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的声音不算很稳,不过,与第一次相比,还是平静了许多。
本质上来说李振玉是一个很大胆的人,既然从一开始能提出让陈理娶他建议,那他就能做出更多看起来很荒唐的事——比如按之前所说,下次见面,同样如此穿着——当然,这是偶尔性格体现,多数时候,他看起来非常冷静、沉稳。
“哦,没穿……”然而陈理闻言只是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没接话,而是换了第二个话题,问道,“听说早年间将军送你学过绘画,现在还会画吗?”
“会一些。”李振玉不知道话题怎么绕到了这,“是需要臣给您画一幅吗?”
“呵呵,”陈理笑而不语,继续换了第三个话题,“那春宫图看过吗?”
“……”李振玉默然片刻,“看得不多。”
“你会画吗?”
“……应该吧?”
“单独的人物画呢?”
“嗯。”
“所以,如果春宫图里,要画的主角换成你自己,也能画?”
“……”
李振玉蓦然抬头。
他看见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的陈理正微笑着看他,那个笑容十分难以形容。……两个人分别是坐着和站着的,以这个姿势陈理应该微抬头才能看见李振玉的眼,但是没有,陈理只是身子略往后侧,眼珠往上,从眼皮里透出视线来看他。
陈理就以这种姿态,玩味地看着他的表情。
直到确定李振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他手往不远处的桌面一指:“很好,那就画吧。”
“不确定的话,对面有铜镜,我不介意你照着镜子画。当然,照的时候脱不脱衣随你,”陈理微笑补充道,“但我要看见脱了的画。”
“……”
李振玉随着陈理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那里早早摆好了绘画材料。
笔、纸、墨、颜料……
而材料的另一侧,只要转头,就能看见一面一人高的铜镜。
铜镜摆在进门的门口,因为位置足够隐秘,所以进门时反倒没被李振玉发现。然而,如果他真照陈理所说,脱了衣服去那边照镜子,他所站位置就几乎是门的正后方了,那个位置,只要有人从窗边经过,就能感觉到些许异样。
而且……
陈理还在后面看着呢!
李振玉在原地站了四五秒,最终缓缓朝桌子走去。他确实学过一段时间的画,在这方面出奇的有天赋,但因为各种原因,除学习之余很少主动作画,回京后更是第一次。没有想到这第一次竟出现在这里,而要画的画竟然是那种画。
李振玉轻轻闭上眼,主动回忆自己的身体。
很快,研墨,勾勒,上色……
约一个时辰后,一副极其形似的画就诞生了。李振玉拿给陈理看,陈理看了一眼,对于眼前的图画很是面不改色道:“加上面具吧。还有,头发扎起来,不该遮的地方不要遮。”
这种像是单纯点评一件作品的语气让李振玉心跳有些加速。
他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几次,继续画了第二幅。
有第一幅打底,第二幅出的速度很快,加上李振玉的心情更加的不平和,落笔的笔触有些燥,反而让这画多了些风情。画中之人以负手而立,双脚之间大约隔两掌的距离,线条流畅又有力量感的腿略微紧绷,腰线、腰窝,勾人的景色一路往上延去,最终肩微往后张,再往上,便能看见这人最后的模样。
他似乎在抬头仰望。
被面具遮掩的容貌加上幅度不大的抬头,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他的眼睛,然后移向他所凝视的那一个方向。
……,遮掩的脸,仰望的姿势。
渴求、渴望、克制。
这几个词几乎被这幅画体现的淋漓尽致。
“……”
出于艺术的考虑,李振玉最初是加了一层纱的。
不过在陈理的提醒下,那层纱最终被取消,只留下了朦胧又若影若线的几笔。
此时陈理往那看去,看见的是布料。
黑色的布料,不知何时晕开了些更深的黑……垂在两侧的手有些蜷缩,似紧张似激动,当然,也有可能是厌恶。陈理看了一会,将画布卷起,总算起身了。起身时,那卷起的画轴不轻不重的往敲了一下……李振玉双拳瞬间收紧,低到近乎听不见的闷哼传来。
……真能忍啊。
陈理感慨着,脚下却完全没客气的踢了他小腿一下,“走吧。”
李振玉声音有些哑:“去哪?”
“……”陈理挑挑眉,“镜子前啊。不对照一下,怎么知道你画的准不准呢?”
