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不必如此替我考虑,发现了就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就不想戴那东西了,闷起来难受得很,偏偏殿下非要我那般打扮。”
原来是穆泽宇授意的啊……
思及自己如今在世人心中的模样,许风亭突然就不觉得奇怪了。
的确是太子殿下的作风。
似乎是猜到了许风亭心中所想,姜礼笑着打趣道:
“总之都是两个风评被害的人,你戴帷帽,我戴面具,彼此之间也无需遮遮掩掩。”
许风亭笑了笑,应下了这话:
“大人说得是。”
二人说说笑笑间,似乎忘记了雨停的问题,就在许风亭以为蒙混过去了的时候,姜大人展现出了他对于天文知识的强烈执著,只听他再次询问道:
“小友还未替我解惑,你是如何得知今日便会雨停?”
许风亭:……
这场学术探讨是躲不过了。
他在心下叹了一口气,摆烂直言道:
“猜的。”
姜礼目露了然,一副看懂了什么的样子:
“看来原来是涉及天机,不可泄露,那便算了。”
许风亭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就完了?
姜礼忽然想逗一逗这人,他笑着问:
“自醒来到现在,你都没问过这是哪,就这般信任本官吗?不担心我将你卖了?”
许风亭回过神来,语气信任:
“大人莫要说笑了,你不会害我的,带到哪都无妨。”
太子都还在这,这位监正大人不可能单独离开,况且一夜的时间能去哪,肯定还在婺州城内,按照剧情风欢意应当住进刺史府了,他被带出来倒是更好一些。
姜礼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没防备心的人,也不知道这人的信任从何而来,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床上的人。
对方生得一副好样貌,尤其是一双眼睛,漂亮妩媚,上挑的眼尾勾得人心间一颤,偏偏眸光澄澈,还带着一副不谙世事的纯然,满眼信任地望来时,没有一个人不会为其倾折。
某位姜大人在心底感慨了一声妖怪,继而收回了目光,面上镇定如常,却是再也不敢同那双眸子对视,也歇了逗弄的心思。
他清咳一声,正色解释道:
“这是客栈,你晕倒之前说不想风欢意靠近,正好那位皇子希望和殿下住一起,婺州的刺史府小的很,容不下这么多人,我便自作主张,同你一起搬出来了。”
说到这,姜礼突然想到了一事,不禁啧啧道:
“我要带你走的时候,九皇子还闹着要一起跟来,那小崽子,平时也没见他这么粘人啊。”
听到自己养的小孩,许风亭追问了好几句:
“小殿下的伤势怎么样?重不重?现在人在哪?”
见这人如此担心,姜礼摇了摇头,安抚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些皮外伤看着比较吓人,毕竟是皇子,那些百姓不敢下死手的,这小子也机灵,被打的时候一直护住关键部位,伤得并不重,至于他人在哪嘛——”
他耸了耸肩,语气无奈:
“很可惜,还是在刺史府。宸国那位二皇子不知为何非要将人留下,毕竟是太子年少时的玩伴,又是邻国皇子,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便将小殿下留了下来。”
听闻小家伙伤得并不重,许风亭总算是放下了心来,思及昨日看到的那群人,他又问:
“昨日城外的百姓是怎么回事?”
姜礼叹了口气,他微微压低声音,凑近了些:
“底下的官员瞒报,水患发生时,他们为了快些逃命,并未通知到所有人,有好几户人家那天夜里就没了,幸存下来的人听说了灾星的预言,合着伙把小殿下往城外拐,就是想发泄一下心底的怨怼。”
许风亭听得直皱眉:
“九皇子一个孩子,怎么能怪到他身上?负责通知的明明是那些官员,因私亵职的也是那些官员,他们不去怪办事的人,倒是来怪一位手无寸铁的孩子?”
说到后面,他难得得带着点恼意,自己费尽心思保护的孩子,被别人以莫须有的灾星之名,肆意欺凌,简直荒谬!
“那些官员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百姓们人微言轻,根本见不到人,于是便想着将事情闹大,直接找上了九皇子,况且,世人崇尚神学,本就对引起水患的灾星心有不满,便将家人的离去都算在了小殿下身上。”
察觉到许风亭的情绪的波动,担心这人又同昨日一般忽然晕过去,姜礼连忙劝慰道:
“太子殿下已经惩罚了动手的百姓,也发落了涉事的官员,且灾星的预言已除,小殿下不会再受其影响,小友莫要动怒伤了自己的身体。”
听说这些人已经受到了惩罚,许风亭这才觉得解气了些,他忽然想到一事:
“关于灾星的预言,我一直心存疑虑,大人是真的看出了这则天象,还是有人在背后授意?比如……凤仪宫那位?”
