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长衡话少得可怜,除了做那种事会骂几句君灼。
做完后,也不肯让君灼抱着,一个人蜷缩在干净的角落里发呆,仰着头,极力克制自己,不让眼泪留下。
可是眼泪不争气,还是顺着眼角落下一滴。
难受。
好难受。
君灼不信任他。
君灼不信任他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要难受呢?
长衡想不明白。
也不懂,其实那颗名为喜欢的种子早在少年时期就生根发芽了。
一个不承认爱,一个不懂爱。
平行的线何时才能交汇呢?
只会让两个相爱的人越来越远。
这种非你情我愿的关系持续了长达两年的时间。
两年后,君灼通过别人口中,了解到长衡这两年过得很不好。
身上alpha的味道其实是谈合作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并非长衡自愿。
长衡从没跟任何alpha乱来过。
他见过喝得酩酊大醉的长衡,躲在他怀里呆呆流泪的模样,询问他为什么。
哦,原来他的爱人并不是只会嘴硬。
一滴泪。
唤醒君灼最后的良知,让他成熟,让他认清自己的内心。
此后,他立下毒誓,不会再让长衡碰一滴酒,也不让长衡求任何人。
长衡就应该像月亮一样高高在上。
知名跨国公司横空出世,且只跟长衡合作。
他做了很多很多。
只为为那两年犯下的错误赎罪。
赎罪的过程中,君灼看见年少的自己,他问自己。
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吗?
不喜欢。
喜欢不近人情的omega。
真的喜欢不近人情的omega吗?
也不喜欢。
喜欢没有信息素的beta。
真的喜欢beta吗?
也不喜欢。
喜欢长衡,无关信息素,无关契合度。
单纯的喜欢长衡。
青涩的少年没有一丝犹豫,说自己喜欢长衡。
于是,那段傻逼又张扬的少年时代画上了句号成了过去。
第112章 无法标记的爱人
门开了。
温和却又不失锋芒的光落了进来, 将整间卧室明确划分为光暗两地带。
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皱着眉头拽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企图挡住那道光线。
床下放着已经打开了的止咬器。
长衡抿唇, 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醒了?”
床上的人跟着弹簧似的从床上弹起来,睡眼朦胧看向长衡,但又被那道光线刺得闭上眼睛, 不敢与长衡对视:“嗯,早、早上好。”
“魏总,早上好。”
君灼干笑两声, 继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猛地咳嗽, 俊脸都咳红了。
“魏总?谁是魏总, 我怎么不知道, 未婚夫你睡昏头啦!”
长衡面无表情看着君灼, 普普通通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威压。
君灼被看得头皮发麻, 瞬间觉得被子上长满了刺儿, 扎得他浑身难受。
长衡走进昏暗的地方,随着他的步伐, 光线落了进来,室内亮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 眼里情绪淡淡,声音也听不出好赖:“我是不是应该拿杯酒等着你醒, 然后陪你喝酒?”
“魏总。”
“哈……哈……”君灼感觉方才的笑容都僵在脸上了, 恨自己昨晚嫉妒成性,痴颠成魔, 什么话都往外说。
扑通一声,君灼从床上滑了下去。
君灼跪在长衡面前,低着头,小声道:“未婚夫我错了,我不该瞒你。”
听见君灼的话,气氛似乎更加沉重了,长衡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波澜。
房间安静着,似乎可以听见君灼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他微微抬头,余光悄悄打量着长衡:“未婚夫我向你保证,昨晚那种事情不会在发生了。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是怕你知道是我后,就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那些年我强迫了你,是你最讨厌我的时候。
君灼眼里浮现极度悲伤的情绪,结了一层冰,黑曜石般的眼睛失去光泽。
此刻的他就像黄昏下的信徒,虔诚的跪在神明面前,祈求神明原谅他犯下的过错,继续保佑他。
“我知道。”长衡忍了又忍,想转身离开,却又怕因自己嘴硬再产生那种误会,最后解释道,“我不是那种人,我没有随便陪人喝酒,那天喝酒是迫不得已。”
他在意的是这件事。
他不喜欢君灼不信任自己。
也不喜欢君灼说自己是随随便便的人。
听见君灼怀疑自己,他会没由来的难过。
长衡眼眸低垂,睫毛微动,像是两只漆黑的小蝴蝶落在花瓣上,安慰伤心的花朵。
窗外突然下起雨,密密匝匝的雨声落在心上,奏响第一支悲恸乐章。
周明矾看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还是第一次在浅淡的色彩中读到伤心的情绪。
突然想起四年前,也是这么一个雨天,长衡找到自己,问,如果有误会怎么办。
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他还是从茫然的语气中捕捉到某些细微的情绪。
想必那个时候,长衡和君灼就开始在一起了吧。
“四年前,你说心里很闷,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也是因为君灼吗?”