“哦。”李振玉点点头,准备跟着过去,却看见陈理并没有动。
他有些疑惑地看过去,然后,就看见陈理笑着给他比了一个口型:
脱——了——
李振玉看懂这两个字后浑身瞬间一僵,明明之前对脱衣与否都看上去很是淡定的人,现在出奇的有些抵触,他胸膛很明显的上下起伏了几下,而后道:“陛下,臣已经画完……”话还没说完,他的又被画轴打了一下。
这回打的重了很多,甚至能听见闷闷的声响。
李振玉的手差点就本能遮挡了,但理智硬生生克服了本能,让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陈理还是那个字:“脱。”
“……”
“……”
五六秒后,李振玉还是没动。陈理没有等到他的动作,眯起眼,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就这么隔着面具打量了他一番:“不想?”
“没……”
“说实话。”
“……”李振玉喉结动了动,声音很低,“不想。”
陈理也没问他为什么不想,听到回答后就放下了手,不再被审视的李振玉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陈理将画展开,随手扔在了床榻上,而后,一股力道从腰后传来,李振玉连抵抗动作都没做出,整个人就被这力道带的往前走了好几步,然后直接落在了床上。
他算是仰躺下去的,画铺在他身侧,只要扭头就能看见,但他没有转头。
因为比画卷更值得注意的,陈理推倒他之后,也直接走了过来。
陈理的眼神足够冷静,冷静到异样冷酷,他转身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伸手便直接掀开了李振玉的外衣。白玉一般的肌肤展露,但不管是陈理还是李振玉,没有一个人在乎,因为,他们的目光更多集中在了身体上,也就是画卷里本该朦胧的片段上。
画面就定格在了这一幕,谁也没再动,仿佛凝结成了冰。
过了好一会,陈理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为什么不想?是因为()了,还是因为()了?”
第63章
随着最后一盏宫灯熄灭, 草丛里摇曳的花蕊开始生长,而后在静默里生发的根,于晦涩中萌动出湿润的露。粘腻而潮湿, 透亮又牵连的露水在花瓣上辗转流淌, 它凝结, 凝冻, 凝固, 像是艺术画像中最后一粒被打上高光的珍珠。
“……”
不知过了多久, 屋内,李振玉维持这个仰倒在床榻的姿势,反手将本就散开的画卷打的更开。
迫于姿势,他双腿本就半围着陈理的腿,此时他腰身忽地往上拱起,连带着上扬的腿便顺势夹住了陈理的腰,然后倏一用力,陈理就被他带着往下弯了弯身。……同时,李振玉在这一瞬间抓住陈理的手腕。手心握住的手腕本能的顿了半秒,随后缓缓松了力道。
“陛下, ”李振玉呼吸有些喘。
陈理垂眼看着他。他的手被李振玉带着往脸部, 从冰冷面具开始, 一路往下划过,最后落在了那张略显干涩的唇之上。湿润又异样的气息吐出,掌心处传回一阵痒意,可以看见,李振玉眼睛蒙上些许的水雾。他与陈理低声道:
“何须对镜检查?……您不妨, 亲手来感受它。”
……
居高面下的俯瞰让这个模样的李振玉显得更为动人。
被面具遮掩到几乎辨不出五官的脸庞,形状优美的嘴唇, 偶尔颤动的喉结,半露不露的衣衫,敞到风情尽露的双腿……极致的“隐秘”与极致的“开放”相互碰撞,擦出的是足以惊心动魄的火花。
见陈理没有回答的意思,腰间的腿暗示般的更紧了些。
李振玉那双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看向陈理,明明什么微表情都没有,却无端让人感到风情万种。
陈理看了他片刻,放在他肩上的一手忽然用力。
半起的身体被这一推后瞬间往后仰倒,李振玉还没缓过来,脸上那只手就往下一转,不轻不重地掐住了他的喉咙。
轻微窒息感传来,然而,李振玉只是身体紧绷一瞬后便再度放松。
适应后,他的头甚至往后仰了仰,方便了陈理的动作。——人对口口口往往有毁灭的冲动的,陈理也不例外。随着这个说不上来是顺从还是挑衅的行为出现,一股口口的情绪便难以抑制的从陈理心里流了出来。
陈理的手下意识收紧了几分,与之相应的,腰间的腿也更加挑衅地收紧了几分。
仿佛在比谁更用力一样。
“呵,”陈理没有在这种时候比大小的兴趣,看出李振玉的意图后,他的手就已经松开了。光洁的脖颈留下手指的指痕,重新顺畅的呼吸让李振玉张嘴喘着气,而此时,陈理得闲了的手已然慢条斯理地从李振玉的肩膀划过。
细腻的肌肤摸起来像是极好的玉,温热又舒适,反倒是陈理的手都有些过于灼热。
“亲手检查……”陈理动作轻柔地拨开李振玉肩头披散的头发,“你知道朕上一次亲手检查的是什么吗?”
