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点进闵随的朋友圈,却只看见两条线中间夹个点。
闵随把他屏蔽了!
原烙音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最明显的情绪他能轻易解读。
是挫败。
对,挫败。
他在安全屋意识清醒,能感受到闵随的焦急,没有信息素注入的拥抱熟悉又陌生,闵随的怀抱是冷的,就如同抑制剂平复他燥热的易感期。
他还记得闵随那双漆黑的眼睛。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才会让闵随做出完全不符合逻辑的行为。
*
闵随的冷待是逐步叠加的,他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只需要已读不回就能够单方面切断他们本就没有的关系。
原烙音不再胡思乱想,他很清楚闵随是如今能够看到的救命稻草。
连利益与威胁都打动不了闵随,他只能选择最嗤之以鼻的行为。
心在正常工作,他知道这个器官永远不会为了闵随跳动。
他要闵随的腺体.液,信息素救不了他。
那就需要与闵随见面。
原烙音在初春的清晨走进IMS大门的。
“你好,我找闵董。”突如其来的易感期帮他抓到了快溜进麦田的狐狸尾巴,男人跪在他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原烙音不愿意坐以待毙。
“我还记得您。”Beta前台的脸上挂着些许歉意,这次她没有拨通内线询问,“抱歉先生,闵董今天不在公司。”
“那麻烦帮我预约明天。”原烙音不在意等一时半会,他一定要见到闵随。
“抱歉,明天闵董一天的行程都安排满,实在抽不出空。”前台微笑着传达不幸的消息。
她没有露出一丝端倪,职业素养极佳。
但原烙音拇指掐住掌心,他明白一个前台不会知道董事长的行程,这必然是闵随授意。
就在这里等着他呢。
“那下周呢。”原烙音故意问道。
Beta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坐实原烙音的猜想,她很快临场反应,“下周闵董会去往邻市出差,归期不定。”
前台直接将原烙音后面看似无休止的对话从源头切断。
原烙音彻底明白闵随不可能见他。
可为什么呢?
“麻烦您告诉他,或者告诉谢助理,有时间给我电话。”原烙音不便过多纠缠,甚至为难前台,他离开如同来时,走得很快。
前台目送他走出自动门,拨出内线直接打到助理办,转接到闵随办公室的专用机上。
“董事长,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拒绝原先生,他让我转达,您若是有时间给他一通电话。”
一通不可能拨出的电话。
“你做的很好。”
闵随的低迷期并没有结束,远离命定伴侣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原烙音在烟花下青涩的笑容,在他心底留下无法否认的痕迹。
即使他明白年轻Alpha别有用心,是觊觎他的信息素。
他并非人类,这具躯壳在多年驯化中逐渐沾染他的气味,连带着信息素也与常人不同,一经检查必现端倪,他不可能为了原烙音冒这样的风险。
再加上他的信息素会伤害原烙音。
于是他违背基因的本能,逼迫自己压制即将喷涌而出的信息素,将原烙音推开。
没什么大不了的,信息素紊乱综合征并非要命的大病,医疗水平飞速发展的当下,终有一日原烙音会成为最先被治愈的那批人中的一个。
Alpha的未来与他无关。
那是最好的选择。
也是他想要的。
“以后他再来IMS,都告诉他我不在。”切断见面虽然残忍,但足够有效,时间是良药,会冲淡一切。
敲门声响起,闵随挂断电话。
“进。”
是谢垣。
金牌助理,万年狗腿子那库斯正捧着手机愁眉苦脸,仿佛下一瞬他的头颅就会变成一株含苞待放闪着蓝色荧光的花骨朵。
那是他们种族的真实形态。
他将手机递给闵随。
【原烙音:谢助理,冒昧打扰您】
【原烙音:虽然有些唐突,但我想知道闵先生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原烙音:如果您方便,可以告诉我吗?】
手机上的三条微信消息排列整齐。
谢垣来找他的原因显而易见。
“老板,怎么办啊?”说实话,谢垣从未见过哪一个塔卢索最终没有臣服于命定的羁绊,闵随现在不过就是负隅顽抗,总会有弹尽粮绝的一天。
长远来看,依照塔卢索伴侣高于一切的观念,得罪闵随都不能得罪原烙音。
“谢垣,你说我该怎样才能让他死心?”闵随语出惊人,“我如果接近他,那他的易感期就会因为我逐渐无法压制,而标记。”
他苦笑一声。
“没有塔卢索的信息素会伤害伴侣。”
谢垣听出Enigma的动摇,果然就算是闵随也无法逃离命运的指引。
“您要是真为他好,就拒绝吧,留些希望让人惦记。”闵随还在等他的答案,谢垣心一横,“就狠一些。”
闵随若有所思。
【闵随:是我】
【闵随:谢垣是我的助理,保护我的隐私也是他职责所在】
【闵随:感谢你在新年的陪伴,小原,你的研三即将结束,届时毕业事务繁多,宝贵的时间不必浪费在我身上】
谢垣利用异能看到闵随发出去的消息,瞪大眼睛。
脑子被狗啃了?!
