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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雁也不能确定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但他却可以确定，如果自己不去，而是继续游荡，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选择的方向很明确了。
而此刻论坛里，“羊”的真相带来的恐慌不断的蔓延着，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条意外死亡的新闻，都像是敲响在众人头顶的丧钟。
“活着。”论坛里，新的热门帖子出现。
是一张打卡贴。
每一个在上面回复“还活着”的人，都对生充满了渴望。
舒雁也一样，他不仅想活着，还想活着回到平行世界。
舒雁想起穿回现实世界前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平行世界里，那个和他舅舅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连名字都一模一样的男人。
会是他的亲人吗？
会是吗？
舒雁不知道，也不能肯定。虽然不知道下一次穿越的时间，但舒雅却迫切的渴望能够回去看看。
哪怕这位舅舅和他并不是一个阵营，那对于舒雁来说，也仍旧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
因为这五年来，他过得实在是太孤独了。
旁边的街道上，一家三口手拉着手走过。
他们应该也是老城区大火的受害者，父亲的袖口上还沾染着灰尘。可他仍旧笑着逗弄着身边的小男孩，然后变魔术一样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全家福放到了身边还红着眼睛的妻子的手里。
照片上，三人笑容灿烂，之间那种幸福感，只看着就让人动容。
女人眼中的水汽只蔓延了一瞬，但很快就也化作笑容。她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虽然房子没了，可他们一家三口还在，也都身体健康无人受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那就是家。
丈夫笑着握紧她的手，一切都在心照不宣当中。
舒雁目不转睛的看着，沉默了半晌，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揉皱了的简笔画。
上面用粗糙且幼稚的线条，画着一对夫妻。儿童独特的认知只能看出男女，却并不能看出他们真正的模样。
可这却是舒雁这五年来，唯一能够用来怀念父母的证据。
那些人抹掉了舒家的存在，也让舒雁成为了真正的孤儿。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舒雁也会思考，他真的拥有过父母吗？
然后再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想要打醒那个陷入迷茫的软弱的自己。
抓着一线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光独自走了这么久，他也算是终于看到点希望了。
那帮人想要他的命，他才不要藏起来，偏偏要站在阳光下面，将计就计的狠狠一口咬回去。
这么想着，舒雁快速离开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反而转头去找了所长。
然后以民事纠纷调节所的名义，直接加入了老城区的志愿者服务小队当中。
顶着一头薄荷绿的头发，再加上格外优秀的长相，且还特别能干，舒雁很快就成为了服务小队中鲜明的存在。
军方的人还没走，之前给舒雁做检查的那个小队长就在其中。
看见舒雁后，顿时有些意外。
毕竟那天的交流并不愉快，他们甚至还差点强行将舒雁抓捕起来。
他原本以为经过上次的不愉快，舒雁可能并不会愿意和军方在产生联系。
所以看见舒雁在这里，他真的特别惊讶。
倒是上次和他一起的属下小声说了一句，“这小孩的服务对象十分有针对性，其中以中年夫妻居多。”
所以，还是在找父母吗？
想起那天舒雁的眼神，和武山告诉他们的和舒雁有关的经历，小队长心里下意识就多了许多不忍。
“最近乱，多看着点。也是不容易。”小队长这么嘱咐了属下一句。
属下答应着。
最近老城区确实很乱。来了很多其他城市的人。其实这些人的目的十分明显，无外乎是碰运气的。
即便目前大多数人都在试图粉饰太平，但融合者的消息仍然藏不住。
如今网络上的讨论已经沸沸扬扬。而那些通过特殊渠道知道更多消息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军队一直在老城区，是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军方高层担心会有人在老城区浑水摸鱼。
