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自己剜掉了我的腺体。当时,我直接痛晕过去了。
等我醒来,是在医院里,池金堂铁青着脸,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很坦然地告诉他,“因为我不想再有别的孩子了,这辈子我有小照一个就够了。”
池金堂怔了一下,忽然大吼,“你就是不想再跟我生孩子,是不是?每次要亲热,你就推三阻四,我是你丈夫,你就这么不情不愿吗?”
我告诉他,我不拦着他找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他惊愕地看着我,然后重重地摔门走了。
那之后,他常常流连酒吧会所,回来时一身酒气,炫耀式地向我展示他衣领上鲜明的口红印。
可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是的,我不爱他,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我心里日思夜想,想到发狂的,是另一个人。
他去找别的女人,我还觉得松了口气。
但是在外人看来,我们夫妻关系不错,我们出去散步,参加朋友聚会,池金堂像个好爸爸,牵着女儿,抱着女儿,我们一家三口,看上去其乐融融。
在夫妻生活上,我是亏欠他的,所以我愿意陪着他演戏,陪着他在别人面前秀恩爱。
也不是完全的虚假,因为我的女儿是那样开心快乐,我满心满眼里,只有我可爱的女儿。
女儿大了一些后,我教她学画学琴学跳舞,她很喜欢跳舞,喜欢边弹边唱。
看着她笑得一脸的灿烂开心,我才觉得我的人生里终于有了色彩和欢乐。
那时候,我是感谢池金堂的,至少他对小照这个女儿还算不错的。
一直到小照五岁的时候,池金堂带着外面的一个女性朋友登堂入室。
也许这个女人太心急了,迫不及待想要做池家的夫人。
如果池金堂肯跟我离婚,我求之不得,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女儿。
谁知,后来的一天,池金堂怒气冲冲地找我,扔给我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大声质问:“你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真没想到你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仅跟我姐关系亲近,还傍上了其他男人!”
池茉萦分化得很晚,到我们临近毕业,她才分化,分化后就迎来了易感期。
就是那次易感期,我们有了孩子。
他们都不知道池茉萦已经分化成了Alpha。
“我打听过了,你在大学里花销不小!你说!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傍了上有钱的老男人?再装纯情跟我姐套近乎,好嫁进我们池家?!”
我大概猜到了他口中那个老男人是谁,他是妈妈改嫁后的老公,我的继父,有一次他出差来海滨来学校给我送东西。
我看着池金堂,震惊于这个男人恶意的揣测。
我始终都没告诉她,孩子是池茉萦的。
无论他怎么问,甚至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我都咬牙不说。
我说,“我们离婚吧。”
“离婚?!”他愣了一下,忽然恶狠狠地抓着我的肩膀,“你早就想跟我离婚的是不是?好跟你的奸夫双宿双飞,是不是?”
“你想得倒好,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我死也不会成全你们两个奸夫□□!”
那日的争吵后,池金堂每天都要冷言冷语讽刺我几句,才觉得痛快,对小照也是敷衍了事,比从前冷淡了很多。
我能理解池金堂,老婆不爱他,还生了别人的孩子,他凭什么要对别人的孩子好?
于是我又提出跟他离婚,“我带小照走,对谁都好。”
他再次大发雷霆,“你别想跟我离婚!你还以为那个男人会要你?你就是个废人,没有腺体的Omega,要不是我大发慈悲,念着旧情,谁还会要你?”
是啊,我成了个废人,还是个不干净的废人。
这样的我,叫我拿什么去面对茉萦?
渐渐地,佣人们也都跟着瞧不起我,她们肯定觉得我就是老爷口中那种不知廉耻,一心勾引有钱人的下贱女人。
自从腺体毁了后,我的身体变得很差,一不小心感冒发烧是经常的事。
有的时候,腺体那里会非常疼,疼得我冷汗直冒,那简直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痛。
之前池金堂给我请过医生,开了止疼药,嘱咐我实在疼到受不了时就吃一片,绝对不能多吃。
以前佣人们尽心尽力,自从那次池金堂和我大吵之后,她们也看老爷的脸色,对我爱理不理。
在她们眼里,我一个家境再普通不过的女孩,无非长得漂亮而已,能嫁进豪门是天大的大好事,可我不自爱,活该被老爷瞧不起。
我疼到在床上扭成一团,想起身去拿药都没有力气。
我想我可能要痛死了。
我不怕死。可是我死了,女儿怎么办?她还这么小。池金堂是不会真心对她好的,她就只有我这个妈妈了。
我又想到了茉萦,我真想告诉她,小照是你的女儿。
可是,我已经有五年多都没有跟她有过任何联系了,只有池金堂偶尔跟她email联系。也许她现在过的很好吧,重新有了喜欢的人,也许早已经忘了我。
我躺在床上,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感觉又回到妈妈去世的那个暑假,孤立无助,不知道未来怎么办?
