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非晚把人抱到洞口旁边,颤抖地解开她的衣服。
白皙美玉般的身体,看得向非晚头脑发热,口干舌燥。
向非晚深吸口气,垂眸避开曼妙的线条,扭头去门口拿来宽厚松软的叶子,沾了雨水贴在她的额头。
她也不老实,迷糊中本能地渴求熟悉的冷香和热度,又往向非晚身边蹭。
向非晚干脆坐在她旁边,腿贴着她放,同时掌心轻轻擦拭她的锁骨和腋窝等位置降温。
这真是奇怪的手感,难以形容的细腻,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物理降温过后,向非晚将人翻过身,拿来自制的模具,轻轻刮着后颈和背部,叶桑榆迷糊中只觉得疼,下意识想要爬走。
可惜,向非晚又把她捞回来,干脆骑到她身上固定住。
叶桑榆只觉得自己变成五指山下的猴子,身后重量压得死死的,半天动弹不得,难受得开始低哼。
向非晚兢兢业业给她刮痧,她半睡半醒,哼哼唧唧的。
连续两天的暴风雨,台风正在远离,外面更亮了些。
叶桑榆后背被刮出来的红痕泛着紫,她吃疼时不时就挣扎,头顶用来包扎伤口的树叶蹭掉了。
向非晚休息的功夫,给她系好衣服,重新包扎伤口。
后脑壳血早已凝结结痂,但红肿还没消,她用指肚轻轻按揉,按得叶桑榆又吃疼,往她怀里钻。
一会呜呜着说不要,一会说姐姐吹吹,又让姐姐抱抱,向非晚配合,她就哭唧唧,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向非晚被她蹭得浑身着了火似的,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所有,但对叶桑榆却又着无比熟悉的感觉。
甚至于她的身体,都比她本人更熟悉叶桑榆,所以叶桑榆往她脖颈蹭着琴时,她心底冒出来奇怪的念头,吓得小心脏乱跳。
叶桑榆说的应该是真的,她们是真的情侣,要不然怎么看见一个人柔弱破碎的模样,会产生深深的渴望,想把人揉进身体里呢?
她的手更是可怕,会因为琴稳得过于舒服,而不由自主地想要抚摸怀里的人。
本能性地想用右手,但是残缺丑陋的断臂却提醒她:你不配。
向非晚忘记经历过什么,她料想原来的自己,应该是个健全的人,否则叶桑榆那么漂亮,怎么会喜欢她?
于是,右手紧紧地背在身后,她不愿,也不想让叶桑榆看见她残缺的右臂。
这是一种向非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遇见叶桑榆之前,她一只手也可以生存下来。
遇见这个小姑娘,她开始自卑。
叶桑榆潮红的脸像是在害羞,其实是发烧折腾的。
她摸了摸湿热的额头,热度退了些。
向非晚拿起背上来的木盒,里面是她储存的水。
叶桑榆迷迷糊糊中,被向非晚喂了很多水,最后被尿憋醒了。
第一反应是往洞口走,迷迷瞪瞪的,到了跟前才看清悬崖峭壁。
她吓得哆嗦,人也往下栽,心脏骤停那一瞬,腰间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她。
她仰躺着摔到向非晚身上,人还有点蒙。
“我尿急……”叶桑榆涨红了脸,向非晚指了指旁边,她这才发现,西北角里侧有个小门洞,她矮身出去,是个腾空构建的厕所。
风吹浑身都凉,她顾不得其他,赶紧解决完往回走。
脖子后背有些疼,她皱着眉头往里冲,人走得急,撞进向非晚怀里,她不好意思地道歉。
这次向非晚给她带来野果子,她也确实饿得不行了。
可惜她太没劲儿,果子又硬,啃了一口愣是没啃动。
向非晚夺过来,舀了一口,刚要吐出来。
叶桑榆捧着她的脸,嘟囔了句“别动”,紧着凑到向非晚唇前,叼走她嘴里的果子。
向非晚小眼神都惊呆了,脸迅速泛起红。
叶桑榆咀嚼得很慢,但好歹是果子,还有点甜:“等我吃完你再舀一口。”
两人直接嘴对嘴喂上了,叶桑榆直勾勾盯着向非晚,看得人家低下头。
她挠了挠向非晚的下巴,笑道:“我是你的人,你这么害羞,以后可要被我欺负的。”
向非晚脸更红了,叶桑榆看着大活人在眼前,过去的苦头都值得了。
“我后背好痛啊,脖子也痛,怎么搞的?”叶桑榆抬手摸了下后颈,有点粗糙。
向非晚微微侧身,给她看自己后颈,红肿消了,青紫淡了些,但看得出是刮痧。
人为了活着,果然无所不能。
叶桑榆摸摸脑门,不烫了,人也不冷了,感慨道:“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条命,余生我都会报答你的。”
向非晚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
“向非晚,跟我回家吧。”叶桑榆轻轻抱住她,向非晚躲不开,脸色涨得通红,“我会照顾你,寸步不离,所以你别怕。 ”
向非晚这次推开了她,用的左手,她再抱上去。
