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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节是体育课，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她本来想顺势和柯帆谈谈，没成想柯帆竟然看见她就走。林盼盼生气地咬着下唇，眉头越皱越紧。
“盼盼！”林盼盼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赵彤不解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怎么了你？叫你好几声了。”
“呀，没事。”林盼盼挤出一个笑来，问：“你们在讲什么呀？”
“讲柯帆啊，你刚转来不知道，柯帆他……”林盼盼心不在焉地听着，神思早飘向了远方。
——
今天李文修有事，柯帆自告奋勇地一个人回家。他踢开前面的小石子，慢悠悠地荡。有只花猫凑过来蹭他的腿，柯帆认出这是路口金奶奶家的猫，蹲下来挠他的下巴。小猫舒服地蹲下身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柯帆撇了撇嘴想：就一天哪有什么事，李文修就会多想。
小猫玩儿够了又窜上墙头，“喵”了一声权当告别。柯帆看着它窜进院墙才站起身，有一瞬间的晕眩。他缓了缓神，却看见钱飞几个站在路口动也不动，明显是要堵他。
“你又想打架啊。”柯帆有些烦躁，就这一天自己回家还要被打，明天又得疼一天。
“谁要打你，是盼盼有话跟你说。”钱飞脸色黑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林盼盼从他身后站出来，犹豫着说：“柯帆，我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话，但是你总是不理我，我只能这样……”
“有什么快说。”柯帆不耐烦地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
林盼盼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对钱飞说：“钱飞哥，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回家。”
钱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瞪了柯帆一眼退到了路口，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
“柯帆……”林盼盼犹豫了一会儿，在柯帆转身想走之前开了口：“我是来道歉的。”
柯帆不语，又看了一眼表。
林盼盼见他不说话，急忙说：“我知道你还记恨那件事，可是我当时不是故意的。”她咬着嘴唇，眼里已经开始泛起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看起来尤为可怜：“柯帆，都那么久过去了，你能原谅我吗？”
柯帆面无表情，林盼盼急了，她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恨不得拉住柯帆的手臂，却被柯帆的眼神吓到，忍着哭腔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等我知道，当时已经来不及了，我早就想道歉，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我也不好受呀，”她哭得打了嗝，“后来是我和我爸求了情，四中也是我让你上的。”
她似乎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猛然抬头，声音有些尖利：“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要不然我求情，你也不会有高中收。”她抹掉眼泪笑了出来，说：
“你要不要谢谢我？”
柯帆只觉得恶心。口袋里的手攥成了拳头，几乎要挥出去。但最终，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林盼盼说了一声：
“滚。”
——
学校里又出现了那种眼神。
柯帆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迅速靠在一起，一边隐晦地打量他一边遮住嘴巴嘀嘀咕咕。柯帆垂着头，毫不在意地走着，有时还恶作剧般地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几人，冲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李文修越来越忙，七班和九班也并不是什么省心的班级，再加上月考将至，在新课的基础上还要加上复习，而课时并没有增加多少。再来有些家长知道自家孩子换了个年轻的新老师，不禁怀疑教学质量。故而年级主任多次明里暗里地在李文修面前提起，还是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早上的大课间，李文修上完了课抱着书回办公室，路上却被拦住。