好在小周及时进来,发现我病发,给我找药,又喂我吃药。
她哭着要去告诉老爷,说我的病发作了。
我拦下了她,“你没发现吗,我已经不受宠了,就是电视里那种打入冷宫的娘娘。”
我让她扶着我起来,我要去接小照放学。
小照早已上幼儿园了,每天都是我接送她上学放学。
小照看到我立刻就开心地笑了,笑着跑过来,亲在我的脸上,又乖又萌的叫我妈妈!然后开心跟我说我学校的事。
那天,她抱着我问,“妈妈,你怎么冒汗了?你很热吗?”
我笑着说,“有一点。”
她就用她的小手给我扇风,“妈妈,我给你扇扇子,是不是不热了?”
我心里一酸,抱紧她,重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小照,妈妈爱你。”
小照搂着我的脖子笑,“小照也爱妈妈!”
我感谢上天赐给我这么可爱乖巧又聪明的女儿,感谢在我婚后毫无乐趣的人生里,有她陪伴着我。
女儿一天一天长大,幼儿园毕业,开始读小学了,一年级,二年级……
她长得越来越像一个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
她的笑是小孩子的朝气和无忧无虑,而茉萦的更多的是少女的腼腆羞涩。
看到她,我总会想起她,然后情不自禁地笑了。
为了我的女儿,我忍受池金堂日复一日的阴阳怪气,明嘲暗讽。
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频繁地提起池茉萦。
“池茉萦分化成了Alpha,你知道吗?”
“她的新女朋友,是P大的博士,长的很漂亮。”
“听说M公司的女老板也在追求她。”
“看来我这个姐姐,很受欢迎嘛,女友换了一茬又一茬。”
他每次说这些,我都装作满不在乎,可是我一想到茉萦真的有了新欢,我还是会难受,窒息一样的难受。
每次我都会心痛的想到,她是真的不要我了,完全忘了我了。
除了池金堂的讥讽,我也忍受腺体疼痛发作时那难以忍受的痛苦,几次我都感觉自己快要痛死过去。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这种日子,还不如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可是,我知道,我女儿需要我。
我在等,等我女儿长大了,独立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忍受这些痛苦了。
那时候,我已经没有放不下的了,我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了。
我终于在一个偶然的谈话中,知道了池茉萦的消息。
方文玲来家里拜访,其实她是来拜访池金堂的,因为她老公和池盛有生意上的来往。
她约上李爱琴一起来看我,谈起了大学时光,无意间说起了茉萦。
原来她们也很多年没有跟茉萦联系了。
直到前两个月,方文玲的老公在国外参加展会,碰到了她。
我才知道,茉萦她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没有结婚,也没有恋爱对象。
看着她们俩笑着说,“你说灯神条件那么好,怎么一直单着呢?不会在暗恋谁,求而不得吧。”
“雨霏,大学里,你跟她关系最好,最亲近。你知道茉萦喜欢过谁吗?”
我心里一阵抽痛,又酸又胀,说不出的难受,我借口去上洗手间。
我在洗手间里咬着牙,任由泪水蔓延决堤,无声地变成落雨。
如果茉萦真的有了别的喜欢的人,和她结婚了,也许我还会好受些。
可是,知道她一直单身到现在,我心里堵得慌,难受得恨不得死去。
我当然知道她在等谁,
可是,我已经没有资格去找她了。
我是个没有了腺体的Omega,身体差到不能跑完50米,最可耻的是,我还和男人上过床。
我还怎么去找她,要求她爱我?
