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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不爽地努了努嘴。
五条悟察言观色，及时将话题绕了回来：“本家已经空置好几年了，应该堆积了不少灰尘。如果你想去本家，我可以提前让家政公司把宅院清理干净——”
“今天吧。”
“今天？嗯……可以哦。”
信玄轻微地松了口气。
这个动作没能逃过五条悟的眼睛，他怀疑地问：“你非常心神不宁呢，家主。发生什么事了？”
信玄不想把五条悟卷进来，他抿了抿嘴唇，避开五条悟清亮的目光。
“可能昨晚没休息好。”他说。
五条悟盯着信玄，他没有笑、也没有皱眉，摆着一副标准的扑克脸，让人猜不透他的心事。
“这样啊……”
五条悟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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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五条悟的电话后，信玄立即联系了旅行社。他支付五倍的价格，让旅行社的工作人员尽快租借客机，务必在下午前将所有人送往北海道。
在信玄的安排下，中午十二点，侦探社全员和虎杖悠仁准时抵达羽田机场，登上了前往札幌的飞机。
下午两点，信玄收到了中岛敦发给他的照片。
[月下疾走虎斑猫：信玄，我们到啦（图片）]
这张图片是同事们和虎杖悠仁的合照，虎杖悠仁傻乎乎地比着V字手，还端着一碗年糕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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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信玄正站在横滨港国际客运码头外，登上一艘客轮。
信玄昨晚睡眠不足，无法支撑长距离的瞬间移动。为了保存体力，他决定搭乘客轮前往远海，接近目的地后，再瞬移到那座无人岛上。
信玄的计划十分顺利。
四点零五分，他成功避开船员和其他乘客的视线，通过瞬移来到无人岛。
这座荒岛面积不到一平方千米，岛上长满了棕榈树，树叶被呼啸的海风吹得簌簌作响。
信玄恰好落在了一片礁石上，他随遇而安，拂去黏糊糊的海藻席地而坐，等待恶魔出现。
这时，他发现岛屿的另一边，有个小小的黑影在缓缓移动。
信玄最初以为它是只海鸥，但经过仔细观察，他意识到那是一个通身黑衣的人。
此人大概是误入这座荒岛的，不远处，一艘洁白的游艇正停泊在海湾中，随着海浪浮浮沉沉。
……鲁滨逊漂流记吗。
那个人也看见了信玄，他不断挥舞双臂，沿着沙滩朝他走来。
随着距离渐渐缩短，信玄发现此人身形高挑、有一头耀眼的白发，还戴着深蓝色的方形墨镜。
信玄心里一惊。
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像五条悟啊。
那个人不顾夹杂着沙砾的狂风，大声地呼喊着：“家主——你果然——在这里呀——”
信玄：“……”
好的，就是五条悟。
第106章 小弟106
信玄走到礁石边缘，一边拍掉黏在裤腿上的砂石，一边眉心紧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五条悟躲避着信玄的视线，说：“是命运啦。”
信玄眯起眼睛：“……”
信玄质疑的目光让五条悟非常伤心，他嘴角都耷拉下来了，小声说：“你一定把我当成跟踪狂了吧。”
信玄确实是这么想的：“猜对了。”
“才不是呢，太过分了。”五条悟环抱着双臂，作出抗拒的姿态，“我只是调查了你的购票信息啦，然后按照航行路线和班次……跟过来了。”
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异常，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声音特别低微。
信玄握紧双拳。
这和跟踪狂有任何区别吗！
此时信玄站在数米高的礁石上，比五条悟高出一米有余。
他难得如此居高临下地俯视曾经的继任者，信玄低头盯着五条悟，怀疑地问：“购票信息不能随便透露给其他人吧，你威胁售票员了？”
五条悟朝信玄做了个鬼脸，气呼呼地否认：“我不是那种会犯下恐吓案的人！只是委托情报人员调查而已啦。”
……不要把这种行为说得如此合情合理！
信玄忧愁地沉吟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以为你已经动身前往京都了。”
“那种事情才不要呢，绝对是借口。”五条悟不屑地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你故意这样做，只是为了把我引出东京吧。”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叉着腰，露出“我超了解你”的表情。
