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令每一个士兵感到安心,飞行器很快按照云泆的指令展开行动。
战斗顺利进行着,突然,帝国的飞行器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不再执着向前,而是想要后撤。
云泆瞥了一眼那几个意图离去的红点,说:“全组加速,底线三十公里,在此之前尽可能多的击落,他们阵脚乱了,我们很有机会。”
此后的情况果然不出所料,帝国的战机在突如其来的计划变更下显得很慌乱。联盟一方乘胜追击,近乎一半的敌军被击落,他们直到云泆说的底线才停下脚步返航。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开始的莫名,结束的草率。
简直就像一场恶作剧一般。
但云泆知道科斯特再不着调都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当时他打来通讯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应该真的以为云泆已经死在那场暗杀里了。
是什么会让他产生这样的错觉?难道联盟的叛徒对帝国那边都留了一手?
以至于科斯特今天如此轻佻,犯下这样的失误不说,还让云泆隐隐意识到一些别的东西。
他正思索着转过身,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道异常炙热的目光。
而那道目光的发起者,是一直看着他指挥的闻牧远。
云泆突然又觉得闻牧远不像蛇了,现在的他,非要比喻的话——
——像是摇着尾巴看向主人的小狗。
第7章 尾巴
这举动从云泆视角看出来是一回事,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刚才科斯特大放厥词时一提到“死”字,站在闻牧远身边的军官就明显感觉到四周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一截,让人不住哆嗦了一下。
闻上校的眼神更是透着戾气,直到云泆开始指挥军队,并将对方力量消灭了大半才缓和下来。
然后他就用一种让人牙酸的眼神望向云泆,弄得他身旁的人都一愣一愣的,最后在脑子里滚油般思索了一番,默契地确认了这凶名在外的闻上校是云泆的迷弟无疑。
云泆对上那视线坦然一笑,总感觉这刚标记完的alpha好像很敏感。
指挥室中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对军队的安置排布不需要云泆多虑,他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到一边,认真地考虑起瞿千岱让他回首都的提议。
就今天科斯特闹的这一出来看,结下来一段时间帝国那边应该不会有大动作了。
不管是谁组织的暗杀,谁泄的秘,看样子帝国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人心不齐不只是联盟。不然边境军队也不会出现这么荒谬的错误。
科斯特只是小心眼,不是傻子。吃了这个大亏他心里肯定堵着气,在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绝不会再出兵,这也给了云泆喘息的机会。
他已经许久没有回过首都,那边他而言有些遥远,因此他对当前的□□势的掌握也远不如首都中人。正是因为这份陌生,才给了他人可趁之机。
瞿千岱的提议不仅是为了稳固政局,也是为了保护云泆的的安全。
现在云泆还病着,回首都养病这个借口顺理成章,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恐慌,反倒还能静观其变。
思及此,云泆下了决断。
今天他出来的时间已经过长,远超秦羽设下的期限。因此后来的时间里,闻牧远几乎是一直在释放信息素抚慰他的腺体。
尽管他的基础身体素质很强,经历了这些事后还是感觉有些脱力。
临走前他到陆兆星跟前,附耳道:“总统的提议我考虑清楚了,我决定回去。”
陆兆兴支持他的任何决定,这是他最看好的后辈,也是联盟的希望。于是他拍了拍云泆的肩,说:“回去吧,这里有我。”
云泆往门外走,闻牧远和来时一样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回程的车上,云泆闭眼假寐,忽然感觉身上一重,他眯眼看,原来是闻牧远拿了一块毯子披到他身上。
云泆哑着嗓子开口道:“闻上校,我问你个事。”
闻牧远马上答:“您说。”
他一副任人挫扁揉圆的样子很容易让人生坏心思,云泆饶有兴致地问:“你的蛇尾巴在什么情况下会出来?”
