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很奇怪,阮星留了个心眼。
侍者走后,富贵声音颤抖:[你干嘛呢?那些客人都是污染物啊!你知道刚才看检测仪数值是多少吗?!]
乌鸦絮絮叨叨:[这可是污染区!你一个刚觉醒的弱鸡怎么跟人家抗衡?竟然还要深入敌营?我还正值壮年呢,不想死在这里啊啊啊!]
[还没死呢。]
富贵:[呜呜呜,快了快了,除非咱们能干掉污染区里的Boss,不然单枪匹马活下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阮星穿好衣服。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这衣服在他身上很是合适。
喉结下方的小领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面料挺阔,愈发衬得身量欣长,腰细腿直。
微卷蓬松的黑发蓬松有型,几缕调皮的挡在眼前,被阮星捋了上去,露出一双绿宝石般的双眼。
换好衣服,阮星没有着急离开休息室。
他打量着四周。
墙壁上胶水痕迹明显,张贴着很多电影海报,有大有小。细细搜索之后,阮星在一张比较新的海报上发现了时间。
新历31年6月8日。
大污染之后的第31年夏天。
他身后的架子床和衣柜占去了大半面积,剩下的空间几乎仅能转身,桌子旁的小凳子上堆放着一沓衣服,皱巴巴的,上面还带着成因不明的深色痕迹。
那张小桌子上放着化妆镜、发蜡、香水、旁边是个打开的丝绒礼盒,也不知道之前放的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眉笔、口红等等化妆品也是散落一桌子。
这个服务生在形象上很是讲究。
但个人生活方面不怎么样。
旁边地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饭盒,卖相一般,并且里面的东西已经长了密密麻麻毛茸茸的霉菌。
那霉菌黑绿相间,人脸一样的形状,细看还在蠕动,朝着阮星的方向移着,好像它们并不满足于这个饭盒里的食物,还想吃点别的什么东西。
阮星又翻找一会,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线索,这才离开。
出了走廊,他望了望走廊,休息室对面是仓库,门上贴了封条,阮星没有贸然撕掉。再后面是员工办公室,同样大门紧锁。
阮星右拐,拿好装备来到前台。
原本的服务生已经不见踪影,前台排起长队。
很多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有的顾客下半张脸已经裂开一道缝隙直到耳后,蠢蠢欲动。
“快点啊,刚上班第一天就这样消极怠工吗?”
阮星看了眼,正是刚才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说出的话语却令人胆寒:“再不上班就吃了你哦。”
阮星没有理会这话,慢条斯理的操作起了电脑。
在富贵提醒下,第一张电影票终于在顾客嘴张开的时候递了过去。
到小女孩的时候,她接过电影票,指着透明的爆米花机说:“叔叔,我要吃爆米花。”
阮星从柜子里拿出了爆米花桶,走向了盛满爆米花的机器,甜腻的奶油香味浓郁到令人不适。
爆米花爆的很好,形状圆润,纹路清晰,色泽金黄到有些发红。
只是一铲子下去,触感很是奇怪。
爆米花应该是轻飘飘又有些坚硬酥脆的感觉,但阮星却感觉铲子陷入一堆葡萄里,有些硬度,又有些肉感。
他装着爆米花,桶很大,怎么也装不满一样。
机器里的数量也丝毫未减,仿佛自己涌动着,源源不断的从机器里弹出来。
这些爆米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纹路充斥着整个视野,看的时间久了,香甜的纹路在视野中扭曲变形,像是一条条血管正在跳动。
金红的颜色上,深红的纹路起伏,如同一堆活着的眼球,眼球飞速转动着,最后,所有眼球都停了下来。
——死死盯着阮星,恶意几乎溢出一般。
富贵扑闪翅膀被吓个不轻。
红色衣裙的小女孩甜甜笑了:“要不要吃一颗呀叔叔?”
阮星面不改色递过刚好装满的爆米花桶:“你的爆米花。”
刚才吓人的眼球又变成了普通的爆米花。
小女孩一愣,接了过来。
阮星:“乱吃东西会死人的。”
小女孩瘪了瘪嘴,抱着爆米花离开了。
阮星继续服务着下一位顾客。
同时,墙上的时钟慢慢来到了4点。
“咚!”