信玄有点不爽：“哦，是吗，被你发现了。冒昧地问一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表情啦。家主撒谎的时候，会轻轻地抿一下嘴唇——就像这样。”五条悟演示道，“而且，你以前明明很讨厌本家，除非迫不得已，你绝对不会想回去吧。”
五条悟说得没错，信玄确实不喜欢五条本家。
那是一座位于京都市郊的传统宅院，具有百年岁月才能积累出的死气沉沉，家仆人数比族人还多，每次走出卧房，守在门外的佣人们都会给信玄带来莫大的压力。
因此，信玄只在本家住了两年，五条悟年满七岁的时候，他不顾其他族人的反对，带五条悟迁至东京。
信玄从未表现出自己对本家的厌烦，没想到五条悟竟然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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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抱着双臂，困惑地问：“所以，你为什么要让我离开东京呢，家主？”
在回答五条悟之前，信玄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平面。那艘通身漆成知更鸟蛋蓝的游轮已经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正沿着既定的航线，驶向这座孤岛。
信玄大致确认了一下方向，说：“八分钟后，那个地方会出现一只怪物。”
五条悟迷惘地望向空荡荡的海面，又忧心忡忡地盯着信玄，怀疑他脑子坏掉了。
信玄：“……”
他无可奈何，只能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地告诉了他。五条悟曾听禅院真希说过高层在搜集一种奇怪的金属，因此，他很快就理解了信玄的话。
五条悟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所以，你特意让我离开东京，是因为留在东京会遇到危险？”
他似乎很高兴，笑眯眯地勾起嘴角。
信玄最初的设想，是在远海拦截恶魔，在所有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解决这个麻烦。
而让其他人撤离至北海道和关西地区，则是他的备用计划——如果他没能成功拦截恶魔、导致战火蔓延至东京，也能确保他们的安全。
然而，看着五条悟志满意得的笑容，信玄有点后悔了。
他就不该担心这家伙的安全！
“既然你的好奇心已经得到满足，就快点离开吧。”信玄开始赶人了，“横滨附近都不安全，你最好去其他城市避难。”
五条悟对此非常抗拒，他摇头道：“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危险的事情。”
信玄默不作声地端详着五条悟，最终确认，他是认真的。
信玄叹了口气：“你可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五条悟听出这句话并非发自内心，露出讨人喜欢的得意微笑，朝信玄伸出手：“下面的沙砾好潮湿哦，拉我上去。”
“……明明可以自己跳上来吧。”
信玄说着，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腕，艰难地把他拽到礁石上。二人踩踏着爬满礁石的藤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五条悟忽然变得很黏人，他贴在信玄身边，和他一起眺望逐渐靠近的游轮，碎碎念地问：“所以，你说的那个怪物，它到底是什么？”
信玄和五条悟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他不再遮遮掩掩，对五条悟和盘托出。
信玄回答：“它被高层称为‘枪之恶魔’，高层为了杀死你，和它签订了契约。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何种生物，我问了北川次郎，他也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烂橘子真烦人……”
五条悟自言自语道。
信玄看了眼腕表，距离恶魔出现还有五分钟，他该行动了。
根据梦中的指示，恶魔会攻击那艘游轮。为了保证坂口安吾等人的安危，他最好登上游轮，在恶魔朝射击前阻止它。
信玄望着距无人岛大约两海里的巨型游轮，苦恼地想，他们该如何登船呢？
得知信玄的苦恼后，五条悟耸了耸肩。
“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可以像这样……”他举起手臂，快速地在空中挥了一下，“——‘咻’地出现在船上。”
信玄摇摇头：“我昨天失眠了。”
五条悟知道多次使用瞬移会带来副作用，他了然道：“原来如此……状态不好吗？”
说完，他将手掌搭在信玄额前，试探他的体温：“我记得你九年前因为后遗症晕倒过，你当时还发烧了——”
