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长衡我们俩今晚睡哪!?”
长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确定寨子还是不是大当家的,便看了大当家一眼。
大当家一门心思扑在“睡”字上,我们俩今晚睡哪?这句话的意思是两个人睡一起吧?
这些天两个人都是睡一起的!?
“大当家?”
“都行。”
说完,便牵着长衡的手走了,留下陈昭一个人留在原地气得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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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青山寨门口,守寨人看见大当家毕恭毕敬作揖,然后道:“大当家!寨主夫人!”
长衡眯了眯眼睛,看向守寨人,一字一句询问:“你不是说大当家是李添吗?还有,谁是你寨主夫人。”
守寨人战战兢兢看了一眼长衡身后的大当家,大当家冲他点头,他才放心道:“不是,大当家一直都是大当家,之所以说是李添,是大哥让我们这样干的。”
长衡问:“为什么?”
骗人很好玩吗?!
守寨人不敢不答,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都在为长衡讲解大当家的英勇事迹。
青山寨的当家和大当家一样都是非常忠义之人,大当家不要的人,青山寨的当家怎么会收。李添从莲花寨离开,投奔到青山寨那一天,青山寨的当家就把这件事跟大当家说了。
大当家听后没什么反应,反而夸李添,心思缜密,顾虑周全,让青山寨的当家好好待李添。青山寨的当家表示只要李添安安稳稳不搞什么幺蛾子,会好好待人。谁知李添安稳了不到两天,就开始在青山寨当家面前颠倒是非,企图搅合两寨之间的关系。
于是,两个寨的寨主互相通气,将计就计,佯装落入李添的圈套,顺便清一清两个寨里面的垃圾。
想过寨子里有不轨之人,只是没想到不轨之人竟然是身边那么亲近的人。知道是阿天的那一刻,大当家还是有点心痛的,然后干脆利落把人杀了,连带着李添一起,后山上的坟头就是他俩的。
山下官府对山寨的打压很严重,尤其是对莲花寨的打压,大当家便提议两个寨子合并,对外声称青山寨打下了莲花寨,两大山寨就剩下青山寨。青山寨名声小,甚至都没人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山寨。这种小势力,对官府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官府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拉拢小势力归顺朝廷的想法。
这样一来,放松了官府对山寨的控制,两个山寨的生活相对自由些,甚至还有些兄弟可以下山做点买卖了。
生活过得这般如意,那为什么还要说大当家死了呢?
其实这都是青山寨寨主江夺的主意——江夺偶然知道大当家喜欢一个人却不得的事,于是他给大当家出主意,让大当家假死,以此试探长衡对大当家感情。长衡伤心,便是对大当家有感情;长衡没感觉,大当家就要继续努力了。
思来想去,大当家觉得这个主意靠谱,便用了。
哪里是觉得靠谱啊,分明是太想知道长衡对他的感情了。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长衡气得说不出一个字,又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这样的馊主意也能信?
长衡问:“那你得到什么结果了?”
以长衡口是心非的性格,大当家怕长衡不承认,特地委婉道:“你好像心悦我。”
长衡抬头,视线撞进漆黑的眼眸中,看见深邃的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比满天星辰还要好看。
小鬼火激动道:“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
大当家没想到,就算表达的那么委婉了,长衡还是口是心非。
“那样的主意你也信,我才、我才没有喜欢你呢……”长衡说。
大当家看着长衡赤红的耳尖,低头失笑,长衡呀,我真拿你没办法。
“那夫人方才为何主动亲我?”
“那是、那是因为……”长衡找不到好的理由,便落荒而逃。
大当家看长衡的背影傻笑,我有结果,被喜欢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两人进了山寨,不一会儿,陈昭骂骂咧咧跟了上来。
看见没有礼貌的陈昭,守寨人心里是嫌弃的,不想放人进山寨,但是想到陈昭和夫人认识,便放陈昭进了山寨。没想到陈昭竟然说:“哼,算你识相。”
守寨人:“……”
夫人那样温柔的人怎么和这样没有礼貌的人在一起。
山寨没什么太大变化,院子还是那些院子,可能是因为人多了,原本种菜的菜园被拆了,贫瘠的土地上多了几间茅草屋。阿奇的草屋规模倒是变大了,周边种草药的地方明显扩大了,绿油油的草药井然有序堆在一起,风一吹,便是很好闻的草药清香。
院里多了不认识的伙计,大当家一一为长衡介绍。
一路上都能听见嘹亮无比的“夫人好!”