这样多看几遍谁听不出隐忍与动摇。
塔卢索这样能彻底推开原烙音,他谢垣坐地改姓。
【原烙音:嗯】
【原烙音:(语音19s)】
闵随点开。
“闵先生,您的理由我拒不接受。我的新年愿望并没有改变,且会为了实现它一直努力。”
“联系谢助理是我思虑不周,很抱歉给您带来困扰,但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追求。”
另一头,原烙音多读两遍闵随的回应,终于咂出些好消息。
虽然不知道真实原因,但至少闵随不是因为厌恶他而远离。
原因不重要,他只要结果。
闹钟响起,提醒原烙音要去看室友乐队在海鸥广场的表演,还要帮忙把吉他背过去。
今天是少有的天气回暖,只不过温度还是不高,原烙音找出件大衣,背上室友打来八百个电话提醒他带出门的吉他。
海鸥广场恰如其名,每年都有海鸥在此停驻。
圆弧形广场中央是巨大的爱神雕塑,上世纪诞生的石像经历岁月的侵蚀,留下斑驳的痕迹,手持弓箭背生羽翼的爱神脸上有两条泪痕。
结冰还未融化的水池旁坐着年迈的老人,他闭上眼睛,手风琴发出悦耳的声音,海鸥在他身边停驻,啄食他专门分享的一半面包。
步履蹒跚的孩童,在家人的鼓励下举起面包喂给可爱的飞鸟,入目之处皆是舒展的洁白翅膀。
海鸥广场外总是车水马龙,这里是城市交通的枢纽,不远处的停车场永远没有空位。
广场旁停靠时间不超过八分钟,算是极为人性化。
“我去买包烟。”闵随没有烟瘾,他没有尼古丁麻痹自己的爱好,只是应酬需要。
“我替您去。”谢垣道。
“不用,你在车上等着,如果超时就绕一圈回来接我。”闵随说完便推门下车,快走到中心时,他望见什么后停住脚步。
太阳似乎是眷顾漂亮的Alpha青年,他的侧脸暴露在阳光下,与身前的爱神像仿佛融为一体。
原烙音单肩背着吉他,从海鸥群中穿过,驯养成功的白鸟爱上嗟来之食,不再因为路过的人类翅膀翻飞。
刻意购买的面包派上用场,几小块根本不够鸥群争夺,原烙音在洁白的幻影前露出右边的浅浅梨涡。
长时间的注视不被发现可能性很低,原烙音转过头去,正好有小孩顽皮地将一包鸟食抛向空中,引得海鸥争夺。
在白色翅膀的缝隙中,他与闵随对望。
七十八块砖,五十八点五米的距离,眼神的对撞极为激烈,一两秒转瞬即逝的交融显得暧昧非常。
原烙音很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但两秒过去,他只是朝闵随勾唇一笑,轻轻点点头,转身离开。
闵随的目光并未追随Alpha的背影,而是很自然地走向广场的商店,就像刚刚的停顿只是错觉。
他忽然没有那么想抽烟了。
“先生,您想要什么?”
