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彤觉得哪怕江梵真的喜欢苏枝,肯定也不乐意自己的老婆在娱乐圈里混。
“我就是让她赶紧从那个什么鬼综艺里退出来,免得继续丢人显眼。”
听到孟彤又在贬低她,苏枝想说自己不会退出综艺,而且她跟江梵也早就没关系了,让孟彤趁早别痴心妄想。
但是在她开口之前,江梵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
“孟阿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苏枝有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无论是想要继续跳舞,还是想要去拍电影、上综艺,都是以她的自己的喜好为主,我不会干涉。至于旁人……”
江梵深深看了孟彤一眼,唇边笑容更甚:“更不应该干涉。”
孟彤没想到江梵会向着苏枝说话,愣了一下,随即顺着江梵的话点头:“是是是,不过我是担心,她这样抛头露面的,给江家造成影响。”
看着母亲极尽谄媚的样子,苏枝只觉得万分的难堪,她最不想让江梵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江梵:“如果江家这样就能被影响,那江家未免也太脆弱了。要是江家连枝枝在乎的事业都不能给予支持,孟阿姨你也不放心把女儿交给我吧?”
孟彤笑容愈发灿烂地点头:“阿梵真是,对我们枝枝太好了。”
她这次来,原本是想将苏枝带去江家低头认错的。
碰到江梵算是意外之喜,比起苏枝和江梵的婚事到底能不能成,或者江梵对苏枝的兴趣能维持多久,孟彤觉得远不如先把实际的利益抓到手来的实际。
她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毕竟这位江总可不是什么时候想见都能见到的。
孟彤语气热络熟稔:“阿梵啊,你对我们家枝枝这么好,自然舍不得看到她爸爸的工厂倒闭的吧?最近这段日子,我们苏家的厂子也不知道是遇到什么问题,之前那些老客户明明都合作的挺好的,突然之间又说要重新考虑下单。阿梵你人厉害,本事也大,能不能帮我们去问问那些老顾客们?毕竟当初那些客户,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和我们签合同的嘛。”
看到母亲毫无廉耻地向江梵讨要好处,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将她隐淹没,苏枝拔高了声音,语气急切:“妈,你别说了!”
孟彤不以为意地瞪了苏枝一眼,嫌她碍事拖后腿:“怎么了?你跟阿梵的关系,她还能眼看着咱们苏家的厂子破产吗?”
说着又看向江梵,笑道:“哎呦,枝枝这孩子啊,就是脸皮薄,家里出了天大的事情,也不晓得跟你说一声,我这当妈的才这么操心。”
江梵感受到怀里的苏枝此刻肩膀颤抖得不行,她担心苏枝的情绪崩溃,立刻叫辛秘书过来。
辛秘书之前一直在五米之外的地方,看到苏小姐的母亲跟苏小姐拉扯的时候,特地停留在了原地。
职场第一定律,老板的隐私尽量避开。
直到听见江总叫她,才上前。
江梵跟辛秘书吩咐:“你跟孟阿姨去记录一下苏家工厂的问题。”
辛秘书知道苏家那个化工厂,之前就差点儿倒闭。后来是江总让她去给几个跟化工厂有合作的商家递了苏家工厂的名片,才扭亏为盈。
这些合作商都是跟S城的一流大厂合作的,像是苏家这种小产量的化工厂,平日里看都不会看一眼,因为江梵的关系才匀出一点订单来给苏家。
三江集团的声明出来之后,那些合作商都有发消息来问她,江总和苏家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情况,苏家厂子还要不要关照。
辛秘书忙得脚不着地,都还没来得及回复。
现在她知道该怎么回了。
挂上职业微笑,辛秘书走到孟彤身边,伸手邀请她往旁边去:“孟女士,请跟我来。”
孟彤显然不想这么快走,还想再跟江梵说点什么,但江梵脸上温和的笑意已经开始消散,目光也带了些冷意。
江梵脸上的温和已然淡了下去:“孟阿姨,枝枝今天晚上有些累了,我先送她回房间休息,有什么话你跟我的秘书说也一样。”
说完,她带着苏枝转身进了酒店,将孟彤留在原地。
孟彤看着江梵和苏枝离开的背影虽然心有不甘,但她也的确不敢得罪江梵。
这女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冷下脸来的时候还真骇人。
苏枝表情发木,任由江梵带着她进了酒店大堂。
等待电梯的时候,她终于从快要被淹没她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回过神似地将江梵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拨下来。
苏枝觉得自己真的挺可笑的,她离开江梵的时候分文未取,连江梵买给她的衣服首饰也全部都留在了别墅里。
不过是想要维持自己那廉价且仅剩的尊严。
然而今晚的一切,孟彤的出现,还有一张口就是要江梵为苏的厂子出钱出力的嘴脸,将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苏枝那点可怜的自尊,在此刻被谄媚的孟彤全部击碎。
过去那两年里,她尽量避免孟彤和江梵的接触。