长衡窘迫又害羞,红润从脸上一路蔓延至脖颈,好似熟透的野果。大当家笑说:“好了,夫人脸皮薄,不要闹他。”闻言,长衡的脸更红了。
来到从前议事的大堂,里面没以前那么空荡了,多了很多把实木椅和高桌,但最头上的那把刻着狼纹的长椅没有变,墙上还是挂着灰色狼皮。
赵钦和洪掣坐在一起吃茶聊天,手里还拿着那把白色折扇。其他几个人长衡叫不出来名字,一个比一个面生。
他们中规中矩坐在那里等大当家,见到人来纷纷站起来,作揖行礼,一声声夫人好快把长衡淹没了。
刚退下去的红润又重新涌上来,长衡粗着脖子反驳:“谁是你们夫人啊,我不是。成了亲的才是夫人,我和你们大当家还没成亲呢……”
大当家凑到长衡耳边,低声问:“衡儿的意思是愿意同我成亲了?”
长衡:“……”
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长衡揪了一下大当家的衣摆,羞愤道:“你也跟着他们胡闹。”
“哪里胡闹了。衡儿都亲我了,还不跟我成亲,是不想对我负责吗?”
“我没有……”
“那夫人就是想跟我成亲了。”
“我……”
怎么说都不对,他好像被大当家拐进坑里了。
大当家哈哈大笑,不再逗长衡:“那些都是原青山寨的兄弟们,现在也是我们莲花寨的兄弟,从左到右分别是三当家,五当家……”
长衡听大当家为自己介绍,目光落到最后一个当家身上,那不是告诉他莲花寨没了的大汉吗!
三当家江夺代替的是李添的位置,看起来比李添正经许多:“原来这就是大当家心仪的人,兄弟们盼了几个月可算见到了。”
长衡胡乱点头,一门心思扑在九当家身上,眯着眼道:“这位当家,长得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秦九明显有些慌乱,错开长衡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紧张兮兮道:“不、不认识。”
长衡上前一步,反问:“是么?”
大当家笑:“夫人不要怪阿九,是我让阿九这么说的。”
周边几个县城都有青山寨的眼线,小到每一个街头,大到每一家客栈,都被大当家安排了人守着,目的就是第一时间得到长衡的消息。
长衡轻飘飘看了大当家一眼,欲要开口,被赵钦打断了,“路途奔波,大哥先让长衡休息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说也不迟。”
大当家语气生硬,似乎在征求长衡的同意:“夫人?”
长衡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算了,给大当家留点面子,有什么事回屋说。
“走吧。”长衡平静道。
他们两个走,陈昭就追了过来,扯着嗓子往外喊:“长衡!你死哪去了!赶紧给本公子出来!”
大堂里八个人面面相觑,无声对话。
这是大哥的情敌吗?
是吧,咱们夫人长得国色天香啊,喜欢我们夫人也正常。
那我们要把他赶出去吗?
天底下断袖那么多吗?
老五你在想什么,咱们夫人有魅力不行吗?
…
只有赵钦打开折扇挡住了自己的脸,露出冷若琉璃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洪掣注意到赵钦的反常,面无表情问:“你挡什么脸,难不成是来追你的?”
赵钦:“……”
陈昭扫视了一眼那群人:“看什么看,本公子问你们长衡去哪了!?”
“大胆,我们夫人的名讳岂是你能称呼的!?”
陈昭道:“我怎么就不能称呼了?你们夫人可是和我睡过同一间屋子的。”
“?”
七个人的表情犹如被雷劈。
陈昭的视线落到一个神色极为平静的人身上,漂亮无邪的眼睛瞬间红了,眼眶蓄满了泪水。
那是皇兄!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那就是皇兄的眼睛!
皇兄的眼睛他记了一辈子,不会错的!
“皇兄,你没死!你在这里!”陈昭哭着跑向人群中的赵钦,犹如饿狼扑食,扑到赵钦怀里。
赵钦没有躲,合上折扇,认命般闭了闭眼,还是被认出来了。
“抱歉,失陪一下。”赵钦对着众人说。
其他人面色皆惊,那个人喊老四什么!?皇兄!?
