云泆正要出门,蓦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闻牧远。
方才alpha脸上的羞涩纠结消失不见,他也快速穿戴好,开口道:“我送你去。”
“我已经清醒了,请放心。”闻牧远补充道,他体内的酒精已被完全代谢。
这时候云泆也没过多纠结,他点点头,和闻牧远一前一后快速下了楼。车子仍停在原处,夜晚的街上没什么人,闻牧远车速很快,云泆低头仔细看着指挥所发来的相关讯息,在脑中分析着此次袭击的情况以及联盟这边的军力部署。
一路飞驰抵达军营,飞行器停驻场的守卫士兵已在此等候,为他带路。云泆享有最高权限,所有飞行器的秘钥他都可以打开。
拉开门登上了最近的一架,云泆低头检查时瞥见闻牧远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时间明明没有具体的声响,云泆去对每一秒的流逝分外敏感。alpha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他没有开口,只是向云泆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褪去婚姻的柔软,云泆是他的将领,也是发号者。
未经审批的高阶军官不能随意出入中心城,此行只能云泆一人回去,闻牧远不能贸然行动,需要留此待命。
飞行器的启动需要准备时间,云泆在这短短的几秒内心绪百转,起飞前最后一刻动了动唇。
闻牧远一直看着他的方向,透过玻璃在同一时刻读懂了云泆的唇语,他是在说;
“上校,保重。”
闻牧远的心脏倏然抽痛,他强压心底的不舍仰头看去。
飞行器快速升空,随后向北破空而去,军营夜晚的天空宁静无星,云层被快速的经过扰动,轰鸣过后空旷的校场上只剩下一个高大的alpha,他站在原地长久地眺望北方。
自中心城向北的天际上不知何时留下一道轨迹。
恍惚的亲密在警报声中被刺破,一场大梦初醒,无知无觉。
第40章 北境
风沙滚石交杂,深夜本是一片静谧,远处的骤然响起的炮火声却蓦然将这表面的平静打破。
起伏的光秃山丘中部署着各种各样的导弹武器,战斗飞行器在空中无止境地盘旋巡逻。沉闷之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引线,只需要一点波动就可以点燃一切。
自帝国在发起袭击以来,两方的正面火力冲突就从未停止,北境一部分外围地区沦陷,其中包括几座小镇。其中的居民已被联盟士兵安排事先撤离,争取将人员伤亡减到最小。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况愈演愈烈,仍有继续发展下去的趋势,北境一方的情况连带其他战区也开始震动。
长久以来联盟和帝国科技水平不相上下,但帝国成立时间相较于联盟更长,底蕴深厚家大业大,在人力物力财力等方面胜过联盟一筹。
帝国侵略的野心昭彰可见,这在帝国领导人大换血后越发明显,若不是近些年在南北边境各项战役上屡屡受挫,以帝国向来强势的作风习惯也不会主动选择无声蛰伏。
至于夹杂在两国之间的其他小国,只有投靠或反抗这两条路可走。
云泆虽是主战派,但他们所支持的战争都是为抗击外敌而非针对更弱小的存在。
因此自瞿千岱上台后,联盟对周边小国的态度相对温和,甚至与其中的大多数结成同盟。
帝国毕竟庞大,此前边境战况还没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陆兆兴征战多年,战争经验丰富,指挥起来尚有余地,但此次帝国来势汹汹不留任何余地,联盟获取的信息甚至显示帝国在边境部署了杀伤性极强的新型武器。
陆兆兴不敢妄下定论,问秦羽了解过云泆大概的身体状况后,他马上向中心城发出了申请,请云上将立即回北境,但凡他担任总指挥的战役,帝国从没有在联盟手里讨到好处。
眼下已是战役开启的第三日,敌军将火力集中在联盟侧翼位置,想要剪除实力稍弱的边缘力量化解联盟外围防御。而联盟这边边缘战线兵力资源紧张,为守住侧翼防线,北境军营快速抽调内陆兵力应对,但内陆支持整军到达尚且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帝国在正面战场的攻势也并未减弱,在北境军营派出的无人机的探查下可以确定他们的主力军队和部分重型武器都被布置在此。
