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你来说是世间唯一。”
“但你不适合他,你比任何人都更不适合他,短期看你能够让他体会到正常人的感觉,但你的信息素会吞噬他,你带给他的是伤害。”
是伤害吗?
闵随转过头去,看见原烙音的口型在喊“闵先生”。
他很可怜,浑身冷汗还带着止咬器,就像是雨中湿漉漉无家可归的小狗。
闵随嘴角勾起点点弧度,利用刚刚滑入食道的液体当媒介安抚易感期敏感的Alpha,眼睛却像是淬了冰,他的拳头已经攥紧。
从来没有塔卢索会伤害自己的伴侣,哪怕没有爱。
但也没有塔卢索会不爱自己的伴侣。
“他的状态很不好,需要我给他临时标记吗?”闵随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不再回头看原烙音。
他想起符忍盛说过的话。
——“那个Alpha下次易感期会很难熬。”
是因为他才这么饱受折磨吗?
“上次的临时标记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再多几次,他的易感期只能由你提供信息素才能压制,不然他就会一直处于高兴奋状态,随时可能窒息猝死。”符忍盛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隐晦道,“不能标记,但仅仅释放,他能够接收到的信息素远远不够。”
“是要信息素提取液还是腺体.液?”闵随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居然对原烙音产生了责任感,“是在腺体科吗?”
背负着责任不是什么好感觉,他想还清。
“等等!”符忍盛叫停他,若非时间地点不允许,他几乎想要尖叫。
这都什么事啊!
Enigma没有腺体抽个鬼的腺体/液,要得到高纯度信息素只能够抽血分离,且不说医院的技术能不能跟上,就说时间,分离到应用量闵随这具身体没死,原烙音都不行了。
“我建议找Omega志愿者。”符忍盛顶着闵随杀人的目光道,“你先听我说完!”
“正常水平下你们会相互吸引,吸引会促进他信息素分泌,一旦超越阈值进入易感期,你的信息素就会对他产生上瘾的快感,他的易感期会越来越短,他会越来越渴求你的信息素,临时标记,直至完全标记。”
“而完全标记后的结局,是未知,没有先例,没有人知道!”
闵随是未公布的罕见Enigma,原烙音是腺体残缺的Alpha,他们的标记史无前例。
无人知道的后果往往是不能承担的。
或许是腺体彻底报废,甚至死亡。
“你应该远离他,让他自己忍过去,这样你根植在他体内的影响就会随着时间推移消失。”
闵随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他知道自己可笑的占有欲在作祟。
基因里的东西趁虚而入妄图侵占他的大脑,要他向自己的伴侣求爱,甚至臣服。
第18章
符忍盛的话让安全屋陷入尴尬之中,与此同时外面响起敲门声,符忍盛打开门,是一个漂亮的Omega,就像颗甜丝丝的水蜜桃。
“您好,我是Omega志愿者,这是我的资格证。”
“我是沈清诺,原学长的同门师弟,我的信息素与他的契合度93.8%。”原烙音易感期突发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了,沈清诺一路打听才找到阮合医院。
“虽然我只是C级志愿者,但我同意接受临时标记。”他的表情很坚定,透过玻璃窗看向苦苦挣扎的Alpha,深吸一口气做出这个极少人愿意的选择,“也能够捐献腺体/液,只要能救学长。”
志愿者划分等级,C级是只释放信息素,B级是接受临时标记,A级是捐献腺体/液和信息素提取液,不同的等级资格证颜色不同。
使用麻药会对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抽取腺体/液的痛苦不亚于凌迟,与洗去最终标记的痛苦位于同一级,仅低于分娩。
而没人能够保证抽取腺□□不会对腺体产生伤害,如此娇嫩的器官,稍有不慎就会受到伤害。
闵随倏地一笑,他也认出这个有一面之缘的Omega。
眼中闪烁的光亮他再熟悉不过。
这个Omega,喜欢原烙音。
“Alpha必须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申请志愿者援助,原烙音不具备这个条件。”闵随的声音很平常,却听得在场一B一O神经紧绷,他用难以反驳的理由完全否决沈清诺的提议,“况且原烙音情况特殊,之前也从来没有Omega志愿者申请记录,不能够贸然尝试。”
“你说呢,符医生?”
这简直是催命号角!
醋味满天飞了,闵随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喜欢命定伴侣!
