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雏》
作者：遇知节
文案：
少年人的情意如同清冽的梅酒，晃晃悠悠终于有了去处。
现代 - HE - 暗恋 - 年上
1v1
又名 小可怜追爱纪事
师生年上 受追攻
第一章
李文修拎着行李从车上下来，暗暗吐出一口浊气。身后的出租车扬长而去，在原地留下污黑呛人的尾气。
李文修微微皱了皱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无奈接通。
“喂，妈。”
“大儿子下车没呀？”
“刚下车。”
“到了就行，我挂了啊。”
不等李文修回话，那边就挂了电话。李文修再次看着手机对了一下地址，才拖着行李箱向前走去。
公寓里家具一应俱全，就连被子也被整整齐齐铺好，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齐全，甚至阳台上还有几盆小花迎风招展，在夕阳的余晖下也格外鲜活。
李文修捏着眉心掏出手机，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挂掉。他只好打开微信，照了几张照片发了过去，问：
“这怎么回事？”
过了十分钟那边才回了条语音：
“你不让妈妈给你找房子，妈妈找人给你布置了一下屋子还不行啦！”
“我记得我没说地址。”
又隔了两分钟，那边改成了发文字，字里行间都透着心虚：
“我让人查了一下，你看你在外面住连地址都不肯说，妈妈还不是担心你。”
李文修打开冰箱，无视满满的食材拿了瓶水喝了一口，再次叹了口气。
“你看你学那物理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念个金融出来帮你爸管公司。要不是你死活不愿意，你当妈妈愿意让你去那么远教书呀。”
“你还要读博，妈妈也没说不好，这不是怕你以后去做什么研究，天天熬夜不刮胡子也不洗澡，头发大把大把掉，到时候哪里还有人喜欢你哦。”
李妈妈显然找到了底气，语音一条接一条地发：
“让你去当老师还不好啊，小朋友阳光有朝气，说不定还能带着你开朗一点。那学校女老师多呀，到时候有喜欢的就带回来，妈妈也高兴呀。”
……
李文修看着满屏没点开的长串语音，把手机调成静音转身去收拾了行李。
行李全部归置好后，李文修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九点了。他打开冰箱看了看，确定没有速食产品后就决定去楼下找便利店买一点，顺便认认路。
公寓离学校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从这里还能看见教学楼亮着的一盏盏灯光。路灯昏黄，街上零星路过几个人，神色匆匆。他再转了一个弯，看见不远处便利店的字样。
手机响了。
李文修接起来，对面是他的研究生导师。
“文修，你真的去做老师了？”
“嗯。”李文修站定，隐约听见旁边巷子里有声音。他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真的不继续读了啊？你师母昨天还问你呢，唉……”
“会继续念的，老师。我先按我妈的意思教两年，到时候还跟着您。”
身后传来辱骂声和闷闷的击打声。李文修蹙眉向后看了一眼，漆黑的小巷深处，明明灭灭的橘黄色火光零星，照不出半点东西。
他后退两步，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遮着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那边老师久久没得到回应，问：“怎么了文修？”
“没事。”李文修话音未落，里头有人发生骂了一句“艹”，随即又是几声闷哼。
李文修挂了电话，神色淡漠地盯着穿得花花绿绿的这几个人，手机发出的光直直照射过去。
“哪个傻b啊艹！”领头的人叼着根烟出来，看见李文修站在路口，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别他妈多管闲事。”
李文修手机向下倾斜，巷子深处一个身影蜷缩着，看不清情况。
他看了一眼几个头发花花绿绿的小混混，提步向里面走去。
“艹！”小混混之一伸手扯住他的领口，“叫你他妈别多管闲事！”
李文修收起手机，手指捏住小混混的手腕，用劲一掐，小混混只觉一阵酸疼从手腕瞬间传递至整个手臂，先半边身子直接酸麻无比，使不上劲儿。他反射性地松开了手，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
一旁几个看戏的人神色立变，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拥了上去。李文修深深皱着眉，扯过最先拥过来的人的手臂向前一推，挡住了后面的两人；左侧有拳头挥来，他精准地握住手腕向后翻转，那人的手臂扭出一个怪异的角度，哀嚎着退下；李文修一边挡住迎头劈下的木棍一边抬腿踹上迎面冲过来的人，侧身一闪躲过了半块板砖。
没几分钟，哀鸿遍野。李文修这才抬脚跨过几人，往那一团模糊的人影走去。
