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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那三军队的也露出些笑意。
然而当他们面前的计算机上传来监控录像的时候，四个人却同时露出谨慎的表情。
舒雁住的地方，是距离起火楼最近的一个。所以大火刚烧起来，楼里的人就都跑得差不多了。舒雁是最后一个跑出来的。而且还不是自己跑出来，是被所长拉着跑出来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
武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皱起的眉头，干脆开门见山的询问，“着火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逃走？”
问题一针见血，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凝固了起来。
00：00:01，这个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是睡梦中醒来的时间，被危险惊醒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可对于穿越者不一样。
他们在平行世界经历了数天，还融合另外一段人生。骤然返回现实，需要消化的信息量已经爆炸。所以他们根本无法像普通人一样，立刻接纳现实。
武山身后的三个军人不着痕迹的看向舒雁，目光审视，但也警惕。
可舒雁却意外沉默了下来，半低着头，像是无言以对。
武山顿时觉得不好，追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舒雁张了张嘴，像是有所顾虑，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武山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为首的军人按住他的肩膀，“累了就歇会，别这么紧张，咱们就是闲聊。”
边说，他边自己走到了舒雁的面前，循循善诱，试图从舒雁的口中得到更深层次的真相。
可不管他如何引导，舒雁却始终不肯正面回答。
十分钟过去了，为首的军人终于开始不耐烦，他口气变得严厉，而他问出的问题也随着他语气的变化变得更加犀利。
“那么大的火，你竟然不想第一时间离开，是真的因为勇气，还是……你根本没有缓过神来？”
“硬抗抵抗是没有意义的，你最好和我们实话实说。”为首军人死死地盯着舒雁的眼，想要从舒雁口中得到不一样的解释。
可是最终没有。
旁边的武山也终于变得颓然。
这么长时间的沉默，武山已经可以确定了舒雁穿越者的身份。而房间里，武装三人也不着痕迹的靠近了舒雁。
他俨然变成了网中逮捕的雀鸟，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武山的眼里充满了不忍。
如果说所长是看着舒雁长大的，那武山又何尝不是真心把舒雁当成弟弟呢？
他在干片警的时候，接到的第一起报警就是舒雁。舒雁拿着两张稚嫩的画像递给他，“您好，您能帮帮我吗？”
“我的父母失踪了……”
那时候的舒雁，只有十三岁。纵使后来他知道舒雁患有妄想症，也没有因此而生气。
一个连病了都只想要个家的孩子，又能有什么过错呢？
所以，即便舒雁对他做过那么多离谱的事儿，他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到了这一刻，他也是希望舒雁好好的。
但他没有办法。
服从命令，是他的本职。
武山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脸不在看舒雁。而军队三人也纷纷靠近舒雁，准备收网。
然而就在三人上前抓住舒雁的时候，舒雁却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我不能走。”
“什么？”为首的军人愣了一下。
“我不能走。”舒雁又郑重的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舒雁半低着头没回答。
旁边一个军人皱起眉质问，“死都不能走？这不是笑话吗？”
“别这么说！”武山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仓促的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任务很急，不要浪费时间了。”为首的军人直接拿出手铐要给舒雁带上。
然而当冰凉的镣铐即将落锁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舒雁骤然红了的眼。
眼底有不甘，也有委屈，眼泪氤氲在眼底，近乎绝望的可怜让为首的军人也迟疑了一下。
