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燃怎么没对象?明明是个小帅哥。”客人调侃我。
“我……”
我结结巴巴,不知从何解释,他们看我这幅样子更爱拿我开玩笑,我只好戴上耳机,佯装听不见,但身体却好像一个捕捉关键词的机器,在第一时间顺理成章地想到了蒋照存的名字。
靠,好想他。
七天的行程,我们看过了茶卡盐湖的湖天一色,穿越柴达木盆地的水上雅丹,再到敦煌莫高窟感受震撼的千年美学,看上帝调色盘下的七彩丹霞,最后在祁连大草原上望广袤无垠的绿,于雪山脚下感叹自然。
休息的时候我和老板蹲在车旁吃泡面,等着客人自己玩完回来,感觉像是带孩子出来郊游的家长。我们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面前是刚泡好的两桶红烧牛肉面,老板揭开泡面盖,狠狠地嗦了口面,问我:“累不累?”
“累啊。”我说。
“累就对了,累了下次也得来,给你加工资,求你了,我一个人会累死的,还有把驾照给我考来啊,下次你也得开车。”
“……哦。”
回程的路上我们都灰头土脸,客人玩尽兴后累得东倒西歪在后排车座上酣睡,老板抽了好多烟才打起精神,开完最后一段回程。车开回到西宁的第一时间我们就分道扬镳,他们回民宿休息,我则回家倒头就睡。
睡醒老板打电话给我叫我来民宿吃饭,我洗漱了一下就出门了,到民宿才发现老板又做了一大桌子菜,天还没黑透,他已经喝上了。
“怎么这么有精力,今天还喝啊?”我感叹。
“卫燃啊——”老板招呼我坐过来,把酒杯塞到我怀里,“人活一日是一日,你别他妈老是活得和死了一样,打起精神啊,喝点!”
“我什么时候活得和死了一样了……”我嘟囔。
几杯酒下肚我们就开始聊天,东南西北地扯,老板和留在民宿的客人聊起他二十几岁的感情史,没说几句就一个劲地灌酒。
“看来你是个受过情伤的男人。”我让他稍微控制点,别喝太多了。
“妈的,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老板说。
他们聊感情的话题时总会令我想起蒋照存,我对这个名字仿佛有戒断反应一般,明知不该想起,却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地复述。
其实我经常后悔。
后悔离开蒋照存,比起在西北的夜里一次又一次地思念他,还不如当初就和他闹得鱼死网破来得容易。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我有些冲动了,我丧失理性思考的能力,在手机上熟练地输入了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给他打了过去。
嗯,我发誓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听一声也好。
“嘟——”
等待的时间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灼,心砰砰直跳,想着如果蒋照存开口了我要说话吗,说些什么。
结果电话忙音响了好久,最后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而自动结束了通话。
……妈的,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我心想。
晚上散场的时候老板叫我留在民宿睡吧,别回去了,喝了酒大晚上还要一个人回去一趟怪可怜的,我说这有啥可怜的,我可独立了,便拒绝了他。
我踩着路灯的影子慢慢走回家,这个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我便肆无忌惮,走得歪七扭八的,夜里的风微凉,吹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只想着一会回家要洗个澡大睡一觉。
一路慢悠悠地走到家,我的眼皮已经困得快要阖上,只凭着印象在身上摸到钥匙,开门,准备进屋。
我十分顺手地边往里走边甩上门,心里盘算着洗完澡看一集甄嬛传就马上睡,但身后没有传来我意料之中的关门声,门没被关上。
是我用力太小了吗?
我疑惑地回头,却险些被站立在我门边的高大身影吓了个半死,一声尖叫还含在喉咙里没叫出口,那人就丝毫不客气地三两步迈了进来,大力甩上房门,态度理直气壮到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紧接他伸手,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手臂紧紧地箍着我的腰,我半点动弹不得,感觉自己像一只菜市场的鱼被按在了砧板上等待屠宰,那声尖叫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只化为几个短促的气音。
蒋照存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叹出带着热意的吐息,打在我的皮肤上,炙热滚烫。
“……卫燃,你想死啊。”
他咬牙切齿道。
第39章
我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被抱住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人究竟想干嘛,还意外地冒出了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心想现在入室抢劫都既劫财又劫色了吗?