被推开,再抱住……反反复复很多次,向非晚没再动,她紧紧抱住:“你忘记我没关系,最后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和我走,我依然有信心,让你重新喜欢我。”
她就是那么自信,向非晚听得炙热,低头看着瘦削的脸,凌乱又憔悴,但那双眼,明亮生动,仿佛会勾魂摄魄。
一见钟情这种事,向非晚从来没想过,她其实做好准备,一辈子生活在这座孤岛的。
无名无姓无人识,死了归于山海。
然而一次台风,一场暴雨,一个人从天而降。
说她叫向非晚,说她们是情侣,说她们过去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不像是编的,因为叶桑榆浓烈的感情,她能感觉到。
更为主要的,她的认知里,她们才见了一面,她却对眼前的人,生出相见恨晚的懊悔感,心底更是不受控地在意叶桑榆。
她当时想都没想,就想着要把人掳走,她不会承认,掳走那一瞬,她想的是要把人留下来,不准叶桑榆离开……多可怕的占有欲啊。
当叶桑榆一次次提出要带她离开时,她心底有更深的不安。
万一叶桑榆是坏人,万一她带自己去见的人,是把她送进某种牢笼里……就像是之前那次,她不舍,但也害怕,所以不肯走。
叶桑榆自然也看出来了,每次她说要走,向非晚小脸都绷得很紧。
随着暴风雨过去,天终于开始晴了。
这意味着,林映棠和半夏等人会出来找她,她也如实告知向非晚。
叶桑榆也终于有幸见识到,向非晚下山的动作,原来旁边有一根藤蔓编织的绳子,单手滑下去的。
同理,她要休息好,也能滑下去,但向非晚却把绳子扯到很远的地方,她根本够不到。
她喊了几声,向非晚也不理她,她无奈道:“你别生气嘛,先把绳子挪回来,或者告诉我怎么下去嘛!”
就因为她铁了心要走,起初用美食诱惑,说自己那边有吃有喝,很多很好吃的……
向非晚不动心,她又抱怨再吃果子,自己都要变果子了。
眼见着向非晚横竖不理她,她气呼呼地表示:要把向非晚砸晕一起带走。
向非晚像是个小野人,嗖嗖嗖就下去了。
她爬在洞口,几次尝试腿先下去,奈何连着几天,生病折腾,睡眠不好,吃的只有梆硬的果子……她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叶桑榆最后只能坐在洞口,她的心上人下了山,抓着树枝藤蔓荡秋千,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线条紧绷,身体隐没在山林间,不见了。
唉,是不是把小野人说伤心了?
转而,她又安慰自己,向非晚生气,这是动心实锤。
向非晚果然还是喜欢她,叶桑榆想到此,松口气,要怎么做,才能让向非晚放心和自己走呢?
其实向非晚担心的,是正常的。
她失忆了,她们是陌生人,她在岛上住了这么久,冷不丁要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换了谁都会怕。
叶桑榆思忖着,晒着太阳睡着了。
难得的日光,晒干了她的潮湿,但也晒得腿疼,她迷迷糊糊往里爬,枕在洞口边睡着。
向非晚爬上来,看见的正是一张熟睡的脸,安静恬淡。
亦如她对叶桑榆没有戒备,叶桑榆对她更是没有丝毫的防范。
后来是扩音器吵醒了她,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叶桑榆坐起身,回头看见向非晚警惕戒备地看着外面。
而向非晚旁边的石桌上,放着熟悉的绿叶,这回叶子上摆放的是鱼肉。
叶桑榆不知道是什么鱼,但吃起来比之前的生肉好吃,毕竟日料里生鱼片也还可以。
叶桑榆吃着吃着,注意到向非晚殷切的目光,她想起早上自己说的话,这家伙大概是记仇了,觉得自己说这里肉不好吃,果子难吃,所以特意去打鱼了。
“很好吃,你也吃一个。”叶桑榆喂给她,她躲了躲,外面大喇叭又开始喊她的名字了,同时也叫向非晚的名字,让她不要伤害叶桑榆,她们是一起的。
向非晚自然也听得懂,从刚刚就一直坐在最里面,背对着她。
叶桑榆听着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她快速吃完鱼,从后面抱住向非晚,那只蜷缩在树叶里的断臂,她摸到了。
向非晚猛地推开她,她摔了个仰面朝天,这次特意护着脑壳,后背摔得生疼,眼泪直接掉下来。
乌黑眼眸里闪过自责,向非晚退后,躲到旁边的小洞口去了。
叶桑榆听着直升机朝这边飞,她脱下外套,拽掉两只袖子。
她把两只袖子系到一起,一端绑在手腕上,去找向非晚,商量道:“下去以后,我们两个就把手腕绑到一起,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请你相信我。”
向非晚愣了愣,叶桑榆拉起她的左手:“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也值得更好的生活,你看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向非晚看见她眼底的浓情和认真,她没有开玩笑。
