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姐不远万里来离港,和我们合作……以她现在的官职来说,是很危险的,稍稍不慎,就会身败名裂,这不是爱,是什么?”
宋玉珂分析得头头是道,唐沅似乎觉得有道理,只是很快又说,“那为什么不说?”
“这你得问她。”
唐沅点点头,看起来也不纠结,她往嘴里又塞了一颗话梅,突然想到什么,反问宋玉珂,“你和她怎么爱上的?”
宋玉珂微微起身,拿桌上的白水来喝,这问题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含糊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
爱吗?
疑惑过,不过现在不会了。
她想,这辈子都会和柳山青这样生活下去,她们手里的生意和资产相互依存,新白猫馆、物流,接手坐馆后的堂口生意,甚至房产地皮,不知不觉中都已互相渗透,要拔除出来,必定会两败俱伤。
她相信柳山青不会背叛她,柳山青也这样信任她。
爱,于她们来说更像是生活添加剂,所以她们会做。
宋玉珂灌了一口大水,一下子就想了个通透,爱不爱的有什么可纠结的?柳山青不爱她还能爱谁去?
宋玉珂放回杯子,转开话题:“不知道阿沅小姐对自己的新身份有没有什么想法?”
唐沅:“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杀人。”
一个大麻烦。
要配得上陆清飞的身份,自然是要出身好,工作好,名声好。出身不是问题,往谁家挂个名就可以了,后两者才是最麻烦的。好歹要有点真才实学,才能在权贵之中蒙混过关。
宋玉珂先是往自己的产业里想了想,毕竟是陆清飞的人,来往多,关系才能紧密,以后凡事更好说话。
做生意要会说话,唐沅不行;搞公司,不放心……
宋玉珂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我那有个新剧本,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演电影?”
唐沅:“我不会。”
宋玉珂解释,“动作电影,都是打打杀杀,用不了太多演技,可以先试试。”
身份是对方帮忙安排的,唐沅只要配合:“好”
这件事要徐徐图之,不急于一时,暂时就先这样吧。
宋玉珂又和唐沅聊了些有的没的,唐沅还是那样知无不答,不过对陆清飞负责的陆港来往事务,几乎是一问三不知。宋玉珂也没指望在她嘴里试探出什么来,不管唐沅真木假木,陆清飞是真聪明。
“滋啦——”
宋玉珂回头往后看去,柳山青连着椅子往后一移,紧接着人就跟着站起来,手上的杆子弯曲成弧。
柳山青劲多大,宋玉珂深有体会,只要底下不是个大家伙,应该是逃不了的。
果不其然,哗啦一声,日光下扬起一串闪闪发光的水花,水珠子都溅到宋玉珂身上了,她低头避开,再抬头看去。
柳山青拉起鱼线,吊起一条还没手掌大的泥猛鱼,灰扑扑的,体被小圆鳞,像个雨花石似的,眼白多,眼珠子小,像在翻白眼。
这么大水花,这么大的阵仗,就这点东西。
毫不遮掩地笑声从后面传来,柳山青回头,视线和宋玉珂压不住的笑眼撞到一起。
陆清飞也忍不住笑,但还是客客气气地给了面子,“钓鱼嘛,玩的就是猜不到。”
宋玉珂没见过柳山青这么说不出话来的表情,笑得停不住,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给了台阶:“带回去养嘛,养大了再吃。”
这话还不如不说。
柳山青勾着手指,解开鱼饵,犹豫着要不要扔回海里,别看小小一条,她也等了一个钟头。最后还是没扔回海里,往桶里一扔,看向宋玉珂:“给你养着玩。”
还装上了。
宋玉珂手臂横在靠背上,托着下巴,熟门熟路的给足了柳山青面子,“谢谢达令~”
近来,猴姐的电影里引进了不少洋话,在离港掀起一股小小的热潮,宋玉珂紧跟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会在外面喊她一声好听的。
对平时都不说一句甜言蜜语的两人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难免会让人心头一颤。
柳山青底下眼,端着鱼竿,坐回去,开始第二轮的垂钓。
不是职业钓鱼手,钓鱼就是个运气事,运气好能爆窝,运气不好,坐一下午也钓不上来一条。
等到夕阳沉入海,海天茫茫一片蓝时,两个人的桶里还是只有那一条翻着白眼的泥猛鱼。空军的陆清飞没脸笑柳山青了,提着一海草的桶,拉着唐沅回去吃凉拌海草。
宋玉珂憋着笑告别两人后,拉着柳山青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笑,还不忘连着柳山青一起打趣:“我们也回去吃凉拌海草?”
