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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蕊：“这么殷勤, 又闯祸了？”
温鼎眼神在梁幼灵和章曦之间转了转：“不是闯祸吧, 这是有事相求，不错啊，还知道孝敬我们。”
章曦：“滚滚滚。”
齐蕊似乎也懂了什么，拍了拍梁幼灵的肩膀：“喜欢什么？”
梁幼灵：“啊？”
齐蕊：“都说了姐姐跟你投缘, 喜欢什么姐姐给你弄到手。”
梁幼灵婉拒：“不用了……”
齐蕊一指正站在吧台泡茶的裴玉廷：“那个喜欢不？”
梁幼灵磕磕巴巴：“啊……这个……”
齐蕊：“刘大师的紫砂壶，全球限量一百件，不喜欢？”
梁幼灵刚才误会了，一时有些羞窘：“喜欢……”
齐蕊：“送你了。”
梁幼灵连忙摆手：“我不能收。”
齐蕊：“给你你就拿着。姐姐高兴。”
齐蕊又指着章曦问：“这个喜欢不？”
梁幼灵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喜欢什么呀？”
齐蕊：“手表，十几万吧。”
梁幼灵摇了摇头。
齐蕊：“可惜。”
齐蕊：“那人呢？”
梁幼灵装糊涂：“什么人？”
齐蕊：“表不喜欢，人喜不喜欢？”
章曦大叫：“老齐！”
齐蕊权当没听见, 又拍了拍梁幼灵的肩膀：“喜不喜欢啊？”
梁幼灵看了眼章曦，斟酌道：“其实……我……”
“砰——”
裴玉廷面无表情地把茶壶往茶几上一放, 几个茶盏被她“叮叮当当”翻过来，倒茶水的时候手倒是稳，每个茶杯都倒得满满当当，却没有流出一滴。
章曦一踹茶几，杯中茶水洒到茶盘上：“你会不会倒茶啊？”
裴玉廷当然知道“茶满送客”的道理，她心里不知怎的突然有点不痛快，她平常不是这种把情绪外放的人，但或许是多日工作不顺，让她难免心浮气躁：“不好意思。”
裴玉廷站起身：“请用茶。”
章曦早就忘了裴玉廷之前的挑衅，也没有逼着她喝，倒是注意起其他几人的动作起来。
齐蕊率先拿了一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好茶。”
齐蕊：“怎么这么涩？”
章曦抿了一口：“这个茶回甘一绝。”
温鼎也跟着尝了一下，推给裘雨霖：“什么茶啊这是？”
章曦：“巧巧茶，以前是御前专供，现在也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1]”
温鼎看他一眼：“行啊，这你都能弄来？”
章曦：“费了好大劲弄来，可别给我糟蹋了。”
梁幼灵为了合群，也装作喝了的样子，实际上用袖口吸了吸水，就捧在手中不动了。
齐蕊倒是喝了好几口：“这回甘确实有点意思，茶还挺提神的。”
齐蕊看着靠在船舱板上的裴玉廷：“你有进货渠道？”
裴玉廷：“有。”
齐蕊转头对章曦说：“老章，对不住了啊，我要‘叛变’了。”
章曦指着她笑骂：“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蕊摊摊手：“谁让人家女朋友有用呢。老章，说真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干什么不好，撬人家墙角。”
裴玉廷：？
梁幼灵反应过来：“齐姐，你不会在说我和……”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裴玉廷。
齐蕊笑眯眯：“你放心，我之前是答应了帮章曦追你，给你女朋友摆摆脸色。但现在姐姐支持你，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梁幼灵看看章曦，又看看裴玉廷，一句“她不是我女朋友”怎么也说不出来——章曦为什么要说她和裴玉廷是情侣？章曦应该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如果章曦是骚扰者，他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梁幼灵没想明白，疑惑着把手中的茶盏往茶盘上放。她这时候才注意到，茶盘上有一只兔子茶宠，长耳朵贴在深枣红色圆润的身子上，四肢趴在茶盘上，红眼睛亮晶晶的。
梁幼灵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这是谁的茶宠啊？我能浇吗？”
温鼎：“我的，浇吧。”
梁幼灵把杯中的茶缓缓淋在深枣红兔的背上，赤红色逐渐漫延开来——整个兔子像是被剥了皮、露出血红的肉一样——如鲜血淋漓。