信玄像被电到了一样，飞快地推开五条悟的手：“我没事！”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热……”
五条悟装出委屈的表情，但他急于向信玄证明自己可以帮忙，委屈的神色还没维持几秒钟，又期期艾艾地举起手。
他说：“我可以用无下限术式实现长距离移动，避开船员和其他乘客，把我们安全送到那艘船上。”
五条悟似乎怕信玄不相信自己，又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虽然有一点小小的缺陷，但将我们送到误差不到五米的地方，是完全没问题的。”
此时，信玄还没意识到“小缺陷”的含义，轻率地应允了：“那就交给你了。”
五条悟伸手道：“拉着我。”
信玄犹豫了一下，非常客气且疏离地将手搭在五条悟胳膊上，巧妙地避免和他直接接触。
“你这样会掉下去的。”
信玄不动声色地攥紧手指：“我会很用力地抓住你。”
“……随便你啦。”
五条悟见他无动于衷，不满地撅起嘴。他摘下墨镜，观察两海里外的游轮，喃喃自语：“第七层左侧没有人，就在左舷降落吧。”
说着，他将十指相互交叉，轻轻地叩击手掌、发出“啪嗒”一声。
一瞬间，信玄感觉自己像被猛地丢进了运行中的过山车，一阵剧烈的失重感撕扯着他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五条悟的手臂。
五条悟是通过无下限术式完成移动的，这个方法有一项致命的缺陷——当所在地和目的地之间有障碍物时，无下限会所向披靡地将一切障碍夷平。
因此，当二人出现在船舱内时，信玄不仅感觉天旋地转，还听到了金属不堪重负而发出的哀鸣声。
他回头一看，船舱的外墙被无下限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断处非常整齐，仿佛是用锯片刀切割而成的。
五条悟心虚地小声说：“这就是缺点。”
信玄：“……”
他心情复杂地松开五条悟的手，只庆幸他们降落的地点空无一人，无下限没有随机撞晕几名无辜群众。
此时，距恶魔现身还剩五分钟。
信玄和五条悟离开船舱，顺着楼梯来到顶层甲板，他们站在游轮的最高点，俯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艘度假游轮承载了上千名乘客，现在正值傍晚时分，人群逐渐向餐厅汇集。
信玄还看到了坂口安吾，勤勤恳恳的辅佐官坐在寒风萧瑟的甲板上，他正抱着电脑疯狂办公，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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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指向四点二十、橙红的夕阳洒满海平面的时候，恶魔出现了。
信玄盯着那只骤然浮出海面、掀起巨浪的庞然大物，对五条悟说：“我会尽量引开它，不让它靠近这艘船——你留在这里，保护游轮上的乘客。”
说完，他准备瞬移到枪之恶魔身旁。
五条悟忽然拉住了信玄的手腕，他欲言又止，慢吞吞地问：“然后呢？将它引开后，你要怎么做？”
“不知道。询问它是否有同党，然后把它杀了吧。”信玄考虑片刻，坦诚地回答。
“太危险了。”五条悟皱起眉，“不如你留下来，我去对付它……”
五条悟的语气有些吞吞吐吐，让信玄心生疑虑。他仔细琢磨着五条悟的话，这才意识到，他很担心自己。
信玄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在见识到信玄的力量后，大多数人会对他心怀恐惧，毕恭毕敬地对待他，在他面前谨言慎行；而小部分人——譬如以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为代表的侦探社成员，则会友善地信赖他，对他的能力十分放心。
而五条悟，则独立于二者之外。
五条悟很清楚，对信玄而言，祓除特级咒灵就像呼吸一样轻松。然而，他依然会不自觉地挂虑他的安危。
信玄端详着五条悟的面容，纳罕地想，自己果然无法理解他。
“放心吧。”信玄轻轻挣脱五条悟的手，说，“就算我遇到了危险，不是还有你吗？”
五条悟愣愣地望着信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掺杂着各种复杂情愫的神色。或许是受到阳光的影响，他的脸颊也有些泛红了。
五条悟笑嘻嘻地点了点头：“那当然啦！”
信玄松了口气。
挺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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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瞬移到枪之恶魔身边，他特意避开了恶魔胸前鲜血淋漓的上万颗人头，落在它面部的枪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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