柳山青说:“鱼能吃。”
“养着啊。”宋玉珂理所当然道,“摆在酒店,等下次陆清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你的鱼,让她笑话你。”
“你也笑话我。”
“我没有。”宋玉珂毫不心虚地反驳,“我是笑话鱼丑。”
宋玉珂轻薄的白上衣被风卷起一角,柳山青顺手拉了拉,宋玉珂打着哈欠,再走几步就到了,玩笑说完了,还是要和柳山青确认好的,“我胃不舒服,不想吃鱼,养鱼缸里去。”
柳山青手往后收了收,拉住衣服,问宋玉珂,“怎么不舒服?”
“晕船。”宋玉珂把她手从衣服上拉下来,“你不是知道吗...”
手拉下来,宋玉珂就顺势牵着了,她们牵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床上不算。
柳山情跟着她继续走,“船上有药,你没吃?”
“哪啊?”
宋玉珂顺口一问,这种药品多半都放在驾驶舱,她难受的那会儿已经懒得动了,更不想扫兴,稍微忍忍就过去了,没到非要吃药的地步。
柳山青收紧手,宋玉珂回头。
柳山青的表情像是让她再想想,还提醒道:“就在桌子上放着。”
这话里的意思是....
宋玉珂愣了愣,她只顾着看天了,没怎么看桌上的东西。
“你特意给我准备的?”
柳山青没正面回答,又提醒:“水边上。”
隐约是有点印象,她还以为是谁的药盒子,上面又没写【晕船药】三个大字,就这么放在那里,她也不能乱吃。
宋玉珂恍然:“难怪只是白水。”
恍然得太迟了,柳山青早让人准备好了药和水,还特意让宋玉珂坐到药的前面,这种事本就不用人提醒,难受就该去找药吃。没想到宋玉珂一眼没看。
眼看柳山青摆出一副准备教训人的表情,宋玉珂眼疾手快推门进屋子,反手关门,接过柳山青的鱼桶,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拉着柳山青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山姐,难受。”宋玉珂抬眼,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轻轻吐字:“揉揉。”
第213章 番外·海岛二人世界
今夜海岛起风,云后的朦胧月弯成细细的一芽,乌蓝的海水轻触沙滩,留下湿润的沙土,露出些许盈白的贝壳,椰树连带着影子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从林道一路往上走,能听到各色各样的吵杂,有举报派对的欢呼吵闹,混着树叶沙沙声的谈天声,甚至从没关紧的窗户,漏出来的隐秘哼吟……
一入后半夜,潇潇的雨便悄无声息的光临海岛,杂乱的人声被遮掩,交替成了一道道绵长的呼吸声,伴着海岛入眠。
主家的别墅从来不是歇得最早的,雨声一起,阳台门刺啦一声被推开,斜风细雨卷着纱帘狂乱飞舞,拢着半个屋子雾蒙蒙的。
暮色后的潮气特别憋闷,一场雨带来的清新气息,正好给了宋玉珂喘口气的机会。
汗津津的背经风一吹,就光滑如绸,宋玉珂咬出一颗烟,把额前的碎发都拢到脑后,单套了件软滑的衬衫,敞着吹风纳凉,火光燃起,一只手从后面拢来,抢过她的烟。
宋玉珂:“你不是戒了?”
“一口。”
柳山青说一口就一口。
细雨绵绵落在两人的肌肤上,不多时就起了一点凉意,柳山青将呼吸贴在宋玉珂的耳后,像是安抚般的亲吻。
这种吻的意思是:请求再一次。
宋玉珂摸摸她的脸,清淡又潮湿的烟气在两人间弥漫,混合着卧室里常带的木质香水气息,将温存的气氛升级成了“暧魅”。
宋玉珂觉得自己真来不了了,但她太熟悉柳山青了,身体比脑子更先做出该有的反应。
烟灰簌簌被风卷走,微微颤动的手猛然收紧,燃了大半的烟扭曲得不成样子,最终掉落到庭院中。
宽阔的阳台对面是密密匝匝的椰树林,视线再放远是一望无际的黑海,风似乎在一瞬间就多了两三级,整片树林开始剧烈摇晃,整片海浪开始呼啸翻涌……
冰凉的玻璃栏杆将热浪反反复复压下,挡下的水珠不间断的滑落,一股一股,遮掩上一道水痕,又被下一道盖住。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悄悄变换了方向,卷在屋子里的帘子往外涌来,团团围住两人,原本散在风雨声中的呼吸声,一下子钻进了耳朵里。
想接吻。
宋玉珂听见柳山青的呼吸声后,第一想法是想接吻。
