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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幼灵还没有回答, 周筱冰的瞳孔放大, 她控制不住地死死瞪着裴玉廷身后的人：“你！”
唐可刚赶到，就被一个陌生人瞪了一眼。他感觉莫名其妙，青黑的眼眶显得他眼神阴沉，他不甘示弱地也看回去：“干什么？”
周筱冰恨声说：“你认不认识周骁？”
唐可：“不认识。”
周筱冰：“别想抵赖, 你怎么会不认识周骁！”
何茗拉了她一下：“算了算了，我们自己查。”
唐可不耐烦道：“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找错人了吧。”
周筱冰：“怎么可能？你不是和他在赌场里打过架？”
唐可：“什么打……哦，你说那个小子？他摸我老婆我还不能打他了？”
周筱冰：“他没摸！他喝醉了！站不稳！”
唐可嗤笑一声，眼皮半阖，阴恻恻地看着她, 没有说话。
周筱冰压抑多日的感情终于找到宣泄口，一边流着泪骂唐可, 一边冲上去想要“给哥哥报仇”。
唐可也指着周筱冰的鼻子骂起来，扯着袖子要和她互殴。
梁幼灵和何茗一人抓住周筱冰一条胳膊，裴玉廷也拎着唐可的后领，不让两人真的打起来。
场面乱作一团。
周筱冰最先力竭，缓缓蹲下身，捂住脸“呜呜”哭起来。梁幼灵拍拍她的背，默默递上了刚从旁边贩售机里买的水。
唐可犹在气愤，整理整理领子：“呸。”
他抹抹嘴，看向裴玉廷：“借一步说话？”
裴玉廷点点头，转身和唐可一起上楼。裴玉廷把右手背在身后，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蜷起，大拇指和小指翘起，摇了摇，做出一个听电话的动作，也不知道梁幼灵看不看得懂——等会儿联系我。
梁幼灵看懂了，知道裴玉廷想和她一起去那个聚会。
梁幼灵和何茗安抚好周筱冰，送她上了出租。
阳光一照，何茗一腔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热血冷静下来，叹了口气：“我们参与赌博，是不是违法了？”
梁幼灵上网查了查：“……是。”
何茗愁眉苦脸：“咋办啊，去自首？”
梁幼灵也愁眉苦脸：“只能这样了。”
何茗：“要不要告诉筱冰这件事？”
两人站在被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烤得滚烫的沙滩上，双双沉默了。
何茗：“我想买个椰子喝。”
梁幼灵：“我也想。”
两人捧着大椰子坐在商铺的遮阳伞下，气氛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何茗的椰子水先见了底，吸管里空气发出“哧溜”一声响。
他下定决心：“跟筱冰说一声吧，虽然她可能会有些内疚，但有自首情节会好些。”
梁幼灵就等他这句话，“嗯”了一声，打了周筱冰的电话。
周筱冰声音还是恹恹的：“幼灵？”
梁幼灵：“筱冰，你在哪呀？”
周筱冰：“我快到家了，怎么了？”
梁幼灵：“嗯……是这样的，我们仔细想了想，打算去派出所自首……毕竟有参与赌博。”
周筱冰愣了一瞬，立刻说：“对不起。”
梁幼灵：“不用，不用道歉，我们也是自愿的。其实也是我们法律意识淡薄，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没给你好建议。”
周筱冰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声音逐渐自责哽咽起来：“我马上回去。”
三人去了辖区派出所，因为自首情节加上涉赌金额不大，只进行了行政处罚，罚了款。
警察耳提面命，教育他们不能为一时义气干一些试探法律的事。三人低头反省，诺诺称“是”。
梁幼灵：“那个赌场……”
警察：“我们会去检查的。”
警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梁幼灵和周筱冰、何茗道了别，给裴玉廷发消息问她在哪。
裴玉廷：
【你在哪？我去找你】
梁幼灵发了个定位，坐在派出所大厅里等。
没过多久，梁幼灵听见身旁的玻璃被敲了两下，她转过头，看见玻璃另一侧的裴玉廷神情微妙。
梁幼灵走出门，裴玉廷欲言又止。
欲止又言：“你真报案了？”
梁幼灵：“自首了。”
裴玉廷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几句话在嘴边转了一圈，都觉得有些奇怪，便闭嘴了。
裴玉廷点开打车软件：“派对几点开始？”
梁幼灵看了眼聊天记录：“五点，不过章曦说我们可以先过去。”
