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瓷回了家,洗完澡之后换上睡衣,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各个卫视都在转播元旦晚会。
不了解娱乐圈,关瓷对大部分演员歌手都很陌生,直到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歌手在台上演唱,他记得小时候许多女同学都买过他的贴纸,关瓷放下遥控器,盘腿坐在地毯上。
他家原来没有地毯,商颂川搬过来后,不太习惯没有地毯的客厅,便买了手工织花的羊绒地毯铺在客厅里。
关瓷侧眸,看见商颂川放在茶几上,和他同款的深黑色陶瓷茶杯,旁边还有他的一副耳机。
茶几中央则是一大束颜色鲜艳的向日葵,关瓷以前知道商颂川身为上司,决策睿智,做事果决,私下的爱好则知道他喜欢玩赛车,攀岩、拳击,现在则知道他不喜欢吃晒干的蘑菇,嫌弃香味太浓,不喜欢吃白萝卜,觉得有一股苦味,不喜欢吃豆芽和刺多的鱼,不喜欢动物的内脏,但喜欢吃各式各样的排骨,各类刺少的鱼,还很能接受他们家乡的鱼腥草。
他还挺喜欢买花。
第一次闯进他家的时候,便带了一束开得正好的黄色康乃馨。
关瓷以前家里没有花,但自从商颂川搬进他家,家里从来不缺缤纷的颜色。
客厅的落地窗没关紧,关瓷似乎听到了楼下传上来的欢声笑语,他叫来酒酒,酒酒趴在他的腿边,莫名奇妙的,关瓷忽然觉得他似乎是有一点点寂寞。
叮一声。
电梯抵达二十五楼,高挺的年轻男人走出电梯,米白色限量版休闲鞋在一扇熟悉的猪肝色防盗门前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只差零点零零一米就能碰到密码锁时,蓦地顿住。
深邃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密码锁半刻,他收回手,后背颓然地靠在坚硬冰冷的墙面上。
商颂川大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但就算知道她谈恋爱了,心情也比不过此刻酸苦。
找了个理由离开父母,他很想和关瓷度过今年的最后的一天,但从来不怯弱的他,却在此时此刻,拥有了很多畏惧的东西。
他的喜欢会不会表现得过于明目张胆,会不会被关瓷察觉到,他从大学的时候,就知道关瓷对待不喜欢的追求者,向来会保持距离。
关瓷发现了他的心思之后,还会允许他照顾他吗?还会允许他和他睡一张床,在秋秋胎动的时候,让他的手贴在他的小腹上。
商颂川神色酸楚的望着天花板,忽然意识到喜欢比他想象的更加折磨人,既想倾其所有对他好,又怕对他太好,他会开始后退。
商颂川沉默地站在门口,直到听到小区外面有烟花爆开的声音,他摸出手机,卡在今年的最后一秒,新年的第一秒,做第一个给关瓷发消息的人:【元旦快乐】
这几年的烟花禁令不如从前严苛,固定节日,南城许多地点都可燃放烟花爆竹。
高清百寸的液晶电视里,节目主持人和开始进行新年倒计时,窗外烟花轰鸣,关瓷都没有去看,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主持人说出元字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关瓷速度比酒酒捕食还快,拿起手机,解锁。
商颂川:【元旦快乐】
关瓷唇角勾起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寂寞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元旦快乐】
商颂川:【在干吗?】
关瓷:【抱着酒酒看跨年演唱会,太无聊了,看了两份关于无人机固定技术的期刊】
关瓷:【你呢?】
商颂川:【刚刚陪我父母看完了演唱会,现在回房】
关瓷:【玉总今天也在家吗?她对你怎么样?】
商颂川:【反正就是阴阳怪气,我也不能和她太计较,毕竟当着我爸的面,要体现出我包容宽和的一面,当然了,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性格好脾气好又讨人喜欢的好好先生,是吧?】
关瓷:【。】
商颂川:【小狗狗嚎啕大哭JPG】
商颂川:【难道我不是吗?】
关瓷忍着笑,回复:【你当然是】
商颂川:【太敷衍了吧,我伤心了,关瓷,你在跨年夜让我伤心了】
关瓷:【小猫揉着小猫脑袋jpg】
关瓷:【小猫睁大眼睛撒娇jpg】
关瓷:【十二点了,你不睡吗?】
商颂川盯着关瓷发来的两张表情包看了两秒,发送消息:【你要睡了吗?】
关瓷关掉电视和客厅里的吸顶灯,回复:【打算睡了】
商颂川:【好】
顿了顿,商颂川打字:【我明天下午回来】
商颂川:【不对,已经是一号了,我今天下午回来】
关瓷唇角又往上勾了勾,【行,晚安】
商颂川:【一只猫猫躺在被窝里对另一只猫猫说晚安jpg】
发完这条消息,商颂川摁灭手机,又抬头看了看几乎把门上花纹刻骨铭心的防盗门,转身大步离开。
心上人,我们下午再相见。
第40章
商颂川下午三点左右再次回御景湾, 这一次他到了门口,便毫不犹豫地输入了密码。
防盗门打开,他换好鞋之后叫了一声关瓷, 没听到关瓷的回应, 但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动静声。
走过隔断,看到落地窗前的关瓷,商颂川呼吸忽然一紧, “关瓷,你在做什么?”