“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他下意识想要安慰舒雁一句。
然而舒雁却低声说道，“我不能走，万一，他们回来了呢？”
“谁……回来？”
“爸和妈。”舒雁看向武山，眼神近乎执拗，“哥，你当初也说过的，你说，他们会回来的。”
“所以我不能走。”
“万一我走了，他们回来却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什么情况？”为首军人不明就里的看向武山，同时再次确认了舒雁的社会关系，上面的的确确写着孤儿。
武山也不忍心的红了眼，他沉默了一会，才在为首军人的耳边说出了舒雁的情况。
“这小崽子是孤儿，有妄想症，他一直以为自己有父母。”
为首军人也陷入了沉默，再看向舒雁时，眼里也多了些许怜悯。
五分钟后，舒雁独自离开房间，他已经被消除了嫌疑，恢复了自由行动。
帐篷里，另外两个军人有些不解。
“队长，我觉得刚才那小孩奇奇怪怪的。”
为首军人没说话，只是打开计算机，调出了舒雁更详细的数据。
五年之间，舒雁共报警109次，每一次都坚定的表示自己有父母。
而这五年间，舒雁走遍了老城区每一个角落，试图用各种方式证明自己真的有父母。
所以，纵使看见了烈火，可他仍旧在等。
“你们知道他在0点前的晚上买了什么吗？”为首军人问自己的两个下属。
“买了什么？”
“四碗羊肉面。一碗自己吃，一碗给民事纠纷调解所的所长，剩下两碗……留给他的父母。”
“五年如一日。”
所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偏执和渴望呢？才能让舒雁在一千八百多天里，每天都在等待呢？
可这样的执拗，等待的却是两个从来不存在的人。
都不是铁石心肠，又如何不因此动容？
这一刻，房间里的四个人，都不在说话了。直到下一个人进来，有些压抑的氛围才慢慢改变。
而离开的舒雁，则是一直走到远离老城区的地方，才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拿出了手机。
网络上，众人惶恐。几乎所有热门的话题，都和怪物，狼人，预言家有关。
舒雁看了半天，却被同城热门搜索里的一条信息吸引了注意力。
信息后面一个特殊的网址。
舒雁查询网址，发现跳板过后，会进入一个论坛。而这个论坛也非常神奇，只要点开论坛所在的网址，所使用的网络设备本身的网址和名称就会自然消去。
非常安全。
眼下这时候，就算是十个娱乐圈单身爱豆蹦出来说，其实我有个孩子，都挤不上热搜的尾巴，可偏偏这网站异军突起，就这么出现了。可想而知，必然是和当下公众最关注的事情有关了。
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舒雁果断的点进论坛，却谈出一个问题，“颗粒度对齐了吗？”
颗粒度对齐是什么意思？
舒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于是没有贸然回答。
他身边不远，有两个少年也正捧着手机蹲在墙角，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舒雁听了两句，原来他们也是想进入这个论坛。
其实不光是他们，所以在网上关注这件事的，又有几个不想进入这个论坛的呢？
就像是面前有一个巨大的宝藏，透过门缝，便可窥见金光，偏偏一步之遥，说什么都靠近不了。
这俩少年气得就快要摔手机了。
“特么的，这论坛到底什么人才能进去啊！”其中一个少年屡次失败，最终还是摔了手机。
另外一个相对谨慎，看了一眼和他们有一段距离的舒雁，拽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他声音小点。
“一个绿毛有什么可防备的！实在不行……”这话是压在喉咙里说的，但语气却是全然没将舒雁放在眼里，少年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隐约闪过金属光泽。
“军队还在，不要惹事儿。而且，咱们总要先知道那里到底是哪里……”同伴按住他，两人手指相碰，穿出低哑的金属摩擦声。
最先语气不善的少年狠狠地瞪了舒雁一眼，最终还是和同伴一起走了。
舒雁始终停留在原地没动，但却敏锐的捕捉到了方才这两个少年交谈时候的全部细节，包括那个不寻常的金属声，还有两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12点过后，穿越者们从平行世界回来，看来得到机遇的并不在少数，且看老城区随便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竟然就被舒雁碰上了。不用想，这两人想必也顺利逃过了军方的调查。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聪明人。
只是这二人如此机敏，竟然也进不去这个论坛吗？舒雁盯着网址看了几秒，然后打开百度，输入问题：什么叫对齐颗粒度。