下午4点的钟声响起。
像是信号,外面突然涌入波人,他们一起来的,但衣着打扮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一个身形高大,满脸横肉的男人,肚子都要撑破西装,有人穿着沙滩裤、短袖和太阳镜,还有人只是围了条浴巾。
“看电影,4号厅。”
正常买票的客人都是选择观看的电影,然后根据排场被安排到影厅,但这带头人一来就直接定下影厅,似乎不管里面在放什么。
阮星数了数人数,递给带头那位穿西装的客人一沓电影票。
“你是新来的?”带头的西装男身材魁梧,阮星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嘴唇在蠕动,声音从身体内部发出来,宛若披上一层人皮的怪物,真正的发声器官却在里面那层。
“是的,我是今天新来的员工。”
那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弯腰靠近了阮星,他一弯腰,那件西装就像是不堪重负似的,发出布料撕扯的哀嚎声。
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死了十几天的鱼和臭鸡蛋的混合味道。
富贵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一脑袋插进了阮星蓬松的头发里。
阮星神色平静。
有的魔药材料比这玩意儿可臭多了。
身穿西装的男人眯了眯眼:“你很不错。”
说完,他和那些人一起上了楼。
就在他们走后,周围的顾客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一场戏剧走完,演员退场。
这些诡异都和4号影厅有关。
阮星抬腿。
富贵:[不是吧!大哥你冷静一点,这批人虽然没有刚才的顾客污染值那么高,但毕竟有一群啊!]
阮星:[遵守规则就不会被攻击不是你说的么,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不如主动探究。]
富贵:[我不想知道,我只想逃走。]
阮星:[跑又跑不掉,不如想办法,我以为你知道这个道理。]
富贵:[我就是害怕。]
阮星沿着楼梯向上走。
扶手已经被盘到包浆发亮,阮星没有摸上去。
沿路走过二楼,二楼的影厅传来吵闹的声音,每一间影厅都已经开始播放电影了。
三楼却安静到有些诡异。
阮星脚踩在地板上,发出轻盈的脚步声。
7号影厅、4号影厅。
没有出现之前的循环。
“你在做什么?”
侍者突兀的出现在身后,语气森森。
他的表情隐没在背光的黑暗中看得不情,头顶油亮的黑发却在暖光灯的照射下发出幽幽光芒。
“来巡场吗?”
阮星顺势接话:“是的呢。”
侍者眼珠子缓缓转动,“你去7号厅把空调打开吧,不然一会顾客们要闹。”
阮星点了点头。
侍者缓缓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堪称恐怖的笑容:“快进去吧。”
阮星进了7号影厅。
一般的影厅有两个出入口,都在荧幕前位置。
但这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前方和后方各有个出口,前方写着“顾客通道”,后面写着“员工通道”。
阮星正是从“员工通道”进入的。
出来正对着就是影厅全貌,正中间的大荧幕上光影明亮,男女主人公在日光下约会亲吻,氛围甜蜜。暖色的灯光映照出了刚才进入影厅顾客们的背影。
7号影厅的这个场次播放的是一个爱情喜剧,阮星没有看过,但在刚才的休息室见过这张电影的海报宣传。
应该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角色,海报只有小小一张。
空调开关在影厅最后的角落,很难被注意到的地方。
阮星按了按墙上的按钮,屏幕亮了。
此时的室内温度是28度,他调到了最低的16度。
富贵:[我总感觉这里不对劲,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影厅全是男的?刚才我们有卖给这么多男人电影票吗?]
这种恋爱甜剧的电影应该是以情侣或女性受众为主,很难想象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规规整整安静看电影的情景。
此刻屏幕上的内容已经到了男女主两人互定终生的情节,钻石截止在女方手指上闪闪发亮。
感人的情节却不能引起观众们的共情,观影席上的男性观众们一片死寂。
阮星也发现了这点,但他没看过电影,对很多常识还是缺乏了解。
富贵抬起头向前面望了望,毛茸茸的身体贴紧阮星颈部:[太奇怪了。]
阮星:[哪里奇怪?]
