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叶桑榆的衣裤失了大半,发丝也失漉漉的,泛红的脸上挂着水珠,她擦了一把汗,说:“好了,时间应该到了。”
她气息有点急,凑过来抽出体温计时,向非晚抬头盯着她的脸,距离很近,那眼光似乎带着炙热的温度。
她看体温计,向非晚看她,比她还专注。
她的脸颊不受控地升温,整个人有些口感燥热,斜眼瞪向非晚,那人咧嘴笑,苍白的脸恢复些许血色。
“没有发烧。”叶桑榆探手摸额头,另外一只手直接箍紧她的后脑勺,她无处可躲,只能由着滚烫的手落在额头。
叶桑榆摸摸她的脑门,再摸摸自己的,反反复复确认几次:“应该是没事,现在去泡澡。”
向非晚懒得动,靠在沙发上放赖:“我又困又累洗不动。”
“让你泡。”
“万一泡睡着了呢?”
“让你去就去。”叶桑榆像是以前严厉的她,管教很严,行事雷厉,于是俯身捞起人直接往浴室抱。
“你的手,抖得好厉害。”向非晚露出受伤的神色,“我很重吗?”
“是啊。”叶桑榆的手抖,完全是因为练习飞刀,甩了几个小时,换谁都手软,但嘴上还是嫌弃道:“重死了。”
浴缸一直都有,只是叶桑榆基本不泡澡,几乎没用过。
她刷的崭新亮洁,水也放好了,把人“丢”进去,命令语气:“在里面待着,我说出来再出来。”
“衣服怎么办呢?”向非晚坐在水里,有点晕,扶着浴缸,“失乎乎贴着好难受。”
“你不能自己来吗?”叶桑榆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因为看见峰顶傲然挺立的两只小士兵,像是在向她招手。
向非晚彻底放赖,直接往后躺。
叶桑榆一把勾着她的脖颈,推她转身背对着自己,语气相当的嫌弃:“我说真的,下次你别来了,我天天伺候你,你好意思吗?”
“这是你第一次从背后给我解扣子,也算是你兑现陪我实现多个第一次的梦想。”
“梦想……”叶桑榆小心翼翼往下摸扣子,“多大点事,还至于梦想。”
“我……”向非晚要回身说话,带动水流哗啦,如数洒在她的身上和腿上,她怒瞪一眼嘶了一声,被大片的椿光晃得迷了眼,呵斥道:“不许动,转回去。”
不过是沐浴更衣,叶桑榆忙活一身汗。
她一闭上眼摸到水,仿佛深陷琅巢漩涡,有点不安心,但瞪大眼看着绝等姿涩在眼前,她内心的邪祟恶念将会彻底暴露。
于是,向非晚余光看见矛盾的人,闭着眼,身体离得老远,手落在她身上摸索,一不留神摸到肌肤,手跟被烫到似的赶紧缩回去,还不忘奶凶奶凶地吼她:“老子数到三,你再乱动,看我不让你喝个水饱。”
磕磕绊绊总算是完事,叶桑榆全身又热又巢,松了口气抱怨道:“你下次真的别再来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她猛地要站起身,腿蹲久了发软,整个人往前摔。
眼睛瞪圆的后果是看了个满眼,一阵血气往上涌,惊慌之下手撑着浴缸,哪知道手阮浴缸沿儿也滑,整个人直接滑到浴缸里……
向非晚下意识抱住她,刚张嘴要说话,叶桑榆扑棱挣扎起来,水溅了一地,气得嗷嗷叫:“都是你的错。”
她朝着向非晚甩水,向非晚也不躲,嗯了一声:“都是我的错,你要不要一起泡澡?”
“我泡你个大头鬼!”叶桑榆扭头拐出去,留下一地的水痕。
向非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竖耳朵听旁边喋喋不休的小嘴抱怨她。
说到底,叶桑榆在意她,她想着想着漾出笑来,头似乎好受多了。
叶桑榆换了一套浴袍,拖了洗手间的地,临出去回头看了眼浴室的门,问:“吃面还是馄饨?”
“馄饨。”向非晚的声音满含笑意,“谢谢小叶。”
她站在厨房里烧水,才有工夫翻了会手机。
Pin那边一番筛选之后,给出的答复是:没有。
叶桑榆挠挠头,费解了。
她从Pin那要来最后一波筛选的诗词,一共八首诗词,都和寺庙有关,最近的当属远隔千里的灵隐寺。
Pin:死心吧,姜黎没去过杭州的灵隐寺。
叶桑榆:国内有没有第二个灵隐寺?
