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烫的,乖,把水喝了其他事都答应你。”
原本只是随意说了句哄人的话,可顾晨柯却发觉这话说过之后,眼前那双原本只含着茫然的狐狸眼里却有了笑意。
许虞芮只觉得身上难受得紧,眼前也模模糊糊的,耳边总有声音闹闹的,像是身处梦境里。
应该就是梦境吧,不然她心心念念的人,不可能会出现在眼前的。
借着未曾完全乱掉的思绪,许虞芮说出五年前未曾说出口的那句话。
“那……想在跨年的时候,和可可一起再看一次烟花……可以吗?”
“什么?”
“想要……看烟花。”
第34章
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脑海中也同样留有印象,可原本只以为那是梦境里发生的事,如今想来, 倒是将人错认了。
许虞芮忽然想起那第二日的清晨, 自己撑开眼睛看到的守在床边,枕着胳膊坐在地上睡得浅浅的人, 随着她撑起身的动作也被闹醒了,那带着疲态的眼里含着满满的喜意。
一时之间, 许虞芮满脑子都是那样一双眼睛,再对上顾晨柯刚递过来的烟花, 心里莫名升起淡淡的愧疚之情。
要同她说清楚吗?
解释这只是自己多年以来的执念而已,解释自己只是迷糊之间,恍若看到了旧人。
但手中有些分量的烟花和顾晨柯才说过的那段话, 无一不彰显着她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失神间, 身侧却传来淡淡失落的声音。
“不过还是有些可惜,都已经过了零点了。”
许虞芮下意识看了看顾晨柯那亮着的手机屏, 上面映着大大的“00:07”,在黑夜里尤为夺目。
罢了, 既已成了一个乌龙, 那便将错就错下去吧,贸然的解释反倒浪费了她一番心意, 平白惹人不快。
想到这, 许虞芮反而浅笑着说道:
“既是准备好了, 方才就应该把我喊醒的。”
闻言,顾晨柯稍稍一愣, 想到熄火的时间,声音甚至有些局促。
“没有……我们到的时候就已经过了零点了。”
虽然在车上时许虞芮是睡着了, 但毕竟只是浅眠,车子在行驶还是停下还是好分别的,现在离零点只过去了七分钟,去除搬东西和说话的时间,也没剩下多少。
但许虞芮还是没有直白地戳穿这句谎话,也懂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多想,所以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该说不说,这人有时候还真的挺会照顾人的。
想到这,她的心情也明媚了许多,朝着顾晨柯直直地伸出了手。
“打火机,放烟花,这东西你总得给我吧。”
话毕,这家伙霎时间却愣在当场,杵得跟个棍子一样。
“我……我忘了。”
像是犯错了的小孩,顾晨柯低着脑袋杵在许虞芮跟前,整个人都想钻进地里了。
听到这话,许虞芮先是连眨了好几下眼睛,随后又大笑了出来,看着眼前那顶着乌亮顺滑的发的脑袋,还是没忍住和撸狗子一样摸了摸。
“乖,不害臊。”
兜兜转转,两人最终还是回到了车里,某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把烟花给搬回来的时候,还特意阻止了许虞芮帮忙的动作,面上的得意劲儿丁点都不剩了。
即使没有看到这场因乌龙而产生的烟花,但许虞芮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
自五年前那场意外发生之后,每年十二月下旬,她总是会闷闷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圣诞节那天,十二月二十五日,便是骆可的生日,也就是——上周日,就连那不知因何而起的风寒,可能也含着这样一层原因。
毕竟当一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她的免疫能力也同样低落。
可现在,许虞芮却觉得她对这新的一年突然就有了一些期待。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这句话不知道多少人曾对她提起,如今,她也想慢慢接受。
车厢内安安静静的,顾晨柯正为如何如何打破沉寂而发愁,转头却同那双含着笑的眸对视了,同时听得正前方轻柔的话。
“新年快乐。”
她愣了小一会儿,笑容旋即同样绽放出来。
“新年快乐。”
这天过去,两人的相处依旧平平淡淡的,关系却比之前好了许多,先前互不相干的生活轨道也有了相交的痕迹。
她们会一起吃饭,一起去看新上院线的电影,吐槽平时工作产生的矛盾,甚至相互介绍认识了自己的好友。
可顾晨柯心里总是有一个疑惑的,那就是……房门永远紧锁着的那间书房。
她有向许虞芮问过这个房间,得到的答案也只是这是被废弃的书房而已。可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为什么还要保留这样一个废弃的房间,将其上锁,甚至都不愿意提及……