裴玉廷把目的地定位到公寓：“不急，先准备一下。”
到了公寓，梁幼灵才知道裴玉廷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梁幼灵本来还想穿着T恤去赴会，裴玉廷让她换了一件带扣子的衣服。
梁幼灵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从卧室里出来，裴玉廷问：“扣子能摘掉吗？”
梁幼灵微微有些疑惑，但还是说：“能。”
梁幼灵坐在沙发上，裴玉廷坐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捧起梁幼灵的右手，用剪刀剪掉了一颗袖扣。
袖扣掉在裴玉廷手里，裴玉廷手往上一抬，拍了拍梁幼灵朝下的右手手掌，梁幼灵瑟缩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把扣子握在了手心。
裴玉廷将一个纽扣形状的针孔摄像头缝上去，不忘普法：“私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购买偷拍设备，这个是王开给我的。”
裴玉廷：“他同事会在派对别墅不远处等我们，我们算是做他同事的线人。”
梁幼灵以为王开的同事也是刑警：“王警官是刑侦大队的吧？那群人里面有嫌疑人？”
裴玉廷：“不是，是缉毒队的同事。”
裴玉廷：“所以你要小心点，最好不吃不喝。我被交代过，搜集证据为主，尽量别打草惊蛇。”
梁幼灵以为裴玉廷改好了，心底有点高兴：“嗯，我明白的。”
裴玉廷看了看自己的手工，还算满意，拍了拍梁幼灵的膝盖：“抬起来。”
沙发和茶几离得近，梁幼灵和裴玉廷本来就是腿挨着腿，因此梁幼灵有些没懂：“啊？”
裴玉廷指了指自己的大腿：“翘上来，给你鞋子里塞点东西。”
梁幼灵觉得有些怪，但还是微微红着脸把右腿翘起来，也不敢碰到裴玉廷。
裴玉廷反手从茶几上摸了一个袖珍的折叠小刀，托着梁幼灵的脚踝，把它塞到了鞋子里。
裴玉廷上下左右看看，没有破绽：“尽量别用，能跑就跑。最好时时刻刻别离开我。”
梁幼灵：“知道了。”
裴玉廷：“我是不是有点……”
她想了想，用了一个贬义词：“爹味。”
梁幼灵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裴玉廷：“我怕你觉得啰嗦。”
梁幼灵摇摇头：“指手画脚的那才叫爹味，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裴玉廷低下头没有说话，但她顺手给梁幼灵散开的鞋带打了个蝴蝶结。
第50章 游艇
聚会的地点是一栋别墅。这栋别墅虽然是在别墅区中, 但每栋之间间隔很远，私密性很好。
别墅门口有人验过了梁幼灵和裴玉廷的身份，一人走进门去, 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另一人取出安检设备：“请您配合检查。”
梁幼灵和裴玉廷对视了一眼, 裴玉廷说：“我们坐地铁来的, 安检过了，就不用了吧。”
那人不为所动, 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裴玉廷此时站在梁幼灵的左手边，她悄悄把手从梁幼灵背后伸过去，摸到那粒袖扣, 用手心里的小刀片把它割了下来。
这玩意儿肯定过不了安检，鬼知道派对还会查这么严。
裴玉廷在梁幼灵的腰上拍了一下，顺势收回手：“你先吧。”
趁着梁幼灵上前一步吸引住侍应生的注意力, 裴玉廷如法炮制, 把自己袖子上的也割下来，拇指和中指一弹，把针孔摄像头和刀片从侍应生背后的栅栏空隙中弹进了别墅前花园的灌木丛里。
梁幼灵僵着身体，眼神不知道往哪里看比较好。
她非常担心自己鞋子里的刀片。
手持式安检仪已经扫描到了小腿, 梁幼灵屏住呼吸——
裴玉廷：“哎，等等。”
裴玉廷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直接上前一步，蹲下来擦了擦梁幼灵鞋头根本看不出来的脏污：“怎么搞的，你不知道我有洁癖？见不得这些脏东西。”
侍应生见怪不怪，适时退后一步, 给她让出空间。
裴玉廷用展开的纸巾遮掩住动作，飞快地取出了鞋子里的刀片。
梁幼灵被裴玉廷这个尴尬的演技和蹩脚的借口震惊到, 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侍应生扫描完了梁幼灵全身，对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梁幼灵走进大门里，转过身等裴玉廷。裴玉廷把刚刚擦鞋的纸团抛给她：“帮我找个垃圾桶扔了。”