自从那日佛堂救人,他便已与皇后撕破了脸,并不在意姜礼会不会将今日的这场对话,告知于皇后,他只想替小孩求一个答案。
南星祸乱,是小孩对这个世界失望的开始,也是向反派之路迈出的第一步。
那么,这份反派的剧本,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
“本官只为太子殿下做事。”
这话是委婉地在告诉许风亭,那则预言的背后,并无皇后授意。
同时,这位监正大人义正言辞地说:
“行监天之职,需心怀敬意,最忌胡编乱造,我所说的所有预言,都是观天而得知,那一夜皇宫上方天象有异,确是大灾之兆,且荧惑将入心宿,日后或有政乱,担心影响国运,这才告知太子与陛下。”
“原来如此,多谢大人解惑。”
对于清正之人而言,任何猜忌都是冒犯。
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太过刻薄,许风亭解释道:
“在下并非怀疑大人的人品,只是一时情急,太想知道这则预言的真相,毕竟小殿下因为这则预言,受了太多委屈……”
姜礼完全理解,他也知道小孩受了什么委屈,于是摆手道:
“小友不必道歉,人之常情而已,昨日你有一言说得不错,或许,当真是天灾影响到了他人命格,因为我的一则预言,平白让小殿下遭人误解,还挨了一顿打,细究起来,此事我也有责任。”
谈到昨日之事,姜礼不由得想到这人昨日晕倒之事,他向对方问道:
“你说自己与宸国二皇子犯冲,有何依据?”
哪里有什么依据,不过是临时胡诌的借口,当时系统一直在警报,他想快些离主角受远点罢了。
许风亭斟酌了一下措辞,真假参半,隐去了系统一事:
“并没有什么依据,只是当我瞧见那位二皇子的时候,浑身都不舒服,故而猜测,自己或许同他犯冲。”
姜礼仔细地听着,他摩挲着下巴,半晌点评道:
“看来是气场不合,宸国那位二皇子身上的气太过霸道,我靠近时都觉得不舒服,更别说你一个病秧子。”
许风亭在现代时看过不少杂书,对于气场之说也略知一二,体弱者能量低,磁场弱,最容易受到别人影响,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大人,我的身上的气很弱吗?”
“自然。”
姜礼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病秧子,又补充道:
“不过你身上的气很干净,虽然弱了些,却招人喜欢。”
有些人便是有这种独特的体质,故而人们常言某某人讨喜,这都与身上的气脱不了干系。
结合姜礼的话,许风亭终于给昨日的不适找到了理由:
风欢意是主角,受天道眷顾,身上的磁场自然强,而他一个炮灰,又这般体弱,当真是气场不和吧,这才遥遥看一眼,便觉得不舒服。
姜礼突然哎哟了一声,一拍脑门便站起了身,回头对许风亭道:
“差点忘了,你的药还在楼下熬着,我去厨房看看好了没。”
见人跑下了楼,许风亭低低咳了几声,忽觉掌心一片湿热,摊开来看,居然是一口血,他轻轻皱起了眉:
昨日过后,自己的身体似乎更差了些。
第20章 一见钟情
手上的血迹留着不舒服,许风亭找来一张干净的手帕擦拭,正打算回床上再躺会,余光扫到了一片光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只见桌案上,正摆着一个筒状的金属物件,在晨光的照射下颇为显眼。
姜礼方才坐在这,似乎就是在鼓捣这个东西。
怎么看起来……有点望远镜?
许风亭拿起桌上疑似望远镜的金属筒,试探性地对到眼前,惊喜地发现竟然真的有放大的作用,于是连忙打开窗户,四处瞧了瞧。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四下看看,眼前忽然映入一幢熟悉的建筑。
那不是刺史府吗?