闻牧怔了一瞬,随后道:“主动控制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情绪很激动的时候也会不小心露出来。”
“您是不喜欢吗,我下次会注意的。”高大的男人坐在后座上,原本宽阔的空间都显得逼仄起来,他垂下眼,看不出情绪。
云泆失笑,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就是喜欢所以才想问你。”
他一说到喜欢,闻牧远的头就抬了起来,眼睛都亮了几分,刚才的颓然一扫而空。
“我记得你小时候的尾巴很黑很细,当时你收不回去还急得哭了出来。”云泆靠在车座上回忆着,“之前我从昏迷中醒过来,看到床头的黑蛇就觉得很熟悉,后来他们告诉我是你,我还觉得不可置信。”
“当年的小蛇竟然长这么大了,这些年你一直在南境,我们好像没见过几面。”云泆说着没忍住摸了摸闻牧远的头,他的头发短,有些扎手,此时旁边的耳朵更是红得滴血。
“我……您,”闻牧不知如何开口,“我还以为您已经不记得我了。”他的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云泆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们其实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云泆每年都会到南境来视察或是交流,但大多数时候闻牧远都在外出任务。
那些任务危险又保密,他消失个十天半个月在军队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每次当他回到军营,可能只有空远远看那个人一眼,或者干脆见不到。
闻牧远不后悔,从他想站在云泆身边那天起,就注定了要舍弃一些东西。上天似乎也垂怜他,兜兜转转,竟然让他的信息素成了云泆的治病良药。
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永远默默,也不愿见到重伤的,躺在病床上悄无声息的云泆。
那是他此生所经历的,最大的噩梦。
“怎么会呢小蛇,我怎么会忘了你。”云泆叹了一口气,收回手,生怕逗得太过。
他有些想念当时那条骇人黑蛇,它体态优雅,每一处都是完美的,每一寸都富有勃发的力量感。
至于尾尖,嗯,很可爱。
云泆还在心里想着,突然就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蹭了蹭他的手背。
他低头看去,那竟然是黑蛇的尾尖。
云泆抬眼,只见闻牧远侧过身不看他,只是那截从他身后延伸而出的尾巴仍在兴奋地颤动,绕着云泆的手打转,像是有自己的情绪。
闻上校真是百依百顺,云泆暗叹,手却怎么也忍不住地逗玩眼前的小家伙。
他先是摸了摸,蛇鳞是丝滑的冰凉,没有滑腻的感觉,手感特别好。摸着摸着云泆一时没忍住又捏了一下,这一捏不仅是尾巴愣了,闻牧远本人也微不可察地呆滞了一下。
云泆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捏痛了他,连忙低下头吹了两口气,谁知下一秒那尾巴就“嗖”地一下消失在了他面前。
随之而来的是尾巴主人通红的脸和有些不稳的声音,他说:“快到了,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云泆深以为意,就是心中还有点不满足,闻牧远的尾巴实在有趣,明明现在长大了这么多,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碰就跑。
下车的时候云泆忽地想到了什么,他说:“闻上校,我们打个商量吧,私底下你就叫我的全名怎么样,你总说敬称我还怪别扭的。”
闻牧远闻言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回答,良久才低低地开口:“云泆。”
“是这样吗。”
别人叫他的名字云泆都觉得没什么,唯独闻牧远这么叫他的时候,他居然觉得心里发麻。这真是个怪事。
毕竟是自己的要求,云泆压下心头的怪异点点头说就是这样。
他们回病房的路上还遇到了秦羽,秦羽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腺体伤口的愈合状况顺带唠唠叨叨了一堆注意事项才肯放他们离去。
回到病房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闻牧远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落日的余晖投在他优越的的侧脸上,形成了很好看的阴影。
那瞳孔的颜色在强光下看起来很浅,透出几分温柔的色彩,云泆见他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于是问:“闻上校在想什么呢。”
闻牧远有些不太熟络地开口:“云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吗,私下里。”
云泆说他不爱听敬称,闻牧远强扭着自己改过来。
他现在不再使用敬称反而直接叫名字,云泆也应当礼尚往来,他说:“好啊,那就叫你牧远怎么样。”
这一刻,闻牧远看着眼前与他一同被笼罩在日光里的人,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
记忆开始倒带,眼前这一幕和多年前的景象猛然重迭,像是时间经历了轮回又回到起点。
当年面容尚且青稚的云泆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他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你牧远怎么样。”
闻牧远惊觉,这么多年过去,原来一直没变的人不止是他一个。
首都那边的办事效率很高,自从云泆决定回去后不过两天一切就已准备就绪。
官方媒体在政府的授意下发布了云泆相关的报道。
报道只字不提暗杀的事,同时模糊了云泆具体受了什么伤和受伤的程度,只说联盟战神征战多年,因为伤病不得不回首都疗养一段时间。
此报道一出在联盟云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联盟的民众纷纷对云上将送上了了关心和祝愿。
他们十分理解军方的安排,也感激这么多年来云泆的付出,并希望云泆可以在首都多停留一段时间,享受最好的医疗,直到完全康复。
偶尔有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在了人海里,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舆论形式一片大好。
云泆出发前两天就收到了修好的通讯器,这是通过军方的密线送过来的,可以确保没有人动手脚。云泆接过通讯器放在腕上,那块黑色小东西很快就下沉融进了皮肤,随后闪烁着一个小红点,云泆点开,发现那是瞿千岱发来的信函。
瞿千岱简单交代了一下回来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接下来要走的流程,最后提到了让闻牧远和他一起回去,以确保云泆的腺体稳定。
云泆是在病房里查收消息的,彼时闻牧远就坐在不远处,云泆扬声问他:“牧远,你知道回首都的事吗?”