Pin:没有,最主要的,她没去过灵隐寺,其他的几个地方也都没去过。
叶桑榆发了个“唉”,手软,身体也累,让Pin早点休息。
她想起什么,又发了一句:端午第一个工作日,林映棠就要出来了,她最喜欢吃啥?
Pin:她最爱烧烤小啤酒。
水开了,叶桑榆放进馄饨,锅里咕嘟嘟冒泡,看起来清汤寡水。
她顺手从冰箱里拿出有点打蔫儿的绿叶菜,刚洗完甩水,壮壮迷瞪眼趴到厨房门口,看意思是要陪她。
壮壮大概是叶桑榆见过最聪明的狗,吃东西干干净净,喝水也是,去洗手间都知道上马桶,冲水她都教过,就是小爪子劲儿不够大,还摁不动。
“壮壮饿不饿?”她走过去,壮壮脑袋枕在她鞋面上,哼唧两声。
叶桑榆下好绿叶菜,撒点紫菜,再丢点香菜,色泽亮了起来。
她到浴室门口叫道:“好了,出来吧。”
“我没有衣服。”
“……”
叶桑榆翻腾衣柜,先是拿了套居家服,走到门口又折回去,换了套T恤和大裤衩,她夏天最喜欢这种搭配,凉爽舒服。
“我放门口了。”叶桑榆端着馄饨放到桌上,向非晚换上了白T恤和橙色运动裤出来了。
她身材好,体态也是天生的端正,但是站在那,就透着与寻常人不一样的矜贵气。
下一秒,高贵的人,扯着T恤嗅了嗅,餍足地露出笑。
她立刻低头,摇了摇脑袋,没眼看,真是不知道害臊。
向非晚刚坐下,叶桑榆转身走了,她立刻站起来:“你不吃吗?”
“我去洗澡,你先吃吧。”叶桑榆关上门,总算洗去一身潮失,浑身轻快不少。
简单吹了头发,她扎着马尾出来,见向非晚站在那望着她,桌上的馄饨没动过。
“你干嘛?”她不大愉悦地问。
“我想跟你一起吃。”向非晚乖乖坐下等她,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向非晚坐姿端正,但今晚尤为板正,叶桑榆看她吃馄饨头也不低,歪头看她:“你这么吃馄饨,不累么?”
她摸了摸后背,垂眸道:“后背很痛。”
“……”
早上摔伤的不只是叶桑榆,但是她没给向非晚上药,向非晚自己也没上。
叶桑榆摇头,上辈子欠她的,可能是欠了一条命那么严重吧?
饭后简单洗漱,向非晚听话地趴在床上,叶桑榆拿来药水。
大片的弘痕,有些刺眼,叶桑榆擦药,她乎西有点急,有时还哼出声,但光线昏黄的房间里,极为容易联想到少儿不宜的事。
“不许发出声音。”叶桑榆后背也疼,但她时常有自虐的心理,越疼越是要逆着来,这身逆骨在里面长得是结结实实的。
向非晚张罗给她上药,她不情愿,向非晚抓她手,拉伸到后背,疼得趴在那呜咽。
她也不敢挣扎,凶道:“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
“我要给你上药。”向非晚爬起来,不遮不掩,叶桑榆赶紧转过身避开,“谁让你把前面也聊起来的,放下。”
最后,到底是给她上了药,向非晚心疼道:“你两侧都肿了,你这几天不能太用力。”
叶桑榆才不管,这几天她都计划好了,都在俱乐部度过。
然而现实很残酷,叶桑榆第二天的小身板儿变成“虎背熊腰”,她趴在床上,起不来了。
房间有药味,还夹杂着向非晚的冷香。
她几次唇角动了动,都张不开嘴叫向非晚,趴在那跟自己较劲,嗯嗯啊啊吃疼往起爬,最后都趴在床上。
歇口气的工夫,旁边露出个小脑袋,她吓了一跳。
向非晚把她扶起来,不准她乱动:“我不是占你便宜,我看看你的后背,我感觉有点严重。”
“你不是睡客厅了吗?”