可惜目前的放大距离不够,看不到府院内的情况,不然还能看看小孩的情况。
收回目光后,许风亭仔细端详起手中的金属筒,发现这是一个早期的折射望远镜,照理说,应该是有可以调焦的装置。
思及此,他尝试性地摸索一番,少顷,果然摸到了可以调焦的机关,眸光霎时一亮。
在病房的时候太过无聊,许风亭就喜欢鼓捣各种东西,爸妈虽然很少来看他,但钱这一方面却是从未短缺过,就连住的都是高级病房,想要什么直接网购,再拜托护士带进医院,其中就包括一架天文望远镜。
好歹也是玩过天文望远镜的人,眼前的这个简易望远镜,很快就被许风亭玩明白了,他再次举起金属筒,这一次,毫无障碍地看清了刺史府内的场景。
稍微扫视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小家伙住的地方,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一人端着药,打开了房间的门,于是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小皇子正躺在床上养伤,床边还站着穆泽宇,两兄弟似乎在聊天,方才端着药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青衣,应当是风欢意。
见三人相处得颇为融洽,许风亭放下心来。
看来剧情在正常进行。
就在此时,太子突然向门外走去,很快便离开在了望远镜的范围内。
不待许风亭疑惑,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你居然会用这个?怎么样?好不好玩!”
许风亭回过神来,将望远镜归还原主,笑问道:
“蛮有意思,姜大人是如何想到做这东西的?”
姜礼放下手中的药碗,接过对方递来的望远镜:
“这不是我想到的,是风欢意从宸国带来的,听说是西洋玩意,叫什么望远镜,我觉得有意思,就向太子讨了过来,稍微做了点变动。”
他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凝眉沉思道:
“我觉得这东西可以拿来观测天象,不过目前可以看到的距离还不够远,或许将它做得更大,更长些便能看得更远,可若是如此又太过笨重,不好拿。”
许风亭一听就知道,姜礼是想做天文望远镜,专门拿来观测天象,他正好也有兴趣,于是利用所知道的知识,给出了几点建议:
“大人可以试试换种材料,用更加轻便的木材,加长筒身的长度,同时扩大口径,或许会有成效。”
他这人太懒,知道的东西很多,但都懒得实操,将改进方法告诉姜礼,也是希望对方能替他动手研究一下,若是真的研究出来了,可得拿来好好把玩一番。
姜礼将许风亭说的话都记了下来,琢磨一番后,觉得甚是有道理,语气惊叹:
“没想到子明小友还懂这些,待我研究出观天仪,便去白云山找你玩!”
东西还没做出来呢,倒是把名字先取上了。
许风亭一阵失笑,却也没有拒绝对方的邀请:
“那便说好了,我在白云山等着姜大人,大人可莫要让我等太久。”
闻言,姜礼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吧,本大人冰雪聪明,很快便能做出来,正好无事,我现在就去寻点木材来。”
应某位太子的要求,姜大人在外的形象一直是位老人,他找来被自己扔在一边的人皮面具,因为懒得染发,又戴上了个帷帽权当遮掩,换装结束后,才放心地准备出门。
许风亭眼睁睁地看着姜大人,从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瞬间变回了年迈的老者,心中暗叹这监正当得也是颇不容易。
临走前,姜礼指了指桌上的药碗,还不忘提醒一句:
“药熬好了,你记得喝啊,还有这个!九殿下托我我给你的,这傻小子,昨日就是为了这东西,傻乎乎地跟着人往城外走了。”
许风亭低头看去,发现竟是整整一包糖块,包装粘着些水渍,但是里面的糖块却颗颗分明,丝毫没影响。
原来,小孩昨日拼命护着的东西,便是这包糖吗?
他定定地看了半晌,好半晌才捻起一颗糖块,扔进了嘴里,继而端起药碗,默不作声地一口闷了下去。
其实……这药也没有很苦,可以不必就糖的。
空空的药碗才刚被人搁到桌上,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许风亭从桌案前站起了身,然而打开门后,看到的是一张俊雅温柔的脸,一时间很是意外: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方才还见这人在刺史府,怎么这么快便赶来了客栈?
听对方又开始一口一个殿下,太子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半开玩笑地询问道:
“子明不欢迎我?”
许风亭摇了摇头,将人请了进来:
“怎么会,殿下多虑了,进来说吧。”
自从得知五星聚合的事之后,许风亭的确不想再见到这位政客,但人都跑到门口了,他也只能客客气气地迎进来。
好歹是一国太子 ,将人晾在门外太过无礼。
穆泽宇虽不知许风亭心中所想,却也能猜到,大概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让面前的小仙长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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