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镜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这时,方才被修士潮冲散的雷定渊终于赶来:“阮松!钱吴为何突然发难?”
阮松道:“他想成仙想疯了!之前看想要拉拢明公子无果,索性后来直接用了降神幡想要走飞升快捷方式,不知那降神幡的神仙说了什么,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竟然把你绑来了天渡楼!”
紧接着他又道:“明公子,信我!打那里,今日这一战必须伤到天渡楼根本,否则钱吴今后肯定不会善罢罢休!”
明怀镜又反手击退一个修士:“为何?你分明也是天渡楼的人。”
阮松终于按捺不住,大吼道:“一开始的天渡楼早就不存在了!”
明怀镜转念一想,打就打了,最多就是打错地方,索性咬牙道:“得罪了!”可他如今身上灵力仍被黄粱仙压制,无法,转而看向雷定渊,雷定渊立刻会意,二话不说便让冥芳化作万千剑雨,直冲那远处楼阁而去!
速度之快,威力之大,让人不敢逼视,等到白光彻底散去,那处已经被彻底夷为一片平地,众修大骇,手忙脚乱,一些朝被轰平的那处奔去,一些叫嚷着冲杀上来,皆被几人一一化解,白承之道:“那边的是什么?!”
飞至空中定睛一看,被轰平的那块地方,楼阁之下,竟然裸露出一条狭长的悬崖,几人飞去,只见悬崖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却阴风阵阵,地面上阳光明媚,那谷底却是彻骨冰寒,阴气森森。
天渡楼底下,竟然有这种东西!
回头,钱吴双目猩红,咬牙切齿道:“阮松!你这贱人!”同时又神色惊恐万分,死死盯着悬崖,还想努力往这这边赶来,阮松二话不说便提剑迎战,钱吴被他完全压制,不一会便远离了明怀镜这方。
此时,整个天渡楼都乱作了一锅沸腾的粥,有越来越多的修士涌来,众修之间打得难舍难分,明怀镜道:“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尽快想办法脱身!”
然而白承之却是摇头,脸色严肃:“脱不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就试过了,有进无出,就好像......”
就好像,是专门设下了禁制,故意等他们来救人的!
话间,又击退数十人,然而这时,明怀镜眼角一闪,突然看见那悬崖边上,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悬崖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好,他立刻警惕起来,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东西身形极快,嘶叫着朝离他不远处的雷定渊冲去!
是鬼祟怨灵!
一旁的修士还在不断夹击,将雷定渊逐渐逼至悬崖边,明怀镜魂飞魄散道:“小心——”飞身扑去!
雷定渊去看他,好像是在明怀镜身后看见了更为可怕的事物,两步上前便将明怀镜整个人都团进怀里,奋力往旁边一滚,下一刻,却被不知哪个修士的掌力一推——
两道人影,朝悬崖深处急速坠落!
明怀镜整个人都缩在雷定渊的怀抱里,跌落的强烈失重和眩晕感让他紧紧抱住了雷定渊。
恍然间,他看见寂潮呼啸而来,白承之趴在悬崖边,极力想要将他们带回,然而寂潮行至一半,就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弹,缩了回去。
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明怀镜听见雷定渊在耳边道:“不要害怕。”
便向黑暗坠去。
第129章 妄逆谷·二
滴答,滴答。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明怀镜眼角,又顺着脸颊滑落。
冰冷刺骨的温度激得明怀镜浑身冷颤,他坐起身来,顺手一摸,是水。
这里黑得让人心中发闷,明怀镜四处摩挲了一阵,突然间,摸到了一只手,那双手的触感,他非常熟悉,可原本对他来说无比温暖干燥的一双手,此时此刻躺在他的掌心里,却凉得让他发寒。
明怀镜不断呼唤他的名字,过了一阵,那手终于微微一动,反过来握住了明怀镜的手,似乎是在安抚,然后,雷定渊坐了起来。
明怀镜让他靠在自己身边,只觉得他的身体简直冷得不正常,担心得要命:“雷定渊,你怎么样?”正说着,他顺着一寸寸检查万雷定渊的上半身,摸到手臂处时,顿了顿,手中一阵粘腻。
他心里一沉,雷定渊却轻轻抚开了他的手,道:“我没事。”
明怀镜道:“你受伤了!”