可符忍盛不能事事听从闵随安排,他才是医生,考虑到原烙音的身体,他还是朝沈清诺道。
“小原在束缚椅上,你愿意进去在角落释放些信息素吗?”符忍盛一边说一边悄悄瞥闵随苍白的脸色。
沈清诺故作冷静地点头,打开复杂的锁走进去,靠在墙角缓慢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他知道自己卑鄙,即使目的是帮助原烙音也无法掩盖他的心思。
由于高契合度,原烙音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很大,所以他来时注射远超标准剂量的抑制剂,担心引来发情期。
闵随站在玻璃外,唇抿成一条线,冷眼看着位于对角线两端的人。
好在他理智尚存,即使与原烙音感同身受,身体也不曾摇晃半分,突如其来的耳鸣就像老式火车的汽笛。
高契合AO名不虚传,闵随分来的痛苦都被抚慰不少,巨大的酸楚从心底泛起。
即使知道那是身体本能,闵随的情绪依旧无可避免的动摇。
不应该再呆下去了。
看原烙音煎熬的每分每秒对他来说无异于酷刑。
闵随推开门准备出去,耳朵却撞进声音。
“闵先生!”
他猛然回头。
“别走……”
玻璃门能够削去80%的声音,可想而知原烙音的呼喊有多急切,他全身紧紧束缚在椅子上,胸腔剧烈起伏着。
闵随吐出长长一口气,刚刚那些酸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忽视的雀跃。
他的命定伴侣在呼唤他。
门很快打开,沈清诺的肩膀一痛,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挪了位置,与符忍盛面面相觑。
“我好疼……”
闵随走到原烙音面前单膝跪地,他摘下原烙音脸上的止咬器,替他揉弄酸涩的腮帮,轻声安慰。
“我来了,没事了。”
按钮按下,玻璃转换为单向。
沈清诺怔然望向般配的两人,明明都是Alpha,却仿佛是天生一对。
他的眼眶无法控制的涩然,巨大的酸楚席卷全身,他无意间看到符忍盛手机上的吊坠。
漂亮的人偶发出清脆的声响,与他藏在枕头边的一模一样。
还不愿承认吗?
他永远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符忍盛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人注意影响,里面有监控啊!”
机器爆裂开的声音很大,符忍盛吞下脱口而出的骂,拉着眼睛红得像兔子的沈清诺离开安全屋。
“闵先生,您不要我了吗?”原烙音的声音很轻,他的眼睛里凝聚着一团水雾,如同闵随对他的初印象。
一个漂亮的Alpha。
在拉乌斯蒙德原烙音也陷入失控,但与这次情况细微之处有所不同,闵随将其归咎于信息素之间的奇妙反应。
“没有,小原,你该休息了。”闵随从下往上仰视他,这是个全新的角度,他鼻间充斥着浓度极高的青柠味,甚至有些酸。
“我想要您的信息素。”
闵随定定看着他,忽然伸出手环抱住,手臂绕过他的后背将他往下压。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他谨遵医嘱,没有释放半点信息素。
原烙音的头抵在男人的肩窝,感受拥抱过渡来的体温,闵随还是那么冷。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好多了闵先生,你好香。”
“嗯。”闵随不跟病人一般计较,既然原烙音的易感期是因他而至,还意识不清,那负责也是正确选择。
没有其他原因。
原烙音卸力倒在他怀中,闭上眼睛,脸上是由于肢体交缠的满足微笑。
易感期自出现开始就从未正常过,上次在拉乌斯蒙德认知失调才是罕见行为,原烙音与平常Alpha不同,他的意识在高压锻炼下已经随时随刻保持清醒。
闵随是唯一的变数。
小原同学很自然的在心中把进度条拉到10%。
双位数,目标达成!
安抚好原烙音后,闵随将他重新绑好,给止咬器调整合适的松紧度后出去找符忍盛。
符忍盛沉着脸待在门口,像极了守门望风的同谋。
怎么就这两个麻烦东西凑一块了。
“原烙音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来二去,闵随不可能不怀疑原烙音的身体状况。
符忍盛从医多年,基本道德还是有的,他不会透露病人隐私。
“天生的毛病,易感期紊乱,他不愿意找Omega志愿者,只能用医疗手段干预。”没问过原烙音的意见,他选择半真半假地搪塞。
“但我刚刚说的话不假。”符忍盛苦口婆心,“那个Omega我瞧着对小原是有感情的,93.8%的契合度算非常高了,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就别占着坑。”
闵随靠在墙上并未回应。
93.8%的契合度很高。
那塔卢索种族的枷锁就能轻易断开吗?