虽然顾晨柯没有探听别人隐私的爱好,但私心里,现在的她已经把许虞芮当成是最好的朋友,而显然对方并没有这么想,再加上一些问不出却很明显的秘密,已经足够让她沮丧了。
而且她总觉得……许虞芮的那些朋友,尤其是那个叫周沐筠的家伙,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这只是顾晨柯自己的感受,她并没有直接和许虞芮谈过这件事,只是一个人闷在心里,久而久之,明眼人都能发觉她不对的情绪。
她在上京没有什么朋友,一是因为从小到大她都不爱和人打交道,二则是在她远赴南市读大学之后,和一些多少聊的上来的人也都渐渐的断了联系,时间一长,自然算不得是朋友了。到头来,还是只剩下儿时大院里长大的那几个发小。
而今天,顾晨柯回老宅的时候便正巧和他们撞上了,直接被拉去聚了个小会。
四个人年岁相当,又都是家中老幺,自小过得都是无拘无束的悠闲日子,同样不被寄予厚望,从另一种层面来说,先前的交好倒还真像是臭味相投了。
不同于顾晨柯的是,其他三人这几年也都凑在一起,就连读大学都是同一所,刚毕业回国还没有多长的时间。
如果不是高中毕业那年的发现,她应该也会同他们一起,还像是从前那样。
当初为了去南市读大学,顾晨柯还和家里人大闹了一场。可能是没有按照他们规定的那样去学习,生活,也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但当时的她根本不管这么多,只一门心思地想弥补自己的缺憾,即使是如今这样一个结局,她也不曾后悔。
见到老友,其他人明显更为激动,扯着顾晨柯问长问短,最后还是郑芩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
“喂,晨柯,找没找到那人啊?”
对于无论如何也要去南市的原因,顾晨柯只同郑芩说过,也不奇怪她会想知道后续,而其余两人显然一头雾水,纷纷扯着另两个谜语人,满脑子想着吃瓜也得吃完整。
“嗯,找到了。”
没想到是这样平静的回答,原本准备听故事的人都被噎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
“所以呢?勾搭到了没有?”
这句话才说出口郑芩就开始后悔了,如果当真勾搭上了,那哪里会是这样颓唐的样子,早该意气风发了。
而且如今上京的富贵圈子里,还能有谁不知道顾家二小姐的“花边新闻”,对方可是原原本本的上京人士,跟那人肯定是完全不沾边的。
她刚想找补些什么,却听顾晨柯平静地说道:“我想清楚了的,她不喜欢我,我也不该强求。”
“真的?”
见郑芩一脸不相信的模样,顾晨柯多眨了几下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当然。”
“不是感情不顺,那你哭丧着脸做什么,活像是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听到这话,顾晨柯反倒有些无措,说话也莫名得有些磕巴。
“我……我哪儿有。”
死鸭子嘴硬。
这般想着,郑芩开始扒拉起旁边两个听得半知半解的人,想要作证自己的观点。
“你俩就说,晨柯看着是不是有点儿不对劲。”
即使另外两人从头到尾都没听太懂她们在说些什么,但当郑芩问完这句话后,都纷纷点起头来。
“是有点。”
知道平时郑芩那大姐头的做派,顾晨柯嘴角一抽,怕是她说什么出来那两个没主见的家伙都会应声吧。
不过,看她说得这么认真,不像是作假逗自己的样子,顾晨柯也静下心来好好想了想。
眼前的人突然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郑芩还是没忍住锤了她肩膀一拳。
“喂,不是吧,堂堂上京顾家二小姐,何必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呢。”说到这儿,郑芩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欸,你不是又要订婚了吗,外边不都说你可喜欢人姑娘了,上次我们也见过了,人又好看,说的话也让人舒服,你怎么还念旧呢,可别对不起人家。”
顾晨柯微张了张唇,想着要不要将假恋爱的消息告诉这些朋友,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倒也不是她不相信别人,只是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也要好一分,更何况合约上还是有保密要求的。
想来想去,她只能打趣着回了个:“还姑娘呢,人家可比你大了不少。”
“女人永远十八岁,懂不懂啊土狗。”
闻言,顾晨柯反倒笑了起来,点头称是,笑了一会儿却又莫名地沉默下来。要不是许虞芮成天小孩小孩的叫她,她也不会总是想着这几岁的年龄差距。
所以她是觉得自己年龄太小,人幼稚,思想也不成熟,所以一些事情才不愿意和自己说吗。
也就两句话的功夫,眼瞧着这个家伙情绪莫名又低落下来,郑芩也开始瞧出不对来,仔细思考了下方才的对话内容,皱着眉不太确定地发问。
“你真的不是在为那个找了十多年的人发愁吗?”