而此时，那俩少年已经到了另外一条巷子里。这次确定四下无人，那憋了半天的少年终于可以畅快的破口大骂。发泄过后，他终于冷静下来，倒是想起方才碰见舒雁的事儿了。
“你认识刚那绿毛？头发颜色怪怪的，但长得倒是好看。”
“嗯。”同伴点点头，“和咱们一样，是孤儿。”
少年轻蔑的嗤笑一声，“那有什么可避讳的？我不信你没看出来，他根本不是分化者，甚至都可能没有穿越过！”
然而同伴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可他从小就有房。”同伴眼神谨慎，“并且保住了。”
在D市，律法和公平都是笑话，孤儿与其说是出身，更像是职业。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失去父母。
这些孩子当中的大多数一开始都有救助中心分配给他们的房子，可渐渐的，他们的房子就会被别人抢走。但舒雁却能够保住房子。
“他有靠山？”少年皱起眉。
同伴摇头，“开始没有。”
似乎想起一些可怕的回忆，同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长得好看，年纪也小，那会有不少人动了歪心思。但紧接着，动了歪心思的人，都意外死了。”
“都死了？”
“嗯。而且全是横死，死状诡异。”
小巷子里适时挂过一阵过堂风，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双双打了个寒颤。
过了好一会，他们才默契的跳过话题，重新将注意力回到论坛上。
“卧槽！竟然又有一个人通过审核进去了！”就在他们俩刚刚讨论舒雁的时候，论坛进入人数比之前又多了一个。可偏偏不管他们怎么折腾，他们的神情却始终不能得到管理员的通过。
“不是，咱俩是什么假主角吧！都有超能力了，为什么会卡在论坛问题上！”
这一次。俩人终于同时崩溃，一起摔了手机。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刚巧通过审核的人，正是他们刚刚讨论的普通人舒雁。
五分钟前，百度回来的舒雁终于弄懂了颗粒度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脑回路一致。于是，他想也不想的打了一行字。
“我有两种性格，有时小红，有时小绿。”舒雁选了龙姨的歌曲作为答案。
回车之后，审核被秒通过。
第8章 羊
所以这个对齐颗粒度也没有那么难嘛，那俩少年这么久都进不去也很是奇怪。
舒雁定睛查看论坛里的帖子。
三分钟后，他看完了论坛首页标题，并陷入了沉默。
＃穿到平行世界，我拥有八个大佬哥哥，成为真正的团宠。＃
＃实力超强，价格便宜，童叟无欺，需要保镖的滴滴＃
＃点击即看神奇表演，可目射霹雳，生啃大石＃
基本上都是一些很离谱的内容。
舒雁有那么一秒觉得，这俩小孩没进来也是好事儿，最起码他们还保留着干净的双瞳。
看出这帮人是憋疯了，在网上还有所顾虑，在论坛上纯纯放飞自我。
尤其是那种平行世界的自己和现实世界的自己相差甚大的，在提到那个世界的部分经历，更是充满了幻想和憧憬。
至于那些获得分化能力的人就更不用提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挖掘并且试图展示自己的强大。
还有那些类似于舒雁，没有获得能力，境遇对比也并不明显的，则是疯狂的羡慕或嫉妒这些人的好运。一样一得到机缘，谁不想一飞冲天呢？
更何况，有人是在上升，有人却是下沉。
＃不知道怎么和你们说，我在现实世界是大老板，在那个世界却是一名洗脚婢。重点是，我的主子是我在现实世界里每天压榨加班的文秘。别问，问就是惶恐。＃
＃现实辉煌半辈子，对面半生却在捡垃圾，真的没有一飞冲天的好办法了吗？＃
＃高价寻求成为分化者的办法，有途径者私聊。＃
的确，多出一段人生让一部分人看似一飞冲天，可更多的人，远远没有这么幸运。上面这种只是反差的还好，还有像舒雁这样，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拿到的其实是炮灰剧本。连普通人都不如。
“如果还有下一次穿越，我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了。你们知道诡异物研究所吗？我是这里的炮灰。"
比起分化者，诡异物三个字也同样被众人熟知。
分化者是人上人，可诡异物却是能动辄让无数普通人丢掉性命的最可怕的天灾。
“我在的这个研究所，诡异物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目前针对诡异物的特性还在研究中，我是下一批被投放的对象。我还不想死，我只想活着……”
一开始，他还能稳定的描述自己所处的危机，可逐渐的，就只剩下了歇斯底里。
满屏幕都是刺目的鲜红，那些想活着，都是灵魂发出的挣命挣扎。
不仅仅是舒雁，几乎每个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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