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人生中一个又一个无奈一样,她的回报永远无法和付出成正比,她找不到问题的症结,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觉得委屈。
她在走廊里遇见了池思岫,池思岫难得地主动跟她说话:“要不要聊聊?”
伏若安点头。
两人进了伏若安的休息室。
“听说你要挖孙果?”池思岫直截了当地问她。
伏若安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点了点头:“你消息还蛮灵通的嘛!”
“孙果不只是我的经纪人,她也是MISS的经纪人。”池思岫刻意停顿片刻,很郑重地说,“你挖不走她的。”
伏若安嗤笑:“人都是趋利的动物,没有什么绝对的不可能。”
池思岫点头:“但戴青也不差钱,你知道的。”
“我知道她不差钱,但她是个生意人,很注重性价比。我目前花的是你前妻的钱,我不在乎性价比。”
池思岫没想到伏若安会以“你前妻”来称呼盛疏庭。
“盛疏庭这个人可是蛮花心的,根据我既往的经验,一个人她新鲜不过三个月的,希望过段时间她还愿意给你花钱吧!”
池思岫拍了拍她的肩膀,出了休息室。
伏若安对于拿捏盛疏庭还是很有自信的,她看得出来,现在的盛疏庭很依赖她。
池思岫告诉孙果,条件差不多就可以跑了,她只能帮到这儿了。
最后一次录制这档恋综的时候,孙果已经是伏若安的经纪人了。
在那之前,池思岫对她最后的一个建议是,如果伏若安对她有些不正常的心思,她最好拒绝。
孙果当时哭笑不得:“你当我是见谁都发情的人吗?再说了,她只是中了你的套想挖我去当经纪人,又不是想睡我!”
“不是最好。”
池思岫假笑着点头。
最后一期恋综录制结束后,池思岫在化妆间卸妆的时候伏若安过来跟她打招呼,顺带炫耀一下,她说了要挖孙果,就一定能挖走。
池思岫笑她:“干嘛赌这种气呢?告诉你个秘密,孙果喜欢戴青。”
她说孙果喜欢戴青时的语气就像说门口的西瓜两块钱一斤一样随意,反倒是伏若安,瞪圆了眼睛,忽然有种被池思岫耍着玩的懊恼。
“别别别,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没给你下套,虽然她喜欢戴青,但客观来说,她走了对我的工作影响确实很大。我其实完全不在意孙果喜欢戴青的。”
她叹了口气,拿出一副凡尔赛的模样:“你也知道,戴青人美又有钱,惦记她的没了孙果还有张果王果,我总不能遇到一个撵走一个吧?但戴青有一点好处就是,喜欢上别人的概率特别低,你看你花了六年时间她也没能喜欢你,所以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池思岫拿起要换的日常服装往更衣室走,打开门后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跟伏若安说:“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从前你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万人迷女主唱,现在那个让大家忍不住喜欢的人是戴青。”
她毫不费力地戳中了伏若安的痛处。
伏若安这个人,矛盾又复杂。她喜欢戴青又妒忌戴青,想要事业又没法彻彻底底放下感情。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迷茫,不知道自己目前得到的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不过她庆幸的是,她遇到了盛疏庭,一个只要充分了解就能轻松拿捏的大小姐。只要她愿意哄,盛疏庭就会是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狗,安安静静地收着爪子和牙齿,开心地对她摇着尾巴。
而每当她看到孙果时,都会想到池思岫说的“时代已经不一样了”。
起初大概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比戴青差,她开始向孙果释放一些暧昧的信号。孙果很是惶恐,死命地拒绝。
不仅是因为池思岫的忠告,她自己也不是傻子。
戴青是目前大热的餐饮公司的二股东,天天在家躺着都有非常可观的进账,开酒吧玩乐队都是她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的行当,这是货真价实的绩优股。
伏若安就不同了,孙果作为她的经纪人对她目前的地位再了解不过了。现在娱乐圈能人辈出,伏若安凭着卖情怀能挣几年的钱完全看运气,说到底,她不过是盛疏庭养着的玩物,没了盛疏庭,她什么都不是。
她知道伏若安应该是个不太安分的人,和她无非是玩玩,如果因此得罪了盛疏庭实在得不偿失。因此,面对伏若安的撩拨,孙果避之不及。
而她的行为仿佛更加验证了池思岫的话。
一切的一切就像根刺一样扎在伏若安的心里,她不信这世上除了戴青还有她拿不下的人。
她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其实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比戴青差,只要她想,喜欢戴青的人也可以喜欢她。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她成功了。