关瓷没立刻搭理他,他坐在瑜伽垫上,双腿分到最开, 腰背往下, 双手撑在瑜伽垫上。
坚持十秒后, 关瓷收回动作, 仰头, 对商颂川道:“练瑜伽。”
停顿一下, 关瓷补充:“据说对怀孕的人和胎儿都有好处。”关瓷以前有运动习惯,他是薄肌身材,身体绷紧时,六块浅韧的腹肌匀称漂亮,但三个多月没做力量训练,腹肌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以前的运动不适合现在的身体情况,关瓷打算改练孕期瑜伽。
商颂川舔了舔干涩的唇:“那你先练, 我把汤炖在砂锅里。”
关瓷站起身:“嗯。”
今天晚上炖乌鸡当归汤,商颂川清洗干净食材, 乌鸡当归老姜放进炖锅里,燃气灶开小火, 他走出厨房,恰好一眼又撞到在落地窗前锻炼的关瓷。
他膝盖微曲,身体中心后压,从肩背到后腰再到臀部,勾勒出一条漂亮的曲线。
他只看了一眼,喉舌泛干,身体熟悉的燥热来袭,连忙退回厨房。
今天两人晚饭早,吃过晚饭,两人去了趟超市回来,才八点左右。
关瓷盘腿坐在沙发上,挑选影库里他感兴趣的电影,选了一部后,关瓷抱着猫,眼睛盯着电视屏幕。
这部电影商颂川十来年前就看过,所以他注意力并不在电影上,他忍不住用余光扫着关瓷,看他线条完美的侧脸,看他长密的眼睫,看他落在酒酒脊背上,细长的手指。
体温再次飙升,他想他真的是一个肮脏的男人,关瓷只是在专心致志的看电影,他脑子里却浮现出了很多下流的念头。
但有几个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能无动于衷?有几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心如止水?
商颂川站了起来。
关瓷注意力还在电影里,分神扫了一眼商颂川,又把一半眼神留给电影,“怎么?”
商颂川看着关瓷轻动的嘴唇,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关瓷的嘴唇长得很适合和他接吻,他会用舌尖先描绘他的唇形,等他整张嘴唇都被他舔得湿漉漉的时候,撬开他的齿关,舌尖探入,他会把他亲到吞咽口水都困难,只能呜呜喘着气,手指泛红,无力地抓住他的头发。
当然他也可以让他主动,饱满的臀部分开,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让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从上往下垂眸,含住他的嘴唇,他会主动张开嘴唇,等待他去探索,他想那个时候,他掐住他腰的手掌一定会很用力,如果关瓷衣物单薄,腰上就会留下他的指印。
你真的好肮脏好下流,商颂川。
商颂川心里唾弃自己,脑子里的幻想又控制不住,他觉得他应该距离关瓷远一点,他维持着淡定道:“我去看一份报告。”
关瓷眨了眨眼:“不看电影吗?”
“你看吧。”商颂川说。
商颂川回到了曾经关瓷的书房,现在他的房间,坐在办公椅上缓了一会儿,商颂川打开笔记本。
目送商颂川的背影在眼底消失,关瓷低头,摸了摸酒酒的脑袋,视线重新落回到电影上,后半截电影没有上半场精彩。
电影放完,关瓷关掉电视,走向卧室。
主卧在走廊最里侧,会经过他的书房,关瓷脚步停下,盯着商颂川垂眼看报告的侧影,他忽然明白刚才商颂川离开客厅后,他不舒服的原因。
他前些年很少有时间娱乐,包括看电影,很多高评分的电影商颂川都看过,但每次他看电影,商颂川都会待在客厅里,不一定看,他可能会忙别的,和朋友聊天处理一些公事或者看文件。
但总在距离他很近,侧头可以看见的地方。
关瓷嘴唇轻抿,他或许不应该给商颂川收拾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半夜,关瓷右腿抽筋,他非常用力的推了一把商颂川,他并不是每天晚上都抽筋,商颂川醒的很快,看见关瓷紧皱的眉头,抽搐的小腿,商颂川一秒钟反应过来,快速拉直关瓷抽筋的小腿。
十分钟后,商颂川换了一根热毛巾包裹住关瓷的小腿,温声道:“还有不舒服吗?”