“李老师，我有题目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林盼盼捧着试卷，一脸真挚地看着他。
李文修点点头：“行，去办公室吧。”
他接过林盼盼的试卷看了看，说：“这题，先，设第一次到第二次位移为x₁=0.2m;第三次到第四次闪光为x₃=0.8m，那么……”
林盼盼一边听一边点头，讲完之后又说：“那老师，还有这题和这题，我也不太懂。”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物理太差啦。”
李文修没有接话，看了一遍题目讲了起来。
五分钟后他放下卷子，说：“这两道题上课讲过，你是没认真听讲还是真的不会？”
林盼盼没预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说：“我…上课没认真听……”
李文修点点头示意知道了，拿出教案准备写。过了一会儿，他看向林盼盼：“你怎么还不回教室？”
“啊。”林盼盼收起试卷开口：“李老师，我就是好奇，你和柯帆什么关系呀，是亲戚吗？”
李文修微微皱起眉头，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嘛李老师，”林盼盼眨了眨眼，俏皮地笑了笑：“我听同学说好几次看到您和他一起走啦。”
李文修十指交叉，冷着脸说：“学生应该专注于学习，不要想东想西的，这件事和你学习有关系吗？”
林盼盼悻悻地站起身，扁着嘴说：“那李老师我回去了。”
李文修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写教案，没发现林盼盼出了办公室之后脸色难看，把拿在手里的卷子揉得稀烂，转身丢进了垃圾桶。
第十六章
柯帆又打架了。
他带着嘴角的淤青到学校，眼神不善地回敬那些偷偷看他的人，冷着脸坐在座位上。张渚知道他打架后心情不好，非常识趣地往走道边蹭了蹭，尽量离他远一点。
不巧，第一节就是裘春霞的课。
柯帆的伤太明显，裘春霞一眼看见，了然地摇摇头，问：“柯帆，谁欺负你了？”
班级里顿时响起几声嗤笑，慢慢声音越来越杂乱，又被裘春霞压了下来。她柔声说：“先把书拿出来，然后如果有同学下课想和老师说什么，欢迎。”
柯帆冲天翻了个白眼，想趴下睡会儿，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
李文修一进教室就下意识看向柯帆的位置，不难发现脸上的淤青。这几天因为太忙，柯帆都是自告奋勇一个人走，不想没几天就出事。
他移走视线，说：“上课。”
一节课很快过去。临近下课，李文修边收拾东西边说：“课代表去办公室抱作业。”
柯帆站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一出门，李文修直截了当问道。
“没有啊，打架了呗。”柯帆下意识摸了摸手臂，又迅速分开。
李文修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说：“中午请你吃饭？”
“老师，您这算是安慰我嘛？”柯帆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恬不知耻提要求：“我想吃烤肉。”
“没得商量。”李文修把作业堆在他怀里，注意到柯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又很快恢复正常。他没什么反应，说：“去吧。”
柯帆抱着五十多本练习册走了。
中午难得出会儿太阳。柯帆趴在走廊向下看，冷不丁后头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又是林盼盼。
她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站在他面前，笑盈盈地说：“柯帆，你在等谁呀？”
柯帆皱眉推开她，往办公室方向去。
“你是不是去找李老师？”林盼盼丝毫不意外，紧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说：“你和李老师是亲戚嘛？他对你真好，为什么啊？”
“你烦不烦？”柯帆紧走两步没甩开，拳头在口袋里攥得死紧，恨不得打她。
林盼盼微微发喘，还是不依不饶地逼问他：“你每天都跟他一起走哎，你们关系真好。”
“我听说你抢了赵彤的课代表，是不是？”
柯帆半点都不想理她，转身就走。
这回林盼盼没有再追，她站在原地，掏出口袋里正在振动的手机接通：“王叔叔，我待会儿就出校门啦，你再等我一会儿。”
挂断电话后，她紧盯着柯帆越来越小的背影，勾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弧度。
——
月考前两天，四中贴吧悄悄冒出来一篇帖子。
有人知道高二二十七班的柯帆吗？
本人高一的，前两天在学校看见他，一问才知道他竟然上高中了？有初中直升本校的校友吗？他的事应该挺火的吧……小声问是不是内幕啥的。
1楼：dd
2楼：预测要火
3楼：人我见过，挺帅的啊，吃瓜吃瓜
4楼：如果真的有内幕……楼主挺住