闻牧远淡定地说:“知道,我向南境打过申请,并且上面已经批准了。”
云泆想,让闻牧远一直跟在身边也是形势所迫,他有些抱歉地说:“我这一回去必定危机重重,很有可能会拖累你。”
闻牧远轻轻地摇头,他眼神坚定而温柔地开口道:“现在联盟没有一处是宁静的,我不怕危险,我愿意永远追随您。”
他又用了敬称,但这次云泆没有再纠正。
第8章 洋房
飞行器轰鸣着划破云层,从阔远的边境来到繁华的都城。
云泆下飞行器的时候迎面就是一群记者的长枪短炮。他走下来,接过了安排中要递给他的花,保持着亲和得宜的微笑,自然地面对来自不同媒体的记者的镜头。
闻牧远走在他身后,应付媒体还远没有云泆这么自如,表情不免有些僵硬。
他们二人走进接机的区域,联盟政府的部分官员都站在那,等着云泆的到来。
瞿千岱也在其中,云泆和他视线相交了一瞬,随后他们二人握手问好,礼数周全而不过分亲密。
总统亲自为云上将接机,媒体们已经捕捉到了足够的镜头,也想好了新闻的噱头,等到那些新闻中心的人物都进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也就散去了。
云泆回首都的理由是养伤,所以政府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多余的任务,连新闻发布会都没有。
瞿千岱和云泆只是短暂打了一个照面就分开了,今天显然不是适合谈事的时机,而且云泆刚刚回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置。
和那些官员们互相寒暄了一番后,云泆就领着身边的人上了专属的车辆。
许久不回首都,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陌生。
在刚才短暂的交谈中,云泆看到了好几张不太熟悉的面孔,关于他们的立场云泆不敢断言,仅凭在边境收到的消息,他无法做到对都城的一切了如指掌。
云泆想,还是需要抽空和瞿千岱私底下见上一面好好谈谈。
闻牧远上车后一直很安静,车子驶出了一段距离他才问道:“我们接下来住哪里。”
云泆听见他的话,从沉思中抽了出来,说:“回我在中心城的那套房子。”
“不回云家吗?”
云泆默不作声,良久才说:“需要打个招呼,但暂时不回去住了。”
云家,这是一个在全联盟都很有分量的名字。
联盟首都分为内外环,内环被称为中心城,而外环则是城郊。
中心城在过去的几百年里都是整个联盟的焦点,在这样非凡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诞生几个世代扎根且实力深厚的大家族。
现在中心城主要的大家族简称为四姓,分别是云、兰、席、顾四家。
云泆出生于云家,还是现在云家主支的独子,身份不可谓是不尊贵。
他本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享尽一生荣华富贵。但他却做了不同的选择,在年纪尚轻的时候,就悖逆云家为他制定的道路,甚至逐渐走到了家族的对立面。
所以双方的关系在这些年里一直僵持不下。
以至于云泆每次回到首都都不会主动去云家,只有在他omega父亲的强烈邀请下才会登门吃上一顿饭。
云泆的omega父亲顾逸青是一个温和的人,在这方面,云泆很好地继承了他的基因。
顾逸青年轻的时候也算首都名人,不仅出身于地位同样显赫的顾家,而且才貌双全。在嫁给云瑞玉前他一直帮兄长照管着家业,哪怕是结婚后也没有放下自己的事业。他是个有主见有魄力的人,云泆和他的父亲都很尊重他。
但奈何这父子俩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倔。这么多年过去,只有顾逸青还乐此不疲地在这段关系里修修补补。
云家那边对他回来的消息肯定再清楚不过,云泆知道顾逸青早晚会来他这软磨硬泡叫他回去,所以很干脆的在落脚点选项中里把云家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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