“什么?”头往后仰去的姿势让李振玉看不见陈理的表情了。
“是父皇的尸体。”陈理微笑,“朕检查了许久,确定他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性才结束。”
“陛下,”李振玉闭上了眼,这种时候聊的这种话题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兴致。他腰再度暗示般的动了动,湿透了的裤子贴在他身上,传递给陈理的却是一片灼热。李振玉的声音带着些许迷离,像是在纵情什么声色一样,“我比尸体有生命力的多啊。”
“哦?比如?”
“比如……”
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被李振玉取下,他双手在床榻借力一撑,右腿往里左腿向外勾动,整个人借势在空中几乎半圆转动,硬生生一个动作就将还站着的陈理给反压在了床上。而后,李振玉没有任何犹豫地凑了过去,敞开的衣衫让他的身体正亲密无间地与陈理接触。
他亲上了陈理的唇,声音像是从唇齿间溢出一般,接住了上一句话:
“我能让您爽,尸体可不能。”
……
……
大魔术师穆伦·维瓦斯进宫时太阳尚且高照,然而,直到太阳落山时,他才等到这个国家姗姗来迟的帝王。……待张公公传话,穆伦总算回神,他看着正朝他走过来的君主,目光却下意识的往走在君主身侧那位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士身上飘了一眼。
那是一具年轻的足够让人惊叹的身体。
银质的面具遮掩他大部分面容,但单从轮廓就足以窥得其美丽;那人浑身上下都散着一种果实成熟后迷人的芳香,举止投足间便能看出极尽弥漫的满足感。
穆伦在魔术师之前是一位记录者,他对美好有着由衷向往,看见这人后,目光就再难移开。
可惜这位戴着面具的男人并没有看他。
或者说,他谁都没看。
傲慢、高调、张扬,这三个词融在这人身上,如同鱼儿入水般自得,甚至让人难以认为它们的描述带有贬义。因为他生来就是如此高调——即使面具也无法影响。
“陛下,”穆伦迎去,向陈理行了他们那边的礼仪,得到应允后,又转头看向男人,“我久闻陛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不过,这位是……”
陈理笑笑,没有回答。反倒是男人语气平静地回答了:“是他的客人。”
“客人”这个词,很多时候在关系里是占“上方”地位的。
而君主的客人?
嗯,这种说法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成立,然而,男人将此说得无比自然,陈理也并未反驳。
“噢——”穆伦拖长调子应了一声,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那该怎么称呼您呢?”
“……”
男人似乎有些不满地抿了抿唇,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于是陈理代答:“叫他先生就好。”
“啊,所以这是您的夫子?”穆伦听说在这个地方,一般都是夫子才会被称做先生的。
“算是吧。”陈理道,不等穆伦进一步探寻,便先行扯开话题道,“听说穆伦先生对于这次的表演准备了许久,现在能展示一二了吗?”
“啊?哈……当然,当然。”
穆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当,他弯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是我失礼了。不过我的表演道具放在了那边,两位不妨与我移步过去?”
……
穆伦带来的魔术通常是系列向的魔术,也就是各种魔术组合在一起,所形成的一种叙事类魔术。
这样的风格并不多见。
所以,哪怕他从不在一个国家停留超过半年,他的名声也依旧极大。
从爱情故事到江湖儿女,人所想到的故事几乎都被他讲过一遍,他就像没有瓶颈的说书先生,用魔术描绘着一个个神奇的世界。……穆伦带人走到道具台,那就是一张很简单的木桌,桌面平铺一层带有绒毛的红布,厚实的将整个桌面盖住,红布之上放着一副纸牌、一枚草编的手链还有些被挡起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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