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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因为异能者的缘故，横滨是常驻咒术师最少的城市，调取增援要花不少时间。”
他停了一下，又说：“你们还是想办法避难吧，然后等待支援……怎么逃跑？随便啊，开车、跑快一点——我又没要求你祓除咒灵，躲开它们就行了，不难吧？”
対方漠视生命的态度让医生非常愤怒。
“你在开什么玩笑！地铁站外至少聚集了四十只咒灵，怎么可能逃出去？”
接线员不耐烦地说：“我不能做主啊，管理人员批准后才能派发派遣令，就算加急处理，也要半小时。”
“五条家主就在现场，现在是紧急情况，不能让他祓除咒灵吗？”
対面的咒术师一愣：“五条家主……五条悟？”
接着，听筒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耳语，接线员似乎在和同伴低声讨论。过了半分钟，他才重新接起电话。
“你说，五条悟也在现场？他违反规定擅自攻击了咒灵吗？”
接线员的语调中，有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医生听出対方语气不対，警觉地否认道：“他没有祓除咒灵，还在等你们的派遣令——总之，快点过来，很多人受伤了！”
她挂断了电话。
五条悟显然也听到了医生和接线员的対话，一向厌恶高层的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让信玄非常诧异。
他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怪异感。
信玄记得，在保护星浆体的任务失败后，五条悟曾消沉过一段时间，还短暂地产生了厌憎非术师的念头。
那时候，信玄和五条悟已经出现了嫌隙，不再像过去那样无话不谈，但他还是暗中关注着五条悟的一举一动，经常询问夜蛾正道他在学校的情况。
据夜蛾正道所说，几天后他就想通了，再次投身保护非术师的活动。
信玄了解五条悟，他并非见死不救的人，相反，他往往努力保护每一个非术师，以求让所有人存活。而且，五条悟从不在意派遣令，就算没获得允许，也会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但如今，他却一反常态，特意拖延时间，简直像在……
处心积虑地等待信玄出手。
想到这个可能，信玄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难道五条悟认出来了吗？
他思考半晌，犹豫地否定了这个可能。
在他印象中，五条悟不是能沉住气的性格，如果他怀疑自己的身份，大概早就按捺不住地质问他了。
信玄盯着五条悟的眼睛，说：“五条先生，要是再不祓除咒灵，这些人会死的。”
五条悟尚未回答，一直安安静静的夏油杰开口了。
“悟担心被高层责罚，所以不肯动手呢。信玄，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会吸收这些咒灵哦。”夏油杰笑眯眯地说。
信玄犹豫道：“但如果这样做，你诅咒师的身份就会被他们发现吧。盘星教主能够祓除咒灵，这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是的。”夏油杰笑眯眯地回答，“不过，如果是你的指令，我不在乎——”
“献殷勤的手段未免太明显了，杰。”
五条悟打断了夏油杰的话，冷冰冰地道。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信玄和夏油杰，藏在墨镜后的目光落向远方，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木乃伊先生，我去祓除特级咒灵，你留在这里。”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双手交握，身影瞬间闪到那株巨大植物的顶端、出现在花御身旁。
信玄在心里为花御画了个十字。
如有来生，不要再遇到五条悟了。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击碎树干的身影，无奈地笑道：“他现在有点傲慢，老师。”
信玄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夏油杰指了指四处爬行的咒灵，问：“它们该怎么办？你已经被高层盯上了，由我来吸收咒灵吧。”
信玄眯起眼睛，望着五条悟和花御模糊不清的身影，心想，在几百米的高空应该看不到地面——除非五条悟随身携带望远镜。
他估算着时间，五条悟祓除花御，最多花费一分钟。
正如医生所说，由于咒灵太过密集，在场的人根本无法逃出包围圈，只能不断躲闪，四周充斥着尖叫声。
箕浦警官和其他警察也或多或少受了伤，只能捂着身上的伤口，用枪响恐吓咒灵。