她仰起头,柳山青的手就从后面卡过来,不知道是洞穿了她的想法,还是心有灵犀,总之,柳山青拖着她的下巴往后带。
什么时候培养起的默契?宋玉珂很快就想不了这么多了。
是雨的味道。
湿润清爽,甚至有细细的甘甜,沉溺其中并不奇怪,没人不喜欢这样的气息。
爱是作出来的最有力证据就是此时此刻,极致的‘雨’,带来极致的占有,恨不得钻进对方的咽喉,撕开血管,抵达心脏。
然后在心脏上挖一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我不会爱你,我会把我埋进你的心脏里。
宋玉珂口中染上一丝血腥,眼里是还未消散的爱‘雨’。
柳山青散落下来的发丝将她的眼刺得殷红,看起来像是刚哭完,但宋玉珂不是会被作哭的人,按照她的性子,她只会说,她只是爽了。
唇上的血印在宋玉珂的眼下,像一片玫瑰花瓣。
那太俗了。
是像一颗心脏。
宋玉珂手臂卷上柳山青的脖子,满身湿漉漉的贴上去,大海翻卷大浪后,总会遗留下一片片小浪,像是对沙滩的依恋不舍。
柳山青娴熟地轻抚着宋玉珂的脊背,时而亲亲她的眉眼,直至宋玉珂完全脱离出来。
“我想吃点烧烤。”
宋玉珂挂在柳山青身上,仰头,撒娇似的亲亲她的下巴,她知道这招对柳山青有用,就频频用。
于是两人穿好衣服,打电话喊来值班的黑衣服,准备了半个钟头的碳火食材。
宋玉珂经常想这一口,偏偏又吃不多,四五肉串吃下去,就开始犯困。
房檐滴落的水珠连成一串串水珠子,她们裹着一张毯子,两张单人椅,手臂卷在一块儿,宋玉珂枕在柳山青的肩上,眼睛一闭一睁,困成了三眼皮。
外头的风雨没多大,轻轻悠悠的,两人脑袋挨近,两缕飘起的发丝轻触……
宋玉珂睡着之前还想着和柳山青谈谈唐沅的事,但又懒得开口,好不容易歇一歇,不想每天都在谈公事。
在海岛的梦都是缠绵缱绻的,好梦不想醒,宋玉珂半梦半醒的睡到了中午。自从坐馆后,柳山青就没有再拉她起床吃过早饭,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吃。
在离港,很少有这么舒服的时候,宋玉珂躺下来,就想躺一天。
现在清闲的是柳山青,她走动的频率比以前高了很多,除了擦拭那些没什么用、但身价不菲的古董,就是倒腾花花草草,海岛上没什么花,只有鲜绿的叶子。
柳山青就拿着水管,这边呲呲,那边浇浇,不是为了喂它们喝水,是帮它们洗澡,力争每一片叶子都能大发光彩。
宋玉珂带着墨镜,躺在躺椅上,“我想把唐沅放到猴姐那里去。”
柳山青水管捏得很细,冲洗着盆栽最底部的叶子,头也不抬的回,“影业好,有天赋没天赋都能做。”
现在影业行当如日中天,小摊子上的修车工都能拍电影,天赋不是最重要的,有些人没演技,照样凭着一张脸红到天南地北,只要后台够硬,烂木头都能包装成金子。
十八堂口就是影业的后台。
“适合演个杀手。”
柳山青回头看一眼宋玉珂,两人视线相交,似乎从中得到了肯定的意思。
柳山青站起来:“我找人查查,别是个大麻烦。”
宋玉珂没什么意见,能查清楚最好,只是:“今天晚上就回离港,等你查清楚,我们都到老家了。”
柳山青要查人,不是不帮陆清飞,而且陆厅这条线关乎陆港两岸,非常重要,不可能因为一点麻烦,就对陆清飞的事置之度外。
柳山青放好水管,“要是麻烦,我来处理。”
宋玉珂沉默了一会儿,拉下杂志,开玩笑说:“您终于肯结束假期了?”
柳山青手上还是湿的,湿漉漉贴了贴宋玉珂的脸颊,然后拿走她的杂志,坐下来,“我只是事少,没有放假。”
宋玉珂当然清楚,随口埋怨:“坐馆这么累……总觉得你是丢了个乱摊子给我,自己高枕无忧的享福去了。”
半天没回话回来,也没什么动静,宋玉珂转头一看,柳山青手上的杂志停在秀场礼服上,那种花里胡哨的款式,一看就不是柳山青的风格。
宋玉珂挑着眉尾,“被我说中了?”
柳山青不说话。
宋玉珂屁股抬起来,扑到柳山青的椅子上,把杂志抢下来,凑到柳山青面前,“柳山青,做人做事要敢作敢当啊。”
“宋玉珂,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柳山青靠上椅背,闭上眼:“你不坐馆,怎么出人头地?”
理是这么个理。
可宋玉珂一闲下来,就想没事找事。再说,她除了能和柳山青说说这些话,也找不到人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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