现在看来，的确是有几分这个意思。
各地的意外死亡案比例上涨了许多。但是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这些骤然增加的意外死亡案里，所在的城市都会出现一些原本并不属于这个城市的人。
非富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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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是军方为什么要如此严格的原因。但军队不可能永远的驻扎在这里，所以舒雁总要找到自救的办法。
三天前论坛的帖子里，预言家说出了下次穿越到平行世界的时间，今夜12点。
因此，舒雁提前就准备好了一切，独自坐在军方的安置帐篷里默默等待。
时钟一点一点走过，最终停留在了十二点。
巨大的光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舒雁的脚下，下一秒，他的身体和灵魂就已经从现实世界离开，进入了平行世界。
七天，真是久违了。
在舒雁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平行世界的时间就暂停在了他离开的那一刻。直到他回来，时间才继续流动。
舒雁抬起头，看向陈博士那张陌生却熟悉的脸，最终和烧毁了一半的老照片里的人重合。
没错了，这个人，的确是他的小舅舅。
是他两个世界里，剩下的，唯一的亲人。
舒雁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有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然而已经走到他面前的陈博士，却用一种审视的视线打量着舒雁的脸，然后冷笑着说了一句，“蠢东西。”
第10章 仗势欺人会吗
随着陈商归充满讽刺的话语，监禁室内，巨大的光屏也依次亮起。
关于舒雁的履历巨细无遗的出现在了光屏上。
其中不仅有近五年来，舒雁被徐家发展成钉子，进行忠诚洗脑的部分，甚至连他幼年期生活在贫民窟时，被神明审判所那名成员救助的内容都一清二楚。
“这份材料，三天前就出现在了赵存的计算机里。”陈商归伸手抓住舒雁的胳膊，把他往屏幕前推了一把。
他的力气很大，似乎故意让舒雁吃点苦头，舒雁没防备，往前踉跄了两步，才重新找回平衡。
但他没有因此反抗陈商归，而是快速的看起面前这份数据。
细致的就像是一部纪录片，将他在平行世界的人生暴露无遗。这也就代表着，看完全部内容的赵队长，至少在三天前就看破了他的劣质伎俩。可三天前赵存做了什么？
第三天的早晨，赵存和他一起在食堂的时候，的确有所怀疑。但是后面因为机械神兽的亲近，赵存就没有在继续试探。
舒雁一直以为，赵存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可现在这份报告却明确的告诉了舒雁，赵存在第三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全部底细。可接下来这么长时间，赵存始终保持着友好。仿佛他从来没有发现舒雁的不对劲儿。
舒雁的背后陡然窜起一层寒意。
他之前的权宜之计有两个巨大的漏洞，其一就是他神明审判所成员的身份并不能站住脚。舒雁也是回到现实世界才意识到这件事，神明审判所所有的核心成员必须是高阶分化者，像舒雁这种普通人，是绝不可能接近神明审判所的核心。
除非他有上线。
可舒雁的上线，也就是当初资助他的高层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一个1级诡异物的销毁战斗中，这个调查卷宗里也写的十分明白。
“五年前就没了的人，是托梦叫你来这的吗？”陈商归的语气越发嘲弄。
“那赵存为什么没有发作？”舒雁不懂，他现在就是笼中之鸟，赵存却仍旧按兵不动，这根本没意义。
陈商归沉默了一秒，才继续说道：“因为赵存是一个比你还要愚蠢，却自认聪明的蠢货！”
然后，他调整光屏，一段段录像快速的从光屏上闪过。
是舒雁这七天来，在这个诡异物研究所所有的动向。
平行世界的科技远比舒雁记忆中的要更加高超，就比如这些监控画面，放大来看，每一帧里，舒雁的面部表情变化，瞳孔放大缩小，甚至连他身上的一个毛孔都清清楚楚。
而这些视频被陈商归重新排序之后，舒雁这七天看似散漫且没有规律的行踪也变得清晰起来。
甚至不用过多思考，就能明白舒雁在做什么。
他在准备逃跑。
纵使赵存没有拿到舒雁的生平数据，但只要他怀疑舒雁，严密的跟踪舒雁的动向，也一样能看出端倪。
舒雁在两个世界的确都有一些反侦查的能力，但在真正的科技面前，这些手段浅薄得可笑。
陈商归看向舒雁：“知道哪里做错了吗？”
舒雁：“知道了。”
陈商归：“你既然选择铤而走险，用身份当底牌，就要8想办法把自己的身份坐实。而不是整整七天都在策划逃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生怕赵存看不出你在耍他！”