云泆接到命令那日连夜赶回,他风尘仆仆而来,一下飞行器直奔指挥室。虽几月未归,但北境的一切布局他铭记于心,哪怕是闭着眼也不会走错。云上将的回归是一剂强心剂,当晚凌晨一点云泆和陆兆兴召集所有将领彻夜商谈应对策略。
这两月云泆虽在中心城,但北境的每日军情和重要决策他仔细看过并且参与,如今军营内情况如何他很清楚。北境一直以来是迎战帝国的第一战场,主要战斗方式采取陆军为主辅以空军协助。
与帝国在战斗硬碰硬是下策,两国如今军事力量相当,因为帝国的强力突袭,联盟方一时应对不及稍落下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突破口扭转局面。
除此之外,云泆十分在意那个不知名的秘密武器,帝国将它部署在何处无从知晓,但科斯特直到现在战况愈发焦灼都没有启用这个武器,足见它的可怕,需要指挥官再三思量,慎之又慎。
未曾发动的武器像一枚定时炸弹,只有处理才能解决联盟的顾虑。
而北境官兵毕竟已在此驻守多年,在云泆的和陆兆兴的统率下听令行动也没乱了阵脚。
作战计划制定后落实得很快,侧翼的重心本来放在战略防御上,但面对帝国的进攻攻疲态难掩。云泆当机立断,拆分了一部分军队转为游击,绕到侧后方袭击帝国驻军。
第一批援军抵达后云泆又拨出几批采取分兵行动,和此前的小队夹击合作,对帝国军队形成包围之势。
此举虽不强势,但在多次小规模突袭下帝国的军队出现了缺口,两方交火,以一部分重械损失为代价换取了侧翼的喘息之机。
至于正面战场看似常规实则异常难缠,云泆连轴转了三天,下达了上百条命令指挥战斗,勉力将双方重新拉回相持局面,暂时稳住边境局势。
这三日他的睡眠时间加在一块不超过六个小时,此战一日不息,他就不能松气。
他是北境最关键的一颗心脏,不知多少人的信仰和勇气紧紧系在他一人身上。云泆明白自己的使命,所以但凡北境急召,不论如何都要以最快速度赶回。
各战区情报相通,北境战乱非常,联盟的其他战区也不平静。
云泆在战争间隙的时间里快速看过那些讯息,南境那头居然也措不及防开战了。
虽然南境战况与北境相比不算激烈,但在那些外的军官也依旧被被统一召回,共同加入战斗。
闻牧远的名字赫然在列,时间紧张,云泆只飞快略过一眼,心里异样的情绪还未来得及生起就被指挥室忽然响起的通讯打断。
他继续投入战斗,脑海里最后匆匆闪过的画面是中心城分别时alpha挺直的肩背和那双凝望着他的眼。
第四日的战斗持续到深夜才平息。云泆在指挥室里后颈猛然抽痛,腺体一点风吹草动都牵引着全身,他没忍住一晃,幸好旁边就是桌子,他及时扶住,没让旁人看出异样。
此时胸口的吊坠竟在微微发热,那逸散出的浅淡信息素只有他闻得到,熟悉的雪柏像是知道他不适,亲密地缠了上来,腺体的痛楚登时减轻。
他的腺体就检查结果看恢复的不错,但实际上依旧脆弱,在这三天的高压高强度的工作后更是敏感。
待在封闭的指挥室里,周遭都是各种各样的气息,腺体被冲击着,信息素不稳将要溢出。
云泆马上让士兵为他找来特质的颈环,这上面的装置可以强行压制住信息素的外溢,但那扣紧的金属也锁住了腺体,隔绝了吊坠的接触。
再撑一会,起码要等到援军的大部队到达。云泆在心里划下底线,此战第五日在漆黑的夜和无边狂沙中拉开序幕。
待到晨光微现,黎明的太阳还在地平线下,边境的荒山沙土上两军又开始交锋。
战役行至此,联盟已逆转颓势,甚至隐隐处于上风。但科斯特仍没有要动用那个武器的架势,他甚至一反常态没有发来挑衅的话语。
这可不像他,云泆和陆兆兴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
科斯特是一个不错的将领,他在帝国的威望仅次于修顿。
云泆与他交手多年对他的脾性也参透一二,这人小心眼爱计较,但与帝国高层那些只知侵略的疯子不同,人性尚存。
他们二人在战场上有一些未曾言明的共同底线,那不仅仅是战争的底线,也是做人的底线。
科斯特如今犹豫不决的样子让云泆心中的一个猜测成了型,帝国所谓的新型武器绝不是常规的弹药,它可能涉及生化方面,因而科斯特才没有在一开始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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