信玄心想，他能等一分钟，但这些被撕咬的非术师，恐怕再也撑不下去了。
他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小杰，你能放用咒灵祓除它们吗？”
夏油杰提醒道：“这样效率会很低。”
“总比你身份暴露、盘星教被取缔好得多。”信玄不耐烦地抱起双臂，“如果盘星教解散，那些诅咒师重回激进派，我才会更苦恼呢。”
夏油杰扫了一数百米外的五条悟，仿佛怕被他听见似的，笑眯眯地轻声说：“是，老师。”
十几只咒灵隐蔽地从夏油杰袖口中钻出来，扑向其他咒灵，和它们互相撕咬。
虽然遭到攻击，但咒灵仍在源源不断地增多，新的咒灵不断地从地面、空中冒出来，像雨季的蘑菇一样络绎不绝，发疯般拼命攻击人类。
信玄巡视着人群，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那个鼻梁上贴创口贴的青年，立原道造。
临近岁末，立原道造今天发了工资，他是来银行取钱的，没想到会遭此一劫。
立原道造正护着自己的背包，吱哇大叫地枪击一只趴在自己肩头的三级咒灵。
那只比他高出一截的咒灵张开巨大的嘴，试图将他的脑袋吞下去，立原道造的子弹没能対它造成半点伤害。
信玄右眼轻微地跳了跳。
这个地铁站临近银行、而那家银行又位于黑手党的势力范围，碰到立原道造，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信玄対立原道造印象不错，这个青年虽然性格有点暴躁，但似乎不是无恶不作的坏人。
三级咒灵将嘴张得更大，口水噼里啪啦滴了立原道造一脸，他看起来快要窒息了。
信玄担心立原道造被咒灵的唾液淹死，他开始快速回忆自己脑内关于立原道造的记忆。
立原道造和中原中也关系如何？
——如果他在立原道造面前祓除咒灵，这个青年会告诉中原中也吗？
信玄见咒灵的血盆大口即将把立原道造头颅吞下去，心里一慌，暗想不能再犹豫了。
他伸出手，用念力缠住那只三级咒灵。
咒灵庞大的身躯仿佛变成了被吸进龙卷风的一张废纸，它身体瞬间扭曲了，不到一秒便消失殆尽。
立原道造神色痛苦地抹去脸上的咒灵唾液，终于得以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信玄，惊讶地睁大双眼，连珠带炮地问：“是侦探社的小子！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来找中也先生吗？他今天不在横滨——”
信玄歪了歪脑袋。
很好，看来立原道造没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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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的估算非常准确，不到一分钟，五条悟轻松地将花御祓除了。随着花御消散，参天巨木发出断裂的巨响，轰然倒塌。
此时，信玄和夏油杰已经合力将地面的咒灵祓除了，夏油杰正不动声色地回收咒灵，将一个琥珀色的圆球收入袖中。
五条悟身姿敏捷地顺着树根滑下来，视线依次扫过地面的残秽、夏油杰手中的咒灵球，最终落在信玄脸上。
他略微低下头，一双蓝眼睛越过墨镜上方，端详着信玄。
五条悟慢条斯理地问：“咒灵都祓除了？”
信玄直觉地感到，这句话是対自己说的。
太反常了。他狐疑地想，五条悟的态度很奇怪，行为很奇怪，一切都很奇怪。
疑问的阴翳再次笼罩在信玄心头。
难道五条悟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吗？
信玄盯着五条悟，他特意模糊了主语，试探地、语意不明地问：“你是不是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狡诈的mira桑，又在试探我们双眼清澈的五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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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可无的备注：
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信玄穿越的时间线是五条猫猫→中也→甚尔→黑狐狸→悠仁。
在五条猫猫的时间线，信玄是个体术非常弱、依赖念力生活的超能力者；
直到中也的时间线，他和中也两个人教学相长（好随意！好随意的设定！），信玄的体术才得以提高；
所以在甚尔时期，信玄已经足以担任天与咒缚的体术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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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小弟69