“可能睡着爬过来的。”
“……”
叶桑榆后背灼热,向非晚的手凉凉的,冷热触碰,还挺舒服的。
她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非晚的脸,冷白色,还是很苍白。
向非晚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脑门凑到她手背上蹭了蹭:“没发烧。”
叶桑榆没做声,松口气,但还是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向非晚说:“我的建议去医院看下,你这肿得有点厉害,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估计是没大问题,我陪你去。”
“那去吧。”叶桑榆答应得过于爽快,向非晚愣了愣,立刻点头:“那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
她变成半个残废,没办法自己吃饭。
向非晚一口一口喂,怕烫着每次都要吹两口,嘟起的弘唇,真得好像要索稳。
她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立刻移开视线,心里默念大悲咒。
叶桑榆因为后背变厚,走路的样子有点像野兽,充满原始气息。
她透过锃明瓦亮的电梯看见向非晚的表情,一直在笑,于是慢吞吞转过身,上臂做出魁梧有力状,黑着脸:“再笑?”
向非晚抿着唇忍笑,最后破功,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夸赞:“你怎么会一直这么可爱啊。”
“少来。”
“我记得你之前穿兔子玩偶抱我,因为跑过来太着急,脑袋摔掉了。”向非晚忍俊不禁,叶桑榆抬不了手,只能踢她鞋子:“不许说。”
向非晚嗯嗯点头,指了指电梯门:“到1层了。”
一路上,叶桑榆都是趴在后排,防止撞到后背。
医生还没过来,冬青过来了,看她伤得这么重满脸担心。
“我没事,”叶桑榆昂了昂下巴,“叫你来,是让你带她做检查,昨晚在我家门口躺地上,非说睡着了,我感觉是晕过去了。”
向非晚一脸无奈,难怪来医院这么顺利。
她自然是拒绝检查,叶桑榆不慌不忙,问冬青:“你叫来了吗?”
冬青点头:“我一说向总,她立刻就赶过来了,马上了。”
向非晚正纳闷她们说的谁,只见老教授一脸严肃地过来:“走,检查去。”
“你们两个……”向非晚没辙,冬青双手合十拜了拜,“你身体最重要,快去检查,我在这里陪桑榆。”
叶桑榆问了李母和陈芳芳情况,跟冬青说了和Pin探讨的结果。
“灵隐寺?”冬青摸摸脑袋,想起什么来,“那个啥,云林寺记得吗?它以前就叫灵隐寺,后来改名的。”
叶桑榆眼睛一亮,赶紧发信息让Pin再查查云林寺。
向非晚检查完也不看结果就要走,被教授叫住:“往哪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紧急情况了?”
她的旧伤出血点增多,导致脑内积血也增多,这是她头痛晕过去的主要原因:“这大概率是要做开颅手术,我要和院内的专家会诊,最终决定方案,你老实在家待着。”
“我不做手术。”她扭头就走,教授连喊两声,嗓子都哑了:“结果出来由不得你不做,你听见没?”
向非晚折回来,教授以为她回心转意,哪知道向非晚脸色肃然:“不允许告诉任何人。”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教授气炸了,“气死我,没人管你就好了,是不是?”
“反正不用你管。”向非晚冷冰冰气人的模样,气得教授连连指着她的脸,“行,你翅膀硬了,我不管你了,等你去地下见了你爹,跟他说一声可别怪我。”
“好的。”她这次扭头真走了,“我是认真的,不允许告诉任何人。”
教授气得捶胸顿足,最后眼泪掉下来。
向非晚回去和她们汇合,叶桑榆检查没有大碍,休息就行,外加开了快速消肿的药。
“我也没事。”向非晚语气平淡,“我都说了是睡着,你还不信我,真让我伤心。”那哀怨的小调儿说来就来,叶桑榆却不信她,让冬青打给教授,向非晚抢先说:“教授,你告诉她们,我是不是身体倍棒?”
“棒棒棒,棒死了。”教授直接挂了。
“她老人家开不起玩笑,闹两句就生气……”向非晚露出无辜表情,叶桑榆算是稍微放心了,批评她:“人家是长辈,开什么玩笑。”
叶桑榆的手机这时响了,熟悉的号码,从女监打来的。
原来是林映棠在里面打架,延期关押到6月底才能出来,这是狱警代为转达的,叶桑榆难以理解:“这家伙太糊涂了,都要出来了还要打架,唉。”
事已至此,叶桑榆也只能等到6月底再欢迎新战友加入。
向非晚的手机也没消停过,别过身,似乎怕被叶桑榆看到。
教授发来很多条语音,她都是点击转为文字,看到了很多个“死”的字样,她没回复收起手机。
两人今天都在家办公,面对面各忙各的。
晚上,叶桑榆坚持给她上了药,轮到她,她累软了,趴在那一动不动。
良久,啪嗒,有什么滴答掉落在背部。
滴答滴答,砸在同一个位置,她突然转头往后看。
是一张挂着泪痕的脸。
滴答滴答,不是药水,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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