孙果的理智最终没能扛过伏若安的攻势,两人建立了一段没法拿到台面上的关系。
伏若安就当是“忙里偷闲”了,在讨好盛疏庭疲惫的时候有个孙果可以让她做一会儿无需谄媚的自己。
她以为这些事瞒得天衣无缝,却忘了还有个王志。
王志一直很讨厌她,所以在抓到她把柄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盛疏庭。他以为知道真相的盛疏庭会毫不犹豫地把伏若安一脚踢开,彻底封杀她,而事实上,看着王志递过来的照片盛疏庭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绑了颗石头,疯狂地下沉。
那个永远温柔贴心,嘴上总是有说不完情话的人,其实枕边还有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池思岫。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池思岫也是这样,温柔体贴,满口情话,却又外遇不断。她呵着池思岫是因为她真的喜欢她,而伏若安哄着她,是因为她有钱,在洛城有地位。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连当年的池思岫都不如。
那天晚上,伏若安工作结束回到公寓,看到黑暗之中坐在沙发上的盛疏庭,莫名有些不安。
她怕屋内骤然亮起会晃到盛疏庭的眼睛,只小心翼翼地开了盏落地灯。
她坐在盛疏庭的旁边,脸上堆着笑,正要伸手抱她,却忽地被她握住了手。她感觉到自己的手里被塞了张照片。
她看了一眼,立时全都明白了。
那一刻,她慌了。虽然预想过事情或许会暴露,但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有些紧张。
她用三秒钟酝酿了一汪眼泪,脉脉含情地盯着盛疏庭。
“我不爱她的。”她急迫地表明心迹。
盛疏庭望着她,忽然想到自己似乎也曾经跟池思岫说过类似的话。
“那你爱我吗?”盛疏庭问她。
伏若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让眼泪缓缓落下。
“可你不爱我呀。”她满腹委屈,仿佛一切的过错都在盛疏庭身上,“你甚至愿意给我买套房子却从没想过让我搬到你现在住的房子里,是因为那里有你们的回忆还是那里是你爱情的圣地?你现在爱的不还是池思岫吗?”
盛疏庭沉默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爱的是谁了。她只知道,自己从没像此刻这么绝望过,她忽然觉得人生竟是如此无趣。
“你爱我吗?爱我,还是爱我的钱?”
盛疏庭又问了一遍。
当她意识到,如果伏若安回答的是爱她的钱她会格外难过时,她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伏若安骑坐在她的腿上,攀着她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你是我最爱的人。”
盛疏庭脑中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你是觉得,我愿意做你众多爱人中,你最爱的那个,和你的情妇们争宠吗?
那句话好像是池思岫问过她的。
她当时想,那有什么不好,她最爱的是她还不够吗?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感觉,确实不好,尤其是她很确信伏若安说的每句话都是在哄她。
“只要你肯爱我,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去见孙果了。”伏若安缠绵地说。
盛疏庭一个字都不信,她知道不见孙果未来还会有其他的果,可她的手还是不自觉地环住了伏若安的腰。
“我爱你,你就真的能只爱我吗?”盛疏庭问出了她这辈子最蠢的问题。
伏若安点了点头。
盛疏庭发现,她竟然如同被鬼上身了一样,愿意相信伏若安的谎话。
之后的一切和往常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伏若安洗澡的时候,盛疏庭机械地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最上面的一条热度为“爆”的话题是“戴青演唱会求婚”。
那天晚上居然恰巧也是MISS的演唱会。
她几乎是颤抖着点开了那条热搜,原本就破败的灵魂再次遭受了重创。
她仿佛是落入水中,不停地下沉,溺水感让她越来越绝望。而她目之所及,池思岫挥动着翅膀,一点点地向上飞。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想追上去,却分明地知道,自己只配沉沦。
那条热搜最上面的一条微博里上传了演唱会求婚的画面。
说起来,池思岫是被戴青骗过去的。
戴青一直想开个演唱会的,毕竟她当主唱之后,MISS的事业一落千丈,一场演唱会都没办过。近来MISS忽然翻红,她不禁萌生了开演唱会的念头。
她跟MISS的其他人说了这个想法后,大家都表示支持。
作为MISS的编外人员,池思岫自然也要帮忙出力。
大家最开始决定让她坐在VIP席,后来几番讨论又觉得VIP席不够彰显她的独一无二,最终决定让她站在舞台上。
池思岫有些无语,这不就是白嫖她这个免费劳动力么?