信玄记忆中的五条悟，是个情绪非常外露的人——至少，直到17岁前，他的喜欢或讨厌都表现得很明显。
不同于擅长装傻、只能通过微表情揣测内心的夏油杰，五条悟非常好懂，皱眉就是生气、大笑就是高兴，信玄只需看一眼五条悟的脸，就能精确地猜出他的心情。
如果五条悟确实认出了信玄，面对他的质问后，一定会立即露馅的。
然而，五条悟听到信玄的话，不急不缓地眨了眨眼睛，一双蓝眸藏在墨镜背后，嘴角挂着难以琢磨的笑容。
五条悟似乎变了。
和多年前不一样，信玄后知后觉地发现，如今的五条悟变得难以捉摸心绪了。实际上，自从五条悟高专一年级后期开始，信玄就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了。
五条悟笑盈盈地问：“发现什么？是指杰祓除了咒灵吗？”
说着，他一派轻松地弹去衣领上的碎木屑。咒术师祓除咒灵时总伴随着咒灵飞溅的体|液、受伤后渗透衣物的鲜血，然而五条悟身上没有丝毫战斗的痕迹，依然整洁如初。
他的语气、神态和动作都非常自然，仿佛只是在闲适地聊天，看不出撒谎的迹象。
信玄迷惑了。
……他真的没注意吗？
不论五条悟是否察觉端倪，旁听的夏油杰已经意识到了信玄的困惑。他不希望信玄过多地和五条悟接触，出来解围了。
夏油杰轻飘飘地插嘴道：“悟，你在没有派遣令的前提下，祓除了咒灵呢。”
五条悟警惕地扫了他一眼：“你要举报我吗？”
夏油杰指着将公路压出一大片裂纹的枯木，无奈地耸耸肩。
“根本不需要吧，特级咒灵留下了如此明显的痕迹，高层大概早就注意到了。”
夏油杰说得不错，花御虽然被祓除了，但它制造的巨大枯木尚未消失，倒塌的参天巨木横躺在横滨市中心，高层不可能注意不到。
信玄看了眼几公里外的黑手党大楼，心想，假如这东西一直留在这里，恐怕会变成和未来港21摩天轮、黑手党大楼一样著名的横滨地标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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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随着一阵鸣笛声，救护车队抵达了。
穿橙色马甲的护工们从车上跳下来，清点伤员、用担架将他们抬上救护车。
许多非术师的伤口都被诅咒侵蚀了，伤口中长出一个个眼睛，密密麻麻地分部在皮肤上，青蛙卵般挤作一团。
由于现代医学无法治疗咒灵带来的创伤，自从公开咒术师的存在后，咒术协会就在各大城市设立了咒灵伤害专门病院。
由于咒灵造成的伤害不参与医疗保险，这些专门病院让高层发了一笔横财。
没受伤的人正在警察的引导下离开现场，虽然咒灵都被陆续祓除了，但他们还惊魂未定，目光闪躲地望着天空，生怕又有咒灵突然冒出来。
救护车抵达后不久，几辆白色面包车也歪歪斜斜地冲进现场。
十多个扛着三脚架和摄像机的人跳下面包车，一些人围着枯萎的巨木拍照，一些人则跑向受袭人员，咨询袭击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
这些人是记者，他们听说○○地铁站附近有大量咒灵出没，立即放弃中午的休息时间，加班加点地赶到了。
而咒术师，至今仍不见踪影。
信玄担心记者们看见五条悟，拉着他和夏油杰走进小巷里，幸而记者们被那株枯树吸引了视线，并未注意到他们。
信玄抓着二人的胳膊后退时，踩到了一个蹲在墙边的青年。
“你不看路啊？——哦，侦探社？”
此人是立原道造，他正蹲在小巷里，还用手将领子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信玄疑惑地问：“立原先生，你在干嘛？”
“我在躲警察啦，外面条子太多了，不能出去。”立原道造小声回答。
“原来是这样……”
信玄心想，由于港口黑手党行事作风过于商业化，他差点忘了它本质上是个犯罪集团。
立原道造上下打量着信玄，问：“听说有十多个人受伤了，你还好吧？”
“没事，我没受伤。”
立原道造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你也被诅咒侵蚀了，中也先生会担心吧。”
五条悟像接收到信号的天线，顿时竖起耳朵，狐疑地说：“中也先生？那是谁？”
夏油杰虽然没说话，但也稍微地偏过头来，偷听他们的谈话。
信玄同样一头雾水：“和他有什么关系？”
疑问的制造者立原道造大喇喇地摆了摆手，露出通晓一切却故作神秘的表情。
“没什么啦。”他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朝枯木和围绕枯木360°拍摄的记者们努了努嘴，问，“那个东西不需要销毁吗？它刚好堵在路上，附近的车都没办法通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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