那双灵动的眼里满是真诚和渴望,叶桑榆一字一顿道:“我们有家,有一只狗叫壮壮,你还有一个妹妹叫秋水,你还有朋友叫Lee,你还有很多下属,木蓝,半夏,林映棠,冬青也是,但是冬青在帮我逃走时死掉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落下来,哽咽道:“你的父亲向叔华执行任务也死了,你还有个母亲,她还在监狱里,我、我听说,我的父母好像也没死,我也不知道世界怎么变成这样,让我分不清真假,唯一让我坚信的,是你爱我,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向非晚的心好像被她哭碎了,心中的惧怕也被泪水冲刷。
这一刻,死亡也没什么值得可怕,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向非晚:“听她的话,和她走吧。”
哭红的眼,挂着泪,睫毛像是溺水的精灵,向非晚试图抽出手,却被叶桑榆攥得紧紧的,哀求道:“别,别再离开我了,我真得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向非晚倾身过去,腆走她眼角的泪。
咸涩的泪水,向非晚并不陌生,她不知哭了多少个日夜,才接受现在的一切。
叶桑榆回应她的稳,大胆,热烈,手抚上那只藏着的断臂,俯身过去轻稳伤口。
向非晚身心悸动,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她心尖爬过。
叶桑榆温柔小心,呵护备至,让向非晚胸口涌起一阵猛烈的情绪,久违的泪水,充盈着眼眶。
直升机离她们越来越近,大概是通过设备锁定了位置。
稳重新游移的唇角,唇佘纠缠,像是迷人心智的蛊毒,让向非晚头脑发热,人也微微发抖。
叶桑榆摸索着,手滑到向非晚左臂,偷偷地束缚住她的腕子。
向非晚察觉到,手颤抖着,没躲开。
爱情,何尝不是一根无形的绳索?
只不过有情人心甘情愿,普天之大,芸芸众生,但我只与你厮守。
叶桑榆拴住的又何止是一只手腕,她抓住的,是她的余生,她的幸福,她的全世界。
直升机调整合适的高度,梯子降了下来。
她牵起向非晚的手走向洞口,日光倾泻而下,热风扑面而来,她握紧向非晚的手,抬手贴着向非晚的脸颊,拢到自己这边,和她目光对视,坚定而又郑重地说:“姐姐,我带你回家。”
第166章
直升飞机返回岸边竹斋的路上, 叶桑榆和向非晚商量好一会儿,她才同意把自己的生肉送到那只豹子附近。
叶桑榆也才知道,这只豹子, 算是向非晚的朋友, 她们经常会一起分享猎物。
只是豹子不在, 她们没机会说再见了。
叶桑榆一再和向非晚保证:“这个肉就给你的朋友吧,我会让你衣食无忧的,相信我。”
她们握着手, 其他人有心多看两眼,都被叶桑榆给喝住:“不许回头, 都不准看。”
回到竹斋,叶桑榆提议给她洗澡, 她立刻摇头。
“那你简单冲洗下, 我给你找衣服。”叶桑榆哄着,把人推进太阳能浴室里, “开关我已经帮你打开了, 温度也调过了,如果你觉得凉,就往右,觉得热就往左,还有那些沐浴露什么的都可以用,简单洗洗就行了哈……”
叶桑榆俨然不放心幼崽的老母亲, 站在门口嘱咐着。
向非晚等她说完, 站在水流下, 比在海水里洗澡舒服, 温度刚刚好。
叶桑榆头部包扎的树叶,让她看起来也像个小野人, 林映棠帮她重新处理了后脑的伤口:“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不舒服?”
“刚摔完时头晕恶心,现在不会。”叶桑榆眼底心底都是向非晚,冲林映棠摆手,“我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水流声,在情侣之间,总有些别的意味。
她们刚在一起时,叶桑榆听见水流声,心脏怦怦跳,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
现在或许是长大了?她现在思想世界纯洁,满心都是向非晚的伤口,她心疼得不得了,完全没有欲望可谈,只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爱。
浴室里突然咣当一声,靠着墙壁的叶桑榆立刻站直,扬声道:“怎么了?姐姐?摔倒了吗?需要我帮忙你就过来敲下门!”
向非晚没敲门,她焦灼地等在门口,时不时提醒道:“姐姐,地面比较滑,你要慢一点,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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