茶盏从梁幼灵手里滑掉下来，砸在茶盘上，当啷。
第52章 钓竿
梁幼灵连忙扶正茶盏：“不好意思。”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度联想, 但这个血红的兔子的的确确让她的观感并不是很好。
温鼎无动于衷，按着电视遥控器，换了个台。
温鼎：“没啥好看的, 别干坐着了，钓鱼去。”
他率先和裘雨霖出了舱门, 章曦眼球转了一下, 也跟着出去了。
齐蕊问梁幼灵：“去钓鱼不？”
梁幼灵：“好呀。”
齐蕊招呼裴玉廷：“你女朋友一起吧。”
船舷上垂下几个鱼竿，章曦几人已经抛好了杆, 靠着栏杆聊天。
齐蕊教梁幼灵怎么把饵上到钩上，裴玉廷站在一侧看着。
梁幼灵问裴玉廷：“你要试试吗？”
裴玉廷摇了摇头——洁癖使她对饵虫的态度是，能不碰就不碰, 隔着手套也不行。
海上风大，游艇在浪上一晃一晃的，腥咸的海风裹挟着落日的余晖, 在海面上浮起波光。
裴玉廷虽然侧身对着章曦他们, 但她的戒备一刻都没有放下。
齐蕊和梁幼灵架了鱼竿，齐蕊觉得晒，回去喝茶了。
梁幼灵把着鱼竿，和裴玉廷沉默地站着, 听章曦和温鼎聊吃喝玩乐的事情。
船渐渐往远离沙滩的方向走，沙滩上赵品靖的身影逐渐缩成一个小点。
温鼎把裘雨霖往船舱里一推：“去找你齐姐玩会儿。”
裘雨霖仍旧一言不发，钻进了船舱。
裴玉廷的手也搭上钓竿——
与此同时，章曦和温鼎从裴玉廷背后一左一右地扑过来！
裴玉廷早有准备，快速转身作出了一个防卫的姿势。章曦的拳头直击面门，裴玉廷侧身闪过, 然而，温鼎的肘击又冲着她的背部击打而去！
梁幼灵尖叫一声, 自知帮不上忙，冲去推舱门，想要叫人。
然而，裘雨霖在里面反锁了门，隔着玻璃冷冷地和她对望。
梁幼灵越过裘雨霖的身形，往舱里面看——齐蕊喝多了“茶”，倒在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知。
梁幼灵别无他法，去拍驾驶室的门：“回去，回沙滩去！”
驾驶员无动于衷。
梁幼灵摸出手机，绝望地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海上茫茫，孤舟如浮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梁幼灵忙又跑回甲板上去，裴玉廷和章曦、温鼎仍在缠斗，拳脚击打在肉和骨骼上的重响听得梁幼灵心惊胆战。
裴玉廷此时看起来还不算处于下风，但梁幼灵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更何况船舱里还有一个裘雨霖虎视眈眈。
梁幼灵深吸一口气，冲上去想要踹开温鼎，结果温鼎听见背后风声猛然回头，侧脚一蹬——
梁幼灵的腹部捱了一下，闷哼一声，被踹得摔在船舷上，背部撞在钢板上“砰”得一响。
她撑着甲板板想要起来，然而腹背越来越痛，手上力气一松，又坐了回去。
裴玉廷听见梁幼灵那边的动静，分神看了一眼，因此她没有注意到，章曦和温鼎对了一个眼神，下一刻——
梁幼灵抬头，眼睁睁看见，温鼎手里的茶刀插进了裴玉廷的肩头。
动脉血溅出来，裴玉廷拳势一泻，左侧章曦一拳挥来，被她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架住，然而，右手边温鼎又是一刀！
裴玉廷忍着疼痛去夺刀，温鼎反应很快，刀子抛向章曦。章曦接过刀，在温鼎拳脚的牵制下，对准裴玉廷的心脏扎去！
梁幼灵大张着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使劲撑着身子站起来，向章曦扑去，想要把他往后拖。
梁幼灵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好似骨骼被按压错位——裘雨霖把她撞到了地上。
第53章 船舷
梁幼灵的身体动不了, 但她的嘴巴还可以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总要有个理由吧？”
梁幼灵的右手恰好被压在裤兜边，她小心翼翼地摸进去, 按了两下侧边的快捷键。
——第一次按的快捷键是录音，第二次按的快捷键是拨通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章曦冲着裴玉廷心脏去的那一刀, 势头凶狠, 裴玉廷自知躲不过，用手挡在胸口前, 用尽全力去握住刀背，阻止刀再往前进。
章曦的手一点一点捅出去，刀尖离心脏一寸一寸逼近。
章曦：“理由？断人财路, 如杀人父母，这个理由够不够？”