莲花寨这么卧虎藏龙的么!?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制造莲花寨被青山寨取代的假象!?
洪掣淡淡道:“你们听错了,是王,赵钦,原本姓王。”
“……”
赵钦带着陈昭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到椅子上,捏了捏眉心:“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钦上下扫视一眼陈昭,“还以男儿身的样子出现。”
陈昭开始掉眼泪,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赵钦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掉陈昭脸上的眼泪,“怎么回事?跟皇兄说说?”
他不叫赵钦,他叫陈钦,是当今皇上第十六个孩子,是最懦弱无能的一个。
也不是懦弱,跟皇宫里的环境有关。因为母亲的地位,他不需要争宠,争皇位,他只需要快乐、平安健康的长大就好了。这也是他母亲所想的。只是后来,众子夺嫡,他被最尊敬的兄长蒙骗,成了替罪羊,被皇上误以为起兵造反,被赐毒酒。
本以为死了,结果阴差阳错活了下来,还能隐居在莲花寨,赵钦心灰意冷,便改姓,从此住在莲花寨,不再打听朝中的任何事。
陈昭扑到赵钦怀里,像儿时那样受了委屈就钻进哥哥怀里:“母后……母后被父皇赐死了……他们说母后是妖后,还做了法事证明母后是妖精,勾引皇阿玛,祸乱朝政……他们还在母后的寝宫里搜出许多纸人,说母后修炼妖术……”
陈昭也因此受罪,被皇上赐白绫,幸运的是,朝中有受母后之前恩惠的人,利用巧记,偷天换日,将陈昭送了出来。只是,陈昭的身份太惹眼了,大臣不敢将人带回家,只能将陈昭安置在破落的地方。
后面大臣被奸人诬告,说私藏重犯,陈昭听到消息怕连累大臣,便偷偷跑了,再后来,就是和长衡遇见了。
赵钦将折扇重重放到桌上,握着扇柄的骨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面色沉重:“母后一向不与人为敌,怎么会招惹杀身之祸!?”
他们母后是受百姓称赞的惠庄皇后,与当今皇上,也就是十八王爷自小相伴,长大后嫁给十八王爷做嫡福晋,并陪着十八王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
就算世人不信,以他们俩之间的感情,皇上也应该相信惠庄皇后是清白的啊。
陈昭摇头:“我不知道,”
“皇兄回宫吧,我们为母后报仇!”
“我……”
赵钦心里恨,恨自己懦弱无能,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他都已经忍让到这种份上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非要赶尽杀绝!?
陈昭扯住赵钦的袖子:“皇兄……”
赵钦回神,眼里闪过显而易见恨意:“好,我们即日回宫。”
“所以,你要走了是吗?”洪掣把赵钦抱在怀里。
赵钦点头:“我要为母后报仇。”
洪掣低头,看见那双带着恨意的眼睛,然后亲了一下赵钦的眼皮:“该怎么做,你可都想好了?计划万无一失吗?”
赵钦道:“想好了,我会没事的。”
洪掣没说话,天边的月亮安静照着每个人的心事。
赵钦,一定要平安。
此一别,无归期。
第24章 山贼VS书生
大当家屋里的陈设没有变, 长衡走时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放在光线最好的地方的铜镜没有蒙尘,一看就是被主人打理的很好。
鬼使神差, 长衡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罚站的人, 那人没什么变化好像又变了,眉目比之前严肃,看他的眼神却又和以前一样,泛着不明显的眷恋与温柔。
太阳西下, 屋外陷入炙热的金黄中,屋内陷入斑驳阴影里,长衡站在阴影里, 看着背对着光线的大当家, 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倘若自己这次进京一去不返, 大当家可能会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腰突然被强劲有力的手臂圈住, 肩膀也多了不轻不重的东西, 长衡微微侧头, 看见不知梦了多少次的侧颜, 冷硬的侧脸线条,浓如墨的眉毛, 带着温柔的温度,与冷冰冰的梦截然不同。
大当家把脑袋埋入长衡的肩颈, 轻轻嗅着日思夜想的气息,声音带着蛊惑人的沙哑:“离开了这么多天, 衡儿有没有想我?”
长衡没说话, 这些肉麻的话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红着脸安静抱着大当家。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像是在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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