雷定渊依旧道:“我没事。”尔后托起手掌,要放出一只金乌,然而这次却等了许久,才有一只金乌扑腾着翅膀,将周围照明。
这里四周几乎皆是岩壁,空间不小,细听,能听见流水滴落的回荡,却没什么路,两人沿着岩壁走了一会儿,才看见其中两面岩壁之间,人为开凿出了一条小路。
明怀镜回忆方才掉下悬崖的场景,想起那些从悬崖下浮出的邪祟,愈发觉得不安,他捉起雷定渊的手,道:“雷定渊,我们先想办法上去。”
然而雷定渊却摇头:“方才跌落,你应该也看到了,这里设有禁制,寂潮被拦住,恐怕与天渡楼一样,只进不出。”
虽然话是这么说,雷定渊依旧放出金乌前去探路,但等到金乌飞至两人头顶上那处一线天时,却消失了。
的确无法出去。
明怀镜却觉得不对,立刻摸上雷定渊的脉搏,道:“雷定渊,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但仔细探查一番,那脉搏却清晰有力,丝毫不是伤病之人的脉象,雷定渊再次道:“我没事。”便牵起明怀镜的手,往前走去。
既然上不去,便只有眼前这一条路,两人跟着金乌慢慢前行,明怀镜摸不出异常,可不知为何,心中的担忧和异样越发压制不住,低声道:“天渡楼这件事,恐怕是一个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引你过来。”
雷定渊不说话,明怀镜自责心更盛,道:“对不起。”
然后,他便撞上了一个坚实的东西,雷定渊转过身来,目光在金乌映照下亮若繁星,但那双眼睛现在看来却是积压了些别样的情绪,雷定渊道:“不要再说对不起,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说对不起。”
顿了顿,他又叹道:“罢了。”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这条小路曲折弯绕,且岔路繁多,两人紧紧跟着金乌走,只觉前方阴气越重,逐渐地,四周开始弥漫丝丝血气,又走了一段路,眼前忽地一亮。
这是一处极开阔的地带,比起两人之前跌落悬崖的地方大了十倍不止,照理来说,这种地方是不会带给人强烈的压迫感的,但这场地正中间,却森然立着一座高耸的祭坛,几乎要完全仰头才能看到顶,祭坛修得华丽无比,但也根本无法压住其中邪气,诡异非常。雷定渊一手握住了异常安静的冥芳剑鞘,神色沉沉。
明怀镜道:“这祭坛很不对劲,冥芳为何会丝毫没有动静?”
雷定渊道:“因为,这祭坛的邪气太重。”
因为它的邪气太重,竟然已经超出了冥芳剑的承受范围!
两人缓缓绕着祭坛脚下走,明怀镜突然想起了之前解决封门铺一事时,在流萤的幻境中看到的那样东西,长得很像,只是眼前这座修得偷偷摸摸,好似见不得光。
正想着,从祭坛顶端,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两人一齐去看,这才发现坛顶,有一道人影被绳子吊在上方,似乎还在不断低声喃喃着什么,只是他已经全身是血,看样子是被打得非常惨,因此也没有力气大声喊叫。
二人驻足,仔细听了一阵,那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痛苦——
“快......”
“快走——”
“快走!”
话音刚落,那人影剧烈挣扎了一阵,彻底不动了,随即坛顶闪出两人,其中一人笑道:“终于是在妄逆谷再见了,真是费了我好大功夫呀,小殿下。”
明怀镜浑身都僵在了原地,随即头一点一点,艰难地朝声音源头方向看去。
说话这人,竟是江风!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剎那间,明怀镜想起来到天渡楼之前的种种经历,越想越不对,越想越清晰,直到冷汗涔涔滑落,他终于艰难道:“为什么?”
江风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小殿下,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真是可爱。你别误会,我只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如果那时,你还活着的话。”
话音刚落,冥芳剑就要逼近妄逆坛,可江风丝毫不为所动,而是一掌将方才吊着晕过去的人打了下来,明怀镜连忙去接,江风道:“不如先看一看,这位是谁?”
此人已经浑身无力,瘫在地上,已经完全不省人事了,明怀镜小心翼翼地翻过他的脸,惊道:“池砚良?!”
连池砚良都变成了这个样子,很难想象土地一族现下是什么样的境地,江风笑而不语,明怀镜将池砚良平放在地,道:“我才是你们想杀的人。”
他抬起头来,眼神里满是愤怒:“我才是你们要杀的人!”
江风笑道:“别这么大火气,小殿下,这件事跟我可没有关系,我对他没意见,处理池砚良,是别人的主意。”
别人的主意,别人还能是谁?江风话音刚落,隐藏在阴影中的仇恩便道:“你是我要杀的人,但当然不是唯一一个要杀的了,明怀镜,你被贬的时候,我可是随便把你丢到了一个荒郊野岭的,池砚良这狗东西,竟然偷偷下凡,告诉了你旁边这位——雷门主,多管闲事,我当然要杀他!”
他又幽幽道:“池砚良,当真是很有本事,实在是太有本事了,不过,明怀镜,你猜,我会不会早就知道池砚良会通风报信呢?”