就是不希望江梵知道自己有个唯利是图的母亲,以及她并不受家里人疼爱这件事。
最不想被江梵看到的一面,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被瞧了个明明白白。
前所未有的难堪。
电梯缓缓下降。
江梵体贴地没有提及刚才与孟彤之间的那些对话。
什么也没问。
她发现苏枝的母亲完全不在意苏枝的感受。
苏枝现在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了极致,她妈妈仍旧惦记着苏家的工厂是否还能继续经营。
满脑子唯利是图,话里话外都只将女儿当做筹码。
江梵在江家也是被忽视着长大,她感觉得到,孟彤对苏枝并没有一个母亲的自觉,甚至刚刚还要对苏枝动手。
江梵清晰地看到,孟彤眼里的不耐烦与厌恶。
那不应该是一个母亲看女儿的眼神。
她不敢想,如果不是想要看着苏枝上楼才安心,她没让辛秘书跟着苏枝回来,今晚的苏枝会被孟彤欺负到什么地步。
江梵微微皱眉,看向身边安静的苏枝,那两年的时间里,她真的对苏枝关心得太少,连苏枝的家庭状况都知之甚少。
再回想起当时孟彤邀请她到苏家,明里暗里地催着她和苏枝结婚。
那时候的苏枝,应该也是被逼无奈。
江梵回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对苏枝的态度,心里猛地一刺。
脱口而出:“抱歉,我之前……”
苏枝开口打断她:“为什么抱歉?”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江梵,不明白明明她帮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也许她现在有些过度敏感,江梵嘴里的道歉让她觉得格外刺耳。
苏枝表情近乎于麻木:“无论你为什么而抱歉,都不必跟我说,今晚的事情让你见笑了,苏家的厂子跟我没关系,要倒闭就倒闭吧。”
她试图握住什么来缓解心口蔓延上来的窒息感。
自从离开江梵之后,很久没出现过的窒息感,再度袭来。
孟女士还真是她的亲妈,总能在她刚刚找到一点自信和快乐的时候精准地来敲碎。
好像只要苏蔓一天不能健康,她就一天都不能获得幸福。
江梵看到苏枝的脸色泛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将她揽入怀中。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被窒息感追着的苏枝无力推开江梵,带着冷香的怀抱将她拥住的瞬间,苏枝不管不顾地对着江梵的肩膀一口咬了上去。
手也紧紧攥着江梵的胳膊,用力宣泄着情绪。
江梵一声不吭地抱着苏枝,任由她咬。
第46章
苏枝足足咬了江梵一分多钟才将她放开。
情绪尽情宣泄过后, 是深深的疲惫感。
苏枝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江梵的肩膀,她刚才咬得很用力。
江梵的西装外套放在车里,此刻只穿着一身轻薄的丝质衬衣, 肩膀处一圈明显的痕迹。
苏枝回想刚刚的力道, 可能皮都被她咬破了。
见苏枝的视线盯着自己被咬过的地方, 江梵还以为苏枝在心疼她,温声道:“没事的,不疼。”
苏枝抬眼看回去, 她心里才没有任何的歉意。
苏枝疲累不堪, 语气里也带了不耐烦:“你走吧。”
江梵知道苏枝不想她跟着, 上前帮忙摁了电梯:“我看着你进去。”
现在酒店没什么客人,电梯很快就到。
苏枝进电梯前,再次回望江梵, 神色认真道:“我刚刚说的话希望你放在心上, 我不希望你给苏家的工厂任何的帮助,如果你那样做了,我不会感激你。相反, 我会因为这件事情憎恶你。”
江梵点点头:“知道了。”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江梵提起笑着对苏枝说了声“晚安”。
苏枝将头扭开, 直接摁了楼层键。
直到看着电梯门关上, 金属门上映出她的笑容, 江梵的唇角缓缓放下。
微叹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辛秘书已经将孟彤送走。
看到江梵的身影, 辛秘书立刻上前来迎,并且把孟彤刚刚跟她提出的要求复述了一遍。
辛秘书:“苏枝小姐母亲的意思是, 希望集团能帮着苏家把工厂再扩大一倍,最好能够让现在的订单再翻倍。”
孟女士倒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苏家的工厂扩大一倍,还要订单,钱都是从江总这里出。虽然这点儿钱对于集团和江总九牛一毛,但被人理所当然地薅羊毛,身为三江集团的员工和江总的首席贴心秘书,她还是觉得有点膈应。
尤其刚刚她在远处看着,苏小姐跟孟女士的关系似乎也不怎么样。
江梵想到江家那位父亲,是一个平庸,更没有什么生意头脑的人,也是因此,不过十年的时间将一个化工厂从盈利状态折腾得一泻千里,实打实的转盈为亏。
前两年如果不是靠着她给的订单调命,早就已经破产重组。
真依照孟彤提的要求去满足,以苏父的能力,也没有办法真的吃下这么大一块饼。
辛秘书以为江总肯定会为了讨苏小姐的开心,答应孟彤的条件。
却听到江梵说:“跟之前的那些合作商们说,以后不必再给苏家的工厂订单。”
辛秘书习惯性地点头“嗯”了一声,猛然反应过来,江总说的跟她脑子里想的完全是南辕北辙。
什么情况?