长衡看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落下雨珠,啪嗒啪嗒好像砸在他心上,硬生生凿出一个口子。
他没在家里,他不敢面对君灼,不想听君灼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
他是胆小鬼。
看着长衡沉默,周明矾继续试探:“可以告诉我四年前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那天,我出去和alpha谈合作,刚谈到一半,君灼突然出现,把我带走,骂我是个贱人,一边和他上|床,一边和其他alpha暧昧不清。”
长衡空白的脸上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漂亮的眼睛好像碎了的琉璃。
“回到家后,我和他打了起来,用烟灰缸砸了他的头。君灼脑袋上登时血流如注,他却没有放开我,继续做那种事,一边上|我,一边说,我们只是玩玩而已。这是游戏开始,他不说结束,就永远不会结束。”
这种事情发生了太多,多到他快数不过来。
也就是这两年,君灼对他的态度才好了,最起码看见他和别的alpha或者omega走在一起,不会随时随地发疯了。
周明矾问:“你和君灼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你很依赖他?”
长衡没告诉周明矾他是个beta,点了点头。
他委身君灼并非因为信息素,而是怕beta的身份泄露出去。
腺体实验公布需要他的身份,所以他不能暴露他beta的身份。
他好容易攒下的名声,不能毁在君灼手里。
周明矾叹了口气,原来一次性能打十个alpha的omega也会臣服在信息素下。
信息素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真的是为了寻找真爱吗?
可是有很多omega被得到后都不会被alpha珍惜,反而还会因标记被毁了一生。
“君灼要是对你不好你完全可以到omega保护协会告他,以你的身份协会那帮人不会坐视不理。”
“我……”长衡说,“他开始改变了,现在他不这样了。”
“长衡,说这句话,真的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影响吗?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心甘情愿。
他是个beta,如何受信息素的影响。
“没有,我打了抑制剂。”长衡说。
周明矾问:“你们认识了多久?是怎么在一起的,是因为信息素契合度?还是心甘情愿在一起的。”
“小学开始一直到现在。”
那一夜虽然喝了酒,但也不至于失去反抗能力,他知道是君灼,所以才没有反抗。
“他平时是什么样的人呢?”
“以前挺贱的,现在也挺贱。”
“……”
周明矾能明显的感受到提到君灼时,长衡放松下来了。
“那你觉得他喜欢你吗?”
周明矾看着长衡茫然的表情,“换个说法,你喜欢君灼吗,想结束这段关系吗?”
“我喜欢君灼?”
比起存在这段畸形的感情,他心里更抗拒离开君灼。
周明矾拿着平板走到长衡身边,从心理学为长衡解释提到君灼时,长衡下意识的一些小动作。
提到君灼时,长衡的目光会不自觉的变柔软,平直的唇线也有了不明显的笑意,面部肌肉不再紧绷,由内而外散发出轻松的愉悦。当提到那些不好的事情时,长衡的目光会黯淡,面无表情中夹杂着痛苦,全身都僵硬,甚至还有细微的颤抖。
情绪的变化,四肢的变化,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长衡心里有君灼。
没有哪个人会被另一个人牵动这些小情绪。
除非喜欢。
而且像长衡这种强硬而倔强的人,如果不喜欢,怕是宁受信息素的折磨,也不会跟君灼在一起。
窗外雨声密密,一声接着一声,好像踩在某人的心跳节拍上。
长衡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两圈,脸上又是一片空白:“我喜欢君灼?”