然而下一秒面前的人开口,嗓音低沉沙哑,话语间还带着隐隐的怒意,我仿佛被点了穴一般僵住,只在一瞬间就辨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蒋照存?
我难以置信,心想这一切该不会是我醉酒后幻想出的一场梦吧,但蒋照存箍在我腰上的手臂实在是用力,我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拦腰折断,险些喘不过气来,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推了他一把。
蒋照存顺着我的动作松了手,但脸色更加难看,他直起身子打量了房子一圈,最后又看回来,将目光阴沉地落在我身上。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心想他干嘛这么凶,刚才也是,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是不是想死。
我太过于熟悉他,一般他说这话就是要和我算账了。
夜风从我没关紧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我一激灵,困意烟消云散,随后开始满脑子搜刮我做过的那些事,心想着蒋照存究竟是为了什么生气。
好像对不起他的事太多,最臭名昭著的一条显然是四个月前我对他说的那一通疯话,但我这不是为了这事都躲到这来了,蒋照存怎么又追来了,真有那么恨我吗?
不会是要当面和我断绝关系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联想到晚上那通未被接通的电话,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顿时手足无措到不敢和他正式地交流,下意识地回避他的视线,找了个借口想往房间里躲。
“你你你怎么来了,是……是过来旅游吗?今天太晚了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这说辞蹩脚到我都听不下去,刚说完就想往房间里跑,蒋照存眼疾手快,一把捏住我的后颈,像提溜猴一样把我拉回来,手指向前,指骨刮蹭我的喉结,我冷汗直冒,有种刀架在了我脖子上的感觉。
“来,坐。”
和他的动作不同,这回蒋照存倒是好言好语地开了口,一推肩膀把我按在沙发上,自己去餐桌旁拖了把凳子过来坐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聊聊?”
“哦……”
“走了四个月,嗯?你好牛逼啊,卫燃。”
“还真是时光匆匆啊,哈哈……”我苦笑。
“先是和我说了一大堆话,还说要一直待在我身边,莫名其妙地发疯,问你怎么了你又不说,结果咱两一做完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蒋照存支起下巴,阴阳怪气道,“哇,把我当一夜情对象了啊?”
“我没啊啊啊。”
“那时候我一周没见到你,以为你只是需要点时间冷静,捋一捋你说过的那些屁话,好好思考一下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不去找你,心想着你自己想好了就会恢复正常了。”
“……”
“我等了半个月,你什么动静也没有,ok,可以,我给你发消息打电话,结果发现卫燃你他妈的把我拉黑了?”
蒋照存说到这被气得笑起来,俊俏的脸上微微有些扭曲。
“哇,厉害,我心想你这回总算是有脾气了,好,那我直接去线下找你,一到你家你人走楼空搬家了,去公司阮小青和我说你辞职了。”
“这一切都是在你走后半个多月了我才知道,你他妈是直接走了,跑了,一点消息也没给我留,卫燃,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勇气了,你一心只想逃的时候行动力还真是牛逼啊。”
“我问阮小青你去哪了,她不说,行,你们合起伙来瞒我,我当时真的被你气得要死,我心想好啊,那就比比看谁熬得过谁。”
“你走后的第一个月,我一想到你除了气就没有别的情绪了,公司事又多,几乎天天都要加班,我又累又烦,第一个月过得特别快。”
“第二个月工作闲下来了,我按时上下班,也不用接送你了,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很轻松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还是差得要死。”
“第三个月的时候我心想你这次真的过了,三个月了都没联系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来,哪有断联过这么久,就算是朋友你也不该这么狠心吧。”
蒋照存越说嗓音越哑,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指责我,我束手无策,感觉自己忽然就被扣上了一顶名叫渣男的帽子。
“我去找阮小青问你究竟在哪,她还是不告诉我,我每天下班都要到他们公司去问她一遍,妈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在追求阮小青呢。”
“总算有一天我来找她的时候,刚好你给她寄的东西到了,我从那个包裹上才知道你现在在哪。”
“跑这么远,你真是狠心啊卫燃。”
“来之前我问过自己很多遍究竟要不要来找你,我明明烦死你了,你又聒噪,又很黏人,总是爱管我,爱开一些过分的玩笑,你还骗了我这么多次,我最讨厌被欺骗了,还有,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要把自己的地位放那么低,我真的看着那样的你很不爽。所以按理来说,我明明要很讨厌你的,应该要讨厌到再也不想看见你,应该要讨厌到在你走的时候我能松一口气的,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买了来这的机票,在你家门口和傻逼一样等了一晚上,很冷啊操,就因为……就因为想来见你。”
我被蒋照存接二连三的指控打得昏头转向,但尚存的理智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等等。”
蒋照存终于闭了嘴,停下来看着我,我感觉自己肯定是喝醉了,因为他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颤颤巍巍地发问。
蒋照存从坐着的凳子上站起来,单膝跪在了沙发上,朝着我俯下身来,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怒气冲冲地看着我,眼尾的红更明显了,像是气的,也有点像是委屈。我两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三分钟,他终于败下阵来松开手,把我揽进怀里,别扭地回应。
“那不然呢?”