陈尚言辞犀利，一阵见血的指出舒雁的疏漏之处，舒雁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打透。
他的确融合了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记忆，却仍旧不够警醒。
他把这个世界当成机缘，却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比现实世界更危险百倍的地方。
在赵存面前，舒雁自认伪装得很好，可实际上，陈商归不过用几段监控的整合，还有一张身份调查的报告，就揭穿了他劣质的计谋。
不过等等，舒雁突然反应过来，他已经漏洞百出，那赵存却始终没有动他，就包括他今天被抓到这个监控室里，也不是遭到逃犯的待遇，反而被照顾的很好，三餐都很准时，味道也是他喜欢的。
再加突然过来的陈商归……
舒雁抬起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这会与其说是东窗事发，不如说是陈商归看不下去他的愚蠢，把他扔到了这里反省。否则，就像陈商归说的，赵存动怒，舒雁根本活不到现在。
心思一动，舒雁试探的喊了陈商归一声，“小舅舅？”
陈商归：“……”
不是反驳，就代表了默认。虽然素不相识，可陈商归的确在初见的时候就认出了他。
舒雁的语气顿时又多了热切，“小舅舅！”
陈商归皱起眉。
舒雁索性打了个直球：“小舅舅一早就帮我了对吗？”
这一次，舒雁的称呼带着亲昵，陈商归终于冷声道：“因为你太蠢。”
语气仍旧嘲讽，甚至还很嫌弃，但他承认替舒雁弥补错漏，就已经暴露了他一早就认出舒雁的事实。
从第一面开始，他就认出了舒雁。
所以那次，舒雁被其他几个小队的小队长推出去送死，他才能获得和赵队长私聊的机会。
不仅如此，下令将其他小队长抓去研究的人也是陈商归。
还有机械神兽莫名的友好，同样不是因为舒雁身上神明审判所的纹身，而是陈商归作为3级诡异物研究所最高指挥的命令。
至于赵公子默认他蹭饭的行为，一开始是因为神明审判所，后面全都是看在陈商归的面上才刻意纵容。
舒雁看着陈商归的脸，下意识问，“小舅舅，赵存看过你的样子？”
陈商归没说话。
舒雁点点头，“外甥似舅，怪不得他没来找我的麻烦。”
赵存不是蠢货，自然能从他和陈商归相似的五官明白许多事情。至于那几个小队长，原本就是炮灰，就算他们根本不是诡异物，但那又如何？赵存原本就不在乎他们的生死，索性顺水推舟，把他们当成交好陈商归的礼物。
所谓的暂时安全，并不是靠着夹缝生存，而是因为陈商归的暗中庇佑。
至于舒雁那些漏洞，也被他在悄无声息中，完美的弥补了。
而这种来自于亲人的保护，却是现实世界里的舒雁，再也得不到的了。
舒雁的眼睛骤然红了，过去五年在老城区被仇恨和绝望浸透得几乎没有温度的心脏，仿佛被泡在温水里。舒适得让他想要逃离。
然而陈商归却没有半点动容，而是抬起手，捏起舒雁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看来还没那么蠢。那么现在，我回答了你两个问题，你也应该回答我一个。”
“你，到底是谁？”
“原来的那个舒雁呢？”
“什么原来的舒雁？”
“不肯说吗？”陈商归捏着舒雁的手骤然用力，“一模一样的脸，相同的记忆，但你的的确确不是七天前的那个舒雁。”
陈商归背后，视频定格在两个画面上。
第一个画面，舒雁第一次穿越到平行世界时，坐在椅子上融合记忆，并且下意识掀开假皮观看纹身的场景。
而第二个画面，就在刚刚，舒雁第二次穿越过来，抬起头看陈商归的脸时的神色变化。
对于陈商归来说，他不过是用了几秒走向舒雁。但是对于舒雁来说，平行时间定格的瞬间，他却返回到了现实世界，并且在那边度过了异常煎熬的七天。
因此，从陈商归的角度来看，从未消失过的舒雁，却出现了情绪上无法衔接的瞬间变化，这就是一个十分违和的表现。
至于第一个画面，那就更加漏洞百出。因为，没有一个需要隐藏身份的人，会在到达一个危险之地后，突然把已经隐藏好的秘密，特意翻出来重新看一次。
这两个细节上的失误，足矣将舒雁打成死刑。
陈商归垂在身侧的手里多了一把枪，枪口顶在舒雁的心脏处。
敏锐且精明，陈商归的质问没有给舒雁任何保留的余地。
舒雁和陈商归对视，短暂的沉默后，他选择全盘托出。
“小舅舅，或许你听过平行世界这个说法……”
陈商归收起枪，坐在了舒雁的对面。
舒雁的讲述很精炼，前后就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说完了他现实世界的十八年。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我所在的世界和你来的世界进行了融合，以人为锚点？”陈商归盯着舒雁，似乎是在衡量他话里的真实性。
舒雁指了指后面屏幕上的两个画面，“这是我刚刚和这个世界的我进行融合，我在对证两段记忆。至于这里，也就是刚刚，我的神情有明显变化，是因为在你走向我这个短暂的几秒中，平行世界的时间暂停，而我回到了现实世界度过了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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