梁幼灵挣扎，却没能挣脱：“什么断人财路？”
章曦：“这就要问她了。”
裴玉廷：“我什么时候……”
章曦猛然一用力, 裴玉廷转手去挡——刀尖扎入手心, 她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章曦：“垄断市场，抬高价格，真以为我像我爸那么好糊弄？”
裴玉廷：“我只要百分之……”
章曦没让她把话说完，刀又进两寸。
裴玉廷的脸色煞白, 她此时也明白过来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章曦这个理由，说服的是温鼎。
他跟温鼎说，只要干掉裴玉廷，不管是巧茶还是奶片，这条线, 就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温鼎可不明白章顺文为什么要找一个中间商，章曦明白是明白, 但他明显还有私心——只是这个私心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温鼎拦了一下章曦：“别弄出致命伤。”
章曦闻言，把茶刀猛然一抽，裴玉廷捂着手戒备地盯着二人。
温鼎退开一步，对裘雨霖说：“把她弄起来。”
于是，梁幼灵两手被别在身后拎起来，她被推搡到船舷边，裘雨霖一只手压在她的后颈，迫使她半边身子探出船舷外。
梁幼灵胃部顶在栏杆上，带着腥气的海风让她忍不住小声干呕了一下，又勉强压制住了呕吐的欲|望。
裴玉廷看着梁幼灵那边的情况：“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我也可以让利。”
章曦：“让利？你能让到0吗？所以，还是拜托你死一死。”
他说着，和温鼎两人一人擒住裴玉廷的一只胳膊，裴玉廷双手受伤，使不上力，反应不及，竟让他们得逞。
裴玉廷腹部发力，双脚疾踹，章曦和温鼎拼着挨她两脚，手上一托、一抛，裴玉廷失去重心，从甲板上坠了下去——
章曦探出头来对她笑：“成全你们去殉情。”
——为什么要在朋友面前说裴玉廷和梁幼灵是情侣？
——同性情人为世不容，痛苦不堪，自残自伤，相约殉情，也是合乎逻辑的。
如此一来，不仅能一箭双雕，除掉裴玉廷和梁幼灵，又能把章曦自己摘出去：他可以和警察说，我们劝过了，可是没有看住。
他甚至可以说，我们原本不知道这件事，一起上船也是临时起意。她们两个人在海上相约，喝的茶还有点问题，用刀子戳对方都不觉得痛，想一起去见阎王。我们把刀子夺下来，结果她们跳海了。——没想到她们是这样的人。
章曦当然会做做样子，用救生艇去寻找梁幼灵和裴玉
廷，但结果一定是“风浪太大，找不到人”。
章曦之所以敢这么做，他的底气不仅仅在于他的父亲和朋友。一个菜贩子和一个外地学生在云城死了，只要一个人肯点头，就激不起什么风浪——那个人是邢冬诚。
章曦有把握邢冬诚会帮自己压下这件事。
裴玉廷在逆流的风声中抬头，梁幼灵在她之后被抛下来，在残阳如血中像是乳燕投林。
裴玉廷冲她笑了一笑，比了个口型——
“别害怕。”
梁幼灵没有看见。
梁幼灵闭着眼，憋着一口气坠入水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辨不清方向，盐分过高的海水也让她睁眼变成了一种煎熬，她索性暂时不睁开眼。
梁幼灵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塞进了从裤兜里摸出的防水袋里。另一只手勉强划了几下，双脚踩水，让自己不至于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海底极静，连船尾部螺旋桨的声音都听不到，水压压迫着鼓膜，动作越来越吃力——她开始吐泡泡了。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梁幼灵强迫自己睁开眼，看见了裴玉廷担忧的眼神。
裴玉廷指了指鼻子，梁幼灵摇了摇头，一串细小的泡泡溢出来。
裴玉廷托着她要往水面上浮，梁幼灵摆了摆手，指指前面——
有人游过来了。
第54章 手机
游过来的是两个人, 都穿着黑色的潜水服，每人背上都背着两个氧气瓶。其中一个氧气瓶连接的氧气面罩扣在两人的脸上，而另一个氧气面罩被缠在氧气瓶上。
两个人越游越近, 裴玉廷也拉着梁幼灵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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