第40章
我都想不出是什么东西驱使着我问出的这个问题,但总而言之就是问出口了,并且蒋照存似乎、大概、好像还给予了我肯定的答案。
要疯了。
我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啊哦了半天,愣是凑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知道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蒋照存。
“所以呢?”蒋照存见我一言不发,便率先开了口,同时还掐了把我的手臂让我回神,“说话。”
“我我……不是……你……”
“我确实是喜欢你啊,你猜的没错。”
蒋照存摆脱了刚刚那股别扭劲,现在说起这些话来一点不带卡壳,语气疏松平常,我更被他这种直来直去的态度打得措手不及,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感觉自己秒变红温。
“你怎么这么忽然……”
“怎么?你要和我说走了四个月了,已经早就把我忘了,现在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不是……!”我急忙否认。
“那你也还喜欢我?”
“我……”
不知怎的我这下倒是忽然怕了,犹犹豫豫不敢开口,仍然对目前的局面感到难以置信,更害怕因为喝了酒会说出和四个月前一样过分的话语。
“啧。”
蒋照存不满地啧了一声,扯住我的衣领,把我又拉近了一些,这回近到我可以看清他的眼睫了,我的脸更红了。
“有这么难确定吗?”
话音刚落,他就托着我的后颈吻了上来,动作娴熟地覆上我的唇,从嘴角啄吻至唇峰,再吮吸我的唇瓣,嘬出微小的声音,舌头顶开齿关钻进来,缠住我的舌尖,两条舌头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立刻暧昧地纠缠在了一起,接吻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更为清晰。
蒋照存的手从我的后颈又来到我的耳廓,温柔地摩挲我的耳骨,嘴上却更加缠绵地吮吻,过了好一会才分开,一分开我立马止不住地浅浅喘息。
“喜欢我吗?”他不屈不挠地问我。
我还沉浸在刚亲完缺氧的眩晕中,一时间没回答。
蒋照存捏住我的脸颊肉往外扯,恶声恶气:“究竟喜不喜欢,问你话呢?”
“……喜欢。”
我败下阵来,晕乎乎地应下。
蒋照存终于得到满意的回答,这才笑起来,眼角眉梢染上少年般轻狂的恣意,和他以前打赢了很重视的比赛后露出来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我看得有些恍惚,更感到不真实。
但面前的蒋照存确是真真切切的,带着暖意的体温,抚摸我后腰的触感,和话语间洒落在我脸上的鼻息,一切都提醒着我这确实是蒋照存。
所以都是真的。
原来都是真的啊。
我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与蒋照存对视,随后又将视线扫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将他此刻的模样贪婪地印入脑海封存。我跨坐上他的胯骨,伸出手,用指节触摸他的眼睫,他眨了眨眼,睫毛扫过我的手指,带来一瞬的痒意。
“干嘛啊?”他问我。
没错了,这就是蒋照存。
我终于如释重负,如同倦鸟归巢,将身子贴近他的胸膛,蒋照存无比自然地重新搂上我,双手放在我的后背上轻拍,像哄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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