那人闻声抬头。李文修拿出手机再次打开手电筒，少年被强光照射下意识眯起眼，看见李文修抬起的手条件反射地缩头挡住脸，被李文修微微用劲拽起身来。
他身上的外套脏兮兮地看不出颜色，屁股上还叠着几个脚印；或许灯光太强，照得少年能露出来的皮肤苍白得几乎反光，也因此脸上的淤青就显得格外可怖。
少年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无比自然的结果李文修递过去的纸巾拆开，在嘴角处按了按，按，忍痛“嘶”了声。
他拨开微微有些长的刘海，微仰着头看向李文修。少年鼻青眼肿，眼眸却好像洒着点点星光，在过于明亮的光下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他把纸巾揣进兜里，对着李文修道了声谢，便擦着李文修的肩膀走了出去。
兜里的手机又在响。李文修接起来，老师有些担忧的声音响起：“文修？刚刚怎么了，没事吧？”
“刚刚过马路，信号不好我就挂了。”李文修皱眉躲避脚下还在哀嚎的小混混们，走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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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李文修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校长笑着把他送到了门口：“那李老师去找一下高二的年级主任，我就不过去了。”
“好。”李文修点点头，“您忙吧。”
“哎，哎。”校长习惯性地摸了摸没剩几根头发的头顶，从西裤口袋掏出帕子擦汗。明明已经是十月底了，校长穿着长袖衬衫还是会闷。他看着李文修的背影，直到人下了楼梯看不见了才回到办公室去。
李文修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年级办公室是几个老师共用一个，年级主任坐在最里面。他刚刚挂了校长的电话，从位置上站起来对着李文修笑道：“哟，李老师来了，这可是个高材生啊！”
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没几个老师，纷纷给面子哄笑起来。
年级主任抽出旁边的椅子，对着李文修说：“李老师坐这儿吧。”
李文修应声坐下。
年级主任从办公桌抽屉里翻找一通，才拿出一张表放在桌上，戴起眼睛指给李文修看。
“李老师，你看啊，我们年级物理老师还是比较缺的，一班二班三班是钱老师带，其余老师每人都带四五个班，而且咱们姚老师最迟下个月要休产假，课时还是比较紧张的。”
年级主任扶了扶眼镜，问：“李老师能带几个班？”
问是能带几个班，实际是在问李文修想带几个班。校长老早就打过招呼，说新老师后台硬，这次应该也只是体验生活一类。就算是一流大学的硕士生，年级主任也不敢真枪真剑地让李文修上。
他私心想让李文修带带两个差班完事儿。
李文修仔细看了看表，说：“七班、九班、二十七班吧。”
七班九班是怀孕的姚老师带，二十七班就是那种最末尾的班级，属于被来回踢皮球那种。年级主任心里还是担心李文修教不好，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连连说好。
下课铃恰时响起，年级主任看到推门进来的人眼前一亮，笑着说：“来来来姚老师，正好来见见我们新老师，这可是A大出来的硕士生！”
姚老师客气地点了下头，年级主任脸笑开了花：“哎姚老师下个月不是休产假么，正好李老师顶你的班，你下堂课带李老师过去熟悉熟悉。”
姚老师打量了李文修一通，心里有些看不起，嘴上却说：“那李老师还得多费心，那帮皮崽子们可不好管。”
李文修点点头，算是回应。
姚老师心里更加别扭，礼貌地笑了笑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年级主任见状拉住李文修，“李老师，你就先带二十七班，也算先熟悉熟悉。等下个月姚老师产假，你再帮她带几节课，行吧？”
“今天周四，李老师下周一来直接上课，行吧？我待会儿把课表找你一份。”
“可以。”李文修在来之前事先做了功课，他自信今天直接过去都没问题。
李文修拿着课表出了门，上课铃刚刚打响，楼道里还有学生急匆匆冲上来，不小心撞上也顾不得道歉，争取在上课铃结束之前能进教室。
李文修无意间往楼下看了一眼，一个略微熟悉的背影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坐着。他似乎感觉到李文修的目光，慢吞吞抬起头，与李文修对上。
此时临近中午，初冬的太阳还是有些仁慈的，透过云层刺出些光线，慢慢扩散热。李文修视力极好，他能看见光斑投射在少年的发间，映着那一片头发成了浅栗色。
少年眯起了眼睛，似在确认李文修是谁。三秒后他抬起手小幅度挥了挥，李文修下意识点了点头，就见少年重新靠在廊架上，借着树木掩映把自己藏好了。