江总居然没答应孟彤的要求,难道江总要放弃苏枝小姐了吗?
辛秘书又觉得不像,江总真想放弃,就不会因为担心天色太晚,让她一路开车目送苏小姐回来。
片场的酒店距离市区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
现在开回去都要午夜凌晨了,明天早上江总还有一堆的会要开,如此折腾的情况下,显然不可能是想要放弃苏小姐。
辛秘书有点儿看不懂。
成为首席秘书以来,第一次又重复地问了江梵一遍:“真的要让合作商们撤销对苏家的订单吗?”
江梵看了新秘书一眼,表情显然是疑惑她在问什么废话。
辛秘书立刻反应过来自己问的离谱。
江总的决定,肯定有她自己的深意。
辛秘书严肃道:“我明白了。”
江梵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半晌又吩咐了一句:“查查苏枝和她家的情况。”
辛秘书:“是。”
一路回到市区的酒店,江梵脱了衣服去洗澡。
进到浴室,一眼看到镜子里肩膀上的那圈牙印。
倒是没破皮,只是高高肿起。
红色的一圈儿,衣服脱下来的时候蹭到了,有点儿疼。
江梵看着镜子里肩膀上的那圈牙印,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抚着微微刺痛的凸起。
苏枝还愿意在她身上发泄,是不是说明她还有机会?
-
刷卡进门,苏枝懒得开灯,直接倒在了
床上,疲惫感瞬间将她的淹没。
她想起自己刚刚有记忆的时候,大概只有几岁,母亲因为要照顾生病的姐姐,将她遗落在了小区里。
当时的苏父才接手化工厂没多久,苏家还没有搬到别墅区。
苏枝小小一只,含着眼泪害怕地在小区里四处寻找妈妈的身影。
然而一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孟彤。
还是小区里的邻居,看到她自己一个人在儿童区游荡,天都黑了,也没个大人来管,将她带去小区的物业办公室。
物业拍了苏枝的照片,在物业主群里问谁家丢了孩子。
苏家的邻居发现这不是苏家的小女儿吗?
赶紧联系了孟彤。
孟当时人在医院。给正在输液的苏曼削苹果,看了眼还有一半的点滴瓶,让邻居先把苏枝带回去。
直到第二天,孟彤回到家,跟邻居又是道谢,又是送礼物,才把苏枝领回去。
一晚上没看到妈妈,苏枝害怕又难过。
进了家门刚想要扑过去抱住妈妈的时候,被孟彤一把推开,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你姐姐生病了吗?还到处乱跑什么?!”
当时年纪尚小的苏枝只会哭,但她也记得,是孟彤因为看到天气好,带着她和姐姐一起下楼去晒太阳。
本来一切都很好,直到姐姐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孟彤本来心里就只有大女儿苏蔓,看到苏蔓小脸都没了血色,惊慌地抱起她立即往外跑,打车直奔医院。
整个过程里,完全忘了苏枝的存在,把她一个人落在了小区的儿童中心。
苏枝不明白,明明错的不是她,为什么妈妈骂的却是她?
后来,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
只要有姐姐在,母亲的眼里总是只有姐姐,根本不会记得她。
她和姐姐之间但凡有争执,也一定是她的错。
久而久之,苏枝渐渐封闭了内心,变得寡言少语。
比同龄的孩子更早熟,也更隐忍。
她想,是因为童年的经历,才会养成现在的性格。
任何委屈和不满,她总会在第一时间自我消化,直到内心再也消化不了的时候,她也就会彻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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