裴玉廷大大方方展开手臂让人检查，她所有的装备都扔进去了，因此也顺利通过。
梁幼灵去牵裴玉廷的手，实际上悄悄把从纸里取出来的刀片塞到她的手心——这种东西，在裴玉廷手中作用更大。
裴玉廷一边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折回来取针孔摄像头，一边把刀片缓缓插进袖子里。梁幼灵没有立刻放开手——那样太明显了——因此，她能够感受到刀片贴着肉在滑动的冰冷而危险的感觉，以及，裴玉廷的手指坚定而有力的推移。
可是，裴玉廷单手的动作毕竟有限，梁幼灵十分默契地扽住她的袖口，让刀片安全隐身在内侧。
章曦似乎是得到了消息，大汗淋漓地迎了出来：“梁姐姐，到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梁幼灵还没有回答，他又说：“都在海边玩呢，等会儿再吃饭。我带你们去认识认识其他人。”
裴玉廷和梁幼灵跟着章曦穿过别墅，从后门出来，面前是一片私人海滩，有人在躺椅上喝东西，有人在海面上冲浪，还有人站在游艇甲板上，离得远些，看不清面庞。
太阳还没落山，仍旧有点晒。阳光有些刺眼，梁幼灵不由眯了眯眼睛。
章曦领她们到遮阳伞下的躺椅旁，拍了拍躺椅上看手机的男生：“老赵，看看我带什么人来了。”
赵品靖抬头，盯着梁幼灵打量了一下：“你是姓梁，是吧？听章曦提过你。”
梁幼灵不知道章曦的“提过”是什么程度，为什么赵品靖能一眼认出自己：“你好。”
赵品靖似乎对她们不感兴趣，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低下头看手机了。
章曦耸耸肩：“老赵这个性格，真没意思。”
章曦：“梁姐姐，我们去游艇上玩吧，我叫他们靠岸。”
他说着，也不等梁幼灵答应，就挥舞着没有疤痕的手臂冲海面上喊：“喂——老齐！开回来！”
游艇缓缓靠近码头，三人上了船。互相介绍之后，梁幼灵认识了船上的三个人——齐蕊、温鼎和他的女伴裘雨霖。
很奇怪的，几个人似乎都认识梁幼灵，多半是章曦给他们看过自己的照片——梁幼灵朋友圈里有她师门聚会的合照，弄到她的照片不足为奇。
而几人几乎都下意识忽略了裴玉廷的存在，梁幼灵觉得这一点不同寻常。裴玉廷是一个多么令人过目不忘的人，她在初次见面就已经领教过了。
齐蕊热络地招呼梁幼灵去船舱里坐，裴玉廷想要跟进去，却被章曦拦住了：“货呢？”
除了章曦，几个人都已经进去了，裴玉廷看了一眼，就把背着的袋子从肩头取下来，打开给章曦看了一眼——里面是很像茶叶的东西。
章曦伸手去拿，裴玉廷把袋子又合上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章曦：“已经打过去了，没收到？”
裴玉廷看了一眼手机，收到了。
她仍旧没有把袋子交给章曦，反而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第一次玩儿吧？要不要我教你？”
章曦有被挑衅到：“好啊，你喝一个给我看看？”
裴玉廷：“没有茶壶。”
章曦敲敲门，冲船舱里喊：“给个茶壶。”
裴玉廷：“让我进去，甲板风大。”
章曦看她一眼，推开门自己先钻了进去。裴玉廷紧随其后，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梁幼灵——以及齐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第51章 茶宠
裴玉廷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她还没有弄清自己皱眉的缘由, 梁幼灵便听见了动静，转头朝她看过来——以一种陌生局中见到熟人的眼神。
裴玉廷不能回应她的求救信号，她没有理由和立场——很明显, 章曦只把她当成送货的，之前邀请她来只不过客气客气——裴玉廷只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把桌子上的茶壶拎起来。
齐蕊：“干什么？”
裴玉廷：“泡茶。”
章曦：“东南亚进口的好茶, 老齐，我可是费了大力气搞到的。”
裴玉廷想, 跟她要货的时候，说的可不是什么东南亚，而是中东的茶。章曦诓骗他们喝下, 恐怕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等人染上了瘾，什么钱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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