李文修觉得有些好笑，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
第三章
漆黑的夜幕里，一个背着书包的影子出现在街道旁，路灯把影子扯成长长的一条，又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光晕里。
上次的那条巷子此时依旧乌黑一片，黑洞洞的巷子口平静又危险。
柯帆步子顿了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快到家门口时，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柯帆忙躲到阴影里，努力把自己藏起来。
好在并没人发现他。
柯帆松了口气，要是让徐奶奶看见，又要把自己拽到她家里吃饭。
他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把校服一脱就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脱落的墙皮发愣。
十分钟过后，他才慢吞吞爬起来去洗澡，洗到一半，浴室里的灯扑闪两下，随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柯帆摸黑冲完了泡沫，出去一看，果然又停电了。
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胃，缩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柯帆按掉响个不停的闹钟，泄愤似的拽过枕头把自己捂了个严实，缩在被窝里活像个蚕蛹。一小时过后，闹钟锲而不舍地再次大叫起来，柯帆睁着惺忪的眼坐起身子，洗漱完之后随手套了校服就慢慢悠悠地走向学校。
进学校时上课铃已经打响了。第一节是物理课，柯帆虽然不怕物理老师那个老太太，可老太太惯会告状，每次她的课要是有人迟到，不仅要到教室后面站一堂课，还要被告到班主任那儿，又得被唠叨一小时。
柯帆最烦唠叨，思及此小跑起来。
紧赶慢赶，上课铃还是在柯帆跑到一半时停下了。柯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加快速度赶到了教室。
他喘着气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抬起了头，讲台上的老师适时转过身来，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今天是十一月的第一天。气温骤降，柯帆显然也没想起来加什么衣服，宽大的校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从领口能看出来里面是一件薄薄的毛衣，看着也好像只有这一件。他露在外面的手被冻得发白，指节红得发紫。
李文修率先回神，他抬起下巴示意一下：“进来吧。”
柯帆低头咳了一声，不尴不尬地垂着头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哎，哥们儿，你今天可是走了运，再早来两分钟就得碰上裘千尺我跟你说。”柯帆的同桌凑过来，低着头微微侧着身子说。
裘千尺是他们班班主任，因为本姓裘又常年留着一头干枯毛躁的头发而得名。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不是枣核，而是能说两小时不带停顿的唠叨。
“哦。”柯帆应了声，看着李文修关上了门又再次走上了讲台，继续在黑板上写第二章 的标题。
同桌见他盯着李文修看，热情介绍：“说是咱们新的物理老师，又高又帅，字又写得好，没看咱们班女生都不走神了么，眼都直了。”
“叫什么？”柯帆头没转，冒出来一句。
“啊？”同桌没听清楚。
“我问他叫什么？”
“姓李，叫李文修好像。”同桌这回听清楚了，答道。
“哦。”柯帆又低下头，刘海遮住了垂下的眼帘，头发与睫毛纠缠不清。
同桌见他低下了头，撇撇嘴识趣地坐正了身子，继续瞎走神。
第四章
下课铃一响，柯帆就趴在桌子上，意图睡个回笼觉。从讲台上传来不远不近的一道声音：“刚刚迟到的同学来一下物理办公室。”
柯帆错愕地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李文修抱着书离开的背影。
张渚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同情地说：“同桌，看来你是被拿来开刀了，自求多福吧。”
柯帆一把拍掉他的爪子，裹着校服站起身，皱着鼻子推开了后门，顿时一阵冷空气吹进来。门边坐着的陈大斌蒙着头骂了一声“操”，柯帆没理他，摔上门走了出去。
他们新来的物理老师腿长腰直，一个走廊都被他走得像T台，短短的一段路已经吸引了路过教室的大部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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