此话一出,明怀镜脑中串联起来的事情愈发多,却也完全乱作一团,坛顶上两人的存在看着更加碍眼,明怀镜道:“谢安!”便同雷定渊直冲坛顶而去,砰砰砰几个来回,眨眼间,四周石壁上,已是被轰出好几个深坑!
这边,谢安笔与冥芳剑两大法器来回交缠,空中划出绚丽的灵气光芒,不断逼近仇恩与江风二人,但奈何人神法力的确有别,不一会仇恩便化出数道分身,一转攻势,专攻明怀镜,明怀镜逐渐有些体力不支,江风在一旁道:“小殿下,你为何不想想,雷门主为什么不用分身呢?”
话音刚落,雷定渊迅速闪现至明怀镜身前,冥芳剑裹挟着凌厉至极的剑气划过,带起一线血珠,雷定渊剑指江风,怒喝道:“滚!”
江风一愣,一手摸上脖颈,带出一片血,而后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以至于到最后,堪称扭曲疯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雷门主,你可要一直这么厉害下去啊,最好是能够保明怀镜一辈子!”
说罢,又是数十剑!
雷定渊的转变实在奇怪,明怀镜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心中竟真的担心了起来,一时分神时,猛觉肩膀剧痛,才发现有一只仇恩分身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了自己一剑,明怀镜迅速后撤,立刻就要反击,却突感心脏一阵抽痛。
这痛来得太过突然和猛烈,仿佛催命符,一时间竟让明怀镜眼前光影错乱,模糊不清,这时他便意识到:糟糕了,是黄粱仙的毒!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明怀镜却没想到此毒会将灵力压制得如此厉害,雷定渊冲上前来替他挡去数次攻击,道:“阿镜!你怎么样?”
这一阵的痛,就已经让明怀镜咬出血来,但他依旧将血囫囵咽了下去,道:“不碍事,继续!”
如今黄粱仙之毒,怎可敌当年谢安笔言灵反噬之痛?
今日既是对上了,便要彻底作个了结!
然而,就在明怀镜再次重归斗法之时,整个妄逆谷,都开始轰隆隆巨响,不断有碎石沙砾滚落,与此同时,周遭的灵气,在肉眼可见的,迅速充沛起来。
明怀镜心中突然生出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抬头一看,云雾连连,竟是天界众神官,从降神台来到了此地!
明怀镜心叫不好,开始迅速思考起解决办法,但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
是雷定渊。雷定渊看着他,道:“阿镜,你先走,我有办法送你上去。”
明怀镜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疯了吗?要走也应该一起走!”
雷定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柔和道:“我知道,你不会一个人离开,但现在的情况,他们怕是早就计划好了,不会善罢罢休的,仅凭你我二人,无法对抗,你先上去,叫白承之他们随你一道来,我在这里等你。”
明怀镜又要开口说话,雷定渊却打断了他:“阿镜,听我一次话,你现在毒发,一人之力无法挡下他们,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但是,听我一次话,就这一次。”
石壁之外,众神官已经全数到场,各个祭出法器朝此处袭来,雷定渊眼神瞬变,单手一挥,无数金乌如同从天而降的花瓣落雨一般挡在二人身前,那些法器打在金乌墙上,噼噼啪啪,竟丝毫不得前进一步,形成了一道坚不可破的屏障。
雷定渊道:“你看,不会有任何事,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明怀镜这才稍稍放下心,坚定道:“我会回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雷定渊颔首,同时祭出冥芳,冥芳剑气因为灵力猛然暴涨而震颤不止,随即剑身飞蛾扑火一般朝妄逆谷顶的禁制冲去——一声巨响,光明重现!
明怀镜抓住机会,顶着毒发的疼痛,将流淌在骨血中的灵力尽数集于一身,朝天光而上。
第130章 妄逆谷·三
“怎么办啊!明公子他和雷门主一起掉下去了?他们俩怎么可能会掉下去呢?天渡楼的人全掉下去他俩也不会掉吧?!”
雷通带着八千明极众修急匆匆赶来,明怀镜和雷定渊已经不见踪影,此时雷通抱着剑,已经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悬崖幽深,他看了一会,一拍大腿道:“唉!当时都说了让雷门主等等等等,他偏不听!自己就先提着剑杀过来了!”
白静之蹲在一旁拍了拍雷通的肩,却见雷通作势就要往悬崖下跳,白承之一鞭子把他甩了回来:“要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雷通疼得龇牙咧嘴,白承之看了他一眼,道:“这悬崖有问题,若是能上来,他俩早就上来了,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只能说明,此处有进无出,我们不能全下,得留人再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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