[一般看电影人们选场次的时候都会选视角最佳的位置,最前排和最后排都少有人选,除非实在想看没有别的场次。可是你看这个影厅人的座位,前排坐得满满当当,甚至连最边上不会有人选的位置也坐满了。
但是最佳观影位置6、7排却连一半都没坐满。不是很奇怪吗?]
这里一共有11排座位。
前排坐得密密麻麻,第六排坐了不到一半。
仿佛有人在给他们排座位,一个一个的必须按照顺序填满这些位置。
最简单的填空格游戏。
谁会是坐在下一个位置的人?
如果阮星当时接了那张电影票,是不是在这其中就有自己的座位了呢?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而来。
前排坐得满满当当的客人转身,屏幕上正在举办婚礼的新人也望向屏幕外面,眼神好似穿过荧幕一样,幸福的笑容也变得阴森。
他们都看向阮星,似乎在邀请他加入这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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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凝视深渊的时候,会有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这是人类潜藏在骨子里的自我毁灭倾向。
但这是对于没有经历过深渊的严酷的人来说,当真正见过深渊时候,生活的美好会让你有种落泪的冲动。
阮星对于自我毁灭没有任何兴趣,因此,他右手拿出枪,左手抬了抬胸牌:“我是这家电影院的员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比如送你们去死。
富贵差点给阮星跪下来。
哥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啊喂!
听到这句话,屏幕上的那对新人又恢复了幸福的笑容,婚礼继续进行。
但前排数十人的脑袋还没转回去。
阮星拉开保险。
“大家似乎有些热情,空调温度怎么样?高不高?”
阮星用枪指着这些“顾客们”,一边后退。
不知道是规则的局限还是什么原因,这些客人们没有离开座位,只是目送着阮星离开。
富贵:[吓死了!!!]
侍者看阮星安全退出来,表情似乎都没有那么开心:“做的不错。离电影结束还有段时间,你去四号厅,在门口等着,等到所有客人离开,就可以下班了。”
好不容易招到了新人,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所有活儿都安排出去,侍者的做法简直是职场老油条。
安排好后,他施施然离开。
而阮星发现,他的活动空间被局限在了四号厅大门两米左右的范围。
影院走廊的灯暗了下来,深红色的地毯洗掉了多余的光线,整个走廊像是某种大型怪物的食道一样,诡异、安静、正在默默消化其中的生物。
旁边7号影厅声音已经停止,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顾客从里面出来,这些人就像已经被消化掉了。
阮星坐在影厅外的椅子上,和乌鸦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怎么找到污染源?]
富贵:[污染物的污染源是污染最集中的部位,而污染区的是规则里执念最深的集合体。
举个例子,前者就好比手环里的电池、而后者就是需要在一箱手环中找到装了电池的那块,并把电池拆下来。]
这个比喻让阮星有点熟悉,还没细细思考,空气中漂浮起了一股味道。
这个味道他在几个小时前闻到过,正是三楼走廊的那种刺鼻气味。
4号厅传来喧闹的声音。
有人在疯狂的敲击大门。
“快开门!快开门!我知道外面有人!”
阮星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拉门?
他记得很清楚,影厅里面是没有锁的,客人为什么不自己拉开大门?
是不能,还是不敢?
阮星没有动。
“我要去洗手间!你快开门!”
更不对劲了。
去洗手间怎么可能是这个语调,简直像有人在里面拿着喷粪机无差别攻击一样。
惊恐又充满怨恨。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是这间影院的老板!我命令你开门!”
阮星还是没有动弹。
有黑烟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另一道声音尖叫:“着火啦!着火啦!”
影院的门“砰砰”响个不停,起初只是两三个人的敲击声,在门把手的位置,然后这道声音变的更加频繁刺耳,仿佛门后有几十上百人同时敲击。
“砰砰‘!砰砰!’”门的四周都传来强烈的敲击声,甚至连周围的墙壁上也有人在敲打。
一开始是手掌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东西摔在门上的声音,最后是尖叫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那股刺鼻的浓臭焦味中竟然传来淡淡的肉香。
这种味道让阮星皱起眉头。
“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外面!”起初的那道声音又冒了出来,带着无尽的仇恨:“我要开除你!我要杀了你!”
阮星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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