周明矾把平板给了长衡,冲着长衡点头。
长衡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君灼?他俩从小到大一直在争所谓的“面子”,都恨不得跟对方老死不相往来。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长衡扪心自问,他看见漆黑的内心落尽一束光,光下有个影子,而那道光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因为他和君灼从小一块长大,因为君灼和他形影不离。
他被父母毒打的时候,君灼永远会及时出现,抱着一本习题集,十分不服气:“叔叔阿姨,长衡考得比我好,我要再考一遍,跟他比一比,证明我比他聪明!”
他默许君灼在他身后犯贱,因为这样可以多和君灼说上几句话。
习惯君灼笑嘻嘻的喊他小十一。
习惯被君灼“照顾”,有一种家的归属。
喜欢内心被看透的感觉。
而愿意花时间研究他心思的只有君灼。
随口说的玩笑话,只有君灼会当真,省吃俭用一个月,只为给他买玩具。
后来,毕业后,分道扬镳,每次应酬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想君灼,发了疯的想,想君灼陪他说说话,解解心中苦闷,尤其思念幼年时期君灼哄他时给他的那颗糖。
“这糖酸死了,我才不吃。”君灼随手把他扔到他怀里。
漂亮的糖纸,粉色的糖果。
酸吗?
他只记得甜。
其实他也早该明白君灼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被父母抛弃时,没哭;被人在酒桌上想方设法刁难时,没哭;遭遇各种不公时没哭,最后却因君灼一句话而落了泪。自以为无坚不摧,其实,在爱的人面前不堪一击。
是他太迟钝,太胆小,不敢迈出走向高级alpha的第一步。
看到君灼给他发信息,他心里是开心的,但不知道如何回,回个“嗯”,表示知道了,我看了信息。
大部分的聊天内容都是君灼在犯贱,他又不喜欢君灼这样,发出去的“嗯”字就变成了“滚”。
哦,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一直不愿被窥探的内心深处给了他答案。
至此,困扰了他几年的心结终于解开。
会发了疯的想,会发了疯的疼,会发了疯的开心。
是疯亦是爱。
君灼就是他漫长贫瘠岁月中的一束光。
每天晴天不觉得那束光有什么,可一旦阴天,又实在想念落在身上的那束光。
他喜欢那束光落在身上的温暖感觉,喜欢君灼。
“我喜欢君灼。”长衡呢喃出声,相比方才的迷茫,他的声色中更多了几分坚定。
君灼喜欢他么?
好像没有。
笃笃——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长衡的思绪,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长衡眼里的情绪迅速转变,声音冷而沉着:“进。”
周明矾咂了咂嘴,治病还不忘工作,比某些alpha还能负责。
但是一想到这样厉害的omega,也会受信息素影响,被alpha欺负。
实在令人叹惋。
小助理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进来,问了声好,走到长衡身边将文件铺开:“老板,方总在楼下说要见您。”
长衡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字迹,大气又磅礴,头也不抬道:“让他上来见我。”
“好的。”等长衡签完所有的文件后,小助理才退出去。
周明矾无聊的摆弄桌上的多肉盆栽:“长总还真是日理万机啊,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长衡说:“处理完事情我再找你。”
周明矾说:“行吧。不过话说回来,SSS级alpha的性||能力怎么样?是不是很强,让你欲|仙|欲|死?”
长衡说:“也就那样。”
“那看来是君灼不行啊,满足不了你。”
“周明矾你很闲?”
长衡眯了眯眼睛,像进入狩猎的猎豹,浑身上下充斥着危险讯息。
周明矾接收到这些信号,连忙道:“不闲。我忙着呢,这就走。”
他可不想再去见什么沈龙飞做心理疏导了,那家伙简直就是个疯狗,他的胳膊到现在还疼着呢!
周明矾走了,长衡去会议室见方虎。
方虎满脸急色,满头头发花白,衬衫破破烂烂,好像街边乞讨的乞丐,那还有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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