关瓷眼睫轻抖,轻轻嗯了一声。
又过了十分钟,关瓷心里的不舒服才消失,商颂川长腿一迈,毛巾放回洗手间,回到床上躺下后听到关瓷叫他。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商颂川紧张道。
关瓷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没有不舒服。”
关瓷又说:“明天早上的馄饨你要给我多放一点虾皮和紫菜。”
这一瞬间,关瓷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两人不过一臂的距离,室内空调过高,关瓷脸颊微红,商颂川躺在紧挨着关瓷的枕头上,脑袋里却没有任何和性、爱相关的念头,他只有一个想法。
我的宝宝,你应该让我去给你摘天上的月亮,去捞海底的星星。
你怎么能只让我在给你的馄饨里多放虾皮和紫菜?
商颂川满腔的喜欢在第二日,看着关瓷吃完了多放紫菜和虾皮的馄饨,又有了更加浓烈的趋势。
喜欢是数学上的无限数,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束的一天。
商颂川有些惆怅,更多的是爱情的甜蜜,即使这场爱情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但他爱慕的的对象是关瓷,这已经是一场无比美好的事情。
只有两三个碗,他没用洗碗机,快速地在流理池里洗干净碗筷,擦拭干净台面时,关瓷的声音里从餐厅里传出来,“商颂川,你手机响了。”
“谁打的?”商颂川一边洗手一边问。
关瓷看了看来电显示:“你爸。”
他和关瓷怎么就不算谈恋爱呢?商颂川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异常甜蜜地想,他们上过床,有过负距离的接触,现在住在一起,每晚躺在一张床上,拥有一个共同的宝宝。
他们甚至比恋爱更高级,他们是恩爱甜蜜的婚后生活。
商颂川走出厨房,看了眼他“恩爱的老公”,接通来电。
商海道:“你在绿景园吗?”
“是啊,爸,大早上的有什么事?”商颂川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去解围裙后面的系带。
商海:“我和你妈在你别墅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怎么没人给我开门?”
商颂川一怔:“爸,你大早上的去绿景园干嘛?你有事找我?可以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啊,我刚出门了,朋友约我去打球。”
商海冷笑一声:“是和御景湾的关瓷去打球了吗?在哪里打?他家打吗?”
身体猛然紧绷,商颂川立刻在客厅和餐厅扫了一圈,关瓷在猫屋收拾猫爬架,不在客厅里。
商海道:“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
撂下这句话,商海忍着怒气挂断了电话。
商颂川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猫屋门口,叫了声移动猫抓板的关瓷,语气轻松道:“关瓷,我现在得回趟家。”
“有事吗?”
商颂川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亲戚来了,我得回去见一面,中午如果不回来,我给你叫餐厅送餐,你不准自己去点奇奇怪怪不健康的外卖。”
四十分多分钟后,宾利停在老宅的地下车里面,商颂川长腿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直接去到客厅。
他父母坐在客厅姜黄色的真皮沙发上,他爸脸色沉郁,他妈听到脚步声,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商颂川轻笑了一声,在他妈妈身旁坐下,手揽在他妈肩头,语气自然悠惬,“妈,你怎么这个表情,小心下次出门人家以为你四十多岁了。”
邹可直截了当地问:“你和关瓷什么关系?”
“不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吗?他是我助理。”
茶几因为商海用力一拍而震了震,商海打开茶几下的抽屉,抽出一大叠照片扔到商颂面前,喘着粗气道:“上下级关系?上下级你们会住在一起?同进同出?一起逛街逛超市?“
商颂川捡起茶几上的照片,照片全都是最近一个月拍摄的,有他和关瓷一起逛超市的照片,一起拎着东西走进御景湾小区单元门里的照片,还有他们俩的车一前一后驶出御景湾地库的照片,更甚者,还有昨天晚上他把车开进御景湾的照片。
开车的照片暂且不提,两人的合照他侧着头,唇角噙着笑,关瓷站在他身侧,选购两人的生活用品,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一对璧人。
商颂川心情很美妙地想。
“照片谁给你的?我姐吗?”照片最早的日期在小一个月前,恰好是他爸说要拆分公司不久。
“谁给我的重要吗?商颂川,你老实交代,你和关瓷在一起多久了?”
商颂川背往沙发上仰,心里的美妙散去,回到现实里来,语气顿时就带了点颓然:“没在一起。“
“你要我拿着这些照片亲自去找关瓷吗?”商海怒道。
邹可:“颂川,你就实说了吧,你和关瓷是……玩玩还是……真心的?”
商颂川坐直身体,叹了一口气:“我和关瓷真没在一起,如果硬要说私情,那也是我暗恋他,他只把我当朋友,当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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