“糖。”闵随脱口而出,却立刻陷入尴尬的空白,他在老板疑惑的眼神中补充道,“青柠味的。”
低迷期之外,没有信息素牵扯的对视,他感受到心脏在以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频率跳动,而触手也蠢蠢欲动,想要出现表示它的喜悦。
对于老板带着一包格格不入的绿色硬糖回来,谢垣觉得意外但没有多问。
谁知道闵随刚关上车门触手便瞬间出现,在车厢中群魔乱舞,每一根都在洋溢着喜悦。
“低迷期后遗症,刚刚看见原烙音了。”
哦。
谢垣懂了。
思春。
第20章
眼看着进度始终保持在起点,原烙音终于找到机会。
闵随与IMS其余高层准备步行去宴会厅,他耳边员工在汇报进度,目光却牢牢锁定台阶下搓手取暖的Alpha青年。
他看过原烙音的微信,照旧选择已读不回,但显然这样的手段并不能劝退Alpha。
对视后再回避就不太礼貌了,闵随让随行人员先离开,三两步走到原烙音身边。
“小原,很抱歉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闵董,周六的展览会能给我一张邀请函吗?”原烙音开门见山,他知道闵随不会给他时间浪费。
话音刚落,闵随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神情。
闵董。
认识的人大多这么称呼他,里面却从来没有原烙音。
这是一个十分生疏的称谓。
他并不否认自己可笑地因为一个称呼而升起烦躁的情绪。
自从单膝跪在原烙音面前,心疼Alpha因为自己受到易感期的折磨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IMS周六只有一个展览会。”这种不需要他出席的场合他也只是有个浅浅印象,“若我没有记错,那是画展。”
他与原烙音相识不久,但也知道年轻的Alpha没有半点艺术细胞。
这只不过是原烙音接近的借口。
他一边暗恼于Alpha不知收敛,为了他的信息素忽视他的拒绝;一边又为着原烙音在他身上花费心思而愉悦。
“这件事不归我管。”闵随的话语带上即将拒绝的色彩,“邀请函只有128封,由华润的艺术总监亲自送去,两个月前就已结束这项工作,如果你真的很感兴趣,我可以让谢垣联系她。”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与她交涉。”闵随眼神很暗,Alpha藏在抑制贴下的信息素又在引诱他作恶。
“然后呢,以后都不要再找您了对吗?”原烙音像是忍不住气愤,将这段时间的不满倾倒,“是我打扰您了吗,所以几十条消息您回复一两条,快一个月了没一天在公司。”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不甘或许是有的。
若非腺体需要利用闵随,他永远不可能主动将回归平行的线交叉。
但可惜他故意没压制的怒火并没有引起闵随半点波澜,男人依旧表情冷淡,那双眸子紧紧盯着他。
“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闵随不理解Alpha的执着,青年不知道塔卢索这一生物对命定的追求,自然也不会在他刻意回避时见好就收。
他真心认为原烙音应该聪明些,在他还能够压抑感情时顺从他,与他划清界限。
“原烙音,不要把你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感情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
“闵董,特食和解有我的功劳,您不会忘了吧。”原烙音终于找到能够谈判的筹码。
“小原,在送你去机场的车上,你就已经索取报酬了。”或许是没有想到他会拿这件事做砝码,闵随沉默地注视Alpha几秒,“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不会有两份酬金。”
“我不想明白。”原烙音语速放得很慢,带着充斥着双眼的倔强。
闵随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不愿在路边与原烙音纠缠,更不会将他带进公司以免牵连更深。
Alpha是成年人,不会在IMS门口走丢。
就这样,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之间除了摇摇欲坠的命定没有任何羁绊,也没有利益冲突,唯一的一件事也已经银货两讫。
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Alpha始终站在原地,咬着唇满眼不甘。
这只是因为原烙音有利可图罢了,他不该动摇违抗基因的决定。
闵随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Alpha最终还是不堪羞恼离开,他只来得及看见原烙音动得通红的手背。
今天的首都忽然降温。
他叹了口气,找到谢垣。
“找个时间把这个给原烙音。”
“什么东西啊。”谢垣打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再熟悉不过,是闵随亲笔。
这又是在装什么?
“您不是不去吗?”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动,邀请的群体也够不上闵随出席。
“我是不去。”开年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闵随每一天的行程都规划定格,他看向原烙音离开的方向。
“他要去。”
*
闵随还是去了。
他对艺术并没有什么兴趣,计划之外的社交足以令他烦躁,他借着身高优势在人群中检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耳边合作伙伴正在与他分享观看画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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