不明白她又提起这个做什么,顾晨柯抬起脑袋,自然而又迅速地答道:“当然。”
似是担心郑芩还不相信,后头又跟着补上:“我已经没有遗憾了,而且我总感觉现在的她和我印象里那时候的她很不一样,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感激她的,如果之后有我能帮到忙的,我也会伸手。”
顾晨柯以为自己解释完这些,眼前的家伙便不会再愁着脸再问东问西了,哪里想那皱起的眉头反倒更拧巴了。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而失落呢?是姓许的那个家伙?”
第35章
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
郑芩这句话像是点醒了顾晨柯,顾晨柯也终于想到自己近日郁郁的症结。
可她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人情绪波动这样大呢?
她从来坚信自己不是容易受到情绪调动的那类人,可如今却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
见顾晨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郑芩便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都是要订婚的人了,你们又互相喜欢, 有什么事儿把话说开了就好了,用得着自己在这里郁闷嘛。”
听她这样说, 顾晨柯下意识想同她反驳自己与许虞芮之间的关系,话临到嘴边还是及时刹住了车, 她也没法向他们讲得再详细,也不愿再细想这件事,只匆匆忙忙地抛下一句“下次再聊”, 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望着顾晨柯逃似的离开的背影, 郑芩一咬牙一跺脚,直骂了好几声“重色轻友”才停下。
回家的路上, 即使顾晨柯刻意地不去想这件事,它却如同野草一般再心头猛长, 就连怎么到的家门口都忘了。
整间屋子安静且又漆黑, 明显没有另一个主人的存在。
打开客厅的吊灯,顾晨柯缓缓地走过去, 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 开始放空大脑。
这是她最习惯的解决这类问题的方式, 每当她寻找不到问题的答案的时候,她总会将自己放空, 这时候,在脑海中浮动得最清晰的, 往往就是她想知道的。
对很多这类看似不可解的问题,人的大脑并不是不清楚,它只是想随着主人的心意,所以才刻意隐藏了起来,可这次,她却始终猜不透自己的心,更是莫名地不敢再细想下去。
临近年关,许虞芮却更忙了,成天早出晚归,有时候连着好几天下来,两人都打不到几个照面。
想到她的工作,顾晨柯的思绪又乱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许虞芮的了解只能算是一张白纸上的寥寥几笔,而后的墨点痕迹则全部都隐藏在迷雾里。
不清楚她过去发生的事,也不曾知晓她的未来计划,就连她正忙着的工作都不知道是什么。
她不清楚自己哪来的这么深的介意感,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恼火什么,可这些情绪都在莫名其妙地存在着。
顾晨柯阖上眼睛躺在沙发上想着,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只能听到沉稳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却传来了收到短讯的通知声。
若是在寻常时候顾晨柯基本很少注意这种事,毕竟对她来说,尚还有联系的朋友都是在一些在线交流平台进行对话沟通,而存下她电话的人可谓少之又少。大半夜会给她发讯息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诈骗号码。
基本和她所猜想的一样,来讯的的确是个陌生号码,短讯的内容也很简单,但顾晨柯在看到的那一刻便顿住了。
【想知道为什么许虞芮对你那么好吗?下面的邮箱里就有你想要的答案。】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手指快速地敲击在虚拟键盘上。
【你是谁?】
从收到讯息到她发回讯息并没有用上多少时间,如果那边有人守着,而且有想回复她的意愿,早该受到新的短讯了,可她发过去的消息却石沉大海,久久得不到回音。
顾晨柯略显得焦躁地切走手机的画面,随后又迅速切了回来,好奇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过了许久,顾晨柯才犹犹豫豫地复制了讯息下邮箱的账号以及密码,从房间里找来自己的电脑,登入邮箱。
在登录上这个邮箱的瞬间,顾晨柯便收到了一条定时的邮件,她带着复杂的情绪点开来,邮件并没有摘要以及内容,只附带了一个乱码命名的压缩包附件,点着触摸板的指尖停了下来,手肘也悬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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