什么是心如刀割?这就是。
心在被凌迟。
我重新收拾了自己,擦掉脸上千沟万壑的泪痕,揉了揉猩红得可怕的眼睛,我洗了把脸,重新补上妆,等到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太太,我才再次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我微笑着跟她们聊天,好像池茉萦的消息完全影响不到我。
我跟她们说,等女儿18岁了,我想换一种生活。
是啊,女儿18岁了,成年了,我终于可以结束我这千疮百孔的一生了。
方文玲:“雨霏,还是你好,豪门太太,老公对你又好,孩子又那么聪明,住这么大的豪宅,家里佣人成群,你这日子真是到了天堂了。”
我呵呵地笑了,“是啊,天堂……”
我得感谢茉萦,是她把我送到了“天堂”。
李爱琴感叹了一句,“要是茉萦在就好了。灯神可真狠啊,居然这么多年都不跟咱们老姐妹联系。”
我冷冷一笑,“她就是个狠得下心的人呢。”
方文玲:“来,来,我们以茶代酒,碰一杯,以后我们喊上灯神,还有夏达金她们,再加上编外人员雨霏,我们宿舍就全了哈。”
从那之后,我和池金堂的关系更差了。
我知道池金堂骗了我,骗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第一次看清这个人道貌岸下的虚伪和卑鄙。
这之后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把他的话当作空气。
这一年小照12岁,小学毕业。
暑假的一个炎热的午后,她忽然冲到我房间里来,跟池金堂一样的语气质问我,“你到底和谁生的我?那个野男人是谁?”
我惊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告诉我那个野男人是谁?”
她气急败坏面目狰狞的模样,完全就是另一个池金堂。
“你是我的孩子,这就够了。”
她相当生气,愤怒地大吼大叫,“你对的起爸爸吗?她们没说错,你就是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那个野男人是谁?!!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我实在气极怒极,扬手甩了她一巴掌,“不可以这样说她!”
这一巴掌下去,我整个人愣住了。
她也愣住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我,“你竟然打我?你竟然为了那个野男人打我!”
她打开门就冲了出去,任凭我怎么叫,她都不回头。
那个小小的可爱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这么大了,敏感,执拗,冲动,她远离我这个妈妈时,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留给我。
那次之后,我的女儿小照不理我了。
我给她做的早餐,她不吃,问她放学什么时候回家,她不理,她晚上回家回晚了,我问她去哪里了,她很不耐烦地回我一句,“要你管?!”
我不知道,我们母女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学校老师反映,她经常逃课,成绩一落千丈。
她13岁的生日,我给她做了一个大蛋糕,她以前最爱吃的。她每个生日我都会给她做个大蛋糕。
可是那天,她跟一帮同学跑去酒吧喝酒庆祝,直接包场,还学着不良少女,为了争女友打架斗殴,争风吃醋,最后闹到派出所去。
我去派出所接的她。
她直接回怼我,“我是个Alpha!我想交女友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
我气的抬起了巴掌。
“你又想打我是不是?”她把头一伸,“来啊来啊,你打死我算了,有你这种妈算我倒霉!”
是周管家看不过去,“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跟夫人讲话!夫人不过是担心你,你知道夫人有多疼你吗?”
“疼我?疼我她就打我?!谢谢了,这种疼我还真不要!”
那之后,我已经管不了她了。
池金堂更不会管她,只会放任自流,叫她跟朋友随便玩,别担心钱的问题。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想彻底毁了我和茉萦的孩子。
我突然无比地思念茉萦,如果她在,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女儿变成这样。
我真的好想她,好想有她在我身边,我想念她的笑,她的吻,她犯呆时微微蹙眉的样子,我想念她的一切。
可是,我又痛恨她。恨她的狠心与绝情,恨她当年残酷地抛下了我了,更恨她这么多年,都狠心不回来看我一眼。
我常常陷入这种矛盾的无望的情绪中,经常一坐就是一天,连天几时黑了,我都不知道,连外面什么时候下雨了,我也不知道,连我被吹得浑身发凉,我也一无所知。
周管家心痛地劝我,要我多注意身体。
可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这世上没人需要我,活着又是如此无趣的一件事,那不如早点离开。
后来,来了位医生,说我患了抑郁症。
我被逼着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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