5楼：所以到底什么事啊
6楼：他高中也不老实吧？好几次看他都带着伤，肯定打架了，这还没有处分……啧啧
7楼：？？？谁说带伤就是打架？
8楼： 水个贴
9楼：七楼怕不是本人
10楼：楼上真相了
11楼：让让，真相来了
12楼：？楼上说啊
13楼：kf品行不好吧？我记着他初中还背着处分呢，初三下学期的处分，到高中应该还没消
14楼：我高二，也是初中直升。他初中偷东西被锤，女神求情才没被送派出所，我也奇怪高中看到他。
15楼：我就27班的，kf经常带伤上课，还会旷课，前几天旷了半天的课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最后也不了了之。
16楼：接楼上，他还和班主任说我们班有人xybl他
17楼：xybl，形影不离？下雨病了？
18楼：校园暴力吧
19楼：我去？真的假的？
20楼：要真的可就太恶心了
21楼：他还是物理课代表，怕了怕了
……
等月考过后，这篇帖子已经飘上了热门，捅到了老师那里。
教导主任看着手机面色难看。裘春霞站在他面前，说：“主任，这个我不太清楚。”
“那他是不是旷课、打架？”教导主任面色铁青，问。
“我是看这孩子太可怜，他家长……”
“可怜顶什么用？裘老师，我知道你心软，但心软不是这么用的。”主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又问：“那校园暴力又是怎么回事？”
裘春霞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扶了一下刘海，不确定地说：“是有人和我反映他被霸凌，但我后续并未发现什么事。”
“裘老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柯帆上高中确实是有人帮忙，就是你们班的林盼盼家长。这件事呢，你也不要管了，过两天对柯帆的处分会下来，你引以为戒吧。”
裘春霞发愁似的皱了皱眉毛，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点点头出去了。
——
事情的主人公还不知道这件事。
柯帆到办公室拿月考试卷，翻了半天也没翻到自己的。他转头看向李文修，对方了然地从抽屉里抽出他的：“考得不错。”
83分。柯帆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说：“那当然。”
“下节课讲试卷，你这张就放我这儿，我当范例讲一讲。”
柯帆拿着剩下的试卷，回了教室。
——
“试卷已经拿到手里了吧，这两节课简单讲一讲，具体还有问题下课汇总到课代表那儿，下周再整体说一下。”
他把柯帆的试卷投影在屏幕上，说：“课代表这次考得不错，进步很大了，如果有问题也可以去问他。”
柯帆闻言不自在地扭了扭屁股，低下了头。
“那我们现在上课……”
“李老师。”突然，赵彤站了起来，她涨红了脸，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老师，我怀疑柯帆抄袭。”
全班哗然。李文修放下了粉笔，拧着眉毛不说话。
第十七章
李文修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把攥在手里的粉笔头扔下，近乎烦躁地撑着讲台，说：
“你有什么依据？”
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回事，仔细听赵彤的声线都有些颤抖：“因为，我和他在一个考场，我、我亲眼看见柯帆偷偷翻了书，还探头看前面同学的试卷。”
她的手指攥紧，悄悄捏着衣服边，眼神却始终躲躲闪闪。
“真的吗？赵彤。”李文修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走下讲台，天生的威势让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
“如果确有其事，我会让学校彻查。但是，”他停顿了一下，淡淡地扫视全班，“如果发现这件事是有人捏造，学校一样会严肃处理。”
“现在就不要耽误大家的学习时间，坐下吧。”
赵彤微微白着脸坐下，微微侧头去看斜后方的林盼盼，对方冲她笑了一下，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赵彤心下稍定，悄悄松了口气。
——
柯帆一路跟着李文修回家，在家门口突然回头，闷闷地说了句：“我没抄。”
李文修微愣，随即点点头道：“我知道。”
“为什么。”柯帆一边转钥匙一边抵门，门锁年久失修，锁眼老化，每次开门都很费劲。他转了半天也没能把门打开，忽然就觉得很委屈，低着头一动不动。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伸了过来，转了几下之后，锁“啪嗒”一声开了，李文修另一只手一推，门被打开，柯帆抵着门的半边身子也踉跄一下，差点栽了进去。李文修及时揽住他，让他不至于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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