他有些生气,而在学校挤入原烙音口中的液体已经被宿主代谢,他无法感受原烙音的状态,就连分离的痛苦也在逐渐归还主人。
加厚的特殊玻璃更是隔绝了任何青柠信息素。
Enigma愈发烦躁。
“我知道了,我会远离他。”他年长原烙音许多,不能任由连自己都不接受的基因指引控制他,连带着不成熟的Alpha做出悔恨终身的选择。
他的明面身份是Alpha。
双A恋,是一条很崎岖的路。
无论是Enigma还是塔卢索的身份,都是不容于世的。
“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不见面再简单不过。”他也不知道强调给谁听,拿起随手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体面地离开安全屋。
符忍盛欲言又止,虽然他唯一见过的塔卢索只有闵随,但他听到过这个神秘种族的传言,还没有谁能够抵御命定的威力。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第19章
原烙音在单人病房醒来,身边坐着符忍盛。
窗台上的绿植蓬勃生长。
“医生。”他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嗓子很干,说话就像是吞刀子。
“你先躺着。”符忍盛拦住他起身的动作,递来一杯水,“你昏睡两天,易感期过了。闵随托我告诉你,他已经替你处理好了学校的事。”
“闵先生呢?”原烙音这才意识闵随没有在。
“他让我告诉你。”符忍盛恨死闵随让他来做这个恶人,“本来你们之间就没有什么羁绊,由于信息素越陷越深对双方百害而无一利,日后就不必见面了。”
设想中的咒骂与嚎叫都没有出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蓝色条纹的病号服上,Alpha半边碎发鎏金,眼睫下垂抿着唇。
他半晌后发出几不可闻的轻笑。
“我知道了。”
这样看来,10%的进度是他多想了。
就在符忍盛准备以过来人姿态安抚失恋的年轻Alpha时,原烙音却堵住他的话。
“医生,我的易感期过了吗?”
他与正常Alpha不同,无法利用抑制剂与时间磨平易感期,只有抽取利用医疗手段降低信息素水平,手动结束易感期。
“没有,本来就是等你醒后抽信息素。”
原烙音的身体听见那几个字眼后生理性颤抖,留存在记忆中的刺骨疼痛仿佛又重新席卷大脑,传达“痛”的信号。
他躺在床上,被重重束缚露出腺体推进手术室,就像是一条砧板上无法动弹的鱼。
灯光有些刺眼,他眼眶有些酸涩,冰凉的液体突破在敏感的器官上,比手腕还粗的束缚带阻止任何影响手术的挣扎。
在针刺进腺体的瞬间,他闭上眼睛,尝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
黑暗中闪烁着记忆的光亮,耳边医疗器械冰冷的滴滴声逐渐消失,他看到了单膝跪地仰望他的闵随。
狼狈不堪都不足以形容他昨日那副尊容,他简直就是困兽。
记录在潜意识中的记忆也随着进度条慢慢显现,他布满细碎伤口的双手,被闵随捧在手中小心上药,或许是有些刺激,他想缩回手,却被男人稳稳攥住。
“疼!”
很难想象自己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不疼。”
闵随像照顾小孩似的轻轻吹气。
“以后就不再见了好不好。”
记忆戛然而止。
贯穿的疼痛回笼,原烙音茫然看向手术室的天花板,他的嘴唇一重又一重布满咬痕,却始终没泄露一丝呼痛声。
经历无数次的手术未出现任何纰漏,他和符忍盛都清楚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终有一日他残缺的腺体会不堪重负,由力量的象征转变为无法逃离的催命符。
他被推到病房,观察三小时后他就可以出院回学校。
或许是易感期还剩一点尾巴,他因闵随的退避三舍而沮丧,别样的酸楚敲击在心腔,连带着刚刚受到摧残的腺体也攸地发疼。
他调整乱节奏的呼吸,捡起不慎掉落在地的手机,忽视弯腰带来的剧烈疼痛,按开对话框。
他担心闵随把他删了。
【原烙音:我醒了】
【原烙音:谢谢您闵先生】
【原烙音:您在忙吗?】
没有意义的话完成它们的使命,绿色气泡的左侧并没有出现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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