大家决定在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里加上大提琴。
前奏响起,她从舞台下方缓缓升上来,加入到MISS的表演之中。
演唱会当天,一切都显得格外忙碌。
池思岫最初穿着卫衣牛仔裤站在VIP席和每个歌迷一样举着荧光笔看MISS表演,演唱会进展到一半时,工作人员带她去后台,换了一条堪比婚纱的白色礼服。
由于裙摆过长,她配了双九厘米左右的高跟鞋。
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戴青时也穿了双极高的高跟鞋,戴青看出了她走路时的吃力,还特意和她换了鞋。
感谢互换的那两双鞋,给了她两次去逢春找戴青的理由。
她拢了拢长发,在后台简单运弓试了试音准。
一切如流程的安排,当她听到前奏时,她身下的台子开始缓缓上升。
当她半个身子露出舞台时,她听到了台下震耳欲聋的尖叫。
她总觉得以她的知名程度配不上如此热烈的欢呼。
舞台的灯光忽地毫无征兆地暗了下去,她能感觉到目前台上的光源主要来自于身后的LED屏。
她蓦地回头,发现舞台上竟只有她一个人。
她有些恐慌,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按照彩排的流程演奏还是呼叫工作人员。
LED屏上虚无的氛围光块忽地消失,变成了戴青的大脸。
她有几分娇羞地摆了摆手,然后问:“岫岫,你慌了吗?”
池思岫很想拿起大提琴的麦克,说一句她确实慌了。
这么大的场面,忽然发生如此出乎意料的事确实很难不慌。
“别慌,待会儿还有让你更慌的呢!”LED屏上的戴青对她眨了眨右眼。
台下的观众忽地不叫了,仿佛屏住了呼吸。
戴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后,手臂绕过她的身子,把一枚钻戒直接递到她面前。
大屏上的画面恢复了现场的实时特写直播。
池思岫有一瞬间的失神。
任何人都明白钻戒的意义是什么,而她跟戴青从来没有探讨过关于婚姻的话题。两个人似乎都是对婚姻不那么感兴趣——婚姻只能保护财产,没法保护爱情。对她们来说,结婚不过是一个虚无的形式。
池思岫以为,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探讨婚姻的问题。
可戴青偏要在如此宏大的场面来和她探讨这件事。
回过神后,她猛地转头,如果不是两人之间隔着个大提琴,池思岫大概就直接撞到她的胸前了。
不知道人在哪的应子拿着麦克忽地大喊一声:“池思岫,你能不能把你的宝贝大提琴先放下,也宝贝宝贝我们阿青?”
池思岫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个大提琴坐在那似乎不太合适。
她暂时放下大提琴,从座椅上站起,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戴青把戒指递给她,然后问:“帮我拿下戒指可以吗?”
她接过戒指,不知道戴青还有什么花活。
腾出手的戴青帮她别了个麦克。
“先帮我拿着戒指可以吗?”戴青又问了一遍。
“可以,这不是帮你拿着呢吗?”池思岫哭笑不得。
“那,可以让我帮你戴上吗?”戴青又问。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池思岫问她。
“没有。”
池思岫忽然有些失落。
这么大的场子,就真的只送个戒指?
她伸出手,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句:“可以。”
“那和我结婚可以吗?”
池思岫没有立即回答。
后面的应子跟着直着急:“阿青你节奏不对,你要几个问题连着问,让她反应不过来,习惯性地说可以!”
不管怎么说,这个套路是行不通了。
戴青真挚地问:“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你求婚吗?”
池思岫摇头。
“因为人多,你顾忌我的面子,容易被道德绑架。”戴青笑着说。
虽然应子捂住了麦,但池思岫以及台下的歌迷也都听到了他有些狂野的笑声。
“所以,你被绑架了吗?”
池思岫点点头:“绑了,不会绑一辈子